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基雅维利政治思想对西方国际关系体系的影响

李
军
马基雅维利政治思想对西方国了。 #. 与布丹从法律的侧面 来理解 国家 截然不 同的 是 , 马基雅维利从权力的 角度来 把握国家 。∀ 马 基雅 维利 的国家权力观表现出一种近代人性论观点。因为近代 人性论观点 认 为 , 自私 自 利是 人的 本 性 , 如果 不 是这 样 , 权力就不是一种 统治人 的力量。 当然不 是基 于私 利的所有关系都是权力 关系 , 不过权 力总是 以私 利为 基础的。 # 把权力看作无休止的 利益斗 争和利益 冲突 的观点 , 使马基雅维 利有可能 描绘出 一幅当 代政 治变 化过程的现实主义图 画。由于权 力与 丰饶相 伴 , 因而 对权力的追求也反映 了对利 益的追 求。这样 看来 , 马 基雅维利的权力的原则更符合以资本主义国家利己主 义为目的的西方国际关系体系。西方国家的政治家首 先注意到马基雅维利权 力论的 暴力方 面 , 往 往把 他说 成是现代∀ 强权政 治# 论 的鼻祖 , 这 一理论在 西方 国际 关系研究人员中特别流行。如果每个国家都普遍地追 逐权力 , 那么人类命运不再是个说理的问题 , 而会成为 一个恃强凌弱或运用 权术的 问题。一 言以敝 之 : 强权 即公理。它 所导致的国际关系的混乱和非正义是显而 易见的。 西方国际关系体系的建立充分展示了强权的运用 过程。近代意义上的国际关系肇始于西欧。在资本主 义经济利欲的驱使下 , 西欧大 国一一 走上了 向全 世界 扩张的道路。当马基雅维利第一次向人民展示其思想 时 , 机敏的政治家们 迅速地接 受并援 用这些 学说 构筑 国际关系 体系。 在国 际关 系 中不 以抽 象 道义 约 束自 己 , 国家利益与权力 成了外 交官们 笃信 的准则。 在近 代欧洲乃至世界 , 从政治领域到经济领域 , 从陆地到海 洋 , 从本土到海外 , 资产阶 级的扩 张与 角逐 , 争势 与夺 利的斗争 , 构成了国际关系的主流。 西方国际关系体系是以强权政治为中心的不平等 的伞状结构 。几百 年来 , 西方 大国笃 信马基 雅维 利的 权力信条 , 为此他们 在国际关 系中寻 求建立 统治 与服 从的权力关 系 , 用 帝国、 势 力 范围 等方 式 维持 权 力关 系。西方大国不仅 是活跃 的国际 关系 行为主 体 , 而且 是主宰世界的霸主 , 凭借自己 的实力 各自建 立起 自己 控制的殖民 体 系 , 触角 伸 到了 全球 各 地 , 处于 伞 的顶 端。广大亚非拉国 家丧失 了独立 主权 , 被排 斥在 处理 国际事务之外 , 不能扮演世界舞台上的行为角色 , 象是 散落在伞架边缘的伞衣。 这种国际关系体系 , 在西方 国家 看来 , 具有 ∀ 历史 的长期合理性# 。人类社会进入二十世纪中期以来 , 随 着独立民族国家的诞生 , 当资 产阶级 用强权 将自 己国 家民族利益推到至高无 上的境 地 , 哪 一个觉 醒中 的民 族会心甘情愿地臣服 于霸权 之下呢 ? 强权落 败 , 霸权 碰壁 , 以公正合理的 国际关系 新秩序 代替旧 秩序 已成 历史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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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 1997 ! 03 !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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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宁师专学报
第 17 卷第 2 期 ( 总 53 期 )
