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宛如歌之二相思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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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歌之相思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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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借了昨夜下了一场好雪的缘故,今儿一早便是难得天晴,温日暖阳。
笼烟从小阁里向外望,一天一地间,皑皑皓白,雪映青山影,似近还远,那隽秀清绝偏又与那孤高冷傲相依相融,刺的人眼微痛心纠扯……
难奈!干脆一把扯了窗子掩上——不去看它吧,也省的浮躁苦闷!
可真的转回了屋子,一颗心却又空落落的,目光也随着心茫茫然不知该落往何处……
正恍惚间,门扇微响,是婢女伶儿,手里捧了什么进来,一路叫嚷的又惊又喜:“小姐小姐!你快来看!展大人竟然真的将这花找来了~~~”
找来了?
笼烟一蹙眉,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已闻到了一缕兰香,虽进来只是片刻,那香却已徐徐的盈满了整间屋子,然,渺而不浮,淡而不虚,凝而不散,虽是淡淡,却深远,就连这已燃了许久熏香也压不住那芳华,令人忘俗!
这不是那……
怔忡过后,不禁嘲讽的笑了起来:也是!她笼烟开口要了的,又怎会是俗品?
等她袅袅娜娜的走了过去,伶儿已把那盆兰草摆置在妆台旁的红木盆架上,正无限爱惜的调整着摆放的角度,见她近了,赶忙欢喜的笑着说:“小姐你看,这是展大人刚刚托了人小心送过来的,还真的是你要的那‘寒鸦春雪’呢!”
笼烟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那花,于线线碧长的叶间静静的展蕊吐芳——
兰之清婉,洒落铅华自见于婷……
这盆兰确实颇得这句诗的神韵,婷婷于此,宛然清若,在这样一个销金揽艳的地方,看着纤秀,却凛然一段佳骨,清濯出尘,连带着使整间屋子都添了几许神秀之气……
笼烟心下感叹,不由得就伸手抚了上去,兰若君子……
伶儿看她高兴,便也说道:“都说这‘寒鸦春雪’千金也难得,想不到展大人竟然有这个本事,这样冷的冬季竟也能找到这开了花的……”
“哼!”
一声冷笑倒吓了伶儿一跳,转头看去,只见笼烟已经冷了一张脸:“我倒是忘了……他虽没这个本事,但保不得别人也没有!”
伶儿小心的察言观色:“难不成这花不是展大人找来的?”
笼烟心下苦着,作声不得。
几次三番本是想难为他的,可如今看来,也不知到底难为了谁……
兀自想的出神,却听到身边的伶儿一迭声的叫唤:“哎呀我说小姐!你再掐,这花可就要不得了!”
一惊之下反应过来,才发现竟在不知不觉中扯断了几片兰叶,原本修理的极为完美的形状,顿时就有了几分被摧残后的凄惨委屈之色!
再看看犹自被捏在手里的残叶,也不由得心疼——虽说这兰草不是他找来的,但以他的性格,纵使是对那白玉堂,也不会
轻易开口求助。这段时间,尽管没寻到兰草,但那艰难,怕也吃了不少……
又是疼又是恨,多少女儿愁闺中怨,却也难诉难言。
若有所思的幽幽一叹,沉吟了一会儿,向伶儿吩咐道:“你这就亲自去一趟,把白五爷请来……”顿了顿,脸上不经然间露出了几分黯然,摆了摆手,又吩咐了一句,“把炉里的香熄了吧!这兰清绝,别让那红尘俗粉的味道……玷染了它……”
白玉堂推门进来的时候,笼烟已坐在布置好的席宴旁,一袭绿衣,淡冷娉然,见了白玉堂,也不起身相迎,只是颌首示意:“五爷,请了!”
懒洋洋的点头算是回礼,既不怪罪也不客气,一撩衣摆,在笼烟对面坐下:“姑娘有话还是直说了吧,这般厚待,白爷爷我可受不起!”
笼烟闻言一愣,不是不知他嘴上功夫的刁钻,却也没想到他出口就是如此辛辣!既是“受不起”了,有怎自称“爷爷”?
