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知青岁月生产建设兵团的回忆(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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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知青岁月·生产建设兵团的回忆(上篇)
告读者:我的美篇《难忘知青岁月·黄河农场的记忆》发到朋友圈后,得到了知青战友们的广泛关注,是啊,这是我们共同的青春岁月里沉淀在心底的共同记忆,是我们黄河儿女、兵团战士无法忘怀的记忆,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思绪定会像潮涌一样奔腾而来。

为了更全面的追忆生产建设兵团的岁月,特邀请了兵团战友程鸣鸾、靳之涟我们三人共同完成了美篇《难忘知青岁月·生产建设兵团的回忆》。

我们逝去的青春岁月啊,时光荏苒,我们将永生把你怀念!走过了孤岛大地四季的风雨,经历了黄河农场一年的磨练,在革命理想高于天的精神鼓舞下,我们用信念和意志支撑着自己的天空。

我们长个了、长胖了、长壮了,我们不再柔弱、不再恐慌、不再徘徊,我们身体的耐受力增加了,我们思想的承受力增强了,我们似乎嗅到了春天的的芬芳,我们居然有了坚韧的敢于赴汤蹈火的气概,我们竟然有了顽强的越是困难越向前的勇气。

1970年3月经国务院、中央军委批准,由济南军区组建'山东生产建设兵团'。

济南军区从下辖各部队抽调现役军人组成连以上领导班子,率领部分复原军人接管了山东省公安厅劳改局下属的监狱和部分国营农场。

黄河农场改组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济南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一师一团(原七分场划为二
团),我们三分场改为三营,我所在的班改名三营一连七班,至此我们又有了第二个共同的名字叫'兵团战士'。

5月的一天,我们三分场全体职工,欢天喜地、载歌载舞的聚集在场部小广场,在知青王红岩嘹亮高亢的领唱'一声春雷震四海,特大的喜讯传下来',大家群情激昂的合唱'热血沸腾,心花怒放,热烈欢迎亲人解放军进场来'的歌声中,解放军正式进场,我们迎来了知青生涯的新时代。

左起王秀珍、于莉勇、陈立杰、全玉凤、王香莲前排左起王力,朱英、陈璐、赵立冬后排左起崔恩秀、丁君、张承梅、刘福葵
我们是兵团战士牛玉华
解放军李岐珊连长、李敬光指导员带着行李来到了一连,他们和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李连长对我们像父亲又像兄长,和蔼中带着威严,不像军管会那样总是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的。

我们不再总是挨训,好像有了尊严也有了温暖如春的感觉,我们期待着生活将要发生的变化。

两个知青副连长是吃苦耐劳,敢于负责的颜景祯和丁安宁,连部还配备了聪明能干,热情勤快的知青殷枫做文书,我们很快过上了似解放军又不是解放军的连队生活。

要发军装了,大家喜出望外,经过耐心的等待,衣服终于发下来了,捧在手里左看右看不像军装,黄不黄、绿不绿的,不是我们期盼的国防绿军装,而是专门为我们特制的大家戏称为菠菜绿的兵团服,
这让我们大失所望,心里好失落。

紧接着要求统一着装,我们不是很情愿的穿上了兵团服,不管怎样连队统一了服装,集合、开会、出工、整齐划一,人也觉得精神了许多,很快失落感便烟消云散了。

我们年龄小一点的知青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对未来生活美好的期待,年龄稍大一点知青也不由自主的增加了一丝惆怅,隐约感觉到前途的渺茫:兵团战士是不是意味着身份转换了,只能永远的扎根兵团了?我们配备了枪支,进行了射击培训,每人有三颗子弹的实弹射击。

记得打靶结束后,一排长于乐平组织全连召开了总结大会,那天大家坐在抗大礼堂西侧的草地上,分别由射击成绩优秀的战士谈体会,发言的人纷纷介绍自己是怀着强烈的无产阶级感情。

我打了27环,也算比较好的成绩,当点名让我发言时一下子懵了,我便不假思索的顺着前面的发言说:'瞄准的时候我把靶心当成了阶级敌人的头'其实我当时什么都没
有想,只是在学校参加过射击队,有过打靶的经历而已。

那时的我思想单纯,一心追求革命理想,有人说我自命不凡,我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一到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我就得深挖自命不凡的根源。