起源论乃是一种十足的妄想 , 它是想象之物 , 而不是政 治思维的结果。马基雅维利认为 , 人自私、 永不满足的 本性使得人人都渴求财 产与安 全 , 而 这种安 全只 有国 家才能提供 。国家 的目的 不是神 性天 启 , 而 是保 障个 人及财产安全 , 追求 权力与 统治。马 基雅维 利将 国家 从教会的神权下彻底解 放出来 , 国家 只是实 现世 俗目 标的权力机 构。而 教会是 意大利 不堪 承受的 重负 , 是 使意大利遭致分裂和阻 碍世俗 国家发 展的主 要原 因。 自罗马帝国崩溃以来 , 没有一 位政治 学者象 马基 雅维 利一样将国家描绘成与 教会、 上帝无 甚干系 的现 世或 世俗的事物。 国家神创论认为上帝 不仅是 国家 的缔造 者 , 而且 也是道德律的根源。马基雅维利既已破除了教会神权 对世俗国家的垄断 , 那么必定 也会摒 弃宗教 道德 律对 世俗国家的束缚。在世俗 国家的 精神 空间 , 不再 留有 道德律的位置。这对新君主尤似第一要著。君主的统 治必须获得合理化的确 认 , 一 个君主 生活得 诚实 而不 受欺骗 , 是值得称赞 的。但君 主并不 能仅仅 生活 在道 义嘉许中 , 他 必须 十分 明 了他 对国 家、 民 众负 有 的义 务。∀ 一位君主 , 尤其是一 位新的 君主 , 不能 够实 践那 些被认为是好人应做的所有事情 , 因为他要保持国 家 , 常常不 得 不背 信 弃 义 , 不 讲 仁 慈 , 悖 于 人 道 , 违 反 神 道。 # (一个人实际上怎样生活和 他应该 怎样生活 是完 全不同的。马基雅 维利一 方面对 把名 誉、 光 荣和 声望 看作是君主的正当目标 表示认 同 ; 另 一方面 却坚 决否 定这样一种流行的信念 : 通向 这些目 标的最 有效 的途 径是始终如一按传统 道德标 准行事。∀ 在国 家安 全所 系的关键性 时刻 , 不 应考虑 正义或 不义 , 仁慈 或残 忍 , 可嘉或可耻的问题 , 相反地 , 一切其他考虑都应放置一 边 , 唯一应专心地采用的 , 是能够拯救国家生存和维护 国家自由 的方 针。 # ) 换言 之 , 在涉 及国 家生 存、 自 由, 社会实利和安全这个最 大政治 问题上 , 摆脱 旧道 德和 采取一些即使令人憎 恶的手 段 , 也 大可 不予介 意。在 这里 , 马基雅维利明白无误地把社会上的道德、 宗教美 德等因素视作是服从国家根本利益的力量。在传统道 德论者眼中 , 这不仅 把各种价 值的正 常秩序 而且 也把 因果关系的通常秩序给颠倒了。本人无意指责马基雅 维利是否对道德律令 表示冷 漠 , 从 而美 化罪恶。 问题 的关键在于马基雅维利尖锐地道出了一个令人叹为观 止的真实 : 在国家利益与道德律令相悖时 , 政治家应毫 不犹豫地把国家利益置于其他一切考虑之上。马基雅 维利这一具有先见之明的观点表明他已敏锐地洞察到 政治演变的趋势 ! ! ! 国家作 为一 种有 组织的 势力 , 在 自己的领土内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国家至上的观点 俨然己昭。 ∀ 马基雅维利对国 家这个 词的近 代政治 含义 所作 的贡献要超过任何别的 政治思 想家 , 甚至国 家这 个词
本身 , 作为最高政治实体 的名称 似乎也 主要是 因他 的 著作而开始在近代语言中 加以经 常应用。 # ∗国际关 系 最主要的行为主 体 ! ! ! 主权国 家虽 是格 劳秀斯、 布丹 第一次在理论上加 以明确 , 但没 有马基 雅维利 对教 会 神权的否定和对世 俗国家 的推崇 , 主权 国家理 论无 以 产生 , 国家关系无以形成。正是有了马基雅维利 , 我们 才站到了现代世界 的门槛 上 , 国 际关系 才有了 坚实 立 足点。 二、 马基雅维利对∀ 国家 ! ! ! 权力# 的一体把握 , 突 出了权力的效用 , 反映在国际关系中 , 权力成为最 后的 语言 , 强权政治开始盛行 权力原则是马基雅维利政 治思想中一个不可或缺 的方面。在∃君 主论% 中 , 马基雅 维利把 权力作 为君 主 的目的而加以推 崇。他认为 , 秩序 以致 文明不 取决 于 人性善良 , 而在于统治 者政治 上的精 明能 干。在马 基 雅维利看来 , 自私自利是人天生的本性 , 人的贪得 无厌 的私欲如果不受到 权力的 约束 , 人类社 会就会 经常 处 于无政府的争权夺利状态。统治者权力就是在极 端无 政府状态下树立起 来的 , 而且是 在政府 强大到 足以 保 证安全的实际情况下确立起来的。马基雅维利利 用这 种人性道德堕落的 信条来 劝诫统 治者 : ∀ 人 心本 善# 的 概念或许极富人情和仁爱 , 但在政治生活中 , 却证 明是 荒谬的。立国 者须 将这 一 原则 作为 国 家大 法 的第 一 条 , 即 : 谁若想建立一 个国家 , 他就 必须 首先假 定人 就 本性而言都是恶 的。