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由“君子好逑”的解释史看汉宋之别——以郑玄与朱熹为例

［doc］由“君子好逑”的解释史看汉宋之别

以郑玄与

朱熹为例

Iff “君子好逑”的解释史看汉宋之别一以

郑玄与朱熹为例

【历史长廊】

山"君子好逑〃的解释史看汉宋之别

以郑玄与朱熹为例

口张向荣

(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北京100872)

摘要：《关雎》是《｛辛经》第一篇，也是经学史上极重要的经典文本•从经学解释史的角度看，历代学者

对《关雎》的理解众说纷纭•例如"君子好逑"的"好逑"二字在汉,宋学者笔下有着完全不同的解释•其中,

东汉经学大师郑玄用〃和好怨仇"解释"好逑"，U的是用"后妃之礼"来贯穿全诗, 而宋代理学大师朱熹用

"好配偶"解释"好逑"，U的是用"后妃之徳"来贯穿全诗•这种解释差异,从思想史意义上反映出经学史上

的"汉宋之别〃在经典解释中的具体体现.

关键词：《关雎》；君子好逑;汉宋之别

［中图分类号］K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6547 (2009) 12—0104—03经

学史对《关雎》的解读有一个共同点，即无论主张

"美诗"说的毛传，抑或主张〃刺诗"说的三家遗说，其至

主张废序的朱熹《诗集传》，都没有超出"君子"与"后

妃"关系的探讨.

山于经学史时代变迁和派别不同，《关雎》的解释更

有很多差异•如"好逑"在古代有两解，一为"善匹：即

"好的配偶：是偏正结构的名词;一为"和好怨仇"，是动

宾结构的短语•在《关雎》释经史上，毛，朱等皆主张

〃善匹"，而现有的鲁诗，齐诗，郑玄等皆主张"和好怨仇"•两种解释差异极大.

般认为，郑玄和毛传的不同是因为郑玄采用了三家诗之说•但问题是，郑玄为何要采用？本文认为，郑玄"改毛"是为了用礼仪制度来解《关雎》，U的是贯通诗教和礼教,a心落在制度化的〃礼"上;而朱熹"采毛"，则是以《大学》来解释《关雎》，

U的是树立文王与大姒这一夫妇的典范让读诗者效仿,重心落在君子和后妃的徳性

上.这种区别也反映了经学史上的汉宋之别.下文将呈现这一争论，并分析之.

,"怨匹"抑或"嘉偶君子好逑"的训诂争议最早且最完整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作出解释的是毛传:

窈窕，幽闲也•淑，善•逑，匹也•言后妃有关雎之徳，是幽闲贞专之善女，宜为君子之好匹.

毛传有两层意思：1•后妃，淑女，善女是一个人.因为毛传说"淑"是"善"，乂说" 后妃“是善女2•好逑即善匹•所以此句诗意为:幽闲的好女子是君子的好伴侣.

谓三夫人以下.

郑笺有三层总思：1•他也认为后妃，善女，淑女是一个人，与毛传同• 2•他把逑训

为"仇"，即〃怨偶"「好仇"即为后妃能够和好其他有怨言的后宫诸妾，与毛传大异.3.郑玄认为这些被和好的众妾是〃三夫人以下"，为毛传所无.

所以郑笺的诗意为:后妃是幽闲处深宫的好女子，能帮助君子和好众妾,让她们得后妃之化而不嫉妒.

毛郑此处的不同引起了后人讨论•如孔颖达《毛诗正日:

后妃虽说乐君子，犹能不淫其色,退在深宫之中，不亵渎而相慢也•后妃既有是徳，乂不妒忌，思得淑女以配君子，故窈窕然处幽同贞专之善女,宜为君子之好匹也.

以后妃不妒忌，可共以事夫，故言宜也.

孔疏把毛传与郑笺杂糅一处，导致诸多错误•如后妃，善女,淑女本为一人，孔疏却说"后妃思得淑女以配君子"，把后妃和淑女分为二人；乂孔疏把毛传之"好匹"与郑笺之〃不嫉妒"强合为一，得出了后妃为君子求善女，二人"共以事夫"的结论，可谓大谬•此后，众多学者认识到毛郑对〃好逑"的解释不同，但问题在于，毛郑孰是孰非？如果纯粹从训诂学的角度来看，也令人莫衷一是：你雅?释诂》日："逑,匹也：僦文解字》日:

"怨匹为逑";

以上解释都很含糊，且仇，逑,匹等字在古代相互转训，极难判断•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日："仇为怨匹，亦为嘉偶，如乱之为治，苦之为快也「一个"亦"字，更令此问题聚讼纠结.

