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博科夫与白银时代俄国文化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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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博科夫与白银时代俄国文化精神]
【原文出处】外国文学研究
【原刊地名】武汉
【原刊期号】20053
【原刊页号】116~121
【分类号】J4
【分类名】外国文学研究
【复印期号】200601
【作者】张冰
【作者简介】张冰,北京师范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教授,纳博科夫与白银时代俄国文化精神。
【内容提要】作为1位出生在俄国,青年时期在俄国度过的世界级大作家,弗·纳博科夫的全部创作,都深深地打上了白银时代(1890-1930)俄国传统文化和传统美学的烙印。俄国现实主义美学尤其是伊·布宁的美学追求和创作实践、俄国象征派对彼岸的审美向往,建设人间天国的美学追求和践行象征主义理念的艺术实践、阿克梅派对现实人生的密切关注,对语言诗性的质感,对艺术本身的关注等,都在弗·纳博科夫的作品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早期用俄语写作、以西林为笔名的小说和诗歌,是我们由以理解其全部创作的关键。不了解他的俄语著作,我们也就无缘真正理解其后来的英语创作。因此,了解其俄语创作时期的哲学、美学和诗学理念,是引导我们最终把握其全部创作的1把钥匙。
【关键词】弗·纳博科夫/现实主义/象征派/阿克梅派
【正文】
作为1个俄裔作家,俄国文化精神尤其是白银时代俄国文化精神在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1899-1977)身上打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对于理解纳博科夫及其作品来说,白银时代俄国文化精神是1把必不可少的钥匙。作为1个作家,纳博科夫个人特有的感知方式是在白银时代这1轰轰烈烈的“文艺复兴”时期形成的,而这种素质和心理范式始终贯穿于他的全部创作中,成为构成其创作独特性的根本因素。此后的创作,不过是1个胚胎的生长过程罢了。白银时代俄国文化精神对纳博科夫的影响,更多地表现在作家的选题、立意、审美表现方式和世界观类型上。
此文中,笔者主要根据作家纳博科夫与之呼应的几位俄国作家及其所代表的俄罗斯文化精神为经,探讨白银时代文化精神对作家纳博科夫在世界观、美学精神、艺术理念和诗学特征方面的影响,并以此建构解读纳博科夫的阐释路径。
1、纳博科夫与俄国传统现实主义
纳博科夫作为1个青年诗人在俄国文坛崭露头角时,白银时代已接近尾声。此后,持续整个20年代的文化(文学)大论争(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无产阶级文化与非无产阶级文化等)轰轰烈烈进行时,纳博科夫却是在英国和德国度过的。自1919年出国后,纳博科夫和俄国已经不再有任何外在的联系。但俄国文化精神已经在他身上打下了深刻的烙印,这烙印如胎记1般是个人意愿所不能去掉的。正如纳博科夫所说:俄国浪漫主义诗歌……“曾是我童年的祭坛和激动”(纳博科夫,《说吧,记忆》78)。又说:“我现在自认为是曾当过俄国作家的美国作家”(纳博科夫,《说吧,记忆》68)。纳博科夫在国外从事的俄语创作,对于理解他来说是10分重要的。作家自己就说过,如果不研究他的俄语著作,那么,要理解其英文著作(《洛丽塔》等)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的。诚如作家本人在早年的1首诗作“俄罗斯”中所说的那样:“你曾是并仍将是……1个由荣耀和云烟组成的神秘国度。而当星空在我头顶闪烁,我能听见你不息的诉说!俄罗斯,你就在我心中!你是目的和山脚,你在血液的奔涌中,在理想的
