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劾严嵩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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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武选清吏司署员外郎事主事臣杨继盛谨奏:
为感激天恩、舍身图报,乞赐圣断早诛奸险巧佞、专权贼臣以清朝政,以绝边患事。
臣前任兵部车驾司员外郎,谏阻马市,言不及时,本内脱字,罪应下狱,被逆鸾威属问官,将臣手指拶折、胫骨夹出,必欲置之于死。
荷蒙皇上圣恩,薄罚降谪。
不二年间,复升今职。
夫以孤直罪臣,不死逆鸾之手,已为万幸,而又迁转如此之速,则自今已往之年,皆皇上再生之身;自今已往之官,皆皇上钦赐之职也。
臣蒙此莫大之恩,则凡事有益于国家,可以仰报万一者,虽死有所不顾,而日夜只惧思所以舍身图报之道,又未有急于请诛贼臣者也。
况臣官居兵曹,以讨贼为职,然贼不专于外患,凡有害于社稷人民者,均谓之贼。
臣观大学士严嵩,盗权窃柄,误国殃民,其天下之第一大贼乎!方今在外之贼惟边境为急,在内之贼惟严嵩为最。
贼寇者,边境之盗,疮疥之疾也;贼嵩者,门庭之寇,心腹之害也。
贼有内外,攻宜有先后,未有内贼不去而可以除外贼者,故臣请诛贼嵩,当在剿绝贼寇之先。
且嵩之罪恶贯盈,神人共愤,徐学诗、沈炼、王宗茂等常劾之矣,然止皆言嵩贪污之小而未尝发嵩僭窃之罪。
嵩之奸佞,又善为抚饰之巧,而足以反诬言者之非;皇上之仁恕,又冀嵩感容留之恩,而图为改邪归正之道。
故嵩犹得窃位至今。
嵩于此时,日夜感恩,改过可也。
岂意惧言者之多,而益密其弥缝之计;因皇上之留,而愈恣其无忌惮之为。
众恶俱备,四端已绝,虽离经畔道,取天下后世之唾骂,亦有所不顾矣。
幸赖皇上敬天之诚,格于皇天,上天恐奸臣害皇上之治,
而屡示灾变以警告。
去年春雷久不声,占云,大臣专政。
然臣莫大于嵩而专政亦未有过于嵩者。
去年冬日下有赤色,占云,下有叛臣。
夫曰叛者,非谋反之谓也?凡心不在君而背之者皆谓之叛,然则背君之臣又孰有过于嵩乎?如各处地震与夫日月交食之变,其灾皆当应于贼嵩之身者,乃日侍其侧而不觉,上天仁爱警告之心亦恐怠且孤矣。
不意皇上聪明刚断,乃甘受嵩欺,人言既不见信,虽上天示警亦不省悟,以至于此也。
臣敢以嵩之专政叛君之十大罪,为皇上陈之。
我太祖高皇帝亲见宰相专权之祸,遂诏天下罢中书丞相而立五府九卿,分理庶政,殿阁之臣惟备顾问、视制草,不得平章国事。
故载诸祖训,有曰,以后子孙作皇帝时,臣下有建言设立丞相者,本人凌迟,全家处死。
此其为圣子神孙计至深远也。
及嵩为辅臣,俨然以丞相自居,挟皇上之权,侵百司之事,凡府部每事之题覆,其初惟先呈稿而后敢行。
及今则先面禀而后敢起稿。
嵩之直房,百官奔走如市。
府部堂司,嵩差人络绎不绝。
事无大小,惟嵩主张。