对此,郑玄笺日：对郑玄来说，他也并非不知道"逑"「仇"可P. , tq. Jli为怨偶日仇•言后妃之德和谐，则幽闭处深宫.贞专之"匹"，如《礼记?缁衣》弓r君子好

仇"，郑玄就注日:

善女，能为君子和好众妾之怨者，言皆化后妃之徳不嫉妒，"仇，匹也"•郑玄早年注三

礼，说明他早知可训为〃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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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晚年笺诗，不仅在《关》篇训"逑"为"怨耦"，且把其他诗中凡有"仇"「逑" 处，皆训为"怨耦"•如《周南?兔置》之"公侯好仇"句，《秦风?无"与子同仇"

句，《大雅?皇矣》"询而仇方〃句，郑玄无一例外都把"仇"笺为"怨耦：而这三句的毛传皆训为"匹"•这就说明，郑玄与毛传的立异是蕴含着某种思想的•这就需要进一步讨论这种思想了.

二，后妃之礼:"后妃，淑女，善女，贤女"辨

郑玄为什么和毛传立异?这要从《关雎》里提到的女子说起.

《关》原诗只说"窈窕淑女"，没有提到后妃•汉代以来，无论经今古文学都从后妃的角度解释《关雎》.按照上文，毛传和郑笺都认为后妃，善女，淑女都是，人，但郑与毛传不同的是，乂多出个"贤女〃.

在"参差特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一句中，毛传日:

后妃有关雎之徳，乃能共特菜，备庶物以事宗庙也.郑笺云:

左右，助也•言后妃将共荐菜之范，必有助而求之者.言三夫人，九嫔以下，皆乐后妃之乐“言后妃觉寐则常求此贤女，欲与之共已职也.

通过对比可知，毛传"寤寐求之"指君子求后妃共同祭祀,而郑笺"寤寐求之"指后妃求贤女共同祭祀•按照郑笺,后妃求的这位"贤女"当然不可能是后妃自己，也就与前面的"善女，淑女"不同

•在这里,郑玄再次提到"三夫人以下"，且这位"贤女"即 "三夫人，九嫔以下"中的女子.

所以历史上不少学者没有注童到这个〃贤女"，也就不能理解郑笺的"三夫人以下"指谁，反而误解郑玄•如清人姜炳章《诗序补义》：

盖毛公以前，皆以淑女指后妃，至郑笺以淑女为三夫人以下，创为后妃求淑女之说•此忧在进贤等语，正同郑笺

意.盖东汉学者所增，非孔门之原本也.

乂清人陆奎勋j击堂诗学》：

郑氏笺诗“谓淑女指三夫人以下“

乂清人秦松龄《毛诗Et笺》：

郑氏乃以淑女为三夫人以下，欧阳氏非之“（（鱼以淑女即后妃“非如次章

《笺》，酚以贤女指嫔妾,及后妃友贤女，贤女左右后妃之支说也.魏源也从侧面指出郑笺的"贤女"指"嫔妾"•所以综合来看，郑笺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意指后妃是幽静的好女子,她能够为君子和好有怨仇的三夫人，众妾等嫔妃;"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意指后妃和好众妾之后，乂不分日夜的从众嫔妃中寻求一位贤女帮她一起祭祀.考"三夫人n只见于L记？昏义》，而（倜礼》不载.佣礼》只记载"九嫔"，郑玄注"九嫔"日:

嫔妇也，《昏日："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 以听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妇顺,故天下内和而家理也•"不列夫人于此官者,夫人之於后，犹三公之於王，坐而论妇礼，无官职.

郑玄是古文大师，应宗（倜礼》，但他以礼笺诗则三礼皆采•陈奂*氏笺考证》说"郑康成“笺诗乃在注礼之后，以礼笺诗，非墨尊一氏"•但此处用L记？昏义》注倜礼》，仍属罕见•郑玄强调,三夫人在后宫的地位仅次于后妃，相当于帝王三公•所以此"贤女"地位比较高，当后妃在后宫进行治理时，贤女就可以与其共同祭祀.再对比毛传就能发现郑笺创造"贤女〃的U的了•按毛传，《关雎》的意思是“君子求后妃"，重心在君子•君子只要求得一位好的后妃,就能更好地培育自己的徳行•而郑笺认为后妃不仅能和好后宫，还要求贤女帮她处理后宫事务，重心是后妃•那么后妃的作用就不仅是君子的好妻子,

还是后宫的治理者,更多地与礼仪，制度等发生关联.

因此，对于《关雎》，郑玄的解释重心即"后妃之礼r

首先,这种解释具有鲜明的"礼"学特点•郑玄以礼笺诗是

经学史常识，但今人对其思想意义挖掘未深•其实，郑玄

"以礼笺诗"的u的是把制度设计融入到《诗经》解释中,

试图以礼教夯实诗教，用制度贯彻诗学•从而打通五经，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