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社会与风险治理_赵延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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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正如
我们前面已经指出的，由于现代风险的高度不确定 性和不可预测性，专家在面临新风险时往往也难以 对其做出准确的说明与预测，这将大大动摇人们对 于 “专家系统”的基本信任，加大了风险治理的难 度。 传统的风险治理机制的重点在于对客观风险 和灾难的防范、预警和事后处理，对主观层面的问 “隐形 ” 题较少涉及。但由于现代风险的 特征， 它对 社会的影响更多地表现在对人们主观 “ 风险认知 ” —— — 包括人们对风险的辩识、计算和评估等—— — 的 冲击之上。因此，研究者呼吁在建立现代风险治理 机制时，必须充分考虑人们的主观“风险认知 ”因 素。 传统风险治理体制强调科学知识和专家系统的 “工具理性” 重要性， 认为依靠人类的 就足以有效地 “风险社 防范和控制风险。但前面我们已经介绍过， 会” 不仅是一种事实概念， 也是一种文化概念。既然 如此，就必须在风险治理的决策过程中充分考虑文 化、 社会和价值因素， 而不能再以简单的因果思维或 工程思维来进行决策。 由于现代风险的高度复杂性 （超出了任何单一 （波 专家系统可以解释和控制的范围） 和广泛影响性 及每一个社会成员） ， 因此风险治理的主体不能再象 过去那样仅由政府来承担。 在新的风险社会中， 应该 “新合作风险治理” 建立起双向沟通的 模式， 在政府、 企业、 社区、 非营利组织之间构筑起共同治理风险的 网络联系和信任关系， 建立起资源、 信息交流与互补 的平台。 这样才可能充分动员一切社会力量， 共同应 对未来可能发生的风险 ) + * 。 由于现代风险的影响已经超出了国界，传统的 以民族国家为单位的风险治理机制已日益不能适应
全球化与风险社会 " 科技发展、
现代风险与科学技术的发展有着密切的联 系。 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大大提高了人类的生活水 平，但与此同时，它所带来的后果也变得越来越难 以预测与控制了。科学技术就象一柄双刃剑， 它在 给人类带来巨大福祉的同时， 也潜藏着对人类社会 的各种威胁，它已经成为现代社会风险的重要根 源。 科学技术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一个高度复杂 的系统。这不仅表现在其内部学科分化和涉及内容 的高度复杂性，也表现在科技对人类社会生活影响 的高度复杂性。这种高度复杂性的直接后果，就是 人们对科技发展后果的控制能力越来越低。贝克指 出，由现代科学技术飞速发展所带来的各种可能风 险—— — 如化学污染、 核幅射、 转基因组织等等—— — 在 一定程度上已经超越了人类思维所能达到的范围， 对这些风险的防范和治理已经具备了人类意识所无 法企及的特征。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贝克声称现代 风险是一种反身现代性的产物，是现代科技发展日 益摆脱人类的控制，并反过来威胁人类生存的结果
$ 现代风险治理中的问题与挑战：以 “非典” 为例
“非典型肺炎” 的突然袭击， 是 "##( 年中国社会 最重大的事件，可能也同样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件 之一。 它对中国社会的冲击， 决不仅限于对经济运行 的影响，它促使着人们去反思目前公共卫生防疫系 统存在的漏洞、 去探讨如何建设政府危机管理机制、 去思考如何在未来的经济发展中保持人与自然的和 谐及可持续发展……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已经可 “非典” 以将 称为一种现代意义上的社会风险， 因为 它已经在许多方面表现出不同于传统风险和灾难的 特征。 “非典” 首先， 由于 是由一种人类此前从未发现 过的病毒所导致的，它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和复杂 性。现有的专家系统和科学知识都不能提供现成的 预防和治疗方案， 只有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后， 才 能逐渐掌握其基本特征和规律。 即使到现在， 仍然没 有研制出有效的疫苗和治疗手段。 也就是说， 目前人 类尚无法完全预测和控制由 “非典”导致的种种风 险。 “非典” 其次， 的影响范围是非常广泛的。 由于当 前地区与地区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人员流动得 “非典” 远比过去频繁得多， 疫情得以迅速地在全中 国传播开来， 并很快波及世界其他国家。 