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遇到一个美女

相关主题
  1.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2.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3.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那年,我遇到一个美女

一九七五年秋天,我到沈庄下乡,正式的说法,是参加了县委驻沈庄批林批孔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此时文化大革命已是强弩之末,农业学大寨口号虽然越喊越响,却只能是虚张声势,真正能落实的,也就干部下乡一条,叫做“农业要大上,干部要大下”。也是的,物资匮乏,资金拮据,化肥农药奇货可居,拖拉机按计划分配,全县每年也就七八台,能落实的,就是干部下乡了。那时县干部的人数不及现在的三分之一,也已经人浮于事了。对县领导来说,把身边多余的人打发下去,既图个清净,汇报工作时,也可以扎扎实实来一段“一年来,我们狠抓干部蹲点,全县半数以上大队派驻了宣传队”之类的话: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宣传队进村的时间是在秋收以后,人员是“乱搭班子”,不算来自五湖四海,也可谓是士农工商五花八门。我们宣传队共六个人,队长谷子秋,县革委水利办公室副主任,五十上下年纪;副队长老刘,土产公司副主任(当时不称经理),四十出头;队员除了我,还有文化馆的下放干部梁之音,县水泥厂的女技术员吴金果,借干李小串。借干,是“借调干部”之意,不是借自什么单位,而是借自农村,相当于干部中的临时工。四清时有过一批借干,后来都转了正。这批借干听说也是很有希望转正的。

宣传队进村,烧了三把火:访贫问苦,摸清底子;批判斗争,打击敌人;壮大队伍,健全班子。忙过一阵子,就过年了,然后就无所事事了。按说没事干,就可以尽情享受田园风光,岂不美哉?实则不然。最大的问题是吃饭。既然下乡,就要实行“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所谓同住,并不是和贫下中农睡一条炕,而是随便拣一家有空房的农户住下就行;所谓同劳动,也不过是每天到地里转转,高兴了再指手画脚说几句,用不着真干的。真正不得不实行的是同吃这一条,就是和农家同吃一锅饭——当然是派饭,从村头吃到村尾,一家一户挨门吃,周而复始。

对吃派饭最感兴趣的是小串。她在村里长大,从小看着大人们诚惶诚恐地招待干部吃饭,现在自己骤然间也成了被招待的对象,自然兴奋。她只是说这村的饭差,远不及她家管干部的饭好。副队长老刘哑然而笑,问:你家管饭是啥时候?小串说是四清时候。老刘说这不就对了,那时侯是啥时候,现在是啥时候?咱们这个宣传队又咋能和四清工作队比呢?人家是正规军。我问:那咱们是什么军?老刘说:你这大学生,还得好好深入实际咧!这还用问?杂牌军嘛!大家先是笑,接着沉默。

对吃派饭最头疼的是梁之音。老梁是下放干部,原是省歌舞团的小提琴手。他属于一九六九年那批下放干部,刚下来时都和插队知青一样,安插在各村当农民。老梁当了一年社员,就安排到文化馆,待遇已算优厚。他是南方人,说一口鸭鸣似的南方话,群众听不懂,而当地方言他也听不大懂,于是他只好少说话,面对群众则常常不说话。这还罢了,最糟糕的是他那一副小提琴家的派头,总是高昂着头,目不斜视,似乎永远地坐在舞台上演奏;和人说话,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别说群众,宣传队的人对他也敬而远之。我算例外,同是知识分子的缘故吧,喜欢和老梁拉拉家常。我也怕吃派饭,主要是怕吃那玉米面发糕,俗称“四面挨刀”的那种食品。以我的记忆,这种食品实在是七十年代才开始流行,取代了原先家家户户笼里都有的白面馒头。八十年代后这种“四面挨刀”才终于消失。

老梁是南方人,本来连馒头也吃不惯的,这阵叫他吃那种纯玉米面的发糕,已是苦不堪言,问题是有时连这也吃不上,得挨饿。原来,宣传队六个人分作三组吃派饭,两人一组,老梁和吴金果一组。吴金果是邻村的人,在沈庄有好几家亲戚,这且不说;她男人是公社供销社的主任,那是人人巴结的角色,她因而也很受欢迎,不论到谁家,饭菜都差不到哪里去。