连队开始跑操了,早上天刚蒙蒙亮,营部高高的木杆上的喇叭就响起了起床号,大家从睡梦中惊醒,快速起床穿衣,以排为单位排好队,然后以连为单位集中在场院。

连长吹着哨子,喊着'一二一',我们迈着整齐的步子,喊着震天的口号,跑的浑身冒着热气,女生经
常会跑的披头散发。

跑操结束后只有很短的时间洗漱,每天上厕所都要排很长的队,时常那边厕所里还在排队,这边早饭已经有值日生打回到宿舍,早饭后有人还未来得及刷碗,连里的出工哨就响了。

我们举着红旗、扛着工具,排着队,迎着朝阳出工了。

我们唱着毛主席语录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年轻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或'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人民的期望',歌声一起,我们就会热血沸腾,浑身充满了力量,那就是我们的精神支柱,力量的源泉啊。

收工的时候我们虽然已是精疲力竭,但也定会强打精神排着队,当看到晚霞中迎风飘展的红旗,看到霞光映照着战友们满是汗渍黝黑的脸庞,看到大家沐浴在夕阳中尽管身上粘着泥土但依然飒爽的身姿,我们会忘掉一天的疲劳,齐声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或'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的歌曲,满怀喜悦返回营房。

卢青告诉我,那时候每当他一个人又困又乏又寂寞的赶着马车回来,快到营部的时候,远远看到路上有飘扬的红旗,就知道遇上战友们收工了,便会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立马挥动马鞭来一个响鞭,让马车在叮当叮当的铃声中从队伍旁奔驰而过,当在余光里看到战友们齐刷刷羡慕的目光时,感觉好极了,所有的疲倦便烟消云散了。

那时的我们天真烂漫,
精神胜利,不向命运低头,有一股越战越勇的劲头。

连队规定了定期的班、排、连点名会,每天晚上便以班为单位召开班会进行斗私批修,每人对一天的劳动进行总结,白天干在前面的提出表扬,落在后面的要做自我批评,我们为了不在班会上难堪,干活的时候总是拼尽全力。

过几周排里也要召开点名会,记得我连续有两天没有听到起床号,影响了排里的集合,受到了排长的点名批评,当时感到很自责也很丢人,但是很奇怪,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发生听不到起床号的情况了。

那时的我们天真无邪,敢于斗私,不为挫折气馁,有一股勇往直前的干劲。

每当有了突击性的劳动,连队都要召开誓师大会,决心书,倡议书、挑战书响彻云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扒层皮、掉身肉'、'小车不倒只管推'等都是我们的豪言壮语,那时我们认为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人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需要我们多打粮食去支援他们,我和我的兵团战友们狂热无私的,竭尽全力的为世界革命贡献着我们的力量。

连队的政治活动很多,吃忆苦饭、大讲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大讲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大搞三观教育,我在狂热中似乎也惶惑过、疑虑过,但是看不清方向,理不出头绪,便继续的狂热着。

当在抗大教室里我代表三排义愤填膺的读着批判稿,喊着'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时,可曾留意过那些家庭出身不好的战友惊恐的眼神,当我抑扬顿挫的表决心'扎根农村闹革命'时,可曾听到过那些渴求读书
渴望返城的大哥哥大姐姐内心的呼唤。

农场转为兵团后,我们政治上开始积极要求进步,连队经常上党课,开展'谈心'和'一帮一.一对红'活动,一批批表现突出的战士相继入团。

我们的精神生活丰富多彩了,在'抗大礼堂'里,誓师大会、歌咏比赛、文艺演出热烈而热闹。

我們的生活质量得到了改善,吃上了自己种植的大米和连队战士自己饲养的猪肉。

每人每月还有18元的生活津贴,可以满足日常生活所需,好多战友把节省下来的钱寄回家接济家用。

我们的组织纪律性加强了,我们按照毛主席对军队的要求'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八字工作作风规范自己,用毛主席对军队纪律的要求'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约束自己,尽管穿的不是军装,尽管没戴帽徽领章,尽管手里握的不是武器,却是要求解放军的作风和纪律。

连长、指导员把部队的好作风带到连队,我们完全处于了半军事化的管理之中。

朴实能干的复员军人于广成掺沙子分配到我们一连,济南铁中的知青来了,青岛、淄博的知青来了,一批职工子女也加入到兵团战士的行列,我们的队伍不断壮大,战斗力不断增强,72年前后兵团到了最鼎盛时期,我们在连队首长的带领下开启了全新的生活模式。

前排左起郑兆华、吴宪荣、王红岩、王素贞、王立冬后排左起牛玉华、王大力、李阿林、王秀珍前排左起王谦华、颜景祯后排左起石维义、孙寿奎(解放军连长)于广成(复员军人)
青葱秩事牛玉华
青葱岁月里那些苦涩的往事,现在回想起来会觉得是那么
幼稚可笑,但细想一下还会不由自主的心疼自己。