更为重要的是， 由于现代信息技术的高度发达， “非典” “非典” 有关 疫情的信息以及对于 的恐惧和猜 疑可以以 ’# 倍于疫情传播的速度在社会公众中蔓 延， 这种恐惧和猜疑对社会造成的损害， 可能远比疫 情本身要严重得多。 “非典” 从我们在 期间对北京市民进行的一项社 会调查的结果可以发现，在非典期间人们接受信息 “报刊杂 的途径是多种多样的，除了 “广播电视” 、 “宣传材料” “口头消息” 志” 、 和 这些传统的信息传播 （$%, -. ） “互联网” 渠道之外， 有接近一半的人 通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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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文化全球化和政治全球化等不同维度的进 程。 随着全球化进程的逐步展开， 国家之间的交流越 来越频繁， 国家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紧密， 全球一体 化的趋势日益明显。 在这样一种全球化的背景下，现代风险所造成 的影响已经不再限制在传统民族国家的疆界之内， 而是会迅速地波及到其他国家甚至全世界。例如大 “疯牛 家所熟知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泄漏事故、 病” 和亚洲金融危机等等， 尽管它们开始时都是发生 在一个国家内部，但其灾难性影响却很快地扩散到 了周边国家， 最后酿成一场世界性的大灾难。 这也是 现代社会风险与传统社会中风险的重要区别之一。 《世界风险社会》 有鉴于此， 贝克在其新著 中指出： 现 “风险社会” 代社会风险是世界性的、 全球化的， 因此 实 (8) “世界风险社会” 。 质上就是一个 “ 责任 ” 风险的产生总是和 密不可分的， 也就是 说， 谁应该对风险负责？谁应该来承担风险造成的 “ 有组织 损失？贝克指出， 我们现在正生活在一个 的不负责任 ” 的社会之中， 现代风险的制造者和主 管机构都会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脱，以逃避自己应 负的责任 ( ’ ) 。 将这一论述放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来加 以考察将是饶有趣味的，全球化进程决非一个所 有国家都能平等获益的全球化“ 盛宴 ” 。在此进程 中，国家之间的差距不是在缩小，反而在不断扩 大。当前发达国家在科学技术和经济发展上都居 于领先的地位， 这一事实包含着双重含义： 这首先 意 味着 发 达 国家 是 当 代 社会 风 险 的 主要 发 源 地 ， 例如就对环境的污染和破坏而言，发达国家无疑 应承担最主要的责任； 另一方面， 发达国家在科技 和经济上的领先，也意味着它们具有更强的风险 治理能力和抵抗风险能力。因此， 在当前这样一个 “ 全球风险社会 ”中，发达国家理应在风险治理的 全球合作中扮演更为积极的角色，承担更多的责 任。
研究者们使用了各种各样的名词来描述当前我 “信息社会” “网络社会” 们所处的这个社会， 诸如 、 、 “后工业化社会” “后现代化社会” 、 等等， 这些名词从 不同维度反映了当前社会的特征。 但近年来， 越来越 （81-.9: ;<9=） 多的人开始注意到德国社会学家贝克 “风险社会” （-.>= >?9.<@0） 所提出的 概念， 并认为他的 观点从特定的角度准确地把握了现代社会的本质， 为我们更好地理解当前的社会并制订相应的制度和 政策提供了独特的参考价值。
(7) 碎” 。由科学技术发展所带来的这些风险， 不能仅
依靠科技自身去解决，而需要全社会和全人类的共 同努力。 “全球化” 现代风险还和 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所有 我们现在正生活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 也就是 那些世界各民族融合成为一个单一社会和全球社会
(%) 的变化过程” 。它是一个包括了经济全球化、 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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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险—— — 特别是环境风险、 核技术风险， 化学污染风 “ 险等等—— — 对社会成员的影响将是 平均化分布 ” 的， 一旦空气或水受到大面积污染， 每一个社会成员 “贫困是 都会不可避免地受到波及。正如贝克所说：
(") （化学） 分等级的， 烟雾是讲民主的” 。面对现代风
’ 现代风险与风险社会