心知和这人计较不起,干脆也不答言。
屋子里侍候的人都早被笼烟打发了,此时便由她亲自执壶把酒,将两人面前的杯倾满,然后举杯示敬:“五爷,请——”
一挑眉,几分讥诮浮上眼角,笑意冰冷:“都言金钱毁物,美人销骨,更何况姑娘还是一颇有手段的美人,这一敬,白某可不敢接!”
笼烟眉眼一垂,声色不动的把酒一饮而尽:“五爷何必说笑于我,笼烟不过是借着薄酒一杯,聊表对五爷送那稀世兰草的谢意罢了!”
“罢了!这草虽是我找来的,但姑娘也知道,却算不得是我送的!不过,”将身正了过来,举起酒杯,道,“为了姑娘熄灭熏香的这份心思,白某倒是要饮尽这一杯了!”
“难道五爷认为笼烟是风尘女子,所以必定不懂那兰之高洁么?”
“岂敢!开口只要这‘寒鸦春雪’,就足已说明姑娘见识非凡,再加上,”看着笼烟,白玉堂脸上神色不变,目光却锋锐了起来,“姑娘能让那只傻猫在每日劳心劳力的奔波同时,还不忘找一株兰草于你,这等本事,五爷我佩服的很呢!”
纤丽的手似不堪那酒杯的重量一般,微微颤了颤。
笼烟低了头,涩然轻声:“其实展大哥他本不必如此隐忍的……”
“当然不必!”白玉堂冷冷的一哼打断了她,“相识的女子卖身青楼就要归罪到自己身上,也就只有那只猫才犯的出这样的傻!”
笼烟无语,就知道白玉堂如此冷言厉色是愤恨自己对展大哥的为难,只是却没想到一向自诩风流怜香惜玉的白五侠这次竟说出如此刻薄的话来,也不知展大哥到底是如何辛苦,竟然让这人心疼到这等地步。
白玉堂看了看她神色,一仰首将酒饮下:“姑娘落身于此,白璧蒙尘确实可惜,只是情本无解,有所得有
所失,于己于他都是无错……况且这路也是当初姑娘执意选择的,那猫为此自责至今,我却认为个人选却个人路,半点也没理由迁怨旁人……而且,姑娘若是愤恨,所对之人也该是白某,怎么为难戏弄,白某自然都会奉陪到底,只是何必总是找麻烦于那只死不开窍的笨猫?”
伸手将置于桌旁的剑拿了起来:“言尽于此,姑娘自是聪慧之人,还是好生思量思量吧!”转头看了看窗外,唇边忽露一笑,神采至美,竟把那雪色也盖下了几分,“多谢姑娘以酒相待,白某告辞,再坐下去,怕是就要把只猫冻死了!”
笼烟心里正骇浪惊涛的翻滚,哪里来得及答话?那一袭白衣在她尚未抬头时就已晃到了屋外……
“玉堂!笼烟本就心里凄苦,你又何必把话说的那般刻薄?”果然,刚踏到街面上,就有只猫落到身后兴师问罪了!
嘿!维护的意味还蛮重!
白玉堂撇撇嘴,回身一把勾住那人的肩,揽到面前:“我说猫儿,你这心也偏的重了!五爷我一句‘青楼’就是刻薄她了?再说,五爷我恣意潇洒,本就对什么楼来楼去的视之无差,有什么说不得的?倒是你这猫儿,在人家面前说句话都小心翼翼的挑词拣句,反而矫作的很!”
沉默了一下,展昭才抬头看着白玉堂,说道:“玉堂自然是襟怀坦荡,展某也依旧视她如妹,只是展某毕竟负她良多,哪里能像你那样随心遂意……”
“臭猫!”白玉堂一声断喝,将手一甩,眉毛都拧在了一起,“你本就没与她情意相通过,何来相负一说?还是……现在觉得你白爷爷碍眼了,故意说这话给我听呢?”
