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驸马都尉述论

2010年9月

第5

期 Co llected Pape rs o f H istory S tud ies Sep .,2010 N o 15 收稿日期:2009-12-26

作者简介:刘军,吉林大学文学院古籍研究所讲师,研究方向为秦汉魏晋南北朝史。

¹(唐)杜佑:5通典6卷二九5职官典一一#武官下6/三都尉0条,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812页。

º5魏书6卷三四5万安国传附嵇拔传6,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804-805页。#专题研究#

北魏驸马都尉述论

刘 军

(吉林大学文学院,吉林长春130012)

摘 要:驸马都尉本皇帝近侍显官,后来成为帝婿的代名词。北魏模仿汉族制度,明元帝时设置驸马都

尉,尚公主者例授此职。驸马都尉可做本职或加官,相伴帝婿身份始终。北魏皇帝主要在代人集团内部挑选

驸马,驸马都尉全部具有深厚的政治和家世背景。驸马都尉不仅是官职,而且连带着丰厚的政治利益,影响到

驸马的个人仕进和家族地位。

关键词:北魏;驸马都尉;婚姻;仕进

驸马都尉,本门下属官,初置于汉武帝元鼎二年,司职乘舆副马,与奉车都尉、骑都尉并称三都尉,乃皇帝近侍显职。魏、晋以降,尚公主者多加此职,于是,驸马都尉,或简称驸马,便逐渐演化为帝婿的专有名词。驸马都尉不仅是官职,同时也是一类人物的代称。拓跋鲜卑建立北魏政权后,摹仿汉族制度,亦设驸马都尉职,/为尚公主官,虽位高卿尹,而此职不去0。¹

北魏的驸马都尉,通常具有深厚的政治和家世背景,在政局中充当极为重要的角色。对于这个问题,学者大多从皇室婚姻的角度切入,侧重分析帝婿的民族、门第等社会性因素,并就连带的社会影响进行论述,相关成果如逯耀东先生的5拓跋氏与中原士族的婚姻关系6、高诗敏先生的5北朝皇室婚姻关系的嬗变与影响6、施光明先生的53魏书4所见北魏公主婚姻关系研究6、谢宝富先生的5北朝魏、齐、周宗室女性的通婚关系研究6,以及柏贵喜先生的专著5四)六世纪内迁胡人家族制度研究6等。前辈学者成绩斐然,但仍有继续拓展的必要,身为帝婿的驸马都尉的政治性因素就被轻易忽略。故本文拟在前人婚姻研究基础上,从官制角度分析这个问题。一、北魏驸马都尉的设置、职级及授予

通过梳理文献,我们发现北魏道武帝时期尚公主者并无驸马都尉的职衔,如纥奚部帅嵇根尚昭成女、其子嵇拔尚道武帝皇女华阴公主,父子二人俱无驸马名号。º

又据5魏书6卷三o 5闾大肥传6,柔然王族闾大肥于道武帝时降魏,初尚华阴公主,赐子爵,同样没有授驸马都尉的记载。由此可见,北魏道武帝开国,官制简陋,驸马都尉作为帝婿的专有职衔尚未出现。就现有资料来看,北魏驸马都尉最早出现

在明元帝统治时期。5魏书6卷二七5穆崇传附穆观传6:/太宗即位,(穆观)为左卫将军,绾门下中书,出纳诏命。及访旧事,未尝有所遗漏,太宗奇之。尚宜阳公主,拜驸马都尉,稍迁太尉。0同书卷八三上5外戚上#姚黄眉传6:/(姚黄眉归魏)太宗厚礼待之,赐爵陇西公,尚阳翟公主,拜驸马都尉。0可以初步推断,北魏帝婿例授驸马都尉职是从明元帝开始的。由此至北魏覆灭,见于文献的驸马都尉共39人,分别是穆真、穆泰、穆观、穆寿、穆平国、穆伏干、穆羆、穆亮、穆正国、穆平城、穆绍、穆伯智、陆昕之、万振、万安国、万古真、乙瑰、乙乾归、乙瑗、闾大肥、宿石、李盖、杜超、姚黄眉、冯熙、冯诞、冯穆、高猛、司马朏、司马跃、刘昶、刘承绪、刘辉、萧烈、薛初古拔、高潜、卢道裕、卢道虔、卢元聿。还有尚皇女却无驸马都尉

记录者6人,疑为官制或史书缺漏,分别是嵇拔、王肃、萧宝夤、萧赞、高肇和裴询。

¹和其他王朝一样,北魏只有帝婿才授驸马都尉职、有驸马之称。º驸马所尚皇女皆是公主,其中格

外尊贵者或皇姊妹则称长公主。北魏有的公主并非皇女,而是宗王之女,如司马楚之妻河内公主,即诸王之女;»崔夤妻晋宁公主,是安乐王拓跋长乐之女;¼刁宣妻饶安公主,是中山王元英之女;½于景妻东阳公主,是汝阴王之女;¾胡祥妻长安县公主元孟蕤是清河王元怿之女;¿冯颢妻光城县主元楚华、李彧