大自然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我们的承受力和与之抗争的勇气。

那些酸楚的泪水、那些战栗的恐惧、那些悲凉的无奈、那些懵懂的天真、那些傻傻的青涩…,那时我们正年少,我和我的战友们一起走过,好涩好涩!
蚊子那个凶孤岛的蚊子又多又大,每到夏秋季节就会成群
的围着我们打转,蚊子只要落在身上定会起一个大疙瘩,让我们备受折磨,那时候我们特傻,不知是没有还是不知道,如果身上抹点花露水也不至于受那个罪呀?我特别怕蚊子咬,整天胳膊腿上挠的烂糊糊的。

72年秋天的一个晚上,我们全连步行到8里地外的二营看电影《卖花姑娘》,大家席
地坐在露天的广场上,在蚊子的包围中一个个哭的昏天黑地。

电影结束时已是深夜,我们排着队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赶,一路上蚊子不断的撞到脸上,走到小树林时遭到了蚊子的狂轰滥炸,成团的蚊子嗡嗡的叫着在头顶罩住了我们,一片片的往脸上身上扑,我们眯着眼、闭着嘴、奋力挥舞着手臂终于突破了蚊子的包围,在悲伤与烦恼中疲惫不堪的回到三营。

现在那个电影的情节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路上遭到蚊子袭击的情形却记忆犹新。

有一天我和黄玉荣去厕所,茅坑里蚊子很多,上厕所一会的功夫,我身上就被叮了十几
个大包,顿时就急出了眼泪,厕所都没法上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呀,我越想越委屈就放声大哭起来,开始黄玉荣还劝我,后来也跟着我一起哭,我俩相互搀扶着回到宿舍,她帮我铺好床,我钻进了蚊帐,还是忍不住的抽泣,我在想以后怎么去厕所呀,那一身的疙瘩什么时候才能下去啊?卢青说有一次天黑以后他和王洪柱几个战友相约去小树林北侧的瓜
地偷甜瓜,快到瓜地时碰上了成球的蚊子堵在路上,就像一堵移动的墙,可怕极了,他们吓得转身往回走,回头一看跨过排碱沟就是瓜地,于是他们折断了路边的荆条,以劈荆斩棘之势用力抽打着蚊子,好不容易爬过了沟,刚刚进入瓜地就被看瓜人发现了,听到喊叫声,他们撒腿就往回跑,月光下他看到别人一手拿着一个大甜瓜,沮丧自己一个也没有摘到,到了安全地带大家停下来,一看他们手里的瓜没有了,原来他们为了跑得快把拖鞋脱下来拿在手里了,他还以为是拿着甜瓜呢,大家一阵哄堂大笑,真是一个啼笑皆非的偷瓜历险记。

春水那个凉每年的三月底四月初,我们便进入了春耕大忙季,尽管孤岛大地上春天的脚步总是姗姗来迟,我们还是以只争朝夕的精神平整稻田,挖沟筑垅。

当北河的水慢慢融化了,扬水站便响起了欢快的马达声,当灌渠里清冷冷的水缓缓的流入一块块稻田,春的气息便在田野里荡漾开来。

稻田里灌水的、堵口的、赶牛的、耙地的,一片热火朝天繁忙景
象。

这时就要选出几亩好地,打上一条条一米五宽左右的席子准备育秧,灌水以后席子不平的地方需要我们用铁锨和刮板抹平,每年的那时,我们必须在刺骨的凉水中完成任务,以确保稻子按时育秧。

那水是刚刚融化的冰水,那地是刚刚解冻的地,我们的腿捂了一冬也不再那么粗糙,看着那地里的水都心惊胆颤,每到这时连长颜景祯和丁安宁就会首当其冲,带头跳入刺骨的水中,我们便咬紧牙关,一闭眼跟着跳进去,那个凉叫人再有充足的思想准备也会坚持不住,只好赶快跳上来缓一下,再跳下去,再跳上来,几个回合下来腿的神经麻木了,就适应了。

那时候我们没有高筒水鞋,只能硬撑着,那真是对我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精神的考验。

那个季节的风特别凌厉,我们的腿着水的部分冻的红红的,风一吹就裂开许多小口子,一天到晚火辣辣的疼。

有一天在
灌渠小路上,迎面过来一位男知青,他朝我脚下看了一眼,呲的一笑走掉了,我莫名其妙的低头一看,我挽着过膝的裤腿,又长又细又白的两条腿从腿肚子处有红白分明的分界线,活像一只红腿的大仙鹤,我立马感觉无地自容,从那以后凡是有男生过来,我便马上跳进水里,生怕他们看到我那又细又长又红的仙鹤腿。

