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五年的灵异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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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五年的灵异事件

作者:郑武文

来源:《椰城》2015年第03期

1

一九六五年的时候,阳村还没扯上电。没有月亮的夜晚,漆黑一片。每家分的那点少得可怜的煤油,根本不舍得点灯,于是家家天还没黑就匆匆吃饭,喂了猪,关了鸡。有老婆的做做床上运动,找点乐子。因此那时候虽然家家穷得叮当响,可谁家孩子不是地瓜蛋一样一群一群的?没老婆的只好早早爬到床上,听着窗外狗吠猫叫春,翻来覆去逼迫着自己入睡。

那夜刚刚进入农历的十月,头半夜还晴空万里,天边挂着一丝残月,可突然就刮了一阵风,天暗了下来,村西边松树林子里坟地的鬼火被刮得飘飘袅袅,然后乌云遮住了那点可怜的月牙。不一会,竟然飘起了雪花。

丁四蜷缩在被窝里。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心想一定是昨晚上吃了煮熟的凉萝卜闹肚子了。可他不想去厕所,一则是天太冷了,这样的鬼天气,谁愿意出去呢?而最重要的是丁四天生胆小,这样狼嚎的天气,他怎么敢出去呢?而且对门的王良今天下午刚死了,自己家的院子又根本就没有院墙,用几块篱笆勉强遮出个里外,怕是早就被大风刮得东倒西歪了,现在就像在大街上一样,厕所又恰恰在院子的西南角上。

丁四用脚勾了一下老婆,老婆以为他又有想法了,嘟哝了一句,昨晚不是办了吗?现在都几点了,困不困啊?丁四小声说,孩他娘,你去上厕所吗?丁四老婆说,床前不是有个尿罐吗?起来尿就是了。丁四说,我想大便,你陪我去吧?老婆探出头,听听嚎叫着的北风,马上又把头缩回去了。嘴里说,你白是个大男人,胆子这么小,像个老鼠一样……

丁四被老婆说到痛处,肚子里又确实翻江倒海快顶不住了,于是鼓了鼓勇气,顶起床头的一个破棉袄就出去了,心说自己速战速决,解决了问题马上跑回来。

一开门,凛冽的寒风冲得他一哆嗦,却顾不了许多了,跑到厕所里,先放出一个大屁,然后酣畅淋漓……刚开始因为难受,把恐惧减了许多,现在稍微舒服一点了,听着风打得篱笆墙啪嗒啪嗒响,心不禁狂跳起来。

突然,他看到对门的王良跑进了他的院子!王良不是死了吗?死前痛苦不堪,嚎叫声还不时传进自己家的院子里。王良死的时候,想吃点肉,可是家里穷得连地瓜干都没有,哪里还有肉啊?那时候,丁四也后悔过,自己不该偷了王良下蛋的老母鸡。可谁叫那鸡把自己院子里的一点青菜给吃了呢?还把自己晒在院子里的那点小米给糟蹋了?可现在王良死了,某种程度上是抱憾而死,是不是现在要来跟我索命啊?丁四忍不住哆嗦成一团,把破棉袄往头上顶了顶……可那个影子是真的,他转眼就跑到跟前来了,并且一把抓住了棉袄……

丁四的老婆知道丁四胆小。自己在屋里也睡不踏实,久等不来,只好穿上衣服哆哆嗦嗦去看看。庄稼人的厕所和猪圈共用,北边一个敞篷遮着,前边一个粪坑。丁四家的猪圈没养猪,老婆跑到猪圈里,划了一根火柴,发现丁四光溜溜蹲在自己拉的大便上,晕倒了……

2

俗话说: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风吹日晒,烈日酷热,整夜不睡觉,这都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得了的苦。可当生命也将要不存在的年代,这又算不得什么苦了。

刘子水家就是做豆腐的。不但有村里最好的房子,而且用豆渣喂了两头大肥猪,儿子还没成人,说亲的就要踩破门槛了。

忙了半夜,天还没亮刘子水就推着卖豆腐的车子出了门。走到阳村,敲了一阵梆子,刘子水就坐在了独轮车的车把上,拿出烟点了一根。西北风呼呼刮着,几个散碎的雪花刮进了脖领子,忍不住一阵哆嗦。又在心里骂起婆娘来,自己本来想在家多暖和一会,可老婆就是催催催,怕出去晚了被工作组的人抓住,又说是资本主义尾巴。村子里的人倒是睁只眼闭只眼,可这样的鬼天气谁愿意早起呢?

