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舍古屋的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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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舍古屋的倒塌》叙述者之主题功能

◎吴胜利(安徽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摘要:厄舍邀请叙述者前来作伴,希望通过“我”与他相聚的愉快减轻他的疾病。而“我”也表现出“抑郁”(Melancholy)也有对恐怖的迷恋,因此表现出与厄舍的类同,事实上成了厄舍毁灭过程的共谋。文本中叙述者表现出两种叙事的视角:经验的和正在叙述的“我”。如果我们服从了叙述者的压力而认同的话,作为读者就迷失了我们的伦理立场,因此我们要重新审视叙述者叙事的可靠性。在这里,隐含作者的观点和叙述者的观点的差异,形成了文本的一种叙事的张力,这种张力突出了叙述者“我”所具有的主题意义:对人类心灵阴暗面的探索。

关键词:《厄舍古屋的倒塌》,爱伦·坡,(经验的和正在叙述的)叙述者主题功能

1999年,迈克尔·卡恩斯的《修辞性叙事学》一书问世,对费伦提出的“进程”( Progression)这一基本规约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讨论,指出叙述者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参与到文本主题意义的建构。并且简单援引《厄舍古屋的倒塌》(以下简称《厄》文)一文的叙事者所具有的主题功能。 [卡恩斯, 64-65]罗德里克·厄舍思想长久压抑而性格忧郁( Melancholy),那么现实中的读者会诠释这个故事作为一种警示:过度沉湎于这种忧郁会导致自我毁灭并毁灭爱人。因为厄舍相信他的古屋和他的家族是有机联系在一起的,读者也可能会认为这篇故事的主题是探讨精神和物质的关系。卡恩斯认为这两种阐释都不全面,因为两者都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叙述者的重要作用。与厄舍相比,叙述者相对理性,这种理性通过叙述者、厄舍及厄舍的妹妹等人物之间的不稳定性(Instability)逐渐发展具有了模仿的功能:一个理性的人在面对不理性的人或物时会无能为力甚至被后者传染,特别表现在叙述者无意中朗读一段坡杜撰的哥特式故事《疯狂的约会》,却无形中加速两人理性的坍塌。笔者对卡恩斯的观点提出疑问:叙述者作为一个理性的人在面对不理性的人或物时是真的无能为力还是故意无所作为?笔者旨在探讨叙述者在厄舍毁灭的过程中的心路历程,指出文本的叙述者与厄舍的类同性,叙述者的不作为所代表的正是人类在毁灭面前的审美心态,对于罪恶的欣赏而心灵备受折磨,却并无忏悔之意,这是对人类心灵阴暗面的探索,这一主题正体现了爱伦·坡的审美观,反对文学的说教功能和现实认知价值,为了获得他所追求的“单一的效果”,认为文学的最终目的是追求美的整体效果,从而拓展了文本的主题。

