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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小青小说中的“小巷”世界-大学语文论文
范小青小说中的“小巷”世界
赵晓梅
摘要:70年代出生的苏州作家范小青眼里的苏州小巷引起了诸多评论家的关注,文章拟从三方面来探讨范小青小巷世界里的景象,即远离政治话语,关注世俗人生;禅宗意识以及女性意识。
关键词:范小青政治话语世俗人生禅宗女性意识
一、远离政治话语关注世俗人生
“1985年前后,范小青的《小巷静悄悄》《拐弯就是街》《银桂树下》等作品发表标志着她作为作家已找到了与古城苏州这方水土相契合的倾诉方式,并以此为源头来开掘有着2500年历史的文化古城——苏州的地域文化的精神内核和气质。
”苏州微缩为一条小巷,作家通过巷内芸芸众生的世俗生活来展示这种地域文化的丰富和复杂性。
她的小说有着浓郁的地域文化色彩。
作者笔下的这一方水洼是她刻骨铭心的故乡,血肉相连的生命之源。
厚重的地域文化在苏州小巷中传其神采,现其韵致。
范小青把艺术的表现方向定位于市井民俗,她营造了浓厚苏州色调的人文氛围。
苏州这座中国南方的古典城市,曾经一半是文人隐迹的精神田园,一半是世俗享乐的温柔之乡。
80年代以后的改革开放经济发展,使这个闭塞而文风甚笃的古城也受到冲击,现代文明破坏了它的小桥流水,但未能改变多少年来形成的平和宁静,从容不迫的精神节律。
这里的民风不太关注政治,只专注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淡泊自足甚至还有些“小家子气性格”。
范小青的作品集中“批量”地描写了苏州小巷最普通的市民,写出了处于新旧交替时代普通市民的观念、心态和生活诸方面的种种变化。
范小青的小说世界明显带有70
年代出生人看世界的目光。
当作者沉稳而决然地走进温文尔雅的“苏州小巷”时,她便醉心于描写普通人家的世俗生活,而在这种世俗生活中串演着一出出活剧的大都是一些受苏州文化熏陶的小人物。
《瑞云》中不管是吃素好婆还是瑞云都是市井小民,《身份》中的陶桂英也只仅仅是个居民小组长。
而老隔年,聪聪则是不幸的残疾人。
《沧浪之水》中的苏阿爹、苏好婆、环秀、张文星等人物也都是世俗生活中的芸芸众生……而正是这些人构成了社会存在的基础。
人们也正是在这些人身上看到了特有的民风民俗和地域文化特征。
《栀子花开六瓣头》里,金志豪就是一个处世淡泊,对一切都不在意的人。
作品《嫁妆》中的丫头结婚办嫁妆因为经济条件不好,但求一台彩电足矣。
这不就是吴地冲淡精神的体现吗?而《小巷静悄悄》《裤裆巷风流记》却表现了苏州人特有的“小家子气”及作家对其产生的忧虑和改造意识。
最能代表范小青世俗化倾向写作的重要作品是《顾氏传人》。
它描写一个没落贵族家庭在当代生活中的艰难与困窘以及社会现实对“人”的异化。
小说以顾家四姐妹与她们的弟弟顾家惟一传人顾允吉作为普通城市人的世俗形象。
记叙了顾家二小姐与老汪微妙的关系;顾允吉的痴呆和他的婚姻;顾家老宅的考古引起的街谈巷议,等等,都是一些生活琐事。
作品在顾允吉娶了四川女人生了个颇让顾家怀疑的儿子,老汪离开顾宅与包阿姨结婚之后,接着写了顾家二小姐的死。
并以这一节作为结局。
故事以二小姐、顾允吉、老汪三个人之间的故事作为中心,描写了世家子弟的当世生活。
大多数人认为二小姐与老汪有意思,其实二小姐只是因为他对痴弟弟好而很是感激老汪,老汪搬走后,二小姐为弟弟女人生的孩子可疑去找老汪不是为见他而找借口。
