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社会_一个社会形态的理想类型_胡全柱

一、 信任与信任社会
什么是信任 ？ 又什么是信任社会 ？ 这是两个 密不可分却 又 相 互 区 别 的 概 念 。 在 西 方 学 术 界 ，
２］ ” 。 信任概念的研究 主 要 就 是 关 于 “ 的 研 究［ ｔ ｒ ｕ ｓ ｔ
菲特的语境中 ， 信任虽被提升到社会秩序的高度 ， 而成为一种社会形 态 即 “ 信任社 会” 但他关注的 重点是信任对于西方经济发展的意义 ， 而不是 “ 信 “ 任社会 ” 本身 。 因此 ， 信任社会 ” 到底是怎样的一 种社会形态呢 ？ 佩雷菲特并没有进一步论述 。 从 “ 某种意义上说 ， 信任社 会” 概念只是佩氏在用信 任来解释 西 方 经 济 发 展 的 缘 起 时 所 带 来 的 一 个 “ ， 副产品 ” 而信任 社 会 何 以 可 能 的 问 题 并 没 有 得 到深究 。 因此 ， 本 文 以 为， 佩 雷 菲 特 的 最 大 贡 献， 可能并不在于他为解释西方经济发展的缘起提供
第２期 的信任研究 。
胡全柱等 ： 信任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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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态 ， 并且社会成员和群体认同它 ， 实践它 。 换言 之， 信任社会就是 指 信 任 成 为 社 会 关 系 的 主 导 组 织化机制的 社 会 形 态 。 由 此 推 论 ， 信任社会中的 社会关系必然是 信 任 关 系 ， 结构化的信任关系是 。 经纬 ” 信任社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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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理工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
２ ０ １ ４年 第２ ７卷
种社会关系的运作领域 。 所谓的政治关系域主要 是指 围 绕 国 家 权 力 、 政 治 制 度 和 政 策、 选 举、 公民 的权利和义务等而形成的各种社会关系的运作领 域 。 三种关系域的划分只是出于分析的需要 。 实 在现实 生 活 中 它 们 是 很 难 被 区 分 的 。 需 要 际上 ， 信任社 会 的 社 会 关 系 结 构 与 其 它 社 会 指出的是 ， 形态中社会关系结构并没有什么不同 。 在任何一 种社会形态里面 ， 社会关系结构都可以作这样的 社会关系的建立和维 划分 。 但在信任 社 会 里 面 ， 持主要都是经由信任运作才成为可能的 ， 或者说 ， 它们主要是经由 信 任 而 得 以 组 织 化 的 ， 并通过信 任实现社会关系 的 生 产 和 再 生 产 ， 在某种意义上 也就是生产和再生产了信任社会本身 。 那么 ， 说， 信任是如何实现社会关系组织化的呢 ？ 这正是我 们接下来需要讨论的问题 。 （ — — 社会关系的主导组织化机制 二） 信任 — 由上文可知 ， 信任是信任社会中社会关系的 主导组织化机制 ， 它在不同关系域中遵循不同的 组织化逻辑 。 第一 ， 人际关 系 的 组 织 化 。 费 孝 通 在 谈 到 中 西方社会结构的区 别 时 用 了 “ 团 体格局” 和“ 差序 两个概念 ， 意在说明中西方社会的人际关系 格局 ” 差异
