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人性格的文化解读

２００６年第７期

２００６年第７期

二、山西人性格的历史文化特征

近年来，学者们在山西地方文化的研究方面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并产生了一批相关的研究成果。如刘纬毅先生认为，山西文化有四大特色：民族融合性，兼容并包性，地域差异性，黜华尚实性。李元庆先生认为三晋文化的精华在于：顺时应变的革新精神和兼容并蓄的开放态势，在与外来文化交流时具有一定的渗透性和适应性，在受其它地域文化冲击时又表现出一定的封闭性和保守性。程人乾教授认为，历史上山西人的性格具有外向开拓与内敛自守的双重性，这种双重性在历代文人及其作品中又外化为豪爽开朗与细致入微的双重

性，其中外向开拓的一面又突出表现为坚忍不拔的创业能力和海纳百川的融合能力。前者如晋文公重耳流浪在外１９年，

后励精图治终成霸业，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开车战向马战转变的先河，以及晋北村民背井离乡“走西口”和晋南明初洪洞大槐树大规模的人口外迁。后者如汉民族在先秦时与戎狄，秦汉魏晋时与匈奴、鲜卑、羯、氐、羌，辽宋夏金元时与沙陀、契丹、女真、蒙古等少数民族长期征战中的相互吸收和融合等。

山西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是最早开发的省份之一，是中国远古人类生息繁衍之地。史书记载：“尧都平阳（今临汾），

舜都蒲坂（今永济），禹都安邑（今夏县有禹王城，河津有禹门口，芮城有大禹渡）”。山西有着丰厚的历史文化资源（有佛教文化、道教文化、关公文化、帝王文化、民间工艺文化、建筑文化、晋商文化、戏曲文化、歌舞文化、红色文化等），地上文物居全国之首。清代学者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中认为“山西之形势，最为完固”，山西西临黄河，东凭太行，自古以来就有表里河山之称，境内关隘棋布，岭渡星罗，进可攻，退可守，进退有据，伸屈自如，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大小王朝的起家之地，如大唐皇帝李渊父子，后唐皇帝李存勖，后晋皇帝石敬瑭，后汉皇帝刘知远，北魏皇帝拓拔圭、拓拔宏以及民国军阀阎锡山等都是以其为据点并成就霸业的。

总之，历史上山西人的性格特征以外向开拓为主，是健康的向上的。其积极性的一面有：睿智、中庸、宽容、忍耐、节俭、善于经商理财、适应性强等，消极的一面有：封闭保守、安土重迁、土气、小气等。

三、山西人性格的政治文化特色

政治文化是关于政治态度、政治制度、政治行为等的观念总和。千百年来，山西形成了颇具特色的政治文化，表现为忠厚老实（即忠诚厚道老成实在）的行政伦理和严谨务实的政治风格。这方面的代表，古有关羽，今有陈永贵等。关羽是中国的武圣人，被历代王朝尊为关帝，他“精忠贯日，大义参天”，不为金钱美女所动，忠心耿耿地辅佐刘备成就霸业，迎合了民间对奸、诈的仇恨心理，被视为忠义的化身。头裹白毛巾的陈永贵是农民英雄、全国劳模，官至国务院副总理，是毛泽东倡导的“农业学大寨”运动的领军人物。

最能代表山西人政治文化性格的是阎锡山。阎出身于山西五台县河边村，早年留学日本，是国民政府时期山西的地方军阀，统治山西长达３８年之久。他自创一套“中的哲学”，一个老汉哄了１３个高干，脚踩两只船，在三颗鸡蛋上跳舞，都是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他的性格具有多面性：“守土抗战”，“抗日要准备和日，拥蒋要准备拒蒋，联共要准备反共”，体现了他高超的政治智慧和斗争艺术；“存在就是真理，需要就是合法”，反映了他的军阀作风和强盗逻辑；“窄轨铁路”，只相信和任用亲戚和同乡，表明了他的农民意识和封建观念。他经济上自给自足，政治上自成体系，思想上自我封闭，俨然当时的“国中之国”。

有人说，山西是“政治特区”，不到山西就不懂政治。山西政治文化的一个特点是：企业文化是中央直属企业多，革命老区文化是产生革命干部多，农村文化是产生农民政治英雄多，由此导致了重政治轻经济，重唯上唯书而轻唯下唯实，虽重视教育，然读书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做官，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阿尼达・陈说过：“崇拜权威并服从权威，但与此同时……又希望自己本身成为权威，而要求别人屈从自己。”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日益深入和市场经济大潮的充分洗礼，必将是自由平等民主等现代意识对等级观念、特权思想等封建意识的全面挑战。

