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诗人梁雪波对新禅宗诗人雷默的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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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诗歌成了我的信仰

——新禅宗诗人雷默访谈录

提问:梁雪波

回答:雷默

时间:2012.9.6—

方式:笔谈(南京)

梁雪波(以下简称梁):当我们说到“雷默”的时候会立刻出现一个清晰的诗人形象,而“裴其明”是谁?似乎原本用于书写的虚拟符号僭夺了真实的身份,这是一个有趣的现象,至少让我对您的出生地“裴家村”充满了好奇,那就先从它开始吧,来回溯一下“另一个你”的早年生活。(谈谈出生、童年成长、读书经历以及裴家村的生活)

雷默(以下简称雷):

裴其明是谁?我曾经百度过,没想到还有好几个。对我来说,雷默和裴其明其实是一体的,就像一根树的花朵和根。大家很容易看到枝头的花朵,而看不到深埋地下的根。

就像一个和尚,出家前有个俗名,出家后有法号。裴其明皈依诗歌后,就有了雷默这个诗名。对我来说,裴其明是一个现世的象征,身份证、结婚证、银行卡号、工资单、医保卡,所有现实的追问只认裴其明这一身份。不过,近十多年来,我的名片上一直印着“雷默”,这样我的工作圈子、社交圈子,几乎都只知道我是雷默了。偶有一些人知道我写诗,会问,这是笔名吗?有一次,一个诈骗者,在电话里一口喊出“裴其明,你还记得我吗?”我竟懵了,真以为是儿时伙伴呢。

1988年,我第一次在《星星》发表诗歌的时候,用的是裴其明,1989年开始使用雷默。之前,我也取过两个笔名,都不满意。一日,读到默雷禅师的故事,眼前一亮,就有了雷默。

说到裴,这是一个小姓,全国只有一百多万人,但历史上裴姓出了59个宰相,著名的有裴度。山西闻喜县有个宰相村,就是裴柏村。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出生的地方并不叫“裴家村”,村子里姓王的最多,所以那地方叫“王院”。由于姓裴的人少,很多人会把“裴”读成“辈”或者“斐”。这也是我要取笔名的主要原因。

我出生在南通的海安县,那里属江海平原,四季分明,气候湿润。那里的河流、稻田、蛙声、萤火给我留下了永远的记忆。我早期的长篇系列诗歌《二毛和我的故事》写到了这一段生活。那个地方近三十年来出了不少诗人,小海、江雪、晓川、海马、鸣钟、万冰都是海安人。对于童年的生活,除了饥饿之外,其他都感觉美好有趣。

那时,在农村,除了寒暑假,还有春秋两个忙假,就是回生产队帮助干农活。我割麦子、割稻子、插秧的速度比一般成年人都要快。那时农药用的少,棉花地里,我们去捉棉铃虫。腰间系一个玻璃瓶,瓶子装些水,捉到虫子就装瓶子里。下工时倒在地上,一条一条数,以数量来记工分。

梁:对于生于60年代的人来说,物质和精神的匮乏是双重性的,在那个渴望读书而又无书可读的年代,读书负载着对现实之外的广阔世界的梦想,在您的阅读记忆中,有哪些书对你的人生成长产生过重要的影响?

雷:那个时代,对我来说,除了课本,根本没什么书可读。偶尔会借到一两本革命战争题材的小说,但我对战争没有什么兴趣。直到1978年,十五岁那年,我上高一,由于身体原因,

休学一年。由于常去村卫生站,我便从一个乡村医生那里弄得了《唐宋名家词选》,如获至宝。除了吃药打针,就是读这本书。后来,我又让远在新疆的堂弟帮我寄回一本《唐诗三百首》。是这两本书让我为我打开了诗歌之门。后来应付高考,就中断了一段时间。直到81年之后,才开始读到戴望舒、徐志摩等人的现代诗。

梁:因为你的南京口音,以及对南京人文风物的熟悉,让我感到这座城市已经化入了你的生命当中。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到南京时的情景吗?在对南京最初的印象中有哪些让你难忘的细节?

雷:我是1983年分配来南京工作的,至今快30年了,所以口音有浓重的南京味。其实,乡音也是比较重的,每当碰到同乡时,一下就被听出来。来南京后,我被分配到城北长江边的一家工厂工作,所以一直就居住在那里。面对城市的街道、高楼大厦,我始终有一些漂泊感,是个局外人。但南京的山水非常好,栖霞山、紫金山、幕府山、牛首山、方山、老山,长江、秦淮河,这些都是我很喜欢的,特别是我住所旁边的幕府山,完全融入了我的生命。

记得第一次来南京,一走出火车站,就被眼前的玄武湖吸引了。从火车站走到中央门,坐上八路公交后,我才发现工作的地方原来是那么偏僻。那时的迈皋桥以外,全是农田。最难忘的,除玄武湖之外,就是公交车上,第一次听到南京话里有那么多“屌”,感觉很过瘾。

梁:在信息不发达的那个时代,对文学产生兴趣并开始尝试写作往往起因于身边朋友的影响,就您来说也是这样吗?之所以与文学相遇,你觉得是与自己的性格经历有关,还是受到了80年代文学热潮的影响?我们知道当年从事写作的文学青年比比皆是,但真正能坚持下来的少之又少。

雷:在我小的时候,身边没有写作的朋友,所以对于文学的兴趣,可能来自于从小就喜欢写作文吧。小时候,同学们都要抄我的作文。我不知道与文学相遇是否与个人性格相关,但可以肯定与80年代文学热潮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我认为文学是一种命运,是四柱八字里就有的。因此,对有文学命运的人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坚持,而是生命的依赖。

梁:开始写诗是在什么时候?通常一个写作者在起步阶段都有一个学习和模仿的过程,当时你喜欢的诗人有哪些?他们在文本上的哪些特质吸引了你?

我最初是从模仿徐志摩、戴望舒、泰戈尔、冰心等开始的。那时,我觉得每个诗人都写得很好。后来读到北岛、舒婷、顾城等人的诗,又开始了新的模仿。那时,我有一个本子,抄写了好多他们的诗。特别喜欢北岛和顾城。北岛的冷峻、顾城的童话特质都深深吸引了我。

今天来看,给我影响最深的诗人应该是王维、孟浩然、加里·斯奈德、特兰·斯特罗默。王维通过简单的“空山”、“日色”、“翠竹”、“流水”,表现圆满自在、和谐空灵的禅的真如境界,也即诗的艺术境界。他不以文字、议论、才学为诗,一味关注内心的体悟,契合了禅宗“但睹性情”、“不立文字”的义旨。孟浩然的诗平易而朴素,冲淡而深沉。加里·斯奈德自然平静,用他自己的话说“我的诗或许更可接近于事物的本色以对抗我们时代的失衡、紊乱及愚昧无知”。斯特罗默的诗歌内敛、沉静、纯粹,同时融入了对当下的深刻思考。其意象之陡峭,闪烁着奇丽的智慧光芒。这很像一些禅宗公案,可以终生参悟。

梁:众所周知,诗歌民刊是推动新诗前进的重要载体,在八九十年代的现实环境中,诗歌民刊的发展始终伴随着生存的窘境、青春的激情和理想主义的光辉。在诗人阿翔和发星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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