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没什么好介意的,这是生而为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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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几百年以前,人们的生活远比现在 的更公开:整个家族都在同一个房间中 一起用餐、睡觉和交际
高级灵长类动物是群居的,对遇见彼此和社交有着很高的需求;但在它们的天性中也 同时存在谨慎和回避风险的特质,这一点可能会演变过度,成为过分的羞怯。卡根和 索米都认为害羞并不是在人出生时就被固定的性格,而是将其看作一个深受先天和后 天之间丰富的相互作用所影响的案例。类似地,南加州大学的神经学教授安东尼奥· 达 马西奥(Antonio Damasio)将害羞比作“次级情感”(secondary emotion)。愤怒、恐 惧和厌恶等初级情感由一个大型生物学的、普遍性感知的元件而驱动,害羞则和它们 不同,它是“通过体验调整”的。也就是说,在害羞的背后存在着大量文化条件和历史 变量,此外还有一个定义上的模糊性。 如果说害羞会随着不同的文化和历史背景有所调整,那么在现代意义上的隐私和私人 生活等概念兴起后,它必然已经获取了某种沉重的新形式。直到几百年以前,人们的 生活远比现在的更公开——比如当时在公众场所便溺是相当正常的行为。即使在私人 住宅内,整个家族也都在同一个房间中一起用餐、睡觉和交际。随后,归功于从 16 世纪起发端于西方世界的“文明进程”(已故社会学家诺贝特· 埃利亚斯[Norbert Elias]语),在上流社会中,公开便溺和具有攻击性的语言及行为开始渐渐消失不 见。更多生理和心理的界限围绕个体而增长,在公共场合中相对陌生的人群之间尤为 如此。当这些界限一旦被逾越,尴尬和难堪便越来越难以避免。 近年来,就像其他别扭的人格特质一样,害羞一直被视为一个需要药物治疗的疑难杂
人类的大脑是我们已知的最复杂的实 体,而(信息)从一个大脑到另一个大 脑的征程肯定也是最难走的
看事情更为透彻的那个我则意识到,这种说法是毫无根据的,而害羞(以及不害羞) 本身也并没有任何意义。在让你变得更善良、成为更好的倾听者、更深刻的思想者方 面,害羞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帮助。害羞偶尔可能会给人带来某些补偿——比如更不 容易受群体思维影响,比如也可能以一种冷嘲式的疏离感来审视社交生活中的一些习 惯和惯例。在大多数情况下,害羞都只不过是一种痛苦和负担。 然而害羞也是人生而为人的一部分,没有了害羞,世界也会变成更乏味、更没有创造 性的地方。正如凯恩所指出的,我们生活在一种视对话为终极理想、为了对话而对话 的文化里,为了给我们自己减负,我们都会用更高的声音去和别人对话,而不一定在 对话中进行更好的沟通。害羞会提醒我们,让我们明白所有人类之间的互动都充满了 歧义,而不安全感和自我怀疑是人天生的秉性,因为我们所有人之间其实都是那 么“遥不可及”。人类的大脑是我们已知的最复杂的实体,而(信息)从一个大脑到另
我心里那小小的利己的部分认为, 说 “拥有好的口才和善于社交的技能并 不难 ”的有点儿欠考虑
1999 年,在注意到问卷的受访者中说自己害羞的人数比例上升到 60% 以后,津巴多 向英国心理学会(British Psychological Society)说,我们正处于缺乏沟通的“新冰河 期”的开始。电脑、电邮,以及出纳员、商店售货员被自动取款机、自动结账设备所 取代,都导致了被津巴多称为“传染病”的害羞现象,因为人与人之间面对面接触的可 能性减少了。他指出,害羞已经不再是个人问题,现在已经成了一种“社会弊病”。 今天看来,津巴多关于科技造成新冰河期的预测似乎并不准确。恰恰相反,社交网络 的兴起让人们毫无顾忌地在网络上暴露自己的私生活成为了常态,人们会把自己喝醉 酒的照片发出来,也会向世界宣告自己个人情感状况的变化,而在十几年前,这种方 式似乎是无法让人接受的。互联网非但没有切断我们彼此之间的联系,而且还用真实 的情感和有治疗作用的自我表达,让我们的时代变得更加富有魅力——对于公众针对 个人隐私态度的转变,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Hebrew University in Jerusalem)社会学