人不会 总是走 美德 的正道 , 为 了 保全自身 , 他必定会步 入邪途。人 性的 堕落不 能靠 法 律而必须凭强力来整治。君主们追求的目标是维 持他 们国家的生存和 为他们 自己获 得光荣。 为此 , 他必 须 想方设法去获取权力。∀ 国家的根本问题就是统治权 , 政治 就 是 权 力 , 统 治 者 应 以 权 力 和 保 持 权 力 为 目 的。 # + 要使 邪恶的 人们 接受 统一 和秩 序 , 必须 首先 用 策略把强硬手段加 在他们 头上 , 从而建 立起良 好的 社 会。在马基雅维利眼中 , 一切非强制性的 , 非预先 设计 的秩序都是很不 稳定、 很不安 全的秩 序。权力 尽管 不 是维持秩序 的唯 一方 式 , 但 却是 最 有效、 最 管 用的 方 式。为了保证秩序 , 维持统治 , 把每个人置于统治 者的 管治之下 , 权力 似乎 是 绝对 必要 而 且是 合乎 道 理的。 马基雅维利还特别 看重军 队作为 实现权 力的功 用 , 强 调只有整饬 军备 , 彻 底 武装 , 国 家才 能 享有 完 全的 自 由。∀ 所有武装的先知都获得了胜利 , 而非武装的 先知 都失败了。 # , 马基雅维利阐述的政 治权力论 的真正 意 义 , 在于它完全否定了古 代和中 世纪思 想家从 伦理 和 神学原则出发的政治理论 , 揭示了政治权力的本质 , 创 立了以国家权力为 中心的 政治观 , 从而 为近代 资产 阶 级政治学 说 开拓 了道 路。正 如马 克 思、 恩格 斯 所说 : ∀ 从近 代马基雅维利 − −起 , 权力都 是作 为法的 基础 , 由此 , 政治的理论观念摆脱了道德 , 所剩下的是独 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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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 , 国家成为政治活动的中心 , 为从理论上明晰国 际关 系最重要行为主体 ! ! ! 主权国 家的涵义扫清了阻障 当文明冲破中世 纪的黑 暗踯躅 而行 时 , 思 想清 醒 的人们面对 中世 纪的 废墟 从没 有象 这 样显 得 力不 从 心。商业及贸易的发展远远超过了分封割据的地 方政 府权限 , 勃兴的经济要求 有一个 崭新的 统一机 构来 协 调解决商业活动中的障碍。政治世界的中心和重 心随 经济发展业已变 化。一些新 的力量 出现 了 , 但 教会 的 神权却一直窒息着新的力量。在意大利 , 灿烂的文化、 辉煌的艺术 , 比欧洲任何地方都显得解放 , 不受世 俗传 统的束缚 , 但它却内讧频繁 , 国运衰微。教会扮演 了刽 子手。没有人比马基雅维利更清楚地看出欧洲政 治演 变的趋势。在猛烈抨 击教会 腐朽之 际 , 他第一 个认 识 到国家这种新政治结构的真正 含义。 马基雅维利在∃ 君主 论% 中 , 对∀ 新君主 国# 的分 析 泼墨颇多 , 显然被它所 吸引和 陶醉。对 不依靠 幸运 而 凭能力成为君主的人来说 , ∀ 再没有比着手率先采 取新 的制度更困难的了 , 再没有比此事的成败更加不确定 , 执行起来更加危险的了。 # & ∀ 而 一旦克 服了困 难 , 他 们 就会开始受到人们的尊敬。 # 正是 这种认识 促使马 基 雅维利对新君主国进行了最详尽彻底的 研究。吸 引马 基雅维利注意的并 非新君 主本人 , 而是 他们为 反对 教 会教皇的世俗权力所进行的除 旧布新的举措以及由此 而建立的世俗国家。 中世纪的哲学家 认为一 切权力 来源 于上帝 , 人 们 普遍承认国家的神 性起源 , 即便 是宣扬 世俗权 力独 立 和主权的最有力的倡导者 , 也不敢否定这一神圣原则。 教会和国家联合在 ∀ 君 权神授# 信 条下 , 国王的 世俗 权 力被教会褫夺得一干二净 , 只不过是∀ 合乎福音的 精神 权力# 。世俗秩序是上帝恩惠 , ∀ 上帝的代言者# ! ! ! 教 会成了尘世最高主宰。马基雅维利目睹 了∀ 新君主国# 的创建 , 他的政治经验 教导他 : 任何 现实 的、 事 实的 政 治权力不可 能 是神 性的。 新君 主国 的 权力 属 于上 帝 ! ! ! 这不但荒唐而且违反理性。那种伪装的王权 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