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来说,金钱、荣耀永远无法取代寂静中的苦苦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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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来说,金钱、荣耀永远无法取
代寂静中的苦苦修行”
弹钢琴的人大约都会这样想:大卫?杜巴尔是世界上采访钢琴家最多的人。他对钢琴大师霍洛维兹持续不断的访谈;他写的《键盘上的反思》(数十位著名钢琴家的访谈录)在中国也很受欢迎。
很值得庆幸,在第2届“上海音乐学院国际钢琴大师班”,我见到了应邀前来讲课的大卫?杜巴尔先生。他在大师班结束前那天讲了一天课后,利用“最后的晚餐”那一点点时间,接受了我的访谈。
鲍蕙荞(下简称鲍):您在讲课中谈到,实际上对美国钢琴界影响最大的是俄国钢琴学派,对吗?
大卫?杜巴尔(下简称大卫):从1880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尾的几年,美国有了丰富的音乐会生活。很多欧洲音乐家,其中有小提琴家、声乐家,最多的是钢琴家,都到美国来演出,这对于美国古典音乐生活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其中最具影响力的是著名钢琴家帕德雷夫斯基的年度巡演。他定期来美国演出,音乐会数量极多。在听众的心目中,他像神一样崇高。他虽然不教学,但他那种斯拉夫式的演奏风格(俄罗斯学派也属于斯拉
夫风格),深深影响着美国的音乐家,批评家、教师及学生。
他第一次是接受斯坦威钢琴公司的邀请,于1891年访美演出。1941年死于纽约。
鲍:这期间他一直住在美国吗?
大卫:他是个最伟大的旅行家,他在美国的加利福尼亚有农场,在瑞士也有家,但他一直到处巡回演出。
在现场听他音乐会的听众,超过任何其他演奏家。所以他的票房价值一直是最高的。
鲍:但我听他的录音,并不觉得是特别辉煌的呀。
大卫:可能是他的人格魅力对听众特别有吸引力吧!其他的斯拉夫钢琴家,如拉赫玛尼诺夫、戈多夫斯基、霍夫曼等,声誉都无法与他相比。
鲍:是否因为他当过波兰总理呢?
大卫:他晚年是个政治家、国家代言人,但他在钢琴方面的声誉都并不是因为这些。
他到美国13年后,俄国钢琴家列文涅也到了美国,干得也很不错,不过影响还是不如他大。
还有一位对美国钢琴发展有着深远影响的是霍夫曼(注:Josef Hofmann生于波兰的钢琴家,师从俄国钢琴家安东?鲁宾斯坦)。他的钢琴技术比帕德雷夫斯
基棒多了。美国费城的柯蒂斯音乐学院,就是霍夫曼在1925年创办的。
其实创办柯蒂斯,是美国Bok家庭的意思,他们给了一笔巨大的捐款,才创立了这所音乐学院。
美国的钢琴界,至今为止,影响最大的还是斯拉夫学派,如霍洛维兹、鲁宾斯坦。在朱利亚和柯蒂斯这两大音乐学院里有许多俄国钢琴教授。像斯托柯夫斯基的太太奥尔加?萨马罗夫(Olga Samaroff)就教出了许多著名钢琴家―罗莎琳?图雷克(Rosalyn Tureck)、阿列克西斯?魏森伯格(Alexis Weissenberg)、威廉?卡佩尔(William Capell)。
所以有人开玩笑说,你要想出名,就一定要把名字改成俄国姓氏。比如:有一个美国的女钢琴家,原名叫Lucie Hikonlupen。是德克萨斯州第一个被巴黎接受的女钢琴家。但她回美国演出时,经纪人就对她说你必须改成俄国名字,所以她后来叫奥尔加。(笑)其实,每当钢琴制造业革新的时候,就有一批钢琴家应运而生。1845年左右,现代钢琴已定形,产品的数量和需求量不断上升。1900至1910年世界钢琴产量达到了高峰,钢琴家的事业也达到了顶峰。
巴托克、斯特拉文斯基、施纳贝尔都是1882年出生的。
鲍:您能不能对朱利亚和柯蒂斯这两所著名的音乐学院进行一下比较?