而是她认为老汪有责任。
见到老汪以后,包阿姨给她发糖说自己同老汪做一家了。
二小姐回家去便不开口,被问急了才说
“老汪结婚了”。
二小姐就觉得身上没有力气,躺倒了,后来去世了。
临终眼睛不肯闭,是大小姐帮她合上的。
大多数的人会误认为老汪的结婚是二小姐去世的原因。
其实这不是主要的原因,重要的是,二小姐无法消除对顾家下一代血统的怀疑,死也不能瞑目。
作家没有把笔墨放在对家族悲剧历史的叙述上,而将家庭中的人放进平淡无奇的世俗生活中,从反映市井小民的艰难生存来反映家庭的没落。
原来大门大户的公子、小姐,过去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今天也要自食其力,与平民百姓相差无几。
甚至还更为痛苦,因为他们没有庸凡生活的经验。
作家在创作过程中不去着眼于历史,而着眼于现世。
特别是小说结尾有很深的悲剧意味。
二小姐的去世就传达了世俗世界的人与完满的生活无缘的缺憾,以及在这个有缺陷的世界里的普通人常常有许多对现世的困惑。
如顾家下一代的血缘之秘,而顾二小姐与老汪不能终成眷属,也是传统门第观念决定的。
它往往造成没落贵族的婚恋悲剧。
独特的表现对象和反映视角,使范小青的小巷世界有别于“陆苏州”的同类作品。
有着深厚经济文化底蕴的吴地是她小说的背景,在这个广阔的背景下,范小青全方位地展现了吴地在改革开放时代的人事变迁。
从她的作品中,你可以感受到社会正在悄悄地发生变化,蕴含深沉的时代气息。
《又见乡塘》《别了乡塘》中范小青通过文化局干部吴为一下乡一年的所见所闻,写出乡镇企业发展初期发生的问题和那个年代经济秩序混乱的图景。
《绢扇》中陈皮为厂拉生意却被厂长耍,这个事件活脱脱地再现了企业资本积累初期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信誉扫地的一幕。
《岁月》中写了余小草,为实现自身价值,改变自身命运而不满足于一成不变的生活。
它的结尾带有哲理意味,似乎在告诉我们平平淡淡才是真。
……《栀子花开六瓣头》讲的是在新时期人们又开始重新重视吴歌。
《蓬莱古井》写的是
文管会在地名普查中找到古迹蓬莱古井。
《还俗》中结草庵的修复。
《茅山堂》茅山老爷重又被人供奉。
这些都是对古文化在态度上的转变,对不同文化表现出的巨大包容性。
说明了时代不同,人们的思想越来越开放。
随着改革的深入,苏州正在发生着巨大变化,苏州小巷格局在逐步被破坏。
二、范小青小说中的禅宗意识
范小青认为苏州人淡泊、宁静、韧性的性格和佛教文化息息相关。
佛教文化已经融入苏州文化中,这对范小青的小说创作有着深刻的影响。
苏州是历史上的佛教文化中心之一,佛教信仰是苏州民间生活的一部分。
“南朝四百八十寺”,说明当时江南佛教之兴盛,至今苏州还完整保存着中外闻名的寒山寺和保圣寺,还保留着礼佛修禅的习俗,家家供奉佛像,老人更有吃斋念佛的习惯。
可以说,佛教文化深深影响着苏州人的日常生活,塑造着苏州人的性情。
正如《最后一张》中年轻的同行所言:“小城寺庙甚众,古称佛土,民风甚笃,遍地佛性。
”《裤裆巷风流记》的后记中说,佛教自三国时期传入苏州,对苏州民风影响颇大,有人认为苏州人佛性甚笃,人人信佛,家家奉佛……笔者认为,佛教与“韧”似乎是有联系的。
苏州人很韧。
“范小青的禅宗意识在创作中在两块园地里同时展开:一是通过佛教信徒或与之关系密切的人的故事呈现对佛理的感悟,如《瑞云》《还俗》等。
二是在普通百姓的故事中点化世事的神秘,顿悟命运的奇妙,如《文火煨肥草》,《牵手》等。