贝克认为，我们现在正生活在一个与传统的现 “风险社会” 代化社会完全不同的 之中。在传统的现 代化社会中，人们相信人的理性力量可以控制自然 和社会， 使人类社会有秩序地、 有规则地发展。这种 “常态社会” 对社会的看法可以称为一种 的观点。但 是，随着科学技术的高速前进以及全球化的迅猛发 “常态” 展， 这种 社会的观点已经日益不能符合社会 的实际情况，因此我们不得不正视世界已开始进入 “风险社会” 一个新的 时代这一事实。 “风险” “危险” “灾难” 贝克指出， 本身并不是 或 ， 而是一种危险和灾难的可能性。当人类试图去控制 自然和传统、并试图控制由此产生的种种难以预料 的后果时， 人类就面临着越来越多的风险 A ’ B 。 风险在 人类社会中一直存在，但它在现代社会中的表现与
)(*
“世界风险社会”对风险治理的要求， 建立起风险治 理的国际合作机制已是一个刻不容缓的紧迫任务。 这种国际合作机制应该在充分考虑文化价值差异的 前提下，协商建立可以在全球范围内适用的风险治 理基本原则；同时应明确国际风险治理的责任分担 原则， 在公平、 合理、 有效的前提下开展风险治理的 国际合作。
过去已经有本质的不同： —— — 现代风险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如环境 C 自然风险、 经济风险、 社会风险、 政治风险……等等， 它几乎影响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 —— — 现代风险是隐形的，它不是具体的物或实 “构想” 在， 而主要是一种社会定义的 。 只要人们在主 观上相信风险的存在， 它就是真实而有效的。 —— — 现代风险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和不可预测 性，没有任何专家或专家系统可以将这种不确定性 转化为确定性， 并且提出相应的预测和解决方案。 —— — 现代风险不是孤立的，它的影响将波及全 “平均化分布” 社会， 而且是以一种 的方式影响到社 会中的所有成员， 包括穷人和富人。 —— — 风险一旦转化为实际的灾难，它的波及面 和影响程度都将大大高于传统社会的灾难。更为重 要的是， 由于现代信息技术的高度发达， 由风险和灾 难所导致的恐惧感和不信任感将通过现代信息手段 迅速传播到全社会， 引发社会的动荡不安。 现代风险已经根本地改变了社会的运行逻辑， 从而使传统的现代化社会变成了一个新的 “风险社 “风险社会” 会” 。例如从社会制度的层面上说， 里的 社会不平等机制已经有了根本的变化。如果说在传 统的现代化社会中，社会不平等主要表现为一种收 “风险社会” 入和财富的不平等的话， 那么在 中， 现代
险， 尽管财富仍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风险， 但其 效果已经大大降低了。再如， 在社会文化的层面上， 我们会发现虽然在当代社会中我们所面临的实际风 险可能并没有增加， 甚至有所降低， 但是我们所认知 到或感受到的风险却大大增加了。这是因为人们对 风险的认知水平和风险意识在不断提高的缘故。这 些都会对我们的行动和决策机制带来巨大的影响， （ *+,-.+/ 01223+4） 正如英国社会学家吉登斯 所指出 的， 现代风险已经彻底改变了现在、 过去和未来的关 系， 不再是过去决定现在， 而是未来的风险决定我们 “风险社会” 今天的选择 ( 5 ) 。 从这个意义上说， 其实也 是一个文化的概念 。
(6)
“一 。正如吉登斯所描述的， 这种反身现代性就象
个功率巨大却又失去控制的发动机，虽然我们作为 人类集体能够在某种程度上驾驭它，但是它却咆哮 着试图摆脱我们的控制，而且能够把自己也撕得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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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险社会对传统风险治理体制的挑战
“风险社会”的来临， 给人类社会传统的风险治 理机制带来了新的挑战。由于现代风险已经在本质 上和特征上与传统风险有了根本的差异，因此我们 必须重新审视传统的风险治理体制，建立符合风险 社会要求的新机制。 研究者们指出， 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 人们的信 “个人信任” “系统信任” 任也从 转为 ， 表现为对各种 “专家系统” 各样的 的充分信任， 科学家及其他专家 们的知识已成为人们安全感的重要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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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险社会与风险治理!
