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外婆

怀念我的外婆

外婆，北方人是称为姥姥的，也就是妈妈的妈妈，与奶奶一样，是很近的血亲。

前天晚上，我正在新东方上英语课，突然接到妈妈的短信，说姥姥去世了，我非常惊讶，怎么这么突然。夜里回家后，又仔细通了电话，原来当天晚饭时还一切如常，饭后老人家说不舒服要上床躺会儿，三姨给她拔罐，一会儿就发现脸色变了，打了120，医生来时已经没有心跳了，终年85岁。

妈匆忙订了机票，昨天一整天都在路上。在首都机场转机时我们碰面，感叹事来突然，却也不禁说，也好，勉去了很多痛苦。妈乘的飞机晚上九点降落在海拉尔，正好赶上今天的葬礼。

今年夏天大舅病重时我回过一次老家，那时姥姥的身体还好，只是比四年前消瘦了很多，背也更驼了，老年痴呆症很严重，已经不认识我了，告诉她我是谁，二小时后就又忘了，有好几次推开我卧室的门，带着孩子一样疑问的表情说：“你是华华？”。我点点头说：“是啊，我是华华。”

我买了一袋苽茑，那是我小时常吃的，东北特有的一种小果子，她很爱吃，第二天我又买了一袋。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剥着吃，想不到仅仅过了三个月，这种情景已经成为永远的记忆了。

自2000年之后，我只见过姥姥两次，最后一次是三个月前，另一次是2007年的冬天，她过八十周岁生日时。那时我已经有八年没回故乡了，毕业后辗转来京，头几年的境况并不好，也无力负担来往的费用，直到07年冬天，我的时间较充裕，经济上也稍微宽绰一些，才与妈一起回去了一次。妹妹在广东，离得更远了，这十年她都没有回过老家，也没有见到姥姥和大舅最后一面。

姥姥过了一辈子艰苦的生活，她没有正式工作，却心灵手巧、十分聪明，年轻时开裁缝店赚钱供家用，后来又开过十年的杂货店，做得不错，不但赚出了一大家子的开销，还有所积蓄，甚至盖了一间挺大的房子。印像最深的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的新皮鞋需要一双鞋垫，姥姥要从厚布板上给我剪一付，她只看了一眼我的鞋便开始动剪刀，剪好后放进鞋膛里一试，正正好好，我当时便很惊讶，觉得她真是厉害。姥姥还会自已搭炉子，甚至搭烟囱、垒炕。她小时在莱州上过两年私塾，认得字，那时的姐妹大都是不认字的，所以她才能开杂货铺。多年来，姥姥是家庭的顶梁柱。

几岁小孩的时候，最喜欢春天，姥姥家旁边就是一个挺大的苗圃，里面有很多树木，春天小草刚长出嫩芽，还不多的时候，恰好也是报春花开放的时节，两、三岁的时候姥姥就带我们几个小孩儿去苗圃里面玩儿，我们挖小草、摘蒲公英，她在一边劳作。再大些就是我和小伙伴一起去了，那里是我和很多小伙伴童年的乐园。

姥姥家也有一个很大的园子，姥爷身体好的时候会在里面种菜，也种一些花花草草。有一年的夏天，临街的菜园全部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花，有几百平米之多，盛夏时分花朵怒放，真有姹紫嫣红之感，路人经过时无不侧目欣赏，几岁孩童的我走进花丛中竟可以完美的隐藏，只是害怕那来回飞舞的小蜜蜂，而要时时小心动作。

姥姥比姥爷小十七岁，是姥爷的第二任妻子，姥爷的前妻因病故去了，留下两个儿子，在山东农村跟着伯父伯母长大，因为日子拮据，他们都没有上过学。八十年代，这两位舅舅从山东来，住了一年就回去了，从此直到姥爷去世，父子再也没有见过面。前几年，妈妈也从亲威那里听到了两位舅舅先后去世的消息，有时想想，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啊！

毕业后，父母搬到威海生活，因为胶州半岛是我们的祖籍，几十年前，姥姥姥爷就是跟随她/他们的父母迁到塞外去的，原本是为了躲避战乱和土匪，却一去几十年，从此再也没有回到这片生养她/他们的土地。这里有她/他们魂牵梦系的大海，有幼时赶海的美好记忆，有各式各样的海鲜，那是她/他们念念不忘的美味。从儿时起我就能听懂她/他们话里的乡愁，能体会她/他们对故乡眷眷的思念，在那边的生活虽然短暂，却是她/他们心中无法磨灭的向往。

今年夏天在姥姥家，我看到姥姥的毛巾已经破旧了，临走就用自己一条浅绿色的小毛巾换下她的旧毛巾，看来这是我送给老人家的最后一份礼物了。姥姥走了，走得安详、宁静，善良的人会有老天眷顾。妹妹信佛，昨晚她在QQ上和我说，姥姥是去了天国，她在那儿会生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