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的艺术

读许渊冲教授《翻译的艺术》

对许渊冲教授那是心仪已久。上学那会儿度过怹的《唐诗三百首》和《唐宋词一百五十首》的英译，边读边赞叹。记得先读怹的书的是徐峰，看到《登鹳雀楼》最后那两句英译：

You can enjoy a grandeur sight,

By climing up a higher height.

用他的丽水普通话外加硬学的北京味儿在那儿喊：“太牛（此处省去一字）了！”

后来还看过许教授翻译的《诗经》，琅琅上口。读古文不如读英文省事——因为读古文要看注释，而读英文的译文已经是译者把理解后的诗翻给你听，所以有时不懂原诗意思，不必翻看注释，直接读英文就明白了，“噢，是这么个意思！”

我曾经怀疑外国人是否也会欣赏这些翻译过去的中国诗歌。〇二年在美国教了一年的《中国历史文化》，课程的英文名挺吓人：History of Chinese Civilization——中国文明史。我哪儿懂啊，于是凭借着自己东拼西凑的兴趣爱好，按照历史的顺序搞了些专题。其中一节课专门讲先秦诗歌。写信找同事求援，帮着我把许教授翻译的一些《诗经》里的诗发给了我。

那天上课的效果尤其好。《诗经》本来就胜在质朴，“思无邪”，许教授的翻译又意美、音美，选了一些诗歌让同学朗诵，每个人都沉浸在那种朴素而又深沉的美感之中，用句文言文形容——都听傻了！

这回买到了许教授两本书：《翻译的艺术》和《山阴道上》。一本是关于翻译的论文集，在之前论文的基础上形而上，提出了“中国学派的文学翻译理论”，具体包括三美论、三化论、三之论、扬长避短优化论、发挥优势竞赛论等等。套用许教授的话来概括他的翻译思想，文学翻译是“美化之艺术，创优似竞赛。”这两句应该这么理解：文学翻译是美的艺术：追求意美，音美，形美；文学翻译也是化的艺术，通过浅化、等化、深化来追求形似、意似、神似之目标。创优似竞赛其实是四个因素的并举：再创、优化、三似和优势竞赛（在两种文字、两种文化之间竞赛，扬长避短、取长补短。）

书中因为有针对不同古诗词不同译法的比较，所以读来仿佛在看高手过招，华山论剑，恨有趣。书中援引了很多翁显良教授的翻译。翁教授原为暨大教授，其翻译主张重意重味不重形，自成一家，可惜八十年代英年早逝，暨大的翻译优势逐渐荣光不在，甚是可惜。

敬佩之余，也有个别问题。比如，对书中陆游那首《钗头凤》中那句“满城春色宫墙柳”的理解，与许教授不同，许教授的翻译是：

Spring paints green willows palace walls cannot confine

把它理解为“春色满园关不住”的意思。

我觉得这句可能是以“满城春色”与“宫墙柳”相对，满城春色，而柳禁宫墙，聊以伤怀，不知这样理解是否与通篇凄婉的调子更为协调呢？求教于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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