展昭看着面前人一双凤目星眸里透出的点点怒色,无奈的叹气:“玉堂……”
“行了行了!”不耐烦的一摆手,拉起人就走,奔波多日,一回来又是马上进宫面圣,眼前的猫,脸上全是掩不住的憔悴疲累,看的他叫一个心疼,“你要说什么我还会不知道么?我也是知道她是情深致苦,让人痛惜,但也实在见不得你总是这付对谁不起的样子……”
展昭摇头笑了笑,不再答言,任由着他拉着自己走。
一路上就听这只老鼠不停咬牙嘟囔的抱怨着,心想自己离开这几日,都是他代替自己去宫里当值的,也不知皇上是怎么受的了他的!今天刚刚回来,就被宣进宫去,本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谁知皇上竟然只对自己没头没脑的说些什么“白护卫意趣高雅,凭风借兰,潇洒恣意……”
想着想着就警觉了起来——皇上说的那番话初听起来像是在夸人,可是……皇上为什么就突然夸起人来了?还非要刚回来的自己去听他夸人……再一激灵,想起自己刚回府,玉堂的小厮秋儿和自己说的玉堂送花赴宴…
…
眉头不由得就皱了起来,忙反手抓住走在前面的人:“玉堂!你当值的这几日宫中可还……可还安稳吗?”
白玉堂被他一拽站住,身体不易觉察的僵了僵,回头讪讪的笑:“你不是才从宫里头出来么,难道出了什么事还能瞒的了你不成?还是你觉得天底下就只有你这只猫能做的好那护卫?”
“玉堂……”知道他又开始胡搅蛮缠了,干脆换个方式来问,“你给笼烟的那盆兰花……”
“那兰花怎的?白爷爷我费心费力的帮你的忙,你意见倒还多!”
将眉又挑了起来,眼一眯,就露出了威胁的神色,死死的盯着,直到对面那张清秀的脸上,表情由倔强的坚持到怨怒的嗔怪再到无可奈何的犹豫……最后终于还是头疼的以手扶额,认输于他:“唉!那兰花……那兰花定是得之不易,玉堂有心了!”
哈哈一笑,这才重又牵了猫儿回家,不无得意且语带双关:“那是!该是我白五爷的,这辈子就注定都是,任是谁也争不走夺不去!”
“是啊!”颇有些恼怒的白了嚣张的白耗子一眼,语气有些闷闷的恼恨,“不止找花辛苦,白护卫宫里当值几天也必是辛苦的不行呢!”
“这个嘛……”
含含糊糊的打起了应付,心里嘀咕不已,这寒冬腊月,除了宫里,哪里还会有那该死的花?哼哼~白爷爷我这是心疼你呢……
远山依旧伫立,雪后碧空如洗,也不知从哪家院里,有梅香破雪而出,幽幽冽冽,凛然一段魂……
……………………小分一下下………………………………………………………
红尘中,执一杯,终是无人共与醉。
三年来,看千帆过尽,可惜曾经沧海,除却巫山,谁也不是一个你……
白玉堂走了之后,没笼烟的吩咐,自然没人敢进来,直到伶儿忍不住,进来帮她掌灯,才将那早已冷透了的一桌菜撤了下去。
看着丫鬟立在面前,知她想劝自己,可实在不想听,挥了挥手,说:“伶儿,你去找找看,若有那青梅酒,就拿些过来。”
青梅酒摆了上来,杯只影残。
酒是苦的,笼烟心里也是苦的,苦到眼泪都流不出,全和了杯中酒吞下,再一径咽回到心尖儿里,于是渐渐的,苦酒也无味了,全化了游走于四肢百胲的疼……
饮得苦,咽得苦,忍不得这最是相思苦!
有些人,注定的,相识是缘,再相近却是孽……
迷蒙间,跳跃的烛火成了记忆中的红——那疯狂浓烈到让人惊恐窒息的一把烈火,是挟着罪与罚的,狠而绝的连天燃烧……
当时的她,面对生命中从不曾预想过的浩劫,用仅剩的最后一分力气冷笑,江湖么?恩怨么?可是年迈的父母,不懂武功的自己,老实本分的下人……又有谁是江湖人?