长虫那个多孤岛的长虫很多,长的、短的、粗的、细的,
多的数不尽,孤岛的长虫品种也全,棕色的、绿色的、红色的,有毒的、无毒的,分也分不清。

长虫是稻田里的常客,
常来常往来去匆匆,大家在劳动中只要看到长虫就会吓的大呼小叫,东奔西跑。

起初我也害怕,看到长虫就会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可是我是稻田实验小组的,天天在试验田里干活,躲过了今天躲不过明天,别的战友干几天活又到别处去了,我还要在这里坚守着,无奈之下我想到了自救,干脆打死它,死一只就会少一只不就越来越少了吗?听说打蛇打七寸,又听说蛇断了以后还能复活,于是只要看到长虫,我就会鼓足勇气用铁锨,棍子打它从头往后大约7寸的地方,打死后铲成几段再捣烂,才会放心。

第一次是战战兢兢的,第二次就不怕了,后来胆子越来越大,竟玩起了花样,打死蛇以后干脆抓着尾巴使劲甩几圈,听到蛇的骨头咯吱咯吱脱节的声音,便断定它没有了再复活的能力,就可以放心的扔掉,那蛇的尾巴可是即凉飕飕又硬邦邦的。

有一次我把一个手腕粗的长虫划破肚子,跑出来了一只活着的青蛙,我才知道蛇吃东西竟然是囫囵吞枣的。

后来大家来实验田劳动,只要听到尖
叫声或看到他们惊慌的到处跑,我就会迅速跑过去说:'别怕,我来了',一会儿就把那长虫解决掉了,再后来只要听到喊'
老牛',我就知道长虫又光顾了。

有一天实验小组的王云喜他们几个男生,点着了干草,将一条铲死的大长虫烤熟了吃,也拿了一块给我,我看到肉白白的、嫩嫩的,吃到嘴里有鱼的味道还以为是鱼呢,后来他们告诉我是蛇肉,我竟没有害怕,也没有恶心,感觉还不错呢。

几十年以后我去珠海,在
饭店里还专门点了蛇肉那道菜,就是为了回味那烤长虫的鲜美。

雷声那个响夏天的稻田是诗情画意的,蛙声此起彼伏,蜻蜓翩翩起舞,蝌蚪在水里游来游去,鸟儿在林带飞来飞去,我们在稻田里忙碌着,心里非常惬意。

但是一旦天气突变,尤其是瞬间而来狂风大雨、电闪雷鸣,就会被吓得心惊胆寒、魂飞魄散。

71年的夏天我和汪桂云正在稻田拔草,突然一片乌云从北部天边急涌过来,还拌着一道道闪电和一阵阵雷声,还没等我们缓过神来,便狂风大作,乌云布满了天空。

我俩撒腿就往回跑,刚跑到大路上就下起了大雨,一道闪电腾空而下将天地连成一片,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响雷好像在头顶炸开一样,我下意识的抱着头蹲下,雷声过后又继续往前跑,又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把我们照的浑身锃亮,接着又是震耳欲聋的响雷,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升到头顶。

我听到雷声和闪电间隔时间很短,判定这闪离我们很近,感觉下一个闪电就会把我们劈开一样。

路的两边是高高的杨树,我们不敢靠路边走,只好在路的中间将自己袒露在旷野里。

我恐惧到了极点,眼前闪过我被劈死的样子,我吓得哇哇大哭,一会蹲下,一会跑着。

我面色狰狞、声嘶力竭的催促着汪桂云快跑,可她就是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的走,我又只好停下来等着她,等她赶上来,我就再跑。

