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是理想的律师模样

什么才是理想的律师模样？

一

在一个世俗的社会里，每个职业都独具符合公众认知的模样，以至于我们可以从一个人的穿戴、举止、言语、表情上，轻易分辨出他(她)所从事的行当。譬如，穿短皮裙的女子，显然是嫖客感兴趣的对象;而在人群里打望别人口袋的人，往往又是常人要防备的对象。事实上，比妓女和小偷更具职业特征的，还有农民、军人、艺人、官员等族群，在世俗的眼里，他们就该是那样的，或这样的;久而久之，他们也完成了这样的自认，举手投足间，已然农民、军人等等，一旦游离于常态，便成了另类。

最初，人的职业符号，是由习惯生成的，其后才得到了世俗的认可。当这种符号被格式化之后，初入职场的人，便要依样画葫芦，往自己身上涂抹那些符号，以期符合世俗的想象，并得到同类的认可。我们日常所讲的“职业化”，莫不是由表及里的，以法官为例，无论你能否独立行使审判权，但你至少得先穿上法袍，拿上法槌，端坐在法庭上，这才符合世俗对法官的基本认知，也才有点司法权威的味道。设若，坐在法庭上的这位法官(我们姑且称他为法官)，身穿汗衫和短裤，手持一把大蒲扇，即使他满嘴公平正义，恐怕也没人敢把自己的命运交由他来定夺。同样的道理，如果你碰巧要做一个手术，而主刀的这位医生，却是一副包工头做派，不经意间你甚至会瞥见残留在他指甲缝里的污垢，你能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他吗?——反正我是没有这种胆量的。

诚然，“人不可貌相”，此乃古训;但“貌相”之于人，却不啻一块“敲门砖”。昔刘备求贤于江湖，得水镜先生点拨，遂知“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此时刘备想象中的卧龙与凤雏，是相貌堂堂的大儒，三顾茅庐请出诸葛亮之后，更强化了这种想象。待见到拥“凤雏”名号的庞士元，却大失所望，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形容古怪”;观其衣着，则是“道袍竹冠，皂袍素履”，一副穷酸打扮，与心仪中的大儒模样，实相去甚远。于是，庞士元被打发到耒阳做了县令，其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诸葛亮相比，已然天上地下。

虽然由于诸葛亮的力荐，庞士元最终得到了刘备的重用，但他的人生已经走了弯路。有些人走了弯路，尚可补救;而另有些人，一旦走了弯路，则可能永陷迷途。这样的差异，居然因了形貌举止，实在是一种教训。

二

与生俱来的相貌，似不该被说长道短的，惟有后天修饰的缺失，才是可资责备的理由。盖一个人的容貌，系父母所授，即使长得“蹉跎”，板子不该打在他本人身上;而缺乏对形象的管理，责在自身，如果因此不能成功，则怪不得别人了。

对职场中人来说，形象如此重要，以至于关乎每个人的升迁、收入乃至生存。形象如同天气一样，无论好坏，别人都能感知到，但却很少有人会告诉你。有人说过，这是一个“两分钟的世界”，你只有一分钟的机会展示自己，而另一分钟则由别人来决定对你的好恶。只有给别人留下好的印象，你才有可能开始第二步，反之，则很难再找回别人对你的亲睐。像庞士元那样的人，毕竟是旷世奇才，他的不拘小节，是有所倚仗的;换了常人，非但诸葛亮不会力荐，恐怕连与刘备打照面的机会都不复有了。

要想成为某个职业中人，譬如律师，你首先得在自己的外表上插上那个职业的标签，让自己看起来确实“像个律师”。西方有句名谚：“你可以先装扮成…那个样子‟，直到你成为…那个样子‟。”如果一个人能够像律师般思考，像律师般举止，像律师般说话，那么，毫无疑问，他就是律师——也惟有如此，他才配是律师。

自然，外表上有了律师的范儿，未必一定能够成为律师，更未必一定能够成为优秀的大律师。律师的生成，更主要的是凭藉内在的专业修为，而不是，至少不仅仅是外观上的西装革履——当然，这并非本文所要探讨的问题。另一方面，由于法律服务市场的某种异化，也有一些看起来“不像个律师”的人，偏偏就是律师，而且还是颇有市场的律师。或因这些人的存在，带给职场极大的误导，以为律师还有“另一种模样”，而且，也是可以“笑傲江湖”的。

但是，律师职业毕竟不是，当然也不该是一个“杂货铺”，它理应有着自己独特的禀赋和天然的成色，并借助约定俗成的外表透显出来，进而获得公众的识别和首肯。当这种“识别”定型之后，又会反过来约束律师的衣着打扮和言谈举止，使之“格式化”。一旦一个职业被“格式化”，背离这种格式的人，便极易被拒之门外或淘汰出局，因为，他们已经通过自己的外表向别人暗示，他不是律师，或者，至少不像个律师。至于，那些“不像个律师”的律师，他们的与众不同，实仰仗着自己独具的生存能力，从而有资格另辟蹊径。可惜，这样的路，却是常人走不通的。因此，他们并非律师中的主流，非但不足以示范同类，亦难以成为业内的佼佼者。他们的模样，是律师中的另类，不值得效仿。

三

接下来的问题是，一个“格式化”的律师模样，应该是怎样一种形象呢?

我们惯常所见，律师是西装革履，稳重而优雅的。这是一种由表及里的显像，既符合常人的认知，亦承袭了职业的传统。他们的稳重与优雅，以及由此堆积的精明，部分来自服饰的装扮，部分源自内在的修炼。或许，对于修炼到位的人来说，每一个毛孔都能够散发出律师的气息，他们穿什么，会被极大地忽略，但这样的极品并不多见。对大多数人来说，惟有“内外兼修”，才有可能散发出浓郁的律师气息——内在的修炼，毕竟需要假以时日，而外在的装束，却是举手之劳。除非你不在乎别人对你的第一印象，否则，学会梳妆打扮，或有事半功倍之效。

一个像模像样的律师，应该从长相、化妆、发型、衣着、举止、言词、修养等诸方面折射出专业人士的味道，当这种专业味道溢于言表，别人便忍不住要说：“这家伙真像个律师。”无论说话的人动机如何，对于被评价的律师而言，无疑是莫大的褒奖。事实上，除了长相无从苛求外，其他方面都可以靠雕琢养成。一个律师的职业化程度，固然主要取决于他做事的态度和能力，但任何时候，却能从他的形象上找到佐证。我的同事杨泽延律师曾经沮丧地告诉我，他在电梯间目睹了本所的一位律师正旁若无人地剪指甲;而同样的沮丧也曾在我的内心泛起过，那是因为看到某律师叼着香烟穿过走廊，或是看到某律师在厕所里乱扔纸屑。在我们看来，这些举动，都不太像个律师。倘有一天，你碰巧听到几位律政佳人的聊天粗鄙如村妇，大概也会崩溃的。

其实，有很多常人所不耻的举动，也正是律师的禁忌。律师作为职业精英，理应有更具品味的外貌和更加文明的举止。在我的眼里，一个理想的律师模样，大致是这样的：西装革履，外观整洁，目光自信而淡定，表情温和而沉稳;时有微笑，亦复严肃，惯于倾听，亦善表达，眉宇之间彰正气，谈吐之中有爱心;举步行色匆匆，开口简明扼要，亦干练，亦精明，亦雅致，寓专业于谈笑风生之中，深谙人情世故，更食人间烟火——如此形象，价值百万。只可惜，这副模样，我本人也学得还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