她把那
引来这场生死覆灭的玉佩砸碎,连着玉里她所不知道的秘密,然后转身奔入火海……
抱了必死的心,却没有死,再睁眼时,身边蓝衫温润的人告诉她:“在下展昭,是与姑娘兄长相识的故人……”
展昭……
忽然就想到了那方被自己砸碎的玉,同样的气质芳华,同样的隐隐莹熠,那一双眼,仿佛粲然星空下的一曲长歌,悠远清濯……
后来,一路的逃亡与追杀,竟是血风血雨的过来的,她也是在那时,看着他一点一点,展露出清俊下的韧绝,柔和下的倔强,以及……和着血色的风华……
后来,随他最终到了开封府,他九死一生,却始终没让她受过半分的伤;
后来,青天昭朗,灭门大仇得报,她茫然无措不知何去何从,于是,他温和的笑着对她说:“笼烟姑娘若是不嫌,就与展某兄妹以待,如何?”
如何?如何……早已步步深陷,何来的如何?
她叫他“展大哥”,心里欢喜的却是终于与他近了一点,又近了一点……是不是终有一日可以近到再无他人再不必兄妹相称?
后来想起,那时的自己,真的是极傻的!
傻到从没发觉,他在注目远方时,眼底的深沉,不是寂寥,是担忧和思念;
傻到从没注意,他在说起某个名字时,嘴角的笑意不再清浅,而是入骨的深刻;
傻到……总是忽略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种种信息……
直到那一日,她陪他闲庭坐看花落,本是极静极美极为惬心,却被一声“猫儿”叫破了障眼迷梦——音落的瞬间就已闯进的一抹白影,迅疾如箭,潇洒如风,气势却如火,促不及防的,就刺痛了她的眼——
“你这猫儿!怎的又是这番狼狈?我走时你答应我的可都是忘了?”转过身来,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挑挑眉,华美傲然,“这次总算开窍了些,不仅带回了一身伤,还带回了个红颜知己,该说你是亏了还是赚了?”
“玉堂!笼烟现与我兄妹之礼相处,你莫要胡说!再来,展某可不比玉堂,每每知己处处红颜!”
这话是沉着脸说出来的,但她却看的分明,那双眼,在那一道白衣身影注入的同时,就已由静静的两潭秋水顿成汪洋连波,湛湛然的华彩流之不尽,再掩不住的如释重负和欣喜……
她竟看的呆住了,隐隐不安,这对答之间暧来昧往,为何两人全无所觉?
“哼!倒是先教训起白爷爷来了!走时倒是哪个答应说定会保重自己的?你倒是‘保重’的好啊!”
见展昭不答,干脆拄在那石桌上,双眼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倾身向前,戏谑的笑:“要不,你再‘喵’一声于我,我便考虑饶了你,如何?”
笑的张狂,可双目内,情热灼灼!
她只看那一双眼,心中就是猛的一抽!
惶惶几近求助似的转
头去看一旁的展昭,可这一看,又是在心头狠砸了一棒:何时见过这样的展大哥?虽说是一拳毫不犹豫的挥向了白衣狂傲的人,可那瞪的滚圆的眼里,却是羞大于恼,微露薄怒的脸染了几分赧色,在任何人看来,都简直可以说是……风情……
一挥而出的拳被捉住,接着又被握紧,执手间,蓝衣白衫,人美如画,相望于彼此的眼,静静伫立,容不得分号旁挪,一枝海棠横斜在两人身后,不知是添春还是增艳……
“猫儿……”
白衣人的唇动了动,却又收了音,那一声唤就忽悠悠的盈散于风中,情深难言……
情深难言?!
她被自己心里闪过的这个念头震的身体一颤,顿时只觉“轰”的一声,周遭红尘万千纷纷崩塌成齑,心碎难挽难拾……
死死的攥住手里的壶,指节泛起青白的颜色,用力之极尽,简直仿佛是要捏碎自己的骨——不必再想什么了!眼前的光景早已昭明了一切,不容人怀疑……
突然就对自己恼恨了起来,既然糊涂了那么多日,又为何偏偏在这一刻心慧明如镜?