”在《瑞云》中,作家以空灵的笔触表现了苏州平民因为“心中有佛”而无畏,淡泊处世,清秀温良的温馨人生。
吃素好婆由于怕鬼而求经书,又由经书上的“空”字而顿悟,从此再也不怕鬼了,生活中有了琐屑的烦恼,就闭眼合十念佛,进入无忧的境界。
“大家想瑞云好婆吃素恐怕是吃到火候了,什么都想得很开。
”她
诚心向佛,也将佛的精神传给了养女瑞云,使瑞云既不为自己的身世、身体而感到自卑,也没有掐扎着要出人头地的念头。
她悄无声息地生活在一座大宅里,悄悄和“石头”说话,脸上带有永久的平和。
佛性使她从小就具有淡然面对人生不幸,平静化解邻里纠纷的奇异禀性。
甚至当脾气古怪的王老先生气发火时,只要瑞云对他平静的一笑,他立即就会安静下来。
“空灵飘逸的笔调表现了佛教文化的神奇魅力。
从中也看出了居士的体验:佛即是胆,佛即是慧,佛即是宽容,佛即是豁达。
”在表达佛性上,这部作品与汪曾祺的《受戒》有异曲同工之妙。
《还俗》深契禅的心性说。
禅是佛教的一个组成部分,是把人们从宗教神秘感引向坚实的大地,禅的真谛就在日常生活之中,在最普通、最平常、最具体的事物里。
结草庵位持尼慧文还俗了,但却跟从前一样,仍住在庵里的一间房子里,平时和邻里生产组的妇女们一起做零活。
上年纪以后,便闲居在家。
收一收小师傅送来的煤球,照看照看街坊邻居,用莲心干刻一些佛珠,和运煤师傅拉拉话……作者似乎在强调她生活中“俗”的一面,这一面却表现了慧文师傅一种平和而淡泊的心态,即以一种平常心在生活。
符合禅宗主张“平常心是道”,平常心即本来清净之心,无系无碍之心。
另一方面,范小青在普通人的平凡故事中也启迪了玄妙之思:《牵手》中的刘主任自己已经失明还热情地为普明疏导。
仍积极、乐观地生活。
邀请曾明一起听鸟叫比赛。
这当然是佛性使然。
苏州人信佛,以佛家轮回报应说解释世事变更的文化心态——《顾氏传人》,“人家看顾允吉这种样子,私下里就说,顾家恐怕是气数到了。
”暗示了顾允吉愚钝的因果报应,顾允吉目睹了汲云井里冒出的云雾,传说这是不吉利的象征。
更增加了文字表述的神秘感。
《人与蛇》中刘老太把一条蛇的出没渲染成报应,更直接表达了人对现实及自身无定的惊惧。
佛教所
宣扬的宿命论让小说充满了耐人琢磨的玄机和神秘感。
《沧浪之水》中苏好婆坐在夕阳下沧浪水边,总在用一块黑布暗示命运;范小青的这部分作品虽没有僧尼的身影,也没有佛经的言行。
但却浸透了禅宗启人从平常事中顿悟人生玄机的智慧。
在自己的创作谈中,作家范小青曾谈到了自己内心的畏惧:“在我的内心,有一种畏惧,是对人生,对命运。
对社会,还是对他人,我说不清楚,我感觉到这一种宁静平和的畏惧。
”宁静平和的畏惧——这是佛家的人生境界,从容而谦卑。
她从佛教智慧中吸取了宁静平和从容,这在她的文章中有明显体现。
她文章的淡也来源于此。
三、女性意识在范小青作品中的彰显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洲”,山明水秀的江南,既是鱼米之乡,又是美人云集,江南女子是秀美的江南大地的杰作。
范小青身为女性作家,她始终自觉地以女性意识贯穿自己的创作,“她的作品明显地以女性形象的描画为主,分量较重。
”现代工业虽然破坏了苏州的曲桥流水,但传统文化深植于人们心中。
范小青笔下的女性形象都受到了苏州地域文化不可抗拒的、深厚的影响。
她们外表温和,内在气质却融和了现代与传统的意识。
《光圈》,作者将故事放在小巷中的一方院落里,讲述了居住在这里的男男女女的生活和工作,描画了一幅世俗生活的画面。
其中以女性形象最为突出。
女主人公吴影兰:“三十岁”“又黄又瘦”,她是“一片小烟糖店的店主任”。