四、山西人性格的经济文化研究

“三晋之风勤与俭”，山西人有老醯（音同西）儿之称，爱吃醋，喜面食，早晚不离小米稀饭，饮食简单不时尚。他们乐天知命，本分矜持，安分守己，

循规蹈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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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劣的气候和贫瘠的土地使他们的生存环境不容乐观，克勤克俭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他们的主要生存法宝，土气、小气的习性也就在所难免。典型的山西人，以勤俭、善理财、眷恋家乡而著称。几乎所有的县志在民风民俗方面的记载中，都有本县人勤

俭之说。例如乾隆时所修《孝义县志》便称孝义“民用俭约”，１９２９年所修《翼城县志》也称翼城人“黜浮华，崇质朴，翼古风也”。

山西人是中国的犹太人。会经商，善理财，是山西人经济文化的真实写照。明清时期“富甲中国五百年”、“执中国金融之牛耳”的晋商，国民政府的财政部长孔祥熙，新中国的第一任财政部长薄一波等便是这方面的代表。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以“汇通天下”而著称、足迹遍布海内外的晋商在经营理念、价值取向上一反儒家正统的“学而优则仕”观念，转而奉行具有明显超前性和现代性的“学而优则贾”精神，在经济文化观上确实具有开一代风气之先的里程碑式的意义。经商之道是薄利多销、诚信为本，理财之道是开源节流、精打细算。一度时期享誉全国的山西文学流派———以赵树理为代表的“山药蛋派”的繁荣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了山西地域文化的经济特征和地方特色。

五、山西人性格的再造与重塑

阿根廷经济学家格龙多纳认为，经济发展是一个文化过程，短期行为可用经济规律来解释，长期发展只能用文化力来支撑，即用货币达到非货币的目的。改革开放之初，山西处于观望等待的心理，未能及时从“左”倾思潮的影响下解放出来，没有赶上第一波思想解放的潮流，落下步来。接着是沿袭老式工业化的路子，挖煤、输电、修路、架桥，虽换来了经济的一时发展，然付出的代价也不小，资源浪费，环境破坏，生态恶化，经济发展没有后劲。２００３年始省委省政府实施“文化强省”战略和“人才强省”战略，如旅游资源

的开发利用、举办“华夏文明看山西”系列活动和各种名目的文化节等，由此开启了山西经济社会腾飞的新的契机。为此，未来山西人性格的再造与重塑须做到以下几点：

一是要坚持立足山西、面向全国、放眼世界的原则。制约山西经济社会发展的瓶颈是资金和人才，影响山西发展的硬环境和软环境都需要改变。从挖煤到挖文化，从文化自觉到文化强省，从中部崛起到建设新型能源和工业基地，山西人正在从经济全球化、政治多极化、文化多样化、社会民主化的浪潮中，逐渐地找准方位、站稳脚跟、认识自身、超越自我。

二是要完成“两个转变”：从传统人格向现代人格的转变，从官场人格向市场人格的转变。制约山西发展的两大性格缺陷：一是传统人格的烙印太深，二是官场人格的思想太重。恩格斯指出：“传统是一种巨大的阻力，是历史的惰性力。”源远流长、丰富厚重、复杂多变的传统历史文化就像是一把双刃剑，运用得当就可成为当代山西人重振旗鼓、再铸辉煌的精神财富，运用不好则有可能成为山西人低迷失落、裹足不前的思想枷锁。

三是干部、知识分子和群众应实现“三个转向”：干部从“唯上不唯下”转向群众路线，知识分子从“唯书不唯实”转向理论联系实际，群众从“好分不好合”转向互助合作。

胡锦涛总书记在视察山西时指出：“像山西这样的中部省份，要实现又快又好的发展，首先是各级领导干部要解放思想，转变观念，勇于探索，开拓进取”。张宝顺书记在最近召开的全省对外开放工作会议上提出要从八个方面进一步解放思想，分析了山西经济社会发展滞后的原因之一是思想主动性较差，“封闭的地理环境和农耕传统，容易产生因循守旧、小进即满等保守思想和小农意识”。于幼军省长在《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一个五年规划建议的说明》中也指出：“十一五”期间，山西要实现经济社会的跨越式发展，就必须坚决破除左倾教条主义、小农经济意识、封闭保守思维、落后狭隘观念等一切不合时宜、不利于发展和为民造福的思想观念，强化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意识，积极推进改革开放，加快市场化进程。总之，近年来山西人的整体形象在国内外有了很大的改观，影响力和知名度不断提高。山西的历史和现实表明，是特有的文化性格成就了山西人的昨天和今天，对此山西人必须深长思之，作出选择。

（作者单位：中共山西省委党校哲学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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