眼前渐渐是一片混沌的黑暗,耳中听到那清润的声音正对她说:“……笼烟,他便是我日里说的白玉堂了……”
白玉堂?……是了!是白玉堂,自己是笼烟……
用指甲狠抠了手心一把,终于让眼前恢复了明亮,心里有种委屈的固执——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于是她微微的笑……也除了笑再没力气做其它,笑着与他们共饮,笑着看看看,看这长身玉立的两人相偕并肩,笑他们眼角眉梢,桃花闹春意泛……
最后是醉了还是睡了?
总之醒来时,是在自己的房间,自然就不见了那白玉堂。
她看着为展昭为她倒了茶,递来时,被她死死攥住衣袖,哽咽:“展大哥……”
展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眼神依旧柔和无波,温言道:“你还醉着呢,有话明日再说,先睡了吧!”
她一怔,颓然松了手,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
……你说我醉了,我又哪里真的醉了?但既是你说的,那我便醉了吧!……
于是这一“醉”,醉的是她前所未有的狠绝——她没和任何人商量,入了最大的一家红粉楼烟花院,守身卖艺。
犹记得,他找来时,满眼的震惊愧疚,几乎是青着脸叫她和他回去,却被她一拒到底:“展大哥,我既然到了这里,是不会再回去的!如果展大哥认为这样的笼烟不配再叫这一声‘大哥’,笼烟从此以后必定会恭敬的唤一声‘展大人’于您……”
……终究,他黯然负疚而去,是她想要的结果。
之后,他时时惦念照顾,没有半分嫌弃,只是那眼中的愧疚和自责始终不曾退去,在看到她浓妆蛊媚的样子时,更是无语痛惜……
她知他今生不
会为她心动,但,他会心疼,于她,便是足够,足够……
……………………最后的一分………………………………………………
伶儿进来,笼烟早已坐在梳妆台前,依旧是昨日里的一套衣衫打扮,想是根本不曾睡下过,眉眼清疏神情寥淡,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则抚弄着桌上一撮暗青色的粉屑,摊开,聚起,一遍又一遍……
伶儿看着生疑:“小姐,你一夜不睡,却是在弄什么啊?”
“相思灰。”
“啊??”
等了好一会儿,见小姐却只是全神贯注于手里的东西,丝毫也没有再回答的意思,只得忍下疑惑去收拾屋子。
触手只觉那熏香的铜炉温热的很,分明是才熄灭一刻左右的样子,不由越发奇怪,小姐半夜里可是熏了什么香?可是不是早说了不再燃香了么?而且进来时,也没闻到这屋里还有其它的香味啊?
将炉盖拿开,清出了里面的灰烬,却愣住了——这炉里的哪里是香,分明是碳灰!夹着幽淡的一股兰香,溃然摊散了开……
仿佛是,明明焙尽了那一段身骨,偏还眷恋几缕清魂一般……
将满心的痴慕焚尽,便只剩,相思寸寸灰……
笼烟独自苦笑,如今,这可是彻底燃尽了吧?连着最后的执念……
三年前来到这里,说到底,不过是一份愤懑撑着,非要暗示自己是委屈的,认为自己是有那个权利向他表示恼表示恨的,是合该向他别扭倔强的……
可如今回首,却怎么也翻不出当时的那份心思了,恍恍惚惚如临空照影,忘了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为何非要那一盆兰?为何请了那白玉堂来?为何……
才发现,做的好多事都没了原因,坚持着什么,连自己也不知晓了,渺渺茫茫,心却累的要命……
干脆,就舍了放了吧……
从外厢传来了伶儿的惊叫:“小姐,那兰草……”
像是没听见一般,淡定的将那余灰收人掌中,推开窗,轻轻一扬,风微卷,掌心只剩一片寒凉……
一场梦来一场痴,一场醒来一场空。软红十丈,尘世三千,原来,只能是独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