一或少违,显祸立见。
及至失事,又谢罪于人。
虽以前丞相之专恣,未有如斯之甚者。
是嵩虽无丞相之名,而有丞相之权;有丞相之权,又无丞相之干系。
以故各官之升迁,未及谢恩,先拜谢嵩。
盖惟知事权出于嵩,惟知畏惧奉承于嵩而已。
此坏祖宗之成法,一大罪也。
权者,人君所以统驭天下之具,不可一日下移。
臣下亦不可毫发僭逾。
皇上令嵩票本,盖任人图政之诚心也。
岂意嵩一有票本之任,遂窃威福之权。
且如皇上用一人,嵩即差人先报曰,我票本荐之也。
及皇上黜一人,嵩又扬言于众曰,此人不亲附于我,故票本罢之。
皇
上宥一人,嵩即差人先报曰,我票本救之也。
及皇上罚一人,嵩又扬言于众曰,此人得罪于我,故票本报之。
凡少有得罪于嵩者,虽小心躲避,嵩亦寻别本带出旨意报复陷害。
是嵩窃皇上之恩以市己之惠,假皇上之罚以彰己之威。
所以群臣感嵩之惠甚于感皇上之恩,畏嵩之威甚于畏皇上之罚也。
用舍赏罚之权既归于嵩,大小臣工又尽附于嵩,嵩之心胆将不日大且肆乎?臣不意皇上之明断乃假权于贼手如此也!此窃皇上之大权,二大罪也。
善则称君,过则归己,人臣事君之忠也。
书曰,尔有嘉谟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
曰,斯谟斯猷,惟我后之德。
盖人臣以己之善而归之于君,使天下皆称颂君之德,不敢彰己之能以与君争功也。
嵩于皇上行政之善,每事必令子世蕃传于人曰,皇上初无此意,此事是我议而成之。
盖惟恐天下之人不知事权之出于己也。
及今则将圣谕及嵩所进揭帖刻板刊行为书十册,名曰嘉靖疏议,使天下后世皆谓皇上以前所行之善尽出彼之拨置主张,皇上若一无所能者。
人臣善则称君之忠果若此乎?此掩皇上之治功,三大罪也。
皇上令嵩票本,盖君逸臣劳之意。
嵩乃令子世蕃代票,恣父逸子劳之为。
世蕃却又约诸干儿子赵文华等群会票,拟结成奸党,乱政滋弊。
一票屡更数手,机密岂不漏泄?所以旨意未下,满朝纷然已先知之。
及圣旨既下,则与前所讲若合符契。
臣初见嵩时,适原任职方司郎中,江冕禀事于嵩曰,昨御史蔡朴参守备许实等失事,本部覆本已具揭帖与东楼,闻东楼已票送入未知如何?东楼者,世蕃之别号也。
嵩云,小儿已票罚俸内分两等甚有分晓,皇上定是依拟。
臣初甚疑,
及后旨下,果如嵩言。
即臣所亲见一事,则其余可知矣。
又前经历沈炼劾嵩,皇上将本下大学士李本票拟,本又熟软庸鄙,奔走嵩门下,为嵩心腹,感嵩之恩,又畏嵩之威,怆惶落魄,莫知所措,差人问世蕃如何票,世蕃乃同赵文华拟票停当,赵文华袖入递与李本,李本抄票封进,此人所共知也。
即劾嵩之本,世蕃犹得票拟,则其余又可知矣。
是嵩既以臣而窃君之权,又以子而并己之权,百官孰敢不服?天下孰敢不畏?故今京师有大丞相小丞相之谣,又曰,此时父子两阁老,他日一家尽狱囚。
盖深恨嵩父子并专权柄故耳。
此纵奸子之僭窃,四大罪也。
边事之废坏,皆原于功罪赏罚之不明。
嵩为辅臣,宜明功罪,以励人心可也。