一、叙述者与厄舍的类同性,共同创造并体验恐怖的深渊

美国学者 Benjamin F. Fisher曾提出《厄》文的叙述者为一神秘的医生,其居心似乎恶毒邪恶的。[Hayes 88]从一开始“我”就倒出自己的心声,“found myself . within view of the melancholy House of Usher”,此言承载着“我”的心灵一直沉湎于某物,“我”身心分离、身不由己,在寻找一丝安慰或解脱,事实上也为自己的心灵之旅蒙上了一层并不体面的面纱。“我”对厄府的第一印象是“melancholy”,a“mansion of gloom”,也映照着“我”的心情。在“我”的叙述这一进程中,“我”对“抑郁”这一心境一开始就是悲观的带有命定论的色彩,“无奈我只能接受这样一个不尽如人意的论断:毫无疑问,当天地间一些非常简单的自然景物之组合具有能这样影响我们的力量之时,对这种力量的分析往往超越了我们的思维能力。”[曹明伦,314]“我”意识到厄舍古屋的阴郁、幽暗、窒息的环境,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认为自己是很有理性的朋友,被寄予希望能够祛除厄舍走向毁灭的幻想,但“我”的内心却充满不详的暗示:他的无能为力。“我”心里明确,“只需稍稍改变一下眼前景色的某些局部,稍稍调整一下这幅画中的某些细节,就足以减轻或完全消除它那种令人抑郁悲伤的力量”[曹明伦,314]。也即“我”完全清楚厄府的悲剧不是不可以避免的,甚至“我”的内心抑郁也不是不可以改善的,问题是谁来作出“稍稍改变”?厄舍邀请叙述者前来作伴,原本希望通过“我”与他相聚的愉快减轻他的疾病,但召唤来的只是一个看客。在《厄》文中,叙事进程的动态显得特别重要,目的是为了使得读者得以明晰文本中众多的对立因素。故事的叙述者“我”慢慢“认识”到古屋及其主人不可避免的毁灭厄运,“我”对厄舍正在走向毁灭深信不疑,并极力寻觅这样的佐证,“我已经说到了我那个多少有几分幼稚的实验(Experiment)的惟一的结果——俯看湖面(Tarn)的结果 --就是加深了我最初的异样感” [曹明伦,315]。叙述者特别用到“Experiment”这个词,主观上暴露了“我”在推动这一恐怖悲剧效果的发展:隐含了“我”在窥视象征着毁灭的“Tarn”的同时,无疑也在窥视亦或“实验”观察一个垂死之人的痛苦。文本中,“Tarn”出现了八次,“我”一看到厄舍边上的“Tarn”,就不寒而栗,因为在“我”的视角里,相信“Tarn”映照的不仅是厄舍及其家族的不详命运,还有叙述者自己的“面孔”,也映照了“我”的内心世界,这是有着一

种病态的抑郁、对自己的命运充满恐怖的世界。“我”在进入厄府之前,已经模糊了现实与幻觉之间的界限,“当我把目光从水中倒影移向那幢房子本身之时,我心中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幻觉——实际上那幻觉是如此的荒谬”“我当时是那么地沉湎于自己的想象,结果我真以为“我”去了,即将进入的是一个恐怖之窟,表明叙述者对恐怖有着强烈的向往。“我”如厄舍一样对毁灭的恐怖也有一种病态的“创造”和快乐。而“我’同样患有的这种抑郁,在观照厄舍的恐怖命运的进程中参与了厄舍毁灭的过程。“我”是有着细腻观察能力的访客,能明察秋毫,捕捉到厄府坍塌的征兆:“看出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缝,那裂缝从正面房顶向下顺着墙壁弯弯曲曲地延伸,最后消失在屋外那湖死水之中。这正体现了“我”面对另一个恐怖时,正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分裂甚或瓦解一个让人痛苦的世界,映射着“我”对毁灭之旅的恐惧。引领“我”的侍仆( Valet)“一声不吭”(In silence)“轻手轻脚”(Stealthy);在楼梯上碰到的那个家庭医生神情“狡黠”“困惑”(Cunning and perplexity)、“慌慌张张”(Trepidation)。观照叙述者的视角,他的描述并不客观,这更像他自己的行为和表情,透视出“我”的惴惴不安的惊恐心态,以人为壑,与其说与外界的隔绝,不如说是对外人的熟视无睹,对自己此行真正动机的诡秘。“我”沉湎于自己的内心世界,到后文“我”的眼里根本看不到一个外人,只有对厄舍兄妹病态气质的同病相怜。“我”将自己浸淫在厄府的“忧伤”(Sorrow)和“阴郁”(Gloom)的氛围当中,自己却看不到一丝希望,他的内心已丧失了作为一个朋友的人性化的特征。这些所见正反映出“我”的内心世界,折射出“我”内心的不安。对于“我”,厄舍是一个神秘而又恐怖的纵深,“我凝视着他,心中涌起一种又怜又怕的感情”。童年时代一别,如今都已成人才相会,“我”却感觉时间短暂,厄舍变化之大。他实想告诉读者他和厄舍多么熟悉,但展示的是他们之间是多么陌生、冷漠,具有某种相似性:“我”面对的是一个非正常人“白得像死尸一般的皮肤”。在对比过去的童年伙伴时,渐渐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甚至是一个垂死之人,“我”步入了自己也迷恋的恐怖中心。当“我”第一次看到马德琳小姐时,“我”的内心“有一种惊惧交织的感情”,“我”像厄舍一样有着超乎寻常的观察力和分析力,具有“一种病态的感觉敏锐使他倍受折磨”。“马德琳小姐从那房间的尽头慢慢走过,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便悄然而逝”,“我只感到一阵恍恍惚惚”,“我”能迅速观察到厄舍为他的妹妹流下的热泪(Many passionate tears),从“Passionate”一词,“我”怀疑兄妹之间的乱伦。在马德琳小姐死后的几天中,“我一直千方百计减轻我朋友的愁苦”,“我”的话并不可信,从后文来看,“我”的“努力”就是顺从厄舍的一切,总是把厄舍的“抑郁”(Melancholy)归之于他与生俱来的(Inherent),总是为自己找借口,“他使我陷入其中或领着我读的那些书或做的那些事”,全然忘记了自己宣称的这次旅行的使命。“我”在文本中作为厄舍的类同的平行结构,具有感应的关系(Sentience),把恐怖推向高潮,实现作者所追求的单一效果。二、叙述者两种视角的类同,邪恶心灵的再次体验