赵延东
（中国科技促进发展研究中心，北京 ’###46 ） 摘 “风险社会 ” 要：随着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和全球化的展开， 人类已经开始进入一个 的时代。现代风险在本质、 表现形式和 “风险社会 ” 影响范围上与传统风险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它从制度上和文化上改变了传统现代社会的运行逻辑。 的来临， 对传统的风险治理机制提出了新的挑战。建立符合风险社会需要的新型风险治理体制已经成为一项紧迫的任务。本文最后以 “非典 ” 为实例说明了现代风险的特征以及风险治理机制所面临的新问题。 关键词：风险；风险社会；风险治理
“科学技术发展与现代社会风险 ” 课题研究的阶段性成果之一。我要特别感谢挪威 ()(* 应用社会科学研究所的 +,-. /012,3 女士 ! 本文是 对本文写作提出的建设性意见， 同时要感谢王奋宇、 马缨、 何光喜对此文写作提供的帮助。文中所使用的经验数据均来自于中国科技促进发展 “ ‘非典 ’ 研究中心课题组进行的 流行期间公众的科技意识与行为研究 ” ， 课题组于 "##4 年 5 月在北京城八区共随机抽取 ’ 4## 名 ’6 周岁以上 “非典 ” “非典 ” 的居民， 就公众在 期间表现出的科技意识和行为以及 对市民生活的影响等问题进行了电话访谈。 共有 ’ #’% 名居民接受了访问， 问卷有效回收率为 %67 。
。但正如
我们前面已经指出的，由于现代风险的高度不确定 性和不可预测性，专家在面临新风险时往往也难以 对其做出准确的说明与预测，这将大大动摇人们对 于 “专家系统”的基本信任，加大了风险治理的难 度。 传统的风险治理机制的重点在于对客观风险 和灾难的防范、预警和事后处理，对主观层面的问 “隐形 ” 题较少涉及。但由于现代风险的 特征， 它对 社会的影响更多地表现在对人们主观 “ 风险认知 ” —— — 包括人们对风险的辩识、计算和评估等—— — 的 冲击之上。因此，研究者呼吁在建立现代风险治理 机制时，必须充分考虑人们的主观“风险认知 ”因 素。 传统风险治理体制强调科学知识和专家系统的 “工具理性” 重要性， 认为依靠人类的 就足以有效地 “风险社 防范和控制风险。但前面我们已经介绍过， 会” 不仅是一种事实概念， 也是一种文化概念。既然 如此，就必须在风险治理的决策过程中充分考虑文 化、 社会和价值因素， 而不能再以简单的因果思维或 工程思维来进行决策。 由于现代风险的高度复杂性 （超出了任何单一 （波 专家系统可以解释和控制的范围） 和广泛影响性 及每一个社会成员） ， 因此风险治理的主体不能再象 过去那样仅由政府来承担。 在新的风险社会中， 应该 “新合作风险治理” 建立起双向沟通的 模式， 在政府、 企业、 社区、 非营利组织之间构筑起共同治理风险的 网络联系和信任关系， 建立起资源、 信息交流与互补 的平台。 这样才可能充分动员一切社会力量， 共同应 对未来可能发生的风险 ) + * 。 由于现代风险的影响已经超出了国界，传统的 以民族国家为单位的风险治理机制已日益不能适应
全球化与风险社会 " 科技发展、
现代风险与科学技术的发展有着密切的联 系。 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大大提高了人类的生活水 平，但与此同时，它所带来的后果也变得越来越难 以预测与控制了。科学技术就象一柄双刃剑， 它在 给人类带来巨大福祉的同时， 也潜藏着对人类社会 的各种威胁，它已经成为现代社会风险的重要根 源。 科学技术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一个高度复杂 的系统。这不仅表现在其内部学科分化和涉及内容 的高度复杂性，也表现在科技对人类社会生活影响 的高度复杂性。这种高度复杂性的直接后果，就是 人们对科技发展后果的控制能力越来越低。贝克指 出，由现代科学技术飞速发展所带来的各种可能风 险—— — 如化学污染、 核幅射、 转基因组织等等—— — 在 一定程度上已经超越了人类思维所能达到的范围， 对这些风险的防范和治理已经具备了人类意识所无 法企及的特征。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贝克声称现代 风险是一种反身现代性的产物，是现代科技发展日 益摆脱人类的控制，并反过来威胁人类生存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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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肺炎” 的突然袭击， 是 "##( 年中国社会 最重大的事件，可能也同样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件 之一。 