乃为垄断之计,先自贪冒军功,将欲令孙冒功于两广,故先布置伊表侄欧阳必进为两广总督,亲家平江伯陈圭为两广总兵,乡亲御史黄如桂为广东巡按,朋奸比党,朦胧凑合,先将长孙严效忠冒两广奏捷功升所镇抚,又冒琼州一人自斩七首级功造册缴部效忠告病,乃令次孙严鹄袭替。
鹄又告并前效忠七首级功加升锦衣卫千户,今任职管事。
有武选司昃字十九号堂稿可查。
夫效忠与鹄皆世蕃子也,随任豢养,未闻一日离家至军门,乳臭孩童亦岂能一人自斩七首级而假报军功、冒滥锦衣卫官爵?以故欧阳必进得升工部尚书,陈圭告病回京得掌后府印信,黄如桂得骤升太仆寺少卿,是嵩既窃皇上爵赏之权以官其子孙,又以子孙之故升迁其私党,此俑既作,仿效成风。
蒋应奎等令子冒功,打死发遣皆嵩有以倡之也。
夫均一冒功也,在蒋应奎等贪冒,科道则劾之;在嵩贪冒,人所共知,科道乃不敢劾。
嵩积
威足以钳天下之口可知矣。
此冒朝廷之军功,五大罪也。
逆贼仇鸾总兵甘肃,为事革任。
嘉靖二十九年张达等阵亡,正贼寇窃伺之时,使嵩少有为国家之心选一贤将,贼寇闻知,岂敢轻犯京师?世蕃乃受鸾银三千两,威逼兵部荐为大将。
及鸾冒哈舟儿军功,世蕃亦得以此升官荫子。
嵩父子彼时尝自夸以为有荐鸾之功矣。
及鸾权日盛,出嵩之上,反欺侮于嵩,故嵩尝自叹以为引虎遗患。
后又知皇上有疑鸾之心,恐其败露连累,始不相合,互相诽谤,以泯初党之迹,以眩皇上之明。
然不知始而逆鸾之所以敢肆者,恃有嵩在,终而嵩与逆鸾之所以相反者,知皇上有疑鸾之心故耳。
是勾贼背逆者,鸾也;而受贿引用鸾者,则嵩与世蕃也。
使非嵩与世蕃,则鸾安得起用?虽有逆谋,亦安得施乎?进贤受上赏,进不肖受显戮,嵩之罪恶又出鸾之上矣。
此引背逆之奸臣,六大罪也。
嘉靖二十九年,贼寇犯京,深入失律,归路已绝,我军奋勇,正好与之血战一大机会也。
兵部尚书丁汝夔问计于嵩,嵩宜力主剿战以伸中国之威,以纾皇上之忧可也。
乃曰,京师与边上不同,边上战败犹可掩饰,此处战败皇上必知。
莫若按兵不动,任贼抢足便自退回。
以故汝夔传令不战,及皇上拿问,汝夔求救于嵩。
嵩又曰,虽是拿问,我具揭帖维持,可保无事。
盖恐汝夔招出真情,故将此言啜哄以安其心。
汝夔亦恃嵩平日有回天手段,故安心不辩。
及汝夔临刑,始知为嵩所误,乃大呼曰:严嵩误我矣!此人所共知也。
是汝夔不出战之故,天下皆知为嵩主张,特皇上不知之耳。
此误国家之军机,七大罪也。
黜陟者,人君之大权,非臣下可得专且私也。
刑部郎中徐学诗以
论劾嵩与世蕃革任为民矣,嵩乃于嘉靖三十年考察京官之时恐吓吏部,将学诗兄中书舍人徐应丰罢黜,荷蒙圣明洞察其奸,将应丰留用。
夫应丰乃皇上供事内廷之臣,嵩犹敢肆其报复之私,则在内之臣遭其毒手者又何可胜数耶?户科都给事中厉汝进以论劾嵩与世蕃降为典史矣。
嵩于嘉靖二十九年考察外官之时逼吓吏部将汝进罢黜。
夫汝进,言官也,纵言不当,皇上既降其官矣,其为典史则无过可指也。
嵩乃以私怨罢黜之,则在外之臣被其中伤陷害者又何可胜数耶?夫嵩为小人,故善人君子多与之相反。
嵩不惟罢其官,又且加之罪,不惟罚及一身,又且延及子弟,以故善类为之一空。