Ｖ ｏ ｌ ． ２ ７ Ｎ ｏ ． ２ Ｍ ａ ｒ ｃ ｈ ２ ０ １ ４
信任社会 ＊
— — — 一个社会形态的理想类型
胡全柱１， 乔 超２
（ ） 浙江师范大学 儿童文化研究院 ， 浙江 金华 ３ 河南大学 体育学院 ， 河南 开封 ４ １． ２ １ ０ ０ ４； ２． ７ ５ ０ ０ １ 摘要 ： 信任社会是指一种社会关系主要经由信任而得以组织化的社会形态 。 在此基础 上 ， 信任社会的社 会关系可以解析为人际关系 、 经济关系和政治关系 ， 分别对应于人际关系域 、 经济关系 域 和 政 治 关 系 域 ， 进而建构起信任社会的理想类型 。 信任社会建构的 成 功 与 否 ， 依赖于在三种关系域中信任能否成为社 会关系的主导组织化机制 。 就中国信任社会的建 构 而 言 ， 其 可 能 的 途 径 包 括： 在 人 际 关 系 域 中， 以信任 组织化机制代替差序组织化机制成为主导 ； 在经济关系域中 ， 以信任组织化机制代替理 性 组 织 化 机 制 成 在政治关系域中 ， 以信任组织化机制代替权力组织化机制成为主导 。 为主导 ； 关键词 ： 信任 ； 信任社会 ； 社会关系 ； 社会关系组织化机制 ； 理想类型 ： ／ 中图分类号 ： ． ｉ ｓ ｓ ｎ ． １ ６ ７ １ Ｃ ９ １ ２ 文献标识码 ： Ａ Ｄ Ｏ Ｉ １ ０． ３ ９ ６ ３ ６ ４ ７ ７． ２ ０ １ ４． ０ ２． ０ ２ ０ － ｊ
①
进入 ２ 信任问题引起了 ０ 世纪 ７ ０ 年 代 以 后， 社会学家的广泛关 注 。 德 国 社 会 学 家 卢 曼 认 为 信任在本质上 是 一 种 社 会 复 杂 性 的 简 化 机 制 习得和 确 定 的 预 期
［ ６］ ［ ５］
。
美国社会学家巴伯尔认为信任是通过社会交往而 。英国社会学家吉登斯认 为， 信任是 “ 对其他人的连续性的相信以及对客观 ， “ 世界的相信 ， 它产生于儿童的早期经验 ” 信任作 保护壳 ’ 而在自我与日常现实的应对中 为基本的 ‘
［ ７］ 。波兰社会学家彼得 · 什托姆 提供自我保 护 ”
二、 信任社会的理想类型
在信任社会里 ， 社会关系主要是经由信任而 信任就是信任社会中 得以组织化 的 。 换 句 话 说 ， 社会关系的主导 组 织 化 机 制 ， 它就是信任社会的
［ １ ３］ “ 。 这样看来 ， 中轴原理 ” 信任社会应该是一个
第２ ７卷 第２期 ２ ０ １ ４年３月
社会科学版 ） 武 汉 理 工 大 学 学 报 （ ） Ｗｕ ｈ ａ ｎ Ｕ ｎ ｉ ｖ ｅ ｒ ｓ ｉ ｔ ｏ ｆ Ｔ ｅ ｃ ｈ ｎ ｏ ｌ ｏ Ｓ ｏ ｃ ｉ ａ ｌ Ｓ ｃ ｉ ｅ ｎ ｃ ｅ Ｅ ｄ ｉ ｔ ｉ ｏ ｎ ｙ ｇ ｙ（
１ ６］ 。然 而， 从多角度予以类型划 分 ［ 本文尝试从社
会关系的运作领 域 将 其 划 分 为 人 际 关 系 、 经济关 系和政治关系 ， 分别对应于人际关系域 、 经济关系 域和政治关 系 域 。 这 样 看 来 ， 信任社会的社会关 系结构就见图 １。
图 １ 信任社会的社会关系
图１中， 所谓 的 人 际 关 系 域 主 要 是 指 社 会 成 员在日常相互交往中形成的各种社会关系的运作 领域 。 所谓的经济关系域主要是指围绕商品的生 产、 分 配、 交 换 和 消 费 而 形 成 的， 与市场相关的各
１］ 。 不过 ， 另一条分析路径 ［ 我们不难发现 ， 在佩雷
