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语文文学讨论(现当代文学)余光中:艺术和美是我的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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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艺术和美是我的宗教
■人物档案
余光中:
在内地享有盛誉的台湾诗人、散文家。祖籍福建永春,1928年生于南京。1952年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1959年获美国爱荷华大学(LOWA)艺术硕士学位。先后在台湾、美国多所大学任教。
出版有诗歌散文集数十种。代表作有《莲的联想》、《白玉苦瓜》、《与永恒拔河》等诗集,《左手的缪斯》、《望乡的牧神》等散文集。
余光中的作品中充溢着对中华传统文化和祖国的挚爱。他在作品中礼赞“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
下次我要请我孙女颁奖
新京报:谈谈你对《新京报》与《南方都市报》联合主办的这次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的观感。
余光中:王小妮请儿子给她颁奖,下次我要请我的孙女给我颁奖!这次办到第二届,从广州到北京,更像一个全国性的奖了,而且地点选在现代文学馆,很合适。
据说在座也有第二届被提名的作家,这很有风度,作家之间惺惺相惜,互相肯定,是很好的事。主办单位很认真,典礼并不是沉闷的隆重,可是大家都蛮兴奋,现场气氛很活跃,就算主持人马原教授讲错了,也很自然,无所谓,那不是做作,也不是官式的公式化。
而且,上一届过后还出了本书,把事情报道得很深入、详细,这是有始有终。很多文学奖没有事后这些动作,有点过眼云烟的感觉。
新京报:你说跟五位作家一同接受颁奖,对你是件重要的事。你对他们的作品熟悉吗?
余光中:莫言在台湾出书很多,读者也很多,我们是同一个出版社的人,所以感觉很亲切。王小妮、韩东我也很早就知道,王尧更不一样,就是他三月底来台湾告诉我有这个颁奖的,我跟他很熟,他也请我访过苏州大学。但新人我不熟,这也是很自然的。
我不会写回忆录
新京报:在记者会上,曾提到现在内地和台湾有相似的现象:情色题材文学走红,而且都是女作家开始写的。你怎样看这种风气?
余光中:这当然是社会风气开了,教育普及了,全球化的影响,性不再是taboo(禁忌),道德、心理、生理的话题都可以公开讨论,作家也一并跟进。也有女权运动的影响,女人要
主宰自己的身体,要觉醒,等等。何况中间又蹦出个同性恋来,把性观念又拓宽了。加上网络来帮忙,两性在网上就可以约会了,跟以前羞怯不一样,改变了两性关系。
但未成熟的年轻心灵会遭遇到困难,甚至灾祸。同时,一个社会如果不是全面转向,一部分开放,另一部分认为很糟糕,先去开放的人会有很多压力,甚至无地自容,饱受羞辱。所以发展太快还是有问题的,有整套道德、社会问题牵涉在里面,并不是你觉得爽就可以去开放。
唉呀,这些问题研究起来影响很深远。台湾佛教当道,好些佛门法师乱来,敛信徒的财过得穷奢极欲,但政客容忍,就因为他们的信徒很多,代表选票很多,也不敢轻易得罪。
新京报:那你有宗教信仰吗?
余光中:我没有正式的,但我妻子跟女儿近于佛教徒,她们吃素,觉得佛教排他性较其他的宗教小。
对我,艺术和美就是我的宗教。一般人崇拜神明,希望身后有所寄托,而艺术家、文学家相信immortality in art(艺术不朽),也是寄希望于未来。不过我对别人信得虔诚又不诉诸暴力、从爱出发,总是很感动,又尊敬,而且有点羡慕。
新京报:会尝试写小说吗?回忆录呢?
余光中:不会。我说,写小说的要对人物发生兴趣,诗人是对自我的兴趣比较多,这个“我”容易写成“大我”。白先勇见过一个女人会记得人家穿什么衣服,我就记不得。这是自我在作怪。
大概也不会写回忆录了。回忆录是很麻烦的事情,我没毅力。我不写日记,也少写信,也就是对自己、对朋友都不周到。要是写自传,赤裸裸地不打自招,自己受累,朋友也受累,没必要;要是去掩饰或者美化,又欺骗读者。
罗大佑照讲是侵犯版权的
新京报:你之前还提过跟台湾的流行音乐家也有联系,比如罗大佑?
