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清明上河图_与宋代市井家具研究_邵晓峰

天的桌布一样从台面垂挂下来，柜台的台面上均放 也陈放了一件长一些的凳子，这两件凳子看起来要
置了大大小小的货物，这些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店铺 比前面说的那些凳子精致些。值得一提是“赵太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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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活动的发展和变化，它们的形制奠定了后来柜 家”西隔壁门前有一做小生意模样的人正在为一靠
台进一步的发展基础。
坐在门柱基上的人修着什么（疑是修鞋）。这人坐着
艺术价值，在中国艺术史上享有崇高地位，今天人们 其类似的交足桌，不同的是在足座间设有连线以控
０１４ 室内设计与装修 ＞ 论 坛 ＞《清明上河图》与宋代市井家具研究
制交足的角度。另外，在河北宣化下八里 ３ 号辽墓壁
围绕店铺中的桌子，还有长的、短的凳子，它们的
画中也出现了一件类似的交足桌，不同的是其摆放 凳面多为长方形，故可称为条凳。这些桌子和条凳的
着什么（图 ０７）；另一是药铺“赵太丞家”店中放了一
不过，令人疑惑的是，既然《清明上河图》中有这
把空交椅（图 ０６）。这两把交椅均结构简洁，没有装 样设计较为复杂的椅子，那么为什么结构简单的单人
饰，椅子坐面下都设有交足，有横向靠背和出头曲搭 靠背椅却没有出现在各类场景中？桌、凳的普及为什
脑， “赵太丞家”药铺的空交椅搭脑造型还是明显的宋 么没有带来最能体现垂足高坐特点的家具— ——单人
既可垂足高坐，又可背有倚靠，相当于坐在了被人抬 具分水岭”的著名设计是受到了宋代家具的影响，他
的椅子上，故把它们称为“抬椅”也未尝不可，而人们 说：“事实上，红蓝椅与中国宋代的一种椅子有着直 参考文献：
在游览一些名山大川时为免爬山之苦而乘坐的简易 接的关系。我敢说，就设计思想而言他们几乎就是一 ０１李宗山．中国家具史图说．湖北美术出版社，２００１
凳、椅等家具作了具体探讨以求对这一时期的市井 的店铺中供人们使用，因此可以称得上是北宋末年
家具有一较为整体的把握。
市井家具的荟萃，反映了市井高坐家具的进一步发
关键词：
展，这对于研究北宋市井家具和进一步研究宋代其
《清明上河图》；北宋末年；市井家具；整体把握 他的民间家具有重要意义。
画中的家具图像品种较多，有些是唐、五代已有
的 荟萃 ，反映 了 市 井 高 坐 家 具 的 进 一 步 发 展 ，这 对 于 从该图中借鉴到了很多东西。
研究北宋市井家具和进一步研究宋代其他的民间家
描绘人们的生活不能不涉及家具，《清明上河图》
具有 着 重 要 意 义 。 论 文 主 要 就 图 中 出 现 最 多 的 桌 、 中出现了大量的家具，由于它们大多被放置在沿街
问题上，而北宋末年是它反映内容的时期则得到了 是日常频繁使用的家具，所以在制作上朴实无华而
绝大多数研究者的明确首肯。这些显示了《清明上河 以满足实用功能为主，这应是符合当时市井实情的。
图》在研究宋代问题上的重要性，当然，作为宋代家
具史的研究也不例外。
１．２ 交足桌
在宋代绘画中，早于《清明上河图》而以城市为描
究，并且有些专家还提出应该建立“清明上河学”来
这些桌子或高或矮，桌面或方正或狭长，应是根
进一步促进《清明上河图》研究的发展。多年来，研究 据店铺的实际需要而定。桌面多数较厚，下有 ４ 条桌
它的专家们对它也有争议，主要集中在它所描绘的 腿，用材较粗，显得比较拙朴，两腿间有一到两根横
季节，画名中的“清明”的含义和描绘的是不是汴京等 枨，有的桌面和腿间还有简朴的牙子，正因为这些都
位轿夫就可将轿子平稳地抬行。因此它相对于以前 是在北宋中后期文人审美思潮影响下形成的。由此 当时的家具数量来说，民间家具的数量无疑是远远
的“肩舆”、“腰舆”来说体现了巨大的改进，对后世有 可见结构简练是宋代家具较为共同的特征，正因为 超过宫廷家具、贵族家具和佛教家具的。描绘了众多
重大的影响，从宋代到近代，轿子基本上保持了这样 此，后世“明式家具”的兴盛才以此为基础取得了更 的市井家具图像的《清明上河图》正是弥补了宋代民