飞升中!在这个多歧的世纪我竟会迷路吗?不,只有你依旧在为我照明”(纳博科夫,《弗·弗·纳博科夫作品选集》6)。他还说:“作为1个盲人,我擦抹双手,通过你——我的祖国——触摸整个地上的造物。而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这么幸福”(纳博科夫,《弗·弗·纳博科夫作品选集》7)。
那么,俄国文化中究竟是什么思想、什么人,怎样1种精神范式,文化理念,对纳博科夫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呢?纳博科夫在其创作的早期(柏林时期)以俄国传统现实主义作家特别是布宁为楷模,这是作家的学徒期。此期他写了大量短篇小说,后结集为《乔尔巴归来》等小说集。其短篇小说中“委屈”1篇是题献给伊·布宁的。这篇短篇小说和布宁以俄罗斯乡村为背景讲述少年精神体验的1系列短篇小说具有互文关系。这些短篇有:“初恋”(1890)、“杜鹃”(1898)、“别墅”(1895)、“遥远”(1903)以及“阿尔谢尼耶夫的1生”中的某些细节。纳博科夫小说“委屈”的主人公是1位少年,叫普嘉·希什科夫。小说是对这位孤独少年心理的研究和分析。这篇小说带有强烈的抒情性。小说只写了主人公普嘉·希什科夫1天的生活,全篇洋溢着浓烈的抒情气息,详尽描写了小主人公的印象、思绪、情感、回忆。小说遵循传统叙述方式,情节发展层次井然有序,事件展开以因果关系为轴。情感发展构成小说的情节主线。这篇小说写了小主人公所感受到的委屈从开始、发展、成熟、突变到释然的全过程。小说以1种精细入微的印象主义笔法描写了主人公情感发展的经历。标题犹如1个定音叉,暗示了作品的体裁特征和抒情性质。全篇都从小主人公的感受出发落笔。情感成为小说的真正“主人公”,而情节反倒只具有辅助作用。主人公普嘉1天中的每1刻,都具有独立价值。这些细节之所以重要,不仅因为它们是用来表现人物的,而且还因为主人公的情感和印象与之密不可分。其独立存在的意义端在于此。
在此,布宁小说是纳博科夫取法的典范。布宁小说中特有的抒情心理小说法则,落实到细节的情节展开技巧,从日常生活和审美中性事物中发现诗意的能力以及穷尽1切方面的全面描写的追求等,都对作家纳博科夫有很大影响。因此,小说“委屈”是大师与学生的1场对话。在大师布宁笔下,生活中没有什么是丑陋和不体面的,就连门的吱扭声、公鸡打鸣、粪堆的臭味也富于生活气息。同样,在纳博科夫笔下,从小主人公眼中看到的世界,也是那么充满诗意、那么生机盎然。小说1开始,描写小主人公坐着马车前去参加1个命名日。他被迫和车夫坐在车辕1侧,随着马车的行进和颠簸,1个个日常生活、自然风景的画面依次如电影中的镜头1般展现在他眼前。小主人公平和的心境渐次被打破,预示着委屈的即将出场。伴随着小主人公的感受的,还有“象征的地平线”,小说的主题渐次清晰:即1个少年如何进入和接受社会:在“我”和“他者”之间建构理解和信任的桥梁是多么艰难啊。1个少年穿上社会服装学会行为礼仪和游戏规则居然会这么难。可是,对于1个人的成长来说,要使自己获得社会的承认,同时又不至于失去自我,是1件很艰难的事。小说贯穿了儿童与成人、内心和外部世界的双重对立。前者童真且接近自然,后者成熟却不乏造作。普嘉前去的是1个于他而言10分陌生的社会。普嘉心地坦诚、胸无城府,而那里呢,却有1种游戏法则在统治着1切,它规定了每个人应当如何说和如何做。在这个充满戏剧规定情境意味的环境里,普嘉在他人眼中是1个还没有学会自己角色的小家伙。所以,穿过森林的路走完后,普嘉心境的平和也就不复存在了。1种生怕自己不被接受的担心涌上心头。在他心里横亘着1道无形的屏障。这样1来,他与别人外在的不同、他与共同游戏的格格不入、落落寡欢的神情、他那种1声不吭、只会睁大眼睛看来看去的样子,引起孩子们的厌恶。当他与正在打秋千的3个小姑娘搭讪遭到拒绝时,世界在普嘉眼中变得冷酷、充满了不公正。“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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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戏剧化的关头,当孤独和委屈达到绝望地步时,作者向人物显现了1个如诗如画、5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