妻安阳县主元季望俱彭城王元勰之女;À闾伯升妻乐安郡公主元仲英,是咸阳王元禧之女。Á她们的夫

婿就没有授驸马都尉的资格,这是我们在处理文献时必须辨明的。

北魏驸马都尉作为帝婿,尊贵异常。在职官层面,驸马都尉品级较高,太和十七年前5职员令6将其

定为从四品上阶,太和二十三年后5职员令6则改为正六品下阶。 l u 而在仪礼方面,驸马都尉作为皇亲国

戚,地位更加突显。5魏书6卷一o 八5礼志三6载,太和十四年,执政的冯太后驾崩,孝文帝召集群臣议定服丧之礼,规定:/内职羽林中郎已下,虎贲郎已上,及外职五品已上无衰服者,素服以终三月;内职及外臣衰服者,变从练礼。外臣三月而除;诸王、三都、驸马及内职,至来年三月晦朕之练也,除凶即吉0;次年九月丁亥,/高祖宿于庙。至夜一刻,引诸王、三都大官、驸马、三公、令仆已下,奏事中散已上,及刺史、镇将,立哭于庙庭,三公、令仆升庙0。在国丧仪式中,驸马都尉的排序介于诸王、三都与三公、令仆之间,这说明驸马都尉尽管职级有限,但实际地位已经凌驾于外朝百官之上。太和改制以前,北魏的政治生活深受部落遗俗的影响,诸王及三都大官脱胎于部落大人,他们协同皇帝,构成了国家的最高决策圈,驸马都尉能够跻身其列,足证身份的特殊。

驸马都尉是帝婿身份的标志,它既可作为本职、亦可作为加官授予,具体视帝婿任职情况而定。如果帝婿在尚公主之前仍未入仕,则驸马都尉可作为起家官,如陆昕之入仕/尚显祖女常山公主,拜驸马

都尉。历通直郎0; l v 万安国解巾/以国甥,复尚河南公主,拜驸马都尉。迁散骑常侍0; l w 高猛释褐/拜驸¹º»¼½¾¿ÀÁ l u

l v

l w 穆真至穆伯智十二人见5魏书6卷二七5穆崇传6;陆昕之见卷四o 5陆俟传附陆昕之传6;万振、万安国见卷三四5万安国传6;万古真见卷六5献文帝纪6;乙瑰、乙乾归、乙瑗见卷四四5乙瑰传6;宿石见卷三o 5宿石传6;李盖至高猛七人见卷八三5外戚列传6;司马朏、司马跃见卷三七5司马楚之传6;刘昶、刘承绪、刘辉见卷五九5刘昶传6、卷一一一5刑罚志6;萧烈见卷五九5萧宝夤传附萧烈传6;薛初古拔见卷四二5薛辩传附薛初古拔传6;高潜见卷七七5高崇传6;卢道裕、卢道虔、卢元聿见卷四七5卢玄传6;卷一o 七上5律历志上6;闾大肥见5北齐闾炫墓志铭6,赵超:5汉魏南北朝墓志汇编6,天津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421页;嵇拔见卷三四5万安国传附嵇拔传6;王肃见卷六三5王肃传6;萧宝夤、萧赞见卷五九5萧宝夤传6;高肇见卷八三下5外戚下#高肇传6;裴询见卷四五5裴骏传附裴询传6。

唯一的例外是高潜,其妻并非皇女,乃卢水胡沮渠牧犍与明元帝皇女武威公主之女,武威公主在北魏扫灭北凉的过程中充当内应,立有殊勋,故其女得袭母公主封号,享有皇女待遇,高潜因此得授驸马都尉。此事见5魏书6卷七七5高崇传6,第1707页;卷八三上5外戚上#李惠传6,第1824页;卷九九5卢水胡沮渠蒙逊传附沮渠牧犍传6,第2209页。

5魏书6卷三七5司马楚之传6,第857页。

5魏书6卷六九5崔休传附崔夤传6,第1528页。

5魏书6卷三八5刁雍传附刁双传6,第874页。

5北魏于景墓志铭6,赵超:5汉魏南北朝墓志汇编6,第196页。

5北魏元邵墓志铭6,赵超:5汉魏南北朝墓志汇编6,第223页;又见5魏书6卷八三下5外戚下#胡国珍传6,第1834页。

5北魏彭城王妃李媛华墓志铭6,赵超:5汉魏南北朝墓志汇编6,第149页。

5北齐闾伯升墓志铭6,赵超:5汉魏南北朝墓志汇编6,第338页。

5魏书6卷一一三5官氏志6,第2983、2999页。

5魏书6卷四o 5陆俟传附陆昕之传6,第909页。5魏书6卷三四5万安国传6,第80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