正想着,远处走来一个人。看脚步有点熟,好像是阳村的王良。可那人穿得很严实,他又不敢确定。正想着,人已经走近了。光线很暗,刘子水把脸往前凑了凑,还是没看清楚,于是想用言语核实一下,忍不住问,王良大哥吧?来人不说话,不置可否的,头似乎微微点了下。刘子水又问一句,割块热豆腐回家吃?还补一句,妈的,这鬼天气!

来人还是不答话,看来是默认了割豆腐的事。刘子水忙给割下一块,放到盘子称里,称了称,说,看好了,高高的。按住秤砣提绳,划了根火柴,看了看斤两,又对着那人说,王大哥,你也看看,一斤八两。

火柴一下子就燃尽了。刘子水说,你看看你,也不带个碗出来,得得得,你用我的秤盘子提回家吧。那人伸手接过秤盘,提着就回家了。

刘子水在街上等着。却是一等不来二等不来。心说这老王怎么回事啊?我还有一大包豆腐没卖呢。你就是临时没钱,就用大豆换,没大豆也应该先把秤盘子给我送出来啊。等不来,他就敲起了梆子。天渐渐亮了,有人早起了,就有人对刘子水说,好歹睡个懒觉,你敲什么敲?刘子水说,老王买豆腐拿走了我的秤盘子,怎么也不出来了?那人问道,哪个老王啊?刘子水说,就是你们村的王良啊。那人一惊,娘啊,你也遇鬼了吧?昨天丁四差点让他吓死,你没被吓死吧?

刘子水没明白怎么回事,问道,咋回事?那王良就那么吓人?那人说,怎么?你还不知道?王良死了都两天了……

大家急忙跑进王良家。王良穿着寿衣在堂屋的地上躺着,盛豆腐的秤盘子就在旁边放着呢。大家喊一声,王良的儿子从里屋走出来。大家问他,你怎么回事?守灵怎么去睡觉了?又出事了知道不?王良儿子说,我二叔说替我守回,怎么不见人了?

大家说,坏事!坏事!!赶快去找豆丁爷。豆丁爷是阳村辈份最大的,听着众人吵吵,早早就披着衣服来了。听众人把事情说一遍,叹口气,真出大事了。我也没办法,去找瞎眼的五奶奶吧。

3

瞎眼五奶奶就是我的奶奶。

我常常想,奶奶一定是洞察了太多天机,要不怎么她的眼睛会瞎呢?

这一瞎就是十五六年。差不多是我的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眼亮的奶奶在我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总是那样盘腿坐在床上,用整个都是白眼珠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的样子,有点不屑一顾,更有点轻蔑和无奈。

瞎眼的奶奶却是整个阳村的精神领袖。大事小情,村里人总是拿一盒好烟来问奶奶。奶奶吸烟,而且吸好烟。往往是先接过烟,摸摸索索撕开包装,抽出一支,叼在嘴上,问事的人拿火柴嗤的一声划开,奶奶当然依旧闭着眼,只是头往前一伸,点燃,深吸一口,烟雾便把她小小的身躯笼罩起来。然后轻轻咳两声,问道,有事说吧。

问事的人往往高大,身子能大出奶奶一半,却卑微地站在床前,像做错事的孩子,嗫喏着轻言轻语。

我不知奶奶为何有如此大的威严,平时对我们可是亲切有加啊。

现在站在奶奶屋子里的人有一大群,大家七嘴八舌说着事情的经过。奶奶说,你们都说我怎么听得清?豆丁叔,你说说。

豆丁爷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完了,旁边几个人又补充了一下。奶奶盘腿坐着,双手张开,平放在膝盖上。听大家讲完了,也没说话,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只听到呼吸声。

顿了有半袋烟的功夫,奶奶说,你们先出去吧,让丁四留下。大家乖乖出去,丁四掩上门,惊魂未定地问,五奶奶,是不是王良真的诈尸了?奶奶不搭他的茬,严着嗓子问他,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王良的事?丁四的额头马上变得汗津津的,把偷吃王良家下蛋老母鸡的事说了。奶奶叹一口气,说,你去把鸡钱给王良家的,就说王良生前借他的,没还。丁四忙不迭地答应着。奶奶说,你去吧,把卖豆腐的刘子水叫进来……

刘子水进来就痛哭流涕,说自己坏了良心,卖豆腐不该短斤少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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