此时计数正人君子能几人哉?是黜陟之权皇上持之以激励天下之人心,贼嵩窃之以中伤天下之善类。
此专黜陟之大柄,八大罪也。
嵩既专权则府部之权皆挠于嵩,而吏兵二部大利所在,尤其所专主者。
于文武官之迁升,不论人之贤否,惟论银之多寡。
各官之任,亦通不以报效皇上为心,惟日以纳贿贼嵩为事。
将官既纳贿于嵩,不得不剥削乎军士,所以军士多至失所而边方为甚。
有司既纳贿于嵩,不得不滥取于百姓,所以百姓多至流离而北方之民为甚。
一人专权,天下受害,怨恨满道,含冤无伸,人人思乱,皆欲食嵩之肉。
皇上虽屡加抚恤之恩,岂足以当嵩残虐之害?若非皇上德泽之深,祖宗立法之善,天下之激变也久矣。
军民之心既怨恨思乱如是,臣恐天下之患不在徼外而在域中。
此失天下之人心,九大罪也。
风俗之隆替,系天下之治乱。
我朝风俗淳厚近古,自逆瑾用事,始为少变。
皇上即位以来,躬行古道,故风俗还古。
及嵩为辅臣,谄
谀以欺乎上,贪污以率其下。
通贿殷勤者虽贪如盗跖而亦荐用,奔竞疏拙者虽廉如夷齐而亦罢黜。
一人贪戾,天下成风,守法度者以为固滞,巧弥缝者以为有才,励廉介者以为矫激,善奔走者以为练事。
卑污成套,牢不可破,虽英雄豪杰,亦入套中。
从古风俗之坏,未有甚于此时者。
究其本源,嵩先好利,此天下所以皆尚乎贪;嵩先好谀,此天下所以皆尚乎谄。
源之不洁,流何以清?风俗不正而欲望天下之治得乎?此坏天下之风俗,十大罪也。
嵩有十大罪昭人耳目,以皇上之聪明固若不知者何哉?盖因皇上待臣下之心出于至诚,贼嵩事皇上之奸入于至神,以至神之奸而欺至诚之心,无怪其堕于术中而不觉也。
臣再以嵩之五奸言之:知皇上之意向者莫过于左右侍从之臣,嵩欲托之以伺察圣意,故先用宝贿结交情熟于皇上宫中一言一动一起一居,虽嬉笑欷戏之声,游观宴乐之为,无不报嵩知之,每报必酬以重赏。
凡圣意所爱憎举错,嵩皆预知,故得以遂逢迎之巧以悦皇上之心。
皇上见嵩之所言所为尽合圣意,盖先有人以通之也。
是皇上之左右皆贼嵩之间谍,此其奸一也。
通政司,纳言之官。
嵩欲阻塞天下之言路,故令干儿子赵文华为通政司,凡章奏到文华,必将副本送嵩与世蕃先看,三四日后方才进呈。
本内情节嵩皆预知,事少有干于嵩者即先有术以为之弥缝。
闻御史王宗茂劾嵩之本,文华停留五日方上,故嵩得以展转摭饰其故。
是皇上之纳言乃贼嵩之拦路犬,此其奸二也。
嵩既内外弥缝周密,所畏者厂卫衙门缉访之也。
嵩则令子世蕃将
厂卫官笼络,强迫结为儿女亲家。
夫既与之亲,虽有忠直之士,孰无亲戚之情?于贼嵩之奸恶,又岂忍缉访发露?不然,嵩籍江西,去京四千余里,乃结亲于此,势属不便,欲何为哉?不过假婚姻之好以遂其掩饰之计耳。
皇上试问嵩之诸孙所娶者谁氏之女,便可见矣。
是皇上之爪牙乃贼嵩之瓜葛,此其奸三也。
厂卫既为之亲,所畏者科道言之也。
嵩恐其奏劾,故于科道之初,选非出自门下者不得与中书行人之选,知县推官非通贿门下者不得与行取之列。
考选之时,又择熟软圆融、出自门下者方补科道。
苟少有忠鲠节义之气者,必置之部属南京,使知其罪而不得言,言之而亦不真。
既选之后,或入拜则留其饮酒,或出差则为之饯赆,或心有所爱憎则唆之举劾,为嵩使令。