可惜吴金果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回家,同样因为丈夫的原因,队长谷子秋对此网开一面。这就苦了老梁,管饭的人家都合谋刁难他。按规矩,谁家管饭,饭熟后便打发孩子去叫,若吴金果在,肯定如此;但若只老梁一人时,那就糟了,决不会有人叫的。老梁这么着被饿了几次,学乖了,就主动上门;也不行,那饭总是迟迟做不好。有一回我和小串吃完了,见老梁还一个人在村巷里游荡,问他:饭还没熟吗?老梁回答:老太婆说才死(柴湿),正生火呢!依然文质彬彬,不慌不忙。小串偷着笑,我也笑笑,到底不知道老梁那顿饭吃了没有,咋吃的。小串和吴金果住一起,了解的情报多。她听吴金果说,村里人都讨厌老梁,说那个“挨刀鬼”一顿饭不说一句话,活该饿死!我很想婉转地劝劝老梁,请他活道些,可到底没想出什么合适的措辞来。

伙食最好的是谷子秋。他是水利办的头头,大队想打深井,几万元的资金,全指望他通融。凡是他吃到的人家,大队每天补助小麦二斤。老谷天天吃香喝辣,大家都想跟他吃饭,哪怕只吃一顿,也可略略滋润一下肠胃,他却把这个紧俏“指标”派给了老刘。大家只好看着二位领导油汪汪的嘴唇、红润的面容,无可奈何。

下乡的另一个苦处是无聊。班子建立之后,大队的一应事务自有大队小队的干部负责,宣传队则如聋子的耳朵,是摆设了。谷子秋还在机关里管点什么事情,老刘总是这儿那儿不舒服,他们常常回家或者回机关。吴金果不用说了。坚守岗位的,就我和老梁、小串三个人。老梁的老婆孩子在太原,我那时虽然已结婚,但爱人在外地,都无处躲藏。回机关躲清闲是不行的,每月领工资、粮票回去一下,呆两天就得走,不然,会遭白眼的。机关的人对待派下去的同事,形同异类,希望他们永远也别回来,以免这苦差使轮到自己。这一点,我和老梁有同感。小串是借干,要好好表现。她家里也常常有事,有事时总是打发她表哥来叫她。她表哥四十多岁,瘸子,见了人怯怯的,据说是大队保健站的医生。小串回家不多停,少则一天,多则两天,就归队了。

宣传队住在一条巷子里,男一家,女一家,两家斜对门。小串和吴金果住的那家就一个老太婆,老太婆有三个儿子,都在西安工作,常年不回家。小串一个人寂寞,就到我们这边聊闲天。也幸亏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陪着,我们才不至于太寂寞。小串长得漂亮,青竹般的高挑身段,水汪汪一双大眼,永远也晒不黑的白嫩的脸,一举一动都带有农村姑娘特有的韵味。老梁在背后不至一次说:小串这姑娘,文化再高些,能做电影演员。我问:比你老婆怎样?老梁想了想说:模样强一些,气质不如。我老婆是音乐学院毕业,能歌善舞。说毕,无限相思的样子。我却在心中颇不礼貌地暗想:他老婆一定后悔,嫁了这么个窝囊丈夫。

小串能歌善舞,尤其喜欢唱歌。流行的歌曲她几乎都会唱,还会唱许多样板戏的段子,蒲剧眉户都行,只不会京剧。广播上有什么新歌,她听两遍就能唱了,而且唱地声请并茂。有一次,老梁考试性地教她唱了几句外国歌,居然也唱得有滋有味,高的能高上去,低的能低下来,音色也很美。老梁惊异道:考音乐学院也差不多啊!好好训练几年,赛过郭兰英!小串说:那你训练我吧!老梁说:我本来是学声乐的,嗓子练坏了,只好改器乐。我是半瓶醋,把你教坏了,还不如不教。再说,那得天天起大早拔嗓子,在这地方行吗?我闷的时候想拉拉琴,也不好意思啊!我看你呀,倒不如跟石老师学点文化最实用。石老师是中文系毕业,文学家。老梁说着,抖动着脚尖。

老梁虽然不善交际,但我早看出来了,这家伙的头脑是一流的,别看那一副窝囊样子,其实是在卧薪尝胆,韬光养晦呢。小串已订婚,对象是军人,按流行的说法,要算“军管单位”,不但冲击不得,套近乎也使不得。我看老梁十有八九也是怕自己把持不住,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所以把球踢给了我。当然,这也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人君子之腹,因为我碰到小串的目光就心慌,所以从不敢和她单独相处,甚至尽力回避她的目光。

小串是“七制校”毕业,实际就是小学毕业,据她说他们村里从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

相关文档
最新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