好歹在我们快到营房时天放亮了,雷声也小了,等到了营房雨也停了,没想到我们
躲过了一劫,真是大难不死的感觉。

事过之后,我好长时间缓不过劲来,那是我有生以来遇到的最恐惧的雷雨天。

天是那么黑孤岛大地没有月亮的夜晚像泼了墨一般,伸手
不见五指,如果在稻田值班就会叫人毛骨悚然。

农场转换
兵团时期传说周边有阶级敌人活动,海边有特务登陆,有时我们看到有信号弹划过天空,就会以为是特务在搞联络,感到非常恐惧。

有一天在营部办公室看到一个用绳子捆着的人,有人将手指伸进他的嘴里摸了摸他的牙齿,发现很干净,说明他刷牙,由此判定他就是特务,吓的我们心里发颤。


子育秧的时候,种子撒在泥里会招来许多野鸭子光顾,夜里便安排我们两人一组轮流值班赶野鸭子。

夜晚的稻田里蛙叫、虫鸣、风声、流水声此起彼伏,像交响乐,如果有一轮明月挂在空中,再有星星眨着眼睛,上半夜时还真有一点浪漫的氛围。

但是到了黎明前的黑暗或赶上阴天没有月亮,就会是一个生死的磨难。

后半夜起了露水,野鸭子睡觉去了,地里便消停了,周围漆黑一团,死一样的静。

一望无际的稻田里只有我们两个小女生手提着小马灯闪着微弱的光,这时候恐惧就会袭来。

最担心的是怕突然有特务窜出来,我们警惕的瞭望着四周,竖着耳朵听着动静,不敢呆在灌渠的小路上,躲到稻田里的田埂上,又怕马灯的光暴露了我们,便把灯熄灭,两个人背靠着背相互保存点热气,用大衣挡着露水卷缩着坐在掀把上,坐一会就会睡着,睡着睡着我会在被特务包
围的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睁眼一看是虚惊一场,就会感到很幸运。

这时又开始遥望东方的地平线,当天边终于出现了鱼肚白,我们总算熬过了漆黑的夜晚,这时心才会慢慢的平静下来。

洗澡那个难一想到那时候的洗澡,心里便隐隐作痛,那是生活的最无奈,孤岛大地风沙很大,每天劳动满身是汗,回到宿舍浑身脏的难以忍受,洗澡是最最迫切的需要,我们每天只有半盆温水在拥挤的宿舍里擦洗一下,到了吃水都困难的时候,半盆水都没有,如果驻扎野外洗澡想都不敢想,到了冬天在结着冰的宿舍里洗澡需要鼓起最大的勇气。

水房里供的热水经常满足不了需要,不知谁发现了发电机房里有发动机的冷却水,可以多打点回来用,我们便经常去那里打热水洗澡,尽管水里有一股机油的气味,但大家谁都不会在乎。

那年冬天的夜晚,天很黑,我和班长程鸣鸾去机房打水,路上深深的车辙里积着结了冰的雪水,我俩用掀把抬着一桶热水,打着手电小心翼翼的往回赶,我还是不小心踩到车辙上滑倒了,桶里的水溅了一身,裤子沾满了泥巴,我沮丧的大哭起来,回到宿舍,我坐在床上越想越委屈,继续的哭,鸣鸾大姐给我擦干净上衣的泥巴,又帮我把裤子脱掉洗干净,一切处理完后,我才缓过劲来,尽管那天澡也没有洗成,但战友的温暖却记在了心里头。

桃酥那个香兵团一师师部设在友林镇,友林长途汽车站附
近有一个小作坊,专门制作点心—桃酥。

记得第一次探亲回来,离开车站往东没走多远就闻到了点心的香味,寻着味找过去,发现是从一个临街的小窗户里飘出来的,隔着玻璃望进去,里面大铁盘里摆着十几块油光光、黄澄澄的桃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我按捺不住馋劲敲了敲玻璃问了一下价格,里面的人说:'一斤桃酥要六两粮票六毛六',我的口袋里没有一两粮票,连一块桃酥都买不起,只好失望的咽下口水依依不舍的回到三营。

从那以后,每次乘长途汽车或去赶集,便一定要到那个小窗户往里瞅一瞅,闻一闻,满足了精神需求,就会心满意足的离去。

记的我还带着亦鲁去趴过那个小窗户,现在回想起来,那桃酥的香味好像还在弥漫着。

那时候物
质匮乏,吃啥都香,吃点好东西都会是终生的回味。

70年春我分享了丁梦兰战友探家带回的炸香椿芽,让我永远记住了那个味,直到现在每到下香椿芽的季节,我一定会自己炸点吃,回味那久远的侵入到脑髓里的芳香,71年冬我分享了程鸣鸾家里捎来的香肠,那个香肠掰开以后红色的猪肉夹着白肉和香料的样子,到现在只要看到黑香肠定会浮现在我的眼前。

鸣鸾大姐告诉我那是她们家乡博山的特产,家乡还有一个特产是酥锅,每到过年,家家都做,锅里放上海带、藕、鱼、肉、白菜倒进醋和酱油,在炉子上用小火炖一夜,可好吃了。

后来回济后我真的按大姐的说法自己制做了酥锅,体会那个期待已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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