害羞没什么好介意的,这是生而为人的一部分
乔 ·莫兰 ( Joe Moran)是利物浦约翰摩尔斯大学( Liverpool John Moores University)的一名英语和文化历史学教授。他的最新著作《扶手椅国家:英国 端坐电视机前的隐秘史》 ( Armchair Nation: An Intimate History of Britain in Front of the TV) 将在今年秋天面世。 本文 由 AEON 授权《好奇心日报( www.qdaily.com)》发布,你可以在 Twitter 上关注 他们 。 如果非要我描述一下作为害羞之人的感受,我会说,这就好比你参加一个派对迟到 了,在你进场时,每个人都已经几杯下肚。所有从闲聊开展到有意义对话的人际交往 都需要利用各方共享的知识和默契。但如果你很害羞,就好像别人给出这样的信息 时,你刚好溜出了房间。大英博物馆曾有一名深居简出的馆长 W· 康普顿· 利斯(W Compton Leith),他出版于 1908 年的《害羞者申辩》(Apologia Diffidentis)是一部 针对害羞之人的开拓性著作。书中写道:“他们像患有部分失聪的人那样经历着人 生;在他们和一个更快乐的世界之间隔着一道晶体墙,而那些来自于信心的欢乐低语 永远无法将其穿透。” 害羞并没有逻辑可言:它随机地冲击着我生活中的某些领域,而非另外一些。在公开 场合发言是大多数人最大的社交恐惧,但对我来说却轻松自得。讲课是一种表演,让 我能够简单模仿一个“正常的”、工作中的人类。然而自由提问环节就又是另一回事儿 了:表演结束,我的害羞将被暴露。面对来自听众的各种问题,我不得不绞尽脑汁来 拼命尝试着回答,而出来的答案有可能语无伦次并最终消解在可怕的沉默中。尽管这 种情况在现实中很少发生,但仅有的几次已足以加剧我对此类灾难性场景的恐怖幻 想。 历史学家西奥多· 泽尔丁(Theodore Zeldin)曾设想,如果不去利用战争故事、政治或 经济来讲述世界史,而是通过情感的发展来讲述,历史看起来会有多么不同。“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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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羞的历史可以成为其中一种方式,”他若有所思地说。“国家间之所以无法避免争 斗,就是因为那些将它们分隔的迷思和偏妄:害羞则是个人层面上的同类型壁 垒。”害羞的历史很可能成为一个引人入胜的研究项目,但真要写起来却非常非常 难。从本质上讲,害羞是一种主观且模糊的状态,极少留下具体的证明,这是因为人 们面对自己的害羞会很不自在,以至于无法将它说或者写出来。 对查尔斯· 达尔文而言,这种“奇怪的心境”是他进化论中的大难题之一,因为它似乎并 不给我们这个物种提供任何好处。然而,哈佛大学心理学家杰罗姆· 卡根(Jerome Kagan)所做的一项始于 1970 年代的研究表明,约有 10% -15% 的婴儿是“天生害 羞”的。他们极易感到害怕,更少对外界发出回应,同时心律更快,血浆皮质醇水平 也更高。 大约在同一时期,美国动物行为学家史蒂芬· 索米(Stephen Suomi)在马里兰州普尔 斯维尔(Poolesville)的一家动物中心工作时,观察到在猴子中也存在一个相近的害 羞性格比例,并且同样伴随着更高的心律和血浆皮质醇水平。血液测试以及把害羞的 幼猴交给外向的母猴照顾的试验都表明,害羞的特质具有遗传性。索米的工作可能在 也在不经意间指出了害羞在进化中的作用。当这个动物中心的链条式栅栏上出了一个 洞,给了那些灵长类动物出逃机会的时候,大胆的那些逃了出去,结果在横穿马路的 时候撞上了一辆卡车,而害羞的那些则由于留在了栅栏里面而安然无恙。
