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卫视的成功与危机

鳳凰衛視的成功與危機

王永治

【主要觀點】：跟國內電視台相比，鳳凰衛視可以高枕無憂。跟大陸民間報刊比，鳳凰衛視主要是補充了現場畫面。跟國外主流電視媒體比，鳳凰衛視略等於無。

我相信，目前中國大陸電視觀眾和專家學者

對鳳凰衛視的全部贊揚，都來自對國內電視台的不滿，因而鳳凰衛視得到的贊揚也是過分的，其優點被放大了，其缺點被忽視了。我也是如此。

2003年春天，伊拉克戰爭開打，非典流行，許多人隻能在家看電視，恰好央視新聞頻道開播，可以直接比較央視和鳳凰衛視的優劣短長。當時我在網絡上寫過一篇文章《一個閭丘露薇勝過整個央視新聞頻道——兼評中國官方媒體現狀》，好像有點反響。后來見到閭丘，她說自己和風凰衛視的許多人都看過這篇文章。

我在那篇文章中說：

不管央視是否承認，觀眾們都把(2003年)五一開播的新聞頻道看作是鳳凰衛視的競爭對手。隻要能收看到鳳凰衛視的觀眾，也沒法不把兩者做比較，因為兩者的主戰場都是新

聞，目標觀眾都鎖定中國大陸。

但一個月下來，新聞頻道無法扭轉央視在伊拉克戰爭報道中的弱勢，在主體新聞的競爭上全面落后於鳳凰衛視，在新聞焦點的尋找上大多落后於閭丘露薇。

所謂主體新聞，就是那些世界和全國關注的時事新聞和重大突發事件﹔所謂新聞焦點，就是新聞事件的第一現場和核心人物。不能展示重大新聞的第一現場，不能採訪到重大新

聞中的核心人物，就意味著媒體的失敗。

2003年3月到6月，世界性大事不斷，先有中國兩會和伊拉克戰爭，后有非典和胡錦濤第一次出訪，每個事件的焦點都有閭丘的身影和聲音。

在與鳳凰衛視和閭丘露薇的較量中，央視在新聞頻道開播之前之后都落於下風。鳳凰衛視自然不止閭丘一人，閭丘背后還有精干的班底。但作為頭牌記者，間丘對於鳳凰具有強烈的象征意義，以至於每有重大新聞發生，觀眾們總是想知道閭丘在不在，她會告訴些

什麼。

央視在重大新聞中的百般努力，總是被一個叫閭丘露薇的身影遮掩，盡管她很單薄，也不是通常所說的美人。所以，新聞頻道開播，我感覺好像是央視在動員全台的力量，與這個小女子對抗。但面對瞇瞇眼、瘦瘦臉、頭發亂亂、笑容?腆的閭丘露薇，來視精心制造

的酷哥靚女們卻令人越看越不順眼。

看到閭丘，意味著看到新聞。看到央視的酷哥靚女，意味著看到明星。新聞頻道似乎還在模仿鳳凰衛視早期的做法，以包裝明星主持人吸引眼球。但鳳凰衛視已經走過娛樂化階段，逐漸回歸新聞本身，所以有難看、難聽的老楊天天讀報紙，居然讀出南腔北調的特

有滋味。

因為當時是借比較鳳凰衛視和央視來透視中國新聞管理體制，所以我對鳳凰衛視的運作論說不多。老實說，鳳凰衛視在大陸成功的惟一前提是大陸官方對它網開+面，使它有更寬鬆的新聞政策，大陸同行不是沒有能力超越鳳凰衛視。一旦大陸媒體與境外其它媒體同場競技，則沒有鳳凰衛視的立足之地。事實上，鳳凰衛視在港台和歐美等新聞環境下，收視率都很可憐。所以，說鳳凰衛視的成功另有他義。

強調鳳凰的先天優勢，並不是否定鳳凰人幾倍於央視人的辛苦。硬性給鳳凰主頻道衛視中文台找幾條成功的經驗，各界公認的大致是以下幾條：

一是高效的市場化管理和開發，所謂每個人都被當驢使。

二是早期模仿港台電視的娛樂化技巧，培養當家花旦，用美女主持人帶動節目的收視

率。

三是引進大陸看不到的港台和境外優秀節目，即海外節目的二道販子。

四是逐漸減少娛樂傾向，向新聞頻道靠攏，模仿歐美新聞頻道的技巧，增加事件性新聞的現場直播，培養名記者和男性資深評論員。

閭丘之后，盧宇光在俄羅斯別斯蘭人質事件中又大出風頭，居然引起大陸官方媒體的“酸葡萄”心理。《中國記者》雜志2004年第十期發表文章，呼吁在反恐報道中加強新聞管制和媒體自律。該文嘲諷盧宇光說：“一位活躍的電視記者被人稱為英雄，其實，這是

新聞界的莫大悲哀。”

五是新聞類和評論類節目巧打新聞擦邊球，作電視版的《參考消息》。

看過港台和歐美電視節目的人會發現，真正屬於鳳凰衛視獨創的節目樣式並不多，也沒有必要。事實上，歐美電視台領導世界潮流，他們經過多年探索，早已在專業頻道劃分和節目制作上形成固定的樣式，后來者隻要認真克隆，就可事半功倍。央視的《開心詞典》、《幸運52》、《夢想中國》等目前正火的節目，其實也是克隆境外的節目。央視新聞節目不敵鳳凰衛視，原因就是大陸暫時不允許央視克隆CNN和BBC等。

真正的新聞頻道，節目樣式非常簡單，就是事件現場畫面+記者前方採訪+專家評論+主持人后方播報和串聯。在這一點上，鳳凰衛視中文台的新聞節目和整個咨詢台克隆得很到位。所以，越有重大突發事件，鳳凰衛視越能大顯身手，大陸觀眾越看得過癮。

但鳳凰衛視中文台還有以下毛病：

一是部分經濟、娛樂、教育節目都屬於填充時段的節目，有的簡直就是廣告節目。二是部分專題節目類同化，特別是幾個女主持的訪談節目，相互區分不明顯。

三是新聞節目與娛樂節目交叉，頻道定位不明確。

四是新聞事件直播偏少。事實上，一旦沒有重大突發事件，鳳凰衛視就變得很平庸，

許多節目可看可不看。

五是評論員年齡和觀念都老化，善於炒其它媒體的冷飯，缺少自己的創見。如果大陸觀眾能看到港台和境外報刊，就會發現，許多時候，鳳凰衛視的評論員是把港台和境外報刊的評論轉述一遍。如果老楊讀報的時間再長一點，讀報內容再細一點，其他評論員就可

以下崗了。

六是主持人分工不明確，主持節目混雜，新聞主持人也明星化，娛樂圈習氣越來越濃，走穴無度，自戀嚴重，既影響業務和形象，也影響新聞節目的信譽度。

不客氣地說，鳳凰衛視中文台的新聞信譽，幾乎全靠閭丘和盧宇光等主力記者和老楊等幾個評論員承擔，主持人幾乎可有可無。這與歐美新聞頻道走的是相反的路。

上述毛病，孕育著鳳凰衛視的危機。但鳳凰隨時面臨的最大危機是大陸新聞改革的加快。大陸新聞放開一步，鳳凰衛視的先天優勢就縮減一分。大陸新聞人沖破一個禁區，鳳凰衛視的空間就少一點。事實上，在深度報道、輿論監督和底層關懷上，鳳凰衛視已經遠

遠落后於大陸新崛起的民間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