至五六年无所建白,便升京堂方面。
夫既受嵩之恩,又附嵩,且有效验,孰肯言彼之过乎?其虽有一二感皇上之恩而欲言者,又畏同类泄露孤立而不敢言。
而嵩门下之人每张大嵩之声势,阴阻其敢谏之气,以故科道诸臣宁忍于负皇上而不敢忤于权臣也。
是皇上之耳目皆贼嵩之奴仆,此其奸四也。
科道虽笼络停当,而部官有如徐学诗之类者亦可惧也。
嵩又令子世蕃将各部官之有才望者俱网罗门下,或援之乡里,或托之亲识,或结为兄弟,或招为门客。
凡部中有事欲行者先报世蕃知,故嵩得预为之摆布。
各官少有怨望者,亦先报世蕃知,故嵩得早为之斥逐。
连络蟠结,深根固蒂,合为一党,互相倚附,各部堂司大半皆嵩心腹之人,皇上自思左右心腹之人果为谁乎?此真可为流涕者也!是皇上之臣工多贼嵩之心腹,此其奸五也。
夫嵩之十罪赖此五奸以弥缝之,识破嵩之五奸则其十罪立见。
噫!嵩握重权,诸臣顺从固不足怪,而大学士徐阶负天下之重望,荷皇上之知遇,宜深抵力排,为天下除贼可也。
乃畏嵩之巧足以肆其谤,惧嵩之毒足以害其身,宁郁怏终日,凡事惟听命于嵩,不敢持正少抗,是虽为嵩积威所劫,然于皇上亦不可谓之不负也!阶为次辅,畏嵩之威,亦不足怪,以皇上聪明刚断,虽逆鸾隐恶无不悉知,乃一向含容于嵩之显恶,固若不能知,亦若不能去,盖不过欲全大臣之体面,姑优容之以待彼之自坏耳。
然不知国之有嵩犹苗之有莠、城之有虎,一日在位则为一日之害,皇上何不忍割爱一贼臣,顾忍百万苍生之涂炭乎?况尔来疑皇上之见猜,已有异离之心志,如再赐优容姑待之恩,恐致已前宰相之祸,天下臣民皆知其万万不可也。
臣前谏阻马市,谪官边方,往返一万五千余里,道途艰苦,妻子流离,宗族贱恶,家业零落。
幸复今职,方才一月,臣虽至愚,非不知与时浮沉可图报于他日,而履危冒险攻难去之臣,徒言取祸难成侥幸万一之功哉!顾皇上既以再生之恩赐臣,臣安忍不舍再生之身以报皇上?况臣狂直之性生于天而不可变,忠义之心痒于中而不可忍,每恨坏天下之事者惟逆鸾与嵩,鸾已殛死,独嵩尚在,嵩之奸恶又倍于鸾,将来为祸更甚。
使舍此不言,再无可以报皇上者。
臣如不言,又再有谁人敢言乎?伏望皇上听臣之言,察嵩之奸,群臣于嵩畏威怀恩,固不必问也。
皇上或问二王,令其面陈嵩恶;或询诸阁臣,谕以勿畏嵩威。
如果的实,重则置以专权重罪以正国法,轻则谕以致仕归家以全国体。
则内贼既去,朝政可清矣。
将见贼寇,前既闻逆鸾之死,今
又闻贼嵩之诛,必畏皇上之圣断,知中国之有人,将不战而夺其气,闻风而丧其胆。
况贼臣既去,豪杰必出,功赏既明,军威自振,如或再寇,用间设伏,决一死战,虽系谙达之颈枭济囊之头,臣敢许其特易易耳!外贼何忧其不除,贼患何忧其不绝乎!内贼既去,外贼既除,其致天下之太平何有!故臣欲舍死图报而必以讨贼臣为急也,然除外贼者臣等之责而去内贼者则皇上之事,臣感皇上知遇之厚不忍负,荷皇上再生之恩不能忘,感激无地,故不避万死,为此具本亲赍谨奏奉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