它对中国社会的冲击， 决不仅限于对经济运行 的影响，它促使着人们去反思目前公共卫生防疫系 统存在的漏洞、 去探讨如何建设政府危机管理机制、 去思考如何在未来的经济发展中保持人与自然的和 谐及可持续发展……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已经可 “非典” 以将 称为一种现代意义上的社会风险， 因为 它已经在许多方面表现出不同于传统风险和灾难的 特征。 “非典” 首先， 由于 是由一种人类此前从未发现 过的病毒所导致的，它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和复杂 性。现有的专家系统和科学知识都不能提供现成的 预防和治疗方案， 只有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后， 才 能逐渐掌握其基本特征和规律。 即使到现在， 仍然没 有研制出有效的疫苗和治疗手段。 也就是说， 目前人 类尚无法完全预测和控制由 “非典”导致的种种风 险。 “非典” 其次， 的影响范围是非常广泛的。 由于当 前地区与地区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人员流动得 “非典” 远比过去频繁得多， 疫情得以迅速地在全中 国传播开来， 并很快波及世界其他国家。 更为重要的是， 由于现代信息技术的高度发达， “非典” “非典” 有关 疫情的信息以及对于 的恐惧和猜 疑可以以 ’# 倍于疫情传播的速度在社会公众中蔓 延， 这种恐惧和猜疑对社会造成的损害， 可能远比疫 情本身要严重得多。 “非典” 从我们在 期间对北京市民进行的一项社 会调查的结果可以发现，在非典期间人们接受信息 “报刊杂 的途径是多种多样的，除了 “广播电视” 、 “宣传材料” “口头消息” 志” 、 和 这些传统的信息传播 （$%, -. ） “互联网” 渠道之外， 有接近一半的人 通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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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文化全球化和政治全球化等不同维度的进 程。 随着全球化进程的逐步展开， 国家之间的交流越 来越频繁， 国家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紧密， 全球一体 化的趋势日益明显。 在这样一种全球化的背景下，现代风险所造成 的影响已经不再限制在传统民族国家的疆界之内， 而是会迅速地波及到其他国家甚至全世界。例如大 “疯牛 家所熟知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泄漏事故、 病” 和亚洲金融危机等等， 尽管它们开始时都是发生 在一个国家内部，但其灾难性影响却很快地扩散到 了周边国家， 最后酿成一场世界性的大灾难。 这也是 现代社会风险与传统社会中风险的重要区别之一。 《世界风险社会》 有鉴于此， 贝克在其新著 中指出： 现 “风险社会” 代社会风险是世界性的、 全球化的， 因此 实 (8) “世界风险社会” 。 质上就是一个 “ 责任 ” 风险的产生总是和 密不可分的， 也就是 说， 谁应该对风险负责？谁应该来承担风险造成的 “ 有组织 损失？贝克指出， 我们现在正生活在一个 的不负责任 ” 的社会之中， 现代风险的制造者和主 管机构都会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脱，以逃避自己应 负的责任 ( ’ ) 。 将这一论述放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来加 以考察将是饶有趣味的，全球化进程决非一个所 有国家都能平等获益的全球化“ 盛宴 ” 。在此进程 中，国家之间的差距不是在缩小，反而在不断扩 大。当前发达国家在科学技术和经济发展上都居 于领先的地位， 这一事实包含着双重含义： 这首先 意 味着 发 达 国家 是 当 代 社会 风 险 的 主要 发 源 地 ， 例如就对环境的污染和破坏而言，发达国家无疑 应承担最主要的责任； 另一方面， 发达国家在科技 和经济上的领先，也意味着它们具有更强的风险 治理能力和抵抗风险能力。因此， 在当前这样一个 “ 全球风险社会 ”中，发达国家理应在风险治理的 全球合作中扮演更为积极的角色，承担更多的责 任。
