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家柳石明：一片真情,向生活寻趣

歌唱家柳石明：一片真情，向生活寻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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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金色年代》2013年第01期

他和郭兰英同台搭档40余载，他是艺术事业上常青不老的“精美的石头”，著名书法家启功先生曾亲笔书写“精美的石头会唱歌”，为他的个人演唱会助兴；他是“第二代二黑哥”，和演“第一代二黑哥”的师哥情同手足，肝胆相照；生活中，他喜欢厨艺，亲自买食材、和小贩砍价，在他家附近的农贸市场，小商贩称他为“我大爷”……

精美的石头会唱歌

著名歌唱家柳石明自幼就与艺术有着难解奇缘，他是母亲的第八个孩子，幼时一场肺炎，奇迹般地脱离生命险境后，父母心中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八宝贝”更为珍贵。可是他直到4岁多还迟迟不说话，检查听力没问题，医生百思不得其解。“无言的小孩”每天抱着话匣子（收音机）听，5岁时，他忽然跟着话匣子唱起京韵大鼓《大西厢》，家人和邻居都惊了。似乎注定他的人生将走歌唱路线：“无言的小孩”会唱戏，而且声音清亮，讲起戏来头头是道、口才非凡。

柳石明中学时就成为校园合唱团、话剧、京剧团的重要角色，和老师同台演出。1955年，他被外语学院和中央戏剧学院同时录取，在加试声乐唱歌的中戏考场，考官老师都听得陶醉、鼓掌。他的演唱声音明亮，行腔甜润，韵味醇厚。1962年，中戏毕业后，声乐尖子生柳石明被选入歌剧舞剧院成为歌剧演员，同年，郭兰英主演歌剧《白毛女》，他作为同台搭档出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他演唱了很多电影电视剧歌曲。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郭兰英告别舞台后，柳石明在艺术道路上逐渐从歌剧转型为独唱。低调内敛的柳石明一直到1985年录制电视剧《木鱼石的传说》主题曲《一个美丽的传说》，才让众多观众熟悉了解他。他把这首歌演唱得如此质朴婉转、深入人心。如今，古稀之年的柳石明依然活跃在舞台上，他的歌声依然嘹亮动听。几十年的演唱生涯使他形成独特的“情景演唱”风格，令观众耳目一新。

不少40岁以上的人都是听他的歌声长大的，人们难以忘记他的歌声带来的奋发向上的力量和幸福的感觉。他说，“演唱的时候，带着观众，在舞台上随着歌曲的旋律，让自己的激情燃烧起来，那种全情投入的感觉很美妙。”朋友说，柳石明就是会唱歌的“精美的石头”、有灵性的石头。

深情厚谊待兄长

1962年，柳石明刚分配到中央实验歌剧院不久，歌剧《小二黑结婚》中的原第一代二黑哥李洗因为政治出身不好，加上嗓子坏了，不能再担任这个角色了。柳石明被歌剧院选来作为“二黑哥”的接替人选，与郭兰英搭档。造诣精深的郭兰英在艺术上要求非常严格，曾经的预备人选都不合适，柳石明内心也压力重重。这时，高人出手相助，可谓雪中送炭。这位同事大哥每天傍晚给他开小灶培训点拨，让他迅速领悟了歌剧的内涵，适应和郭兰英老师合作的感觉。等他试戏排练时，郭兰英鼓掌称好：配合得太默契了，这小伙子真棒！二黑哥的角色，就是为你准备的！

人们不知道，其实，高人之前都帮柳石明排过了。柳石明心里暗自感激的大哥，就是二黑哥第一代演员，李洗！艺术品格高尚的李洗凭着对柳石明的欣赏，手把手指教这个来顶替自己的年轻人，这让柳石明非常感动。此后的人生路上，他们成为相伴46年的好兄弟。“文革”中，李洗因出身问题受排挤，柳石明为他挡了很多明枪暗箭。

柳石明和李洗在歌剧院宿舍楼住对门，哪家做了好吃的就端来共享；李洗的儿子大龙，成了柳石明的干儿子；八旬老母亲和柳石明一起住，遇到柳石明演出忙，李洗就替他照顾老人。寒冬腊月，柳石明春节前演出繁忙，老太太半夜得了重症，在那没有出租车的年代，大雪纷飞中，李洗背起老人就往医院跑。次日凌晨，柳石明赶来时，老人已经脱离了危险。看到柳石明工作忙，善良贤惠的李洗夫人提议，两家打通墙壁，共同照顾老人，从此更是情同一家。老母亲在两个儿子的共同照顾下乐享天年，95岁无疾而终。