从“我”的叙述中,读者可以感受到马德琳小姐在地牢里一直发出几乎听不见的令人恐怖的声响,突然以一种不可能的力量破棺而出,血迹斑斑如鬼魅般来到面前,美国学者 Scott Peeples提出《厄》文具有一定的喜剧性和超自然性,[Hayes 185]具有动漫的品质,这一洞见却忽略了叙述者叙事的可靠性。叙述者的这种复杂性给读者进行道德判断增加了难度,也给文本赋予了人性的深度。“我”与厄舍为童年伙伴,正在叙述的“我”交代自己与厄舍在“童年时代就是知交(Intimate associates)”,就是“好朋友(Boon companions)”,但作为人物的“我”对厄舍这位朋友实在是知之甚少,“最后一次见面而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厄府的里里外外,“我从小就早已看惯的东西”,“一切是多么熟悉”。这位“至交”却为何对其孪生妹妹却一无所知?综观全文,叙述者把自己称为厄舍的“至交”、“好朋友”,并不可信。叙述者借用这些词旨在增强“我”探密厄舍内心世界和厄府恐怖世界的合法性。《厄》文为第一人称同故事回顾性叙述,全文也露出“我”现在叙述的视角:我将永远记住我与厄舍府的主人共同度过的许多阴沉的时刻[“I shall ever bear about me a memory of the many solemn hours I thus spent alone with the master of the House of Usher.”(李宜燮 151)]这样的语句不同于《厄》文的其他主体部分,从时态上看是一般现在时,区别于主体部分的一般过去时。时态标示出叙述者的位置,这是叙述者现在正在叙述的叙述声音,他现在的处境特别是他的心境,也构成其角色的一部分。尽管叙述者对自己的评价在文本中很少,但读者还是可以对比叙述者的两种叙述声音。“我”对厄舍的悲剧的迷恋正如“我”所说的“他令人既想看又怕看”(He arrested and overawed attention),这表明叙述者双重视角对自己真实心理的清醒认识。“我迄今还轻而易举地记得他那些即兴唱出的诗文中的一首。这也许是由于他弹唱的这首吟诵诗给我留下的印象最强烈,因为我当时以为..”“我还清楚地记得.. ”厄舍将自己的悲剧归之于自己的家族和环境,而“我”对他的“迷信”是这样说的:“这种看法无须评论,而我也不想评论。”“我”在极力规避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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