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政治是一种什么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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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苇 生活政治 是一种什么政治

类似生活政治这样的说法,在传统语境中是不可想像的。在传统语境中,生活层面的问题再怎么大,也是小问题,也就是说生活和政治分属于两个各不相干的领域,是不会扯到一起去的。但生活政治这样的词语在西方的出现,就说明事情有了某种变化,这就意味着生活层面的东西已经纳入了政治的视野,并开始获得了政治的话语权。

生活政治首先是以西方传统政治在市民社会中的衰颓为前提的。传统政治及政治人物在现代社会中的影响力已非昔日可比。人们对政治人物的私生活更有兴趣,与此同时 政坛丑闻 也已成为西方社会生活中的一个经典事件。吉登斯在第三条道路!(郑戈译,北京大学出版社、三联书店二年一月版)中引用了一组数据,在美国,当人们在一九六四年所进行的一次民意测验中被问到∀∀∀ 你有多少时候相信联邦政府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时,76%的人回答说 始终信任 ,或者 大部分时间是信任的 。而在一九九四年再次进行的民意测验却表明,这一比例已经骤然降至25%。吉登斯还引用尤里奇#贝克 亚政治 的说法,贝克认为政治权力正开始发生由政府议会向社会中单一问题团体(Single_issue Groups)的转移。许多这样的团体,如绿色和平组织或环保生态组织,都在全球范围内开展着活动。贝克曾将 政府机构的凝固 与 政治逐渐隐没 与 亚政治的日趋活跃 进行比较,指出公民主动成立的各种组织已经撇开政治家们而单方面地取得了权力。这样看来,亚政治的兴起是与传统政治的凋敝不可分隔地连在一起的,这同时也是生活政治崛起的一个重要背景。其实,亚政治与生活政治本来就是同一战壕里难分彼此的同盟军。

如果不仅仅把政治理解为只同政府权力或国家意识形态相关联,而从人类事务层面去诠释政治,就可以把政治理解为达到人类事务的事件。比如环境问题、生物圈等等问题,这些问题都应该属于政治问题,现在这些问题在世界政治格局中的地位愈来愈重要。若是从这个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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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理解政治的含义,那么把生活与政治连在一起,说生活政治、性政治或身份政治,似也无有不可。现实的西方情形是,那些关注生活政治的社会团体,在现代社会生活中发挥着愈来愈重要的作用,因而也获得了相应的政治地位。就以生态保护政策当作自己的政党政策的绿党为例,这个党派也经历了一个由沉潜到兴盛的过程。到一九九八年,绿党已在十一个欧洲国家的国会中都拥有了席位。

若从社会文化变迁的角度去理解,按照鲍曼的观点,生活政治是在后全景监狱状况下产生的。米歇尔#福柯所设想的全景监狱的权力关系意味着在管理者与被管理者双方之间,存在着稳固的对峙对立关系。在这个由监视塔和监狱构成的世界上,监视与督察无处不在,而且管理者总是很容易被找到、被确定。后全景监狱的权力关系正像鲍曼所说,这意味着全景权力关系模式的终结,预示着权力关系双方∀∀∀∀在监控者和被监控者、资方和劳方、领导和随从以及战争中的双方之间∀∀∀相互抗争时代的终结。也就是说后全景监狱是一个管理中心消亡的时代,权威被消解,而由咨询型的顾问取而代之。这也是鲍曼所着力阐释的 流动的现代性 (流动的现代性!,欧阳景根译,上海三联书店二二年一月版)的 流动 源起。这个像水一样具有流动质素的现代性,不要把它想像成像水流脉脉的小河或者是波澜不兴的江河,这 水 天然地就具有海一样的深不可测的风险性质。这一点是鲍曼所特别强调的。现代性内部潜存的野蛮及其他难以规训的特质也说明了这一点。在既往的游戏规则被打破之后,生活政治在社会生活中出现就有了可能。鲍曼这样写道, 液化 的力量已经从 制度 转移到了 社会 ,从政治转移到了生活政治∀∀∀或者说,已经从社会共处的宏观层次转移到了微观层次。生活政治的出现是有着文化深层由全景监狱到后全景监狱转变的背景的。吉登斯则使用了后匮乏经济和后物质主义这两个概念加以阐释,这两个词语的含义基本一致。后匮乏经济并不是指一个再也没有匮乏性物品的社会,它也不是指整个社会,而是指其中的特定方面或特定领域,在其中富裕产生出的种种问题并不能由于更加富裕而得到解决。也就是说,在达到一定的富裕程度之后,人们开始不太关心经济问题而关心自己的生活质量。在这种状况下,生活政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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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也就理所当然了。

那么,生活政治意味着什么呢?吉登斯这样定义,他认为 生活政治 关注的是生活决定。这是一种如何选择身份及相互关系的政治。我们对于全球变暖的假说到底应当做何反应?我们是否应当赞成使用原子能?工作到底应当在何种程度上保留核心的生活价值?欧盟的未来应当是什么样的?举凡这一切都属于生活政治的问题,这些问题又同实实在在的生活密切相关,而生活政治关注的问题又很难用传统政治左或右的恒定方法来加以判定。这也正是生活政治迥异于传统政治的地方。

其实,个体在全球化语境中也成为一个不可小觑的力量。全球化意味着全球各种资源的调整与重组,一个显著的特征是民族国家的权力被大大削弱。这就为个体与社群带来了一个相对宽松的发展空间。全球化与国际化的含义是不一样的。全球化蕴含着一种普世主义的潮流,国际化则意味着国与国之间对峙对抗、分化联合等种种现实;如果说国际化是以国家或强力阶层为核心支持单位的话,那么全球化的支持者更多的是个体和社群(包括各种民间组织及单一问题组织)。个体在全球化时代受到了更多的关注。吉登斯是这样来看待个体与全球之相互关系的,他认为我们作为个人所做出的种种决定,其后果又往往是全球性的。个人的饮食习惯,对食品供应者来说是会产生直接后果的,而后者很可能居住在世界的另一端。这真是一个颇具想像力的看待问题的方式。吉登斯使用了 脱域 和 重嵌 这两个概念,力图在理论上来证明他的这一说法。相当发达的现代科技及全球化所引发的互动连锁效应,使个体在全球范围内 缺席的在场 成为可能。生活政治的根本着眼点在于边缘和底层,在于个体的生存感受和生存质量。生活政治实在是由下到上产生出来的政治。这样看来,生活政治与全球化在某种程度上还存在着某种同谋关系。

每一种新的社会思潮,都伴随有新的 政治正确 的游戏规则。以生活政治为内在线索的新社会运动及身份政治学,正是产生生活政治 政治正确 的阵地。新社会运动诸多主张也正与生活政治的要求相一致。新社会运动既不是有什么经济要求的运动,也不是有什么政治企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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