余光中:人家都愿意被称为“民歌手”,有点美国“嬉皮”的味道。1975年开始的十年,台湾有个“民歌运动”,学生们都学着美国民歌手的样子自己写歌谱曲自弹自唱,两首歌之间还给大家讲几句话,这是很有趣味的事。
后来就变成了“校园民歌”,等到有了商业价值,就被媒体收买了去,变质了,成了流行音乐的一部分,那些以朴素为自豪的歌手慢慢变成了有钱的流行歌手,像蔡琴,本来很清纯,不过也怪不了她,变化是很自然的。
罗大佑是后来的了,他也受Bob Dylan影响,故意怪腔怪调,戴个墨镜,穿紧身衣,写的词就受John Lenon影响,讲讲革命,讲讲反社会,嘲弄嘲弄爱情。他虽然现在也很红很赚钱,但给人感觉还是没有沦为流行歌手的样子,他多少还保留着“社会批判家”的身份,不时刺痛一下小资产阶级、白领阶级,所以他主要吸引大学生,崔健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罗大佑跟我没有什么互动,也没有正式见过面,那时是他主动把我的《乡愁》谱了曲,照讲是侵犯版权的,不过我欣赏这个人,也不理这件事了。
新京报:你觉得歌词和诗歌是怎样的关系?同意“好的歌词就是诗歌”这种说法吗?
余光中:诗人写了个蛋,然后歌的鸟就把它孵出来。好的歌词往往并非是好的诗,写得松松垮垮的歌词,曲作者才有足够空间来安排。
我还没有“落网”
新京报:你提到你的写作受到各种形态的音乐的影响,你的评论也包括评“披头士”,这种影响到底是怎样的呢?
余光中:我对于文学周边的一些艺术有点兴趣,我对诗、散文的节奏感很讲究,跟我听音乐有关系。我写诗用重叠节奏,或者一个主题的变奏,都来自音乐。
比如我在美国读书时,有一次望向落日的西边,也就是中国的方向,我写:“落日之西,是乌鸦,是乌鸦,是乌鸦/唯我的乡愁,是无涯,是无涯,是无涯”,这是种感性的联想。
还有我写《浪子回头》,当年我离开内地就从鼓浪屿上船去香港的,我就写“鼓浪屿,鼓浪而去的浪子”,形成了奇特的节奏,一个“浪”字变奏了三次,这是从古典音乐来的。
而画家用双眼看世界,是具象的美,放到文学作品中,就是比喻来描写感官经验和意象等等。至于新闻、摄影、电视,可以让你知道世界发生了什么,一个镜头就可以写成一首诗。
■采访手记
在车里,余先生看路两旁:“胡同都被高楼挡住了吧?”又说,任何文化传播都会是种变质,像英国人往茶里加了糖,再加奶;然后说,现在只喝红茶,绿茶和咖啡肯定睡不着,但也偶尔沾点洋酒。
问他现在看什么书,写多少?老先生答,看的都是闲书、杂书,提到了《万象》的taste 倒奇特;一个月给报纸写篇4000字的东西,不写专栏。至今天天开车上班,假期跟太太欧美“驾车自助游”,开累了,“她就把左脚伸过来,踩油门”。
余先生说,朱光潜近乎他文学上的引路灯。生活里,太太绝对是“贤外助”,她外向,挡下了不少外间纷扰,自己才得以有这么多年的“象牙塔”之乐。
建议我找David Lodge的“Small World”来看,“写得跟《围城》太像了,有意思得很”。他说他大二看的《围城》,看了就再也不相信自己的老师了,“这毒害年轻人的书”。
访谈后拿出笔让余先生在新出文集第一卷扉页题句,他却从怀里抽出笔,欣然划起来。回家翻看先生写当年他让美国诗人弗罗斯特在《弗罗斯特诗选》扉页题辞的事:“当时我曾拔出自己的钢笔,递向他手里……可惜当时他坚持使用自己的一枝。”还提到当年合照“……比他年轻半个世纪的中国留学生则侍立在后”,暗自掐了手指,正好50年松余些,心里一紧。
高尔基提前辈托尔斯泰“一日能与此人生活在相同的地球上,我就不是孤儿”。况且曾相见并有一夜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