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终究还是老了

父亲终究还是老了

光阴真的似箭，我的父亲，终究还是老了。每次通话时透过手机屏幕，映入眼前的是他那饱经风霜却愈发慈祥的脸，岁月在他脸上无情地留下印记–眼角深深的皱纹犹如条条土沟，黝黑的皮肤宛若粗糙的松树皮，藏不住满脸沧桑。每次我都想忽略掉这张脸，因为只要一看到他，脑海里突如其来的声音一遍遍提醒我父亲衰老的事实，刺痛了我的眼，又忍不住多看看他。

父亲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小村庄里，家里兄弟多，几口人挤在泥砖盖的屋子里，家境贫困，虽然如此，祖父还是咬紧牙关，省吃俭用东借西凑的送父亲读了几年书，故学到了识字的本领。关于父亲年轻时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只是有时母亲偶尔提起。后来有一次我放学后去买吃的，那里的老板上下把我打量一番，一脸惊讶地道出父亲的名字。我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刚想走，那老板又继续补充，语气俨然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你们长得太像了，说起来，你爸读书时候有一次和同学打架，结果把人家门牙给打掉了哩”。听到这我几乎失笑，这是我唯一一次听到有

关父亲的“趣事”。回家后我在母亲那里得到证实，因那位学生先招惹父亲，把他的书包（其实就一个布袋子）往地上踩，父亲气不过，才出手捍卫自己的“财物”。蓦然想起林徽因的一句话“只当是年少不经世事所犯下的无知错误”，少时谁没犯过些疯狂的错误，只不过时间冲淡了一切，以前的记忆已变得模糊不清，留下的只有年轮的印记。

父亲长得高大，性子沉闷寡言。年轻时就外出打工谋生，茫茫人海里无依无靠，虽有一股干劲，挣的钱不多，刚好此时祖父给他寻了一门亲事。倦鸟历经跋山涉水也晓得觅枝筑巢，最后父亲返回生他养他的乡土，和母亲成亲后，守着几亩地，就这样，生活了大半辈子。

年纪小的缘由以致太多的事情淹没在时光河流中，有趣的，悲伤的，幸福的，从记忆中搜刮出一些，关于吃的占了大多数。父母有了我们几姐妹时，生活并没有多大改善，窘迫依旧。经常吃的是豆芽和咸鱼，即便是弄来点肉也是炒着豆芽吃，但吃肉的日子不常有。姐妹们抢着吃肉，狼吞虎咽，剩下的总是豆芽菜，理所当然的归了父亲。

前面说了父亲不爱说话，自记事以来，除了平时叫一声“爸”，就是他安排我们下田干活，敞开心扉和他聊心事是不曾发生的事。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能说说笑笑的永远是母亲，从来不见父亲笑过。哦，忘记说了，父亲虽话不多，干活却很利索，同样的事情完成得总比别人快。父亲是农民，一辈子都与农田打交道。薄暮时分，干完活回家之前，父亲总习惯坐在田埂上，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上一口，再缓缓地吐出，似乎一切的劳累都随着吐出的烟雾飘散在广阔的平野，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余阳把父亲的身影拉的细长显得孤独且寂静，柔和的余晖夹带着微风中草的清新味道，一切又显得温馨美好。我想啊那根烟中藏了父亲多少心事，因为烟雾缭绕中伴随着的永远是一张若有所思的脸。

近些年来，父亲脸上开始挂上丝丝笑容，因为他有了几个可爱的外孙，也很喜欢逗他们玩。原来父亲笑时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像孩子般天真可爱。现在我虽然有了自己的家庭，但始终认为有父母才有家，才有依靠。在外工作，一年见不了父母几次，别离时透过车窗玻璃看见和我挥手告别的父亲，眼泪忍不住簌簌落下，别过头，

那一抹身影，那黝黑皮肤上深深皱纹，挥之不去。愿我的父母亲福寿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