师哥一家的深情，深深印在柳石明心上，他也以厚意回报。十年前，李洗夫人患病，柳石明帮着李洗一起照顾嫂夫人，直到她离世。2010年，李洗突然病倒，经检查为胰腺癌。医生宣布病情后，柳石明和师哥的两个儿子商量，征求医生建议后一致决定，不告诉病人实情。李洗脾气急，他会被这个糟糕的消息打倒，不利于治疗。

柳石明偷偷地流泪，面对病床上的兄长，他强忍着内心的伤痛，阳光灿烂笑脸以对，他要给师兄希望和力量。他在医院附近租下楼房，请了保姆，一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李洗患病后期，柳石明和保姆轮班，给他喂药翻身。一年多的日夜陪护，几次从生命的边缘把李洗抢了回来。如此严重的病情，李洗从没有怀疑自己患了癌症，始终以为是胃病。因为他相信，胜似手足的老弟不会骗他。柳石明内心无比疼痛：“哥，这辈子，我只骗你一次，我想多留你一天、一小时，我不要你身体被病魔折磨，精神也痛苦万分……”直到生命的最后几天，他还笑着对病榻上的李洗说：“国庆演出，我带你一起去！”

李洗先生遗体告别仪式时，学生们扶着悲痛万分的柳石明。46年患难与共的好兄长走了，柳石明觉得心都像是被拿空了，平时非常注意保养嗓子的他哭到失声瘫倒……

“我大爷”的趣味生活

柳石明艺术生涯匆匆五十余年，从30岁到75岁教了无数学生。柳石明1970年婚姻结束后，没有爱人和子女，他把父爱般的温暖都给了学生们。柳老师70岁生日那天，学生们纷纷赶来，从大连、新疆、东北、国外……谈及柳老师的关怀，学生无不落泪。他教学生从没收过一分钱不说，学生们还都在他家吃过饭，“柳宅”大小家宴不断。

柳石明从小生活在很讲究的老北京家庭，十几岁就已经会做很多拿手好菜。而今，偶尔空闲时，他仍喜欢亲手做饭。吃的学问大着呢，首先就是选食材，他要亲自到早市采买。保姆做饺子请他拌馅儿，做红烧茄子他要最后烹汁，紧要关头关键步骤都是亲力亲为。柳石明中西餐样样精通，柳宅美食厨房的美味，和歌唱家的歌唱艺术一样令人回味无穷。

因经常招待“柳宅学生会”和“柳丝”来访，有时要“以小餐馆的选材规模和标准”提前购买，柳老师还很享受采买砍价的乐趣。这位有着“顽童心”的歌唱家说：砍价不差钱儿，砍的是个乐儿。砍价不能磨叽，几句话就把对方“打倒”，这里有心理学，还考验口才和语言思维；和小商贩交流，声调要柔和，语气要坚定；还斗智斗勇，很有生活情趣。小商贩都认识了这位温和幽默儒雅的大爷，老远就喊：“我大爷”来啦！

一次，有人说：“怎么瞧着…我大爷‟长得像歌唱家？”立刻有人反驳：“我大爷就住附近，他要是歌唱家，我这俩肘子白送我大爷。”“我大爷”依旧温和平静地笑着说：“呵呵，你那俩肘子留着吧，大爷拿不走。”

柳老师说，艺术要到生活中去体验、观察，小商贩可有意思了，千人千面：有的内向，有的幽默，有的很实在，有的略带小狡猾。“我大爷”的姿态，便于和人交流，我的职业身份是男高音，生活中确实是位普通大爷呀，多温暖多亲切。搞艺术的人千万不能脱离生活，最好别让人把你认出来。在“我大爷”看来，美食厨艺图的是个味儿，砍价聊天，那可就是个乐儿喽。

如果没走歌剧之路，柳石明应是位杰出的话剧明星，可是，人这一辈子只能过一条河啊。他在《白毛女》里演杨白劳，还演过黄世仁、穆仁智，在《小二黑结婚》里演二黑哥，《窦娥冤》里演窦天章……舞台上可以塑造多个不同角色，和小商贩聊天就得和普通老大爷没区别。街上遇到问路的，他讲得特别细致，从哪往哪，哪个路口，小区是个铁门……走出很远还喊人家：旁边还有个报亭，别走错了！干儿子大龙直拉他：“我怕您要送人家去。”帮助他人，不遗余力，他是位老北京慈爱仁厚的长者。这位现年75岁的歌唱家随遇而安、不计得失、不怒不争的好心态，让他享受到生活的很多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