“虽然只管七个人头”,工作却做得有声有色。
她从小“并不聪明,也不是个听话的小姑娘,带着弟弟妹妹出去,必是闯了祸以后才回来。
”“中学勉强毕业。
”毕业后分到:“一片小店里”,“别人会气愤伤心,可是她却很开心。
”——由于她安心工作,后来当上了劳模,上电视,做店主任——劳力劳神,忙得腰
酸腿疼。
工作上她是“女强人”,但家庭生活却顾不上,而丈夫也不通情达理。
她处于顾家庭还是顾工作的两难境地。
她身上反映了当今社会上职业女性的尴尬处境。
当店里让人骗去巨款搞得她神经有点“不正常了”——走到痴子堆里倒觉得这里“蛮有劲的”——辞掉店主任不做她就“变脱了”腰也不酸了,人也时髦好看,面孔白嫩胖胖的——人家说她“现在惬意煞的”她也感到日脚舒张,以前她是没有想到的,小说通过对女主人公琐碎的日常生活的描写,不禁让人思索女人的价值究竟在哪里?
魏阿姨是传统劳动妇女的典型。
对工作兢兢业业,邻里间相互帮助她表现得十分热情,男人四十岁过世后,就自己抚养儿子长大成人。
但儿子竟然成为诈骗犯。
他先诈骗了考模特的姑娘们的钱后又骗了吴影兰商店的二十万元钱,致使吴影兰神经受伤。
儿子的品行,使她一生唯一的寄托终于落空,这个女人的命运具有悲剧色彩。
在这篇小说里作家所描写的男性形象却不及女性美。
影兰丈夫,陆建东。
是一个自私、浅薄的小市民,在家里经济上撑场面的是妻子挣的钱。
他似乎只对打麻将感兴趣,对妻子不体贴,在感情上只有索取而无回报,对妻子很凶。
他是一个只顾自己,自私自利,昏昏噩噩过日子的庸俗小人。
而魏汉成则是一个玩世不恭开皮包公司四处骗钱的人。
将伯行、蒋骏声父子,父亲是“很避色的”,与他的最末一个妻子也是笑话百出。
儿子是个怪人,四十岁还没结婚,却仍然还是十分挑剔。
小李身为副店主任,却让人骗走二十万,剩下就是魏阿姨工疗站的一群痴子……范小青在小说人物塑造上明显呈贬抑男性、张扬女性的态度。
她作品中塑造的女性形象都是美的化身。
具有勤劳、俭仆、贤慧等传统美德的女性形象。
《瑞云》中的“瑞云”有一种淡泊忧郁之美。
《顾氏传人》中的顾家四姐妹与弟弟的
对比无不表露范小青在刻画女性上的偏好。
而她的作品中对男性形象的描述则呈灰色调,他们都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缺陷。
或精神失常,或性格怪僻,或品行不良,或软弱无能。
如“金志豪”“顾允吉”等,作品中虽然男性形象形形色色,身份、性格、经历各不相同。
但总体上都不太光彩。
而“范小青是直接发泄对男性一定意义上的不满,从这种角度和作法出发,来显示自己的女性意识。
当独属范小青。
”
综观范小青的作品,她的小说世界明显带有七十年代出生人看世界的目光,有点新奇、有点迷茫、有点困惑。
走近日常生活,用自然而平静的目光打量现实中的一切。
娓娓道来,让我们从中认识世界的真相。
用细腻的笔触铺陈生活的琐屑庸常,再现生活里小人物的喜怒哀乐和卑微琐碎,达成对普通民众的生存关怀。
她的创作丰富了苏州文学的内涵,具有时代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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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晓梅贵州贵阳贵州工业职业技术学院550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