研究者们使用了各种各样的名词来描述当前我 “信息社会” “网络社会” 们所处的这个社会， 诸如 、 、 “后工业化社会” “后现代化社会” 、 等等， 这些名词从 不同维度反映了当前社会的特征。 但近年来， 越来越 （81-.9: ;<9=） 多的人开始注意到德国社会学家贝克 “风险社会” （-.>= >?9.<@0） 所提出的 概念， 并认为他的 观点从特定的角度准确地把握了现代社会的本质， 为我们更好地理解当前的社会并制订相应的制度和 政策提供了独特的参考价值。
(7) 碎” 。由科学技术发展所带来的这些风险， 不能仅
依靠科技自身去解决，而需要全社会和全人类的共 同努力。 “全球化” 现代风险还和 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所有 我们现在正生活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 也就是 那些世界各民族融合成为一个单一社会和全球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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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险—— — 特别是环境风险、 核技术风险， 化学污染风 “ 险等等—— — 对社会成员的影响将是 平均化分布 ” 的， 一旦空气或水受到大面积污染， 每一个社会成员 “贫困是 都会不可避免地受到波及。正如贝克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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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风险与风险社会
贝克认为，我们现在正生活在一个与传统的现 “风险社会” 代化社会完全不同的 之中。在传统的现 代化社会中，人们相信人的理性力量可以控制自然 和社会， 使人类社会有秩序地、 有规则地发展。这种 “常态社会” 对社会的看法可以称为一种 的观点。但 是，随着科学技术的高速前进以及全球化的迅猛发 “常态” 展， 这种 社会的观点已经日益不能符合社会 的实际情况，因此我们不得不正视世界已开始进入 “风险社会” 一个新的 时代这一事实。 “风险” “危险” “灾难” 贝克指出， 本身并不是 或 ， 而是一种危险和灾难的可能性。当人类试图去控制 自然和传统、并试图控制由此产生的种种难以预料 的后果时， 人类就面临着越来越多的风险 A ’ B 。 风险在 人类社会中一直存在，但它在现代社会中的表现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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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风险社会”对风险治理的要求， 建立起风险治 理的国际合作机制已是一个刻不容缓的紧迫任务。 这种国际合作机制应该在充分考虑文化价值差异的 前提下，协商建立可以在全球范围内适用的风险治 理基本原则；同时应明确国际风险治理的责任分担 原则， 在公平、 合理、 有效的前提下开展风险治理的 国际合作。
过去已经有本质的不同： —— — 现代风险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如环境 C 自然风险、 经济风险、 社会风险、 政治风险……等等， 它几乎影响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 —— — 现代风险是隐形的，它不是具体的物或实 “构想” 在， 而主要是一种社会定义的 。 只要人们在主 观上相信风险的存在， 它就是真实而有效的。 —— — 现代风险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和不可预测 性，没有任何专家或专家系统可以将这种不确定性 转化为确定性， 并且提出相应的预测和解决方案。 —— — 现代风险不是孤立的，它的影响将波及全 “平均化分布” 社会， 而且是以一种 的方式影响到社 会中的所有成员， 包括穷人和富人。 —— — 风险一旦转化为实际的灾难，它的波及面 和影响程度都将大大高于传统社会的灾难。更为重 要的是， 由于现代信息技术的高度发达， 由风险和灾 难所导致的恐惧感和不信任感将通过现代信息手段 迅速传播到全社会， 引发社会的动荡不安。 现代风险已经根本地改变了社会的运行逻辑， 从而使传统的现代化社会变成了一个新的 “风险社 “风险社会” 会” 。例如从社会制度的层面上说， 里的 社会不平等机制已经有了根本的变化。如果说在传 统的现代化社会中，社会不平等主要表现为一种收 “风险社会” 入和财富的不平等的话， 那么在 中， 现代
险， 尽管财富仍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风险， 但其 效果已经大大降低了。再如， 在社会文化的层面上， 我们会发现虽然在当代社会中我们所面临的实际风 险可能并没有增加， 甚至有所降低， 但是我们所认知 到或感受到的风险却大大增加了。这是因为人们对 风险的认知水平和风险意识在不断提高的缘故。这 些都会对我们的行动和决策机制带来巨大的影响， （ *+,-.+/ 01223+4） 正如英国社会学家吉登斯 所指出 的， 现代风险已经彻底改变了现在、 过去和未来的关 系， 不再是过去决定现在， 而是未来的风险决定我们 “风险社会” 今天的选择 ( 5 ) 。 从这个意义上说， 其实也 是一个文化的概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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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险社会对传统风险治理体制的挑战
“风险社会”的来临， 给人类社会传统的风险治 理机制带来了新的挑战。由于现代风险已经在本质 上和特征上与传统风险有了根本的差异，因此我们 必须重新审视传统的风险治理体制，建立符合风险 社会要求的新机制。 研究者们指出， 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 人们的信 “个人信任” “系统信任” 任也从 转为 ， 表现为对各种 “专家系统” 各样的 的充分信任， 科学家及其他专家 们的知识已成为人们安全感的重要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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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险社会与风险治理!
赵延东
（中国科技促进发展研究中心，北京 ’###46 ） 摘 “风险社会 ” 要：随着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和全球化的展开， 人类已经开始进入一个 的时代。现代风险在本质、 表现形式和 “风险社会 ” 影响范围上与传统风险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它从制度上和文化上改变了传统现代社会的运行逻辑。 的来临， 对传统的风险治理机制提出了新的挑战。建立符合风险社会需要的新型风险治理体制已经成为一项紧迫的任务。本文最后以 “非典 ” 为实例说明了现代风险的特征以及风险治理机制所面临的新问题。 关键词：风险；风险社会；风险治理
“科学技术发展与现代社会风险 ” 课题研究的阶段性成果之一。我要特别感谢挪威 ()(* 应用社会科学研究所的 +,-. /012,3 女士 ! 本文是 对本文写作提出的建设性意见， 同时要感谢王奋宇、 马缨、 何光喜对此文写作提供的帮助。文中所使用的经验数据均来自于中国科技促进发展 “ ‘非典 ’ 研究中心课题组进行的 流行期间公众的科技意识与行为研究 ” ， 课题组于 "##4 年 5 月在北京城八区共随机抽取 ’ 4## 名 ’6 周岁以上 “非典 ” “非典 ” 的居民， 就公众在 期间表现出的科技意识和行为以及 对市民生活的影响等问题进行了电话访谈。 共有 ’ #’% 名居民接受了访问， 问卷有效回收率为 %6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