了新的分析路径 ， 而在于 “ 信任社会 ” 概念的提出 ， 尽管他并没有对这个概念作出进一步说明 。 受其 启发 ， 本文尝试从 社 会 学 视 角 勾 勒 信 任 社 会 的 景 并探讨中国信任社会的建 观图或者说理想 类 型 ， 构之可能途径 。
信 任 一 直 是 心 理 学、 经 济 学、 社会 长 期 以 来 ， 。 学等学科的 研 究 主 题 在 信 任 的 社 会 学 研 究 中 ， “ 信任是社会秩序的条件而不是社会秩序本身 ” 成 为信任研究 的 共 享 逻 辑 预 设 。 换 句 话 说 ， 关于信 任的社会学研究几乎没有将信任提升到社会秩序 法国学者阿 的高度而加 以 探 讨 。 值 得 一 提 的 是 ， 兰 · 佩雷菲特在 探 讨 １ ６世纪以来西方经济发展 的缘起时引入了 信 任 解 释 ， 并将信任作为主要解 释变量 ， 从而为解 开 西 方 经 济 发 展 之 缘 起 提 供 了
１ ２］ 。 中就 提 到 了 信 任 和 人 类 经 济 行 为 的 关 系 ［
１ ９ ７ ６ 年美国新 古 典 学 派 经 济 学 家 加 里 · 贝 克 尔 ， 人类行为的经济分析 》 开创了 “ 经济学帝 出版了 《 国主义 ” 时代 。 此后 ， 经济学范式成为信任研究的 重要范式之一 。 在简单地回顾 了 心 理 学 、 社会学和经济学等 学科中有关信任研究后 ， 不难发现 ， 心理学注重从 社会学注重从社会 个体的心理视角 来 解 释 信 任 ， 而经济学则注重从理性选 功能视角来解释 信 任 ， 择视角来解 释 信 任 。 学 科 研 究 视 角 的 不 同 ， 导致 信任概 念 很 难 统 一 。 为 淡 化 信 任 概 念 的 学 科 印 记， 我们能否 提 出 一 个 综 合 性 的 信 任 概 念 呢 ？ 在 解析已有研究的 基 础 上 ， 尝试着对信任和信任社 会概念进 行 重 构 ② 。 我 们 认 为 ， 信任是指主体对 客体的一种结构化的肯定性期待 。 它具有这样几 个特 征 ： 第 一， 信任是一种社会关系， 具有一定程 度的 稳 定 性 结 构 ； 第 二， 信 任 主 体 只 能 是 人， 而客 也可能是由人的实践而产生的后 体既可能是人 ， 果， 例如制度 ③ ； 第 三， 信任主体认为（ 凭 借） 信任 客体 能 够 实 现 自 己 的 目 的 ； 第 四， 信任包含着风 险 。 我们认为 ， 这一信任概念综合了心理学 、 经济 因为它规定了信任的心理属 学和社会学的视 角 ， 、 性（ 肯定性期待 ） 理性属性（ 实现自己的目的） 和 。 据 此， 社会属性 （ 社 会 关 系 和 风 险） 信任社会就 是指社会关系主要经由信任而得以组织化的社会
［ ４］ 。这一概念成为里 的一个非理 性 的 选 择 行 为 ”
程碑式的心理学 信 任 概 念 ， 它大大推进了心理学
， 作者简介 ： 胡全柱 （ 男， 安徽省六安市人 ， 浙江师范大学儿童文化研究院暨社会发展研究 中 心 助 理 研 究 员 ， 社会学博士， 主 １ ９ ７ ６－ ） 要从事社会学研究 ； ， 乔 超（ 男， 河南省安阳市人 ， 河南大学体育学院讲师 ， 社会学博士 ， 主要从事社会学研究 。 １ ９ ７ ８－ ） ） ２ ０ １ ２ 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 （ １ ２ Ｙ Ｊ Ｃ ８ ４ ０ ０ １ １ ＊ 基金项目 ：
收稿日期 ： ２ ０ １ ３ ０ ８ ３ １ － －
心理学开始系统地研究信任问 ２ ０ 世纪 ５ ０年 代， 题 。 美国学者多依奇率先从心理学角度将信任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