面对疫情,谈谈生命与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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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疫情,谈谈生命与成长
作者:王彬武
来源:《陕西教育·综合版》2020年第02期
让中国人无法用传统的方式过年,本应车水马龙的街道空空荡荡,本应人山人海的景区门可罗雀,本应走亲访友的拜年也变成深居简出不相往来。这种极端的疫情并不多见,并不是生活的常态,正因为不多见、非常态,更应成为反思生命、反思理性的典型情境。
生命:尊贵与谦卑
病毒传染危及人类的生命健康。在危机面前,整个社会动员起来捍卫保护生命健康,最大限度减少生命的损失,疫情激发了一种强烈的生命意识,人们对生命有了更深入的理解。对生命意义的不断发现是文明的进步,我们用进步来维护着人的生命的尊贵。毕竟漠视生命,草菅人命已成为野蛮和落后,遭人鄙弃。但我们突然发现,人类生命又是如此脆弱,在病毒面前都感觉不堪一击。生命的脆弱在于它的不可逆转性,一旦损害无法修复,一旦丧失不能起死回生,正因为如此现代文明的一大进步就是生命意识的觉醒,把人的生命看得至高无上。但我们又不得不深刻地认识到,捍卫人类生命尊严,绝不是维护人类生命的傲慢,我们似乎觉得人是世间万物的主宰,可以傲视一切,但是万物一体,一旦我们把自己的生命置于万物之上,我们就会陷入到一种不可一世的境地。要知道地球上有生命诞生已经几十亿年,而人类诞生也只有700万年,智人的时代也不过20多万年。人的生命与其他生命相比并没有什么优势可言,我
们在维护人的生命高贵的同时,要始终保持一种谦卑和敬畏,敬畏那些看得见的动物、植物的生命,也要敬畏那些看不见的细菌生命。
人类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人的幸福,幸福的基础是自由和尊严。而我们发现,幸福的自由和尊严绝不是放纵和傲慢,自由不是随心所欲,尊严不是目空一切。这次疫情让我们失去了任意行动的自由,也让我们丧失了自以为是的尊严。
人类常常处在一种不满足之中,这种不满足又导致幸福感非常稀有。
“幸福如此难能可贵,主要是因为宇宙初创之时,就没有以人类的安逸舒适为念。它广袤无边,充斥着威胁人类生存的空洞与寒漠,它更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一颗星球意外爆炸,就可能使方圆数十亿英里,悉数化为灰烬。偶尔碰到一颗重力场适中,不至于把我们的骨骼压碎的行星,表面可能布满致命的毒气。甚至在风光旖旎的地球上,生活也不尽如人意。数百万年以来,为了存活,人类与冰河、烈火、洪水、猛兽,以及肉眼看不见却随时会置我们于死地的微生物搏斗。似乎每当我们逃脱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更为严重的新威胁就会接踵而来;我们一发明某种新成分,它的副产品就开始污染环境。纵觀整个历史,用以防御的武器常会摇身一变,对它的制造者构成毁灭性的威胁:防治某种疾病的药品才研制成功,新疾病已经开始猖獗;死亡率刚刚下降,人口过剩又令我们忧心忡忡。”(米哈伊·契克森米哈赖《心流》)
最后,我们发现克制才能产生更高级的幸福。只有克制欲望、贪婪、虚荣,我们才能保持心智的清明,认清万物相处的大道法则。我们需要在克制中建立一种平衡,这种平衡才是人类文明向前发展的条件,一旦打破平衡,进步就会中断。中庸之道的要义就是维持平衡,这是认清了宇宙和谐的古老智慧,两千多年前的先哲们就认识到了这一真理,“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思想真是一种早熟的文明,但是这一文明却受到自负的西方现代文明的冲击。
文明:进步与局限
这次疫情暴发还有一个重要背景,整个社会陶醉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信息技术创新带来的美好憧憬中。人类的科技发明与信息技术相结合,给社会进步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快速发展,知识更迭与技术进步呈现出几何级的增长,人类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创造了文明,发展了文明,也正在改变人类生命存在的方式。读一下尤瓦尔·赫拉利《人类简史》《未来简史》和《今日简史》,不仅会颠覆你对人类历史发展规律的认识,甚至会让你质疑人类未来发展还能不能按照现有的认知水平去判断。他预测在战胜了饥荒、瘟疫与战争,人类下一个要战胜的是死亡,基因工程、再生医学和纳米科技,以及生物工程、半机械人工程、非有机工程发展,制造成千上万个专门杀死病毒和有害细菌的小机器人,安排到你的血管里肌体里,随时等候与各种病菌病毒战斗,便可以实现消灭一切疾病的梦想,人类会加倍地延长生命,甚至可能随着技术的进步不仅能长生不死,而且长生不老。