症,而非仅仅是某种古怪的性情。1971 年,心理学家菲利普· 津巴多(Philip Zimbardo)进行了知名的斯坦福监狱实验。他在斯坦福大学心理学系大楼的地下室建 了一座虚拟监狱,让大学生志愿者们在其中充当囚犯和警卫。由于警卫们对待囚犯过 于残暴,并且囚犯们在心里接受了自己的从属地位,怯懦地接受着警卫的折磨,该实 验不得不提前一周叫停。津巴多就此开始思考,害羞的人就好像是把自己囚禁在了一 座无声的监狱中,在那儿的他们同时也充当着警卫,自愿为自己的言行设立了严厉的 条条框框——不过他们自己觉得这些都是无意识的行为。 1972 年,津巴多开始进行斯坦福害羞调查(Stanford Shyness Survey),最初的调查 对象是他自己的学生,最终还包括了一万多名受访者。津巴多的调查得出了一个不同 寻常的结论,它发现感到害羞是件非常普遍的事(有超过 80% 的受访者说自己曾经 在生活中的某一刻感到过害羞,而超过 40% 的人说他们在受访的当时就觉得害 羞),但这次调查也率先发现了一种现代的趋势——人们把害羞看作了一种可以补救 的病理。于是人们想出了各种矫正害羞的方法,比如 1981 年(以韦尔斯利学院研究 人员乔纳森· 奇克[Jonathan Cheek]和阿诺德· 巴斯[Arnold Buss]命名)的奇克和巴斯羞怯 量表(Cheek and Buss Shyness Scale),以及由心理学家沃伦· 琼斯(Warren Jones)和 丹· 拉塞尔(Dan Russell)在 1982 年编制的社交沉默量表(Social Reticence Scale)。 极度害羞被重新解释为“社交焦虑障碍”(social anxiety disorder),而人们也研发出了 赛乐特(Seroxat,又名帕罗西汀[Paxil])这样的药来治疗害羞——它和百忧解 (Prozac)一样,都是通过提升大脑的血清素水平来起作用的。克里斯托弗· 雷恩 (Christopher Lane)在他 2007 年所著的《害羞:一种正常行为是如何变成一种病 的》(Shyness: How Normal Behaviour Became a Sickness)一书中有力地指出,这是精 神病学普遍转向生物医学的一种表现,这种转变“正越来越多地让人们达成共识,认 为曾经在持异见者、怀疑论者,甚至只是内向的人身上所具有的特征是精神紊乱,应 当用药物将其消除”。
教授伊娃· 伊洛斯(Eva Illouz)说它是“公共领域转而变成了用来展现个人生活的舞 台”。 在 2012 年出版的《安静:内向性格的竞争力》(Quiet: The Power of Introverts in a World That Can’t Stop Talking)一书中,苏珊· 凯恩(Susan Cain)担心世界会由被她 称为“外向理想”(extrovert ideal)的思想所统治。她说,在 2008 年引发了银行业危机 的那些过度冒险的人们身上,这种外向理想的恶体现得淋漓尽致。《安静》这本书 里,有很多篇幅是在告诉内向者们他们有多棒:他们比外向者思考更深入、更能集中 精力,更少被金钱或地位困扰,也比外向者更敏感、品行更端正、更无私、更有远 见、更坚韧。如果你是个外向者,很可能这本书不是写给你看的。 然而凯恩也认真地指出,尽管二者有所重合,但内向和害羞并不是一回事。内向者指 的是那些和太多人接触太长时间之后大脑会受到过度刺激的人——我自己就很有可能 是一个害羞的内向者。如果在一群吵闹的人里呆了超过大约一小时的时间,我的大脑 就会开始变得混乱,就好像一台电脑的系统出了错一样,最后我会感到身心俱疲。像 我这样的内向者需要经常战略性地退出社交生活,以便处理我们经历过的事情,把它 们弄清楚。 害羞则是另外一种情况:人们本来渴望和其他人产生联系,但这种渴望却被惧怕和笨 拙所打败。凯恩主张我们处理自己的内向,但她也指出,简单地接受害羞是有危险 的,因为害羞很容易就会转化成一种不断自我强化的面具人格——这种假装出来的状 态会成为你的一部分,就好像是一张和你的脸融为一体的面具一样。在一个不开心、 却又在阻止我们逃离它的环境里,我们总是会紧紧抓住一个什么东西。拿我自己来 说,我会坚持认为“喋喋不休的人并没有在真正倾听彼此,他们只是像打网球一样一 来一往地你说完我说罢了”——他们的社交生活都只是浮在表面。我心里那小小的利 己的部分认为,说“拥有好的口才和善于社交的技能并不难”的有点儿欠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