大卫:只要考入了柯蒂斯,就能获得奖学金。柯蒂斯培养出了许多世界一流的钢琴家,而且是从总人数比朱利亚少的基数中培养出来的。但朱利亚音乐学院的文化素质更为全面。
我个人没有兴趣对两个学院进行对比,但有兴趣去研究教师的情况。教师是非常重要的,但有时被捧过了头,教师的能力也被大大高估了。
有好学生的老师往往很“时髦”。其实,好老师最重要的一点是尽早让学生学会独立。达?芬奇的老师Verachio曾说过:“如果你是一个好教师,你的学生必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鲍:这真是金玉良言,太重要了。请介绍一下当今美国音乐生活。
大卫:现在,美国的音乐会越来越少了。美国的大学每年制造出成千上万的钢琴毕业生,但大多数人却没有舞台,也没有人在意他们。美国的古典音乐文化正在被流行音乐吞食。流行音乐艺术的日益商业化,被金钱利益所驱动。美国人选择了这样一种态度:我不要让我的精神生活存在于物质世界之外。
一个国家如不尊重艺术,只对“拥有”感兴趣,
就如同行尸走肉。
我认为没有一个国家可以生存在“无艺术”的状态中。现在全世界都面临着很多问题,比如:环保啊、生态平衡啊,都存在着严重的问题。
还有就是“如何把艺术传播给人类”这个问题,这并不是一个理想主义的想法,而是我们常常自我迷失了。我常鼓励不同年龄的人弹钢琴,因我相信弹钢琴能使人与精神世界融为一体。
鲍:您对霍洛维兹进行了许多采访,这些采访是事先安排的还是因为您与他是朋友,在生活中随机采访后记录下来的?
大卫:正式的访谈都是事先约定的。但是书写完之后,我就意识到自己没有理由再去打扰他了,因为我不喜欢把自己硬加入到别人的生活中。所以有5年时间,我没有再去找他。但是5年后的一天,霍洛维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我听说你在朱利亚音乐学院教钢琴文献课。哪天过来吃晚饭,一起聊聊天吧。”这之后的三年半时间,我每星期都去看他,我们渡过了许多非常愉快的时光。而且除了一次例外,这三年半中,每次见面他都会弹琴给我听。
他晚年时,很想教学。就要我带些学生给他,特别是中国学生。他说:“中国学生最有才能,也最用功。”
(注:中国旅美钢琴家、当年在朱利亚音乐学院学习的韦丹文,就是由大卫?杜巴尔介绍给霍洛维兹的学生。)
实际上,霍洛维兹是比他自己想象的更优秀的老师,他给了学生们一些极好的教诲。
霍洛维兹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大师,他还常常给我讲,如何构思一套曲目。
鲍:您能就这个问题举些例子吗?
大卫:霍洛维兹和鲁宾斯坦非常注意“平衡”,他们把大曲子、小曲子、长曲子和短曲子搭配起来。
比如,他用两首斯卡拉蒂《奏鸣曲》来开场。然后弹一两首大的奏鸣曲。后半场,他可能弹肖邦的《叙事曲》、两首《练习曲》、两首《马祖卡》、三四首德彪西的《练习曲》,再加上李斯特的一些小型作品或《第六首匈牙利狂想曲》。对于返场曲,他也是精心考虑的。他常常弹舒曼的《梦幻曲》和《星条旗永不落》。他弹“星条旗”的时候,几乎每次听众的狂热都要把音乐厅掀翻了。
他的信念是:永远不要使你的听众感到无聊。他弹贝多芬《钢琴奏鸣曲》(Op.10)很棒,但他说:这首奏鸣曲对听众来说太乏味了。
鲍:有人说霍洛维兹是“成功第一”,你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