在这种乐观而且浪漫的氛围中,我们似乎忘记了那些曾经威胁我们生命安全的SARS、禽流感、猪流感、埃博拉、HIV病毒,但是疫情真正来临的时候,我们居然发现自己是那么不堪一击,因为仅仅技术进步并不能解决我们的迟疑、麻痹和恐慌,我们再次感受人类对自己的认识过于自信。
当然,我们也不能失去信心,疫情使人进步,我们最终会找到应对疫情的办法。我们甚至不得不无奈地认为,瘟疫是人类不得不面对的考验。贾雷德·戴蒙德在《枪炮、病菌与钢铁》中提供了这样的视角审视历史。“整个近代史上人类的主要杀手是天花、流感、肺结核、疟疾、瘟疫、麻疹和霍乱,这些都是从动物的疾病演化而来的传染病,战争中的胜利者不一定是设备精良的军队,而是携带可以传染给敌人的可怕细菌。”历史研究已经证明,西班牙人到新大陆攫取财富时面对印第安人的抵抗,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聪明和武器先进,而是因为他们携带了来自欧洲大陆的病菌,而印第安人没有抵抗这种病菌的抗体,导致大量死亡。印第安人死于欧亚大陆的病菌人数远多于死于战场的人数。农业生产提高了人口密度,增加了群众传染病的发生几率。1618年西班牙人将天花传染给墨西哥人,导致墨西哥从2000万人口锐减到160万。欧亚大陆的病菌在大量消灭世界上其他土著民族方面起了关键作用。
人类容易陷入盲目乐观情绪,现代文明特别是科技进步曾经让我们认为自己可以掌控整个世界,认为人类通过技术进步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改造客观世界我们已经无所不能。但是技术进步在带给我们乐观想象的同时,也带来了现代化的大规模战争。我们发现现代化高歌猛进中人们甚至无法解决自己遇到的心理问题,焦虑、人格分裂、恐慌、攻击性现象等困扰着整个社
会。我们醉心于自己无所不能的时候,才发现对宇宙、自然、世界包括自己的认识都非常有限。就像人越是学习越是发现自己的无知,社会越是进步人也越是生活在一种无知之幕的背后。
所以我们今天必须理性地认识现代技术进步,这也是现代文明的悖论。我们追求经济发展,但是经济能够无限发展吗?经济发展必然挑战环境和资源的承受能力,如果我们对新的资源的发现和开发跟不上经济快速发展的需求,地球还能承受得了吗?科技进步一定是好事吗?今天人類科技发展已经令我们瞠目结舌,但是今天人类面临的生存问题也都是科技进步带来的,环境破坏、核安全、转基因食品令人不安,科技到底是解决的问题多还是制造的问题多,很难说清。我们不得不产生一个疑惑,现代文明究竟要将人类带到哪里?(钱乘旦《西方那一片土》)
人性:高尚与卑劣
疫情考验社会,也考验人性。面对自然灾害,面对社会灾难,人性的高贵与猥琐,高尚与卑劣,担当与逃避,都会暴露无遗。1947年,存在主义作家加缪写了一部小说《鼠疫》,堪称疫情考验人性的经典之作。加缪虚构了一个特殊的情境,鼠疫开始蔓延,关闭城市也就是封城,在混乱、无序、恐慌中,各种人物纷纷登场。医生里厄妻子在城外的疗养院治病,他不顾个人安危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救治病人。政府职员格朗一边写小说一边认真完成各种统计数据。神父帕纳卢用“集体惩罚”“天主恩惠”等教条来组织人们忏悔。记者朗贝尔因为工作来到这座城市,他深感这里的灾难与他没有关系,一心想得到一张出城的通行证。还有一个人塔鲁,本来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来到这座城市,但是看到政府在应对疫情的无能,他发起民间自救。加缪的笔触非常冷静,他关注的都是普通人,他没有在这种灾难面前歌颂英雄主义,他甚至反对用崇高感来描述这些人的精神状态。他甚至在小说中写道:“如果对高尚的行为过于夸张,最后会变成对罪恶的间接而有力的歌颂,因为这样做会令人设想,高尚行为之所以可贵是因为它们是罕见的,而恶毒和冷漠却是人们行动中常见得多的动力。”加缪更希望每个人做出的选择都是他的本分使然。里厄医生之所以忘我地工作,不是因为英雄主义,而是做好本分工作,他的原则很简单:“眼前摆的是病人,应该治愈他们的病”。政府职员格朗面对统计数据一丝不苟,也仅仅是专心致志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记者朗贝尔一心想离开疫区,但是当他真的拿到一张出城证明,他却选择留下,因为他突然发现,尽管他是外地人,但是他见到了眼前的一切,这里就与他有一种关系,“要是只顾一个人自己的幸福,那就会感到羞耻”。羞耻心并没有在他无法离开又想尽办法离开的时候产生,而是在他真正可以离开的时候产生。人性就是这样以各种面目出现的。我们对崇高主义宣扬得太多,结果要么让一些属于本分的工作披上崇高的外衣,要么让一些人因为崇高距离太远而选择了躲避责任。
危机之中,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对他人进行道德绑架,在突如其来的灾情面前,任何人有权利选择自己应对的方式,你可以挺身而出,也可以自我保全,可以担当,也可以逃避,我们无法用统一的尺度去评价一个人的选择,因为我们无法确切地知道每个人的具体境遇,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