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达加斯加的血泪代价

马达加斯加的血泪代价

据美国国家地理报道，马达加斯加，这座非洲世外桃源般的神奇岛屿，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人类对名贵木材、珍稀宝石乃至石油矿藏的向往，正在一步步吞噬着这片土地上独特的生态环境。

在印度洋西部，有一座岛屿与非洲大陆隔海相望。千万年来，它与大陆隔绝，恍若仙境。柔软洁白的沙滩在岛屿边沿向着地平线的远端延伸，象征爱情的猴面包树静静地伫立在落日余辉中，世界上最小的灵长类动物指猴，藏匿在这片神秘莫测的伊甸园中，长久以来，这里被誉为“乌托邦岛国”。人们叫它马达加斯加。

每年，来自印度洋的湿润水汽轻抚着马达加斯东部的每一寸土地，也带来了终年湿热的热带雨林气候。岛屿中部山脉层峦，热带高原气候让这里变得温和凉爽，在岛屿西侧，水汽难以到达，形成了独特的岛屿热带草原气候。在它的地下，埋藏着色彩斑斓的瑰丽宝石，几乎所有的种类，都能在马达加斯加觅得一二。

然而，这样一个自然资源丰富的岛国目前却由于越来越大的人口压力，动荡的政局，以及年轻人对金钱的向往，正在加速了其国宝级物产花梨木、宝石和其他矿产资源的迅速流失。

年轻的雷蒙短衫短裤，用竹竿撑着小舟溯流而上。乌尼韦河河水清浅但水流湍急，天空时而阳光灿烂，时而大雨滂沱，但小伙子对此毫不在意，同时匍匐在河滩上晒太阳的鳄鱼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在与他相反的方向，每隔三分钟就有一位与他一样的小伙划着原木木排顺流而下。他们脚下踩着的就是颜色深暗花梨木，产自马达加斯加东北部的热带雨林。

这样的工作其实雷蒙并不喜欢，老板总是逼得他忙得喘不过起来。然而老板的理由却十分简单：被收买的护林员给他们盗伐的时间有限，超出这段时间就得再花钱打点。即使这样，在雷蒙眼里运送原木还是要比砍树轻松，而且危险性更小。

非法采伐现象已持续多年，目前有加速的趋势。它们背后不仅有黑帮组织的身影，2009年3月政府的垮台也助长了他们的势力；还有来自中国木材经销商贪婪的胃口，他们在短短几个月内就从马达加斯加东北部进口了价值2亿多美元的花梨木。

这一切，许多年前是难以想象的。过去的几百年中，保护森林已经成了当地人的共识，他们认为乱砍滥伐会遭到上天的报应。某人被倒下的树干砸扁了脑袋，或某人在激流险滩上折断了腿，这些消息总会让盗伐者听得心惊肉跳，也许他们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激怒祖先，这是在遭受惩罚。

雷蒙以前是靠在香草种植园打工来养家糊口的，那是安塔拉哈市城外的一个沿海小岛，资源丰富但其他各方面都非常落后。他还记得多年前马达加斯加前总统甚至因为安塔拉哈有世界香草之都的美誉而喜不自禁。然而好景不长，由于气候的剧烈变化，加上香草价格的一路下跌，香草之都的经济从此一蹶不振。今天的安塔拉哈城尘土飞扬、令人昏昏欲睡。那条2005年由欧盟出资修建的林荫大道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喧嚣，路上除了数量不多的出租车、生锈的自行车，就是鸡羊等动物，头顶树叶赤脚在雨中大步行走的路人也穿梭其中。

2009年春天，安塔拉哈的街道上摩托车的轰鸣声开始多了起来，销售摩托车的商店开了一家又一家，生意日渐兴隆。买家都是青年男子，安塔拉哈的居民虽然还不知道这些人的钱来哪里，但他们肯定绝对与香草种植买卖无关。

人们很快看到这些年轻人驾驶的卡车后面载着一根根原木，往来于森林和贸易站之间：他们在用马达加斯加森林中出产的珍贵红木换取大把大把的钞票。

作为世界上第四大岛屿的马达加斯，面积5590,750平方公里，早在1.65亿年前脱离了非洲大陆板块，因此拥有了自己独特的生态系统，岛上约90%动植物是在地球的其他地方难觅踪影，譬如高大挺拔状似胡萝卜的猴面包树、幽灵般的狐猴等等，外来的游客在这里会产生进入世外桃源的惊喜。

然而，这里珍稀的物种和摄人心魄的美丽却与当地人民对日常生活的绝望并存。马达加斯加的自然风光虽然让当地人珍惜眼前的每一天，但是普通人每天的生活水平却只有1美元。马达加斯加的人口已经超过2千万，且年增长率为3%，富饶的土地与贫穷的居民之间的矛盾每天都在加剧。因此，惊慌失措的生态学家把马达加斯加称作生物多样性的热点地区，痛心疾首地要求当地改变刀耕火种的农业模式，停止把大片森林付之一炬之后转变为稻田。

但是，这种局面并没有得到彻底的改变。2009年急需资金的新政府撤销2000年颁布的红木出口禁令，此后的数月内，每天被非法采伐的花梨木价值高达46万美元。接着在国际社会的压力下，政府在4月又恢复了禁令，但是盗伐活动仍然在悄悄继续。

世人对马达加斯加丰富资源的贪婪难以阻挡。这些森林遭大肆掠夺的现象也诠释了人类与生态之间脆弱的平衡关系是多么容易被打破，同时在马达加斯加出现的这种平衡不稳定现象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该国大部分矿产和蓝宝石的开采权利控制在各种外国控股集团手里。

埃克森美孚公司4年前就开始在马达加斯加进行深海洋石油勘探；美国最优秀的吉他制造商早已在利用马达加斯加稀有的乌木制造乐器。近年来，该国政府打算把耕地租赁给韩国，向沙特出售饮用水。此外，当地的叶尾壁虎和濒危动物耜龟也被走私出境成为国外收藏家们的玩物。这些现象也影响了当地年轻人的生存观，他们宁可今天用盗伐来的红木与中国买家换钱享受，即使明天一命呜呼也在所不惜。

在这块风调雨顺的土地上，许多东西都唾手可得，但是没有一样东西在获取时人们会考虑马达加斯加普通老百姓的利益。当地矿主们把掠夺来的宝石送到亚洲奢侈品市场区去牟取暴利也已经司空见惯。安塔拉哈城看似一片欣欣向荣，背后却令人担忧。即使人们不去考虑森林遭到破坏后产生的长期后果，想到该国4.6亿平方米的森林保护区竟然在短时间内有1亿多平方米的珍贵木材永远消失，也会让人不寒而栗。人类的贪婪，正给这片世外桃源带来难以抚平的伤害。

本文为网易探索《发现者》第21期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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