可背起就走，可谓十分便捷。
伏在长桌上呼呼大睡。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此处
桌、凳的腿均是由厚扁的材料制作而成，且形成较明
１．３ 简易桌
显的侧脚形式，这是唐代以来形成的家具传统，使得
沿街小贩使用的桌子中有一种更为简单的，在 家具借用建筑的大木作技术而更为坚固。
名为“正店”的店铺门口一小贩将一块木板平放在平
流传于民间，直到新中国成立后它被收藏于北京故 １ 桌
宫博物院。自从它问世以来便一直受到历代皇室、达
官贵人、文人墨客和收藏家的重视。至今关于此画的
１．１ 一般店铺中的高、低桌
学术论文的数量甚为可观，《河南大学学报》上曾开
作为高坐家具的主要类型之一《，清明上河图》中描
辟“《清明上河图》研究专栏”以推动对这幅画的研 绘的桌子以店铺中频繁出现的高桌、低桌为主（图 ０１）。
些集市Leabharlann Baidu会出现这种简易桌。
上使劲地用刨子刨着独轮车用的木条。条凳低矮粗
壮，可以想见在上面刨东西应该是非常稳定的。这个
１．４ 柜台
木匠做活的架势和今天在乡间仍用传统手艺做活的
画中还出现了和桌子很类似，但功能已开始适 木匠一样，可见这种条凳基于实用性的制作方式具
应店面需要的柜台，这在当时应算是一种较为新颖 有十分长久的生命力。
的“胡床”可直接形成这种交足桌。后来的家具制作 子几乎一样，只是在高度上矮了些，在凳面上窄了很
者在这种交足桌的基础上又在桌面上支起布篷用来 多，用材也较厚大，风格和桌子协调统一，这些延续
０２
遮蔽阳光和雨雪，这种设计在明清的一些绘画中偶 了唐代以来民间高坐家具的特点而变得更为普及。
能见到。这样一来，这种摊贩用具既可摆开成摊，也 具体的例子可见图 ０４，图中一人坐于店铺的条凳上，
元时期椅子搭脑上流行的“牛头形”。这样的交椅有典 靠背椅在市井中的普及？其实，作为单人靠背椅的图
型的时代性，在宋代的其他绘画里也能发现，如南宋 像资料在隋唐以来的绘画中是屡见不鲜的，这里有可
萧照的《中兴瑞应图》中便有 ２ 例这种交椅的图像，只 能作出的解释之一便是同时代的佛教家具、宫廷家
不过一件被人扛在肩上，一件被人提在手上，充分说 具、贵族家具和市井家具还是存在差异的，前 ３ 者对
行分开放置的两张条凳上而形成一张摆放货物的
２．２ 木匠用条凳
“桌子”（图 ０３）。这样的桌子拆卸运输极为方便，这是
图中还描绘了一件木匠刨木头用的条凳（图
当时的人们从实际使用出发而萌生的一种便捷“设 ０５）。在一反映修理独轮车的车铺场景中，一人用锤
计”，实际上，即使在今天的中国乡村仍然能看到一 子敲打着平放于地的车轮，而另一人正坐在一条凳
叠、易收放的优点结合了起来，成为一种新品种，并逐 牙板，前后腿间均有枨，前腿间的枨下也设有荷包牙
渐在宋代流行起来。《清明上河图》中一共画有 ２ 把交 板，显得比其他家具精致。这反映了这家销售“沉檀楝
椅：一是城门边的店铺中一掌柜模样的人坐于交椅 香”的店铺在街市中的层次是较高的，它面对的客人
上，一手伏在桌子上，一手在展开在桌面上的纸上写 不再是一般店铺招待的贩夫走卒。
这一画种推到了时代的高峰，对后世有巨大影响。由 均有横向足座。对于这种流动小贩来说，这样的交足
于他通过细致认真的观察，以严谨的态度，精彩的章 桌是十分方便的，既轻便，又稳定。画面借助这件家
法，细致的用笔，高超的写形状物技巧记录了当时都 具形象地再现了当时小买卖人谋生的场景。和其同
市市井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具有重大历史价值和 时代的山西五台山岩山寺金代壁画上也画有一件和
归图》中的交椅，这种椅的搭脑向前曲伸，在末端再向 ４ 轿子
后弯曲，形成扶手，如此组成椅圈的 Ω结构，这种新
式交椅又称为“圈椅”、“太师椅”，它们的形式为后来
桌、凳的普及是高坐方式普及的一个代表，由此
明代这类椅子的成熟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也可引起不少其他生活器具的变化，《清明上河图》中
出现的 ６ 顶轿子即成为这种变化的见证。这些轿子呈
明了这种交椅轻便易携的特点。此外金代《二十四孝》 后者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但是这种影响也有时间的
图中的交椅上还铺设了厚厚的毛垫，令人坐起来更加 差异性。在市井中出现这样精致而独特的椅子或许也
舒适。宋代还有一种交椅则明显是在前述的这些交椅 可以作为一个特例来对待。
的基础上发展而来，如宋佚名《蕉荫击球图》、《春游晚
《清明上河图》是北宋画院画家张择端描绘北宋 的，有的则是新式样。下面主要就图中出现最多的
末年热闹繁华的汴京的一幅极富传奇性的风俗画。 桌、凳、椅、轿 ４ 大类家具作具体探讨以求对北宋末
张择端完成此画的绘制后，它就深藏于宋宫，金灭北 年的市井家具有一整体性把握。
宋后流入金宫。元明清时，它数入皇宫，又数次出宫
的商业家具。不过它们和后世更像箱、柜而更为成熟
的柜台还有差异，所以这里为了分类整齐，把它们归
２．３ 工具箱凳
入桌类。画中的柜台高低不一，有的柜台台面很厚，
除了条凳，也出现了一些其他的凳子，如药铺“赵
并带有一些装饰，有的柜台台面铺设了织物并像今 太丞家” （图 ０６）一女子坐于一较方的凳子上，其对面
０３
物品的桌面呈长方形。这 ３ 件交足桌图像的年代相 数量占了画中家具数量的绝大多数，充分说明了这
仿，它们的制作有可能受到彼此之间的影响，但是 些高坐家具在当时的市井生活中是十分实用和重要
“胡床”的进一步发展演变则是它们形成的基础，甚 的，也说明了汉末以来逐渐流传开来的高坐家具在
至也可以这么说，体态小的“胡床”是坐具，而体态大 北宋末年得到了相当的普及。条凳的结构方式与桌
《清明上河图》与宋代市井家具研究
Ｑ ｉｎｇ Ｍ ｉｎｇ Ｓｈａｎｇ Ｈ ｅ Ｔｕ ａｎｄ Ｍ ａｒｋｅｔ Ｆｕｒｎｉｔｕｒｅ！ｓ Ｓｔｕｄｙｉｎｇ
邵晓峰 Ｓ ｈａ ｏ Ｘｉａ ｏｆｅ ｎｇ
摘要：
在创作涉及宋代生活的艺术作品时鲜有不借鉴该图
《清明 上河 图》中 的家 具可 谓北 宋末 年市 井家 具 的，例如家喻户晓的电视连续剧《水浒传》的拍摄便
３．２ 双人连椅
现了和宋代以前轿子类运输器具的巨大变化，它们的
画中一招牌写着“刘家上色沉檀楝香”的店铺中 轿身呈纵向长方体，高度是宽度的两倍以上。很明显，
０５ ０６ ０１６ 室内设计与装修 ＞ 论 坛 ＞《清明上河图》与宋代市井家具研究
坐轿子的人是垂足坐在轿子中的。由于轿身形态的 审美有关，也和用材有关。市井家具一般要廉价、耐 明上河图》这样全方位描绘市井家具图像的绘画是
的凳子很可能是一工具箱，箱体为一高一低的阶梯
２凳
造型，如此坐的人臀部坐于上阶，脚垂下来放在下
阶，一举两得。这在当时乃至在今天都是一件较为实
２．１ 一般店铺中的条凳
用而独特的家具。
０７＜ ２００５ ＜ ｉｄ＋ｃ ０１５
３椅
摆放了一张可供 ２ 人并坐的带靠背和出头平搭脑的
椅子（图 ０８）。这可能是迄今能看到的最早的双人连
变化，宋以前将轿杆固定于轿子底部的制作方法已 用，这样一来就要多使用柴木，结构不能复杂，又要 罕见的，这一点类似于今天能看到的宋代家具实物。
不适用，此时的轿杆固定在轿身中部，既可保持轿子 比较粗大厚重；而宋代士大夫阶层使用的家具用材 遗留至今的宋画数量不算太少，然而其中绘有家具
的重心稳定，又可便于轿夫的起放，这样一来仅需两 多材坚质细，自然价格也不菲，但结构简练的特征则 形象的则多是反映上层社会和佛教的。而实际上就
的特点，以后能出现的变化不过是体现在轿子的乘 为简练精当的特点。方海先生在《西方现代家具设计 间家具研究资料的不足，对它的进一步研究对真实
坐人数和大小、材料、装饰等方面罢了。另外，由于这 中的中国风》中论述红蓝椅设计的构思源泉时说不 解读那时大多数城市居民的生活起居方式是大有裨
种抬具适应了高坐的起居方式，因此坐于其中的人 排除里特维而德的这个被称为“现代家具与古典家 益的。
３．１ 交椅
椅图像，显示了宋代家具制作者的创新能力。该椅乍
交椅是当时的家具制作者对“胡床”的进一步革 看很像是把两把灯挂椅并放，而实际上少了 ２ 条腿，
新的产物，主要在于把椅的靠背和搭脑具有的使腰、 坐面成为一个整体。如此做法既节省了材料，又显示
背、颈易于倚靠的优点与外来的“胡床”具有的可折 出造型的协调统一。另外，椅子的坐面下还设有荷包
在人流穿梭的汴河边，有一人一边用手摆弄着
绘对象的风俗画已在当时的画坛受人重视，北宋末 桌面上的食品，一边叫卖。他用来盛放食品的桌面为
年汴京城的发展达到了鼎盛期，这些为《清明上河 圆形（图 ０２），圆桌边还设有高起的围圈，这样食物不
图》的应运而生奠定了基础，张择端借助于这幅画将 易跌落。桌腿采用的是交足的形式，两个支脚的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