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全面深入地看待民国时期语文教材_答_语文学习_记者问_雷实

政治气氛下 , 教材 出版界 当然不可 能有什么大 的
作为 。中华书局 、 商务 印书馆的出版物无一不打上
这一政 治标 记 。每一套教材都 写上 ` 提倡孔子教
义 '这 一条 ”。(王建军(复古思潮下 的教科书 》, 载 《中国近 代教科 书发 展研究 》, 广东 教育 出版 社
19 9 6年版 )民国期间 , 政局动荡 , 战乱频仍 , 教材出 版的品种数量众多 ,但在编 写上进步不大 。 即使是 备受好评 的民国教材 中 , 也有许多幼稚低级 的毛 病 。期间 , 还有 由袁世凯指示编写的复古教材 ,有 由陈立夫任教育 部长 “国编 ”的教材 , 均充斥着许
内 n 家 出版社 出版 的4 1 种 (套 ) 民国时期 国语国
文教材 , 从 中选择了两套作重点研究 , 一套是 19 1 2 年商务 印书馆 出版 的 《 共和 国教科书新国文 》 (全 套8册 ) , 由庄俞 、 沈颐编纂 , 高凤谦 、 张元济校 订 , 辽宁教育 出版社2 0 n 年 5月重新 出版 。 这套教材是
文教学论著 中早就论述过 。
此外 , “拟人化 ” 教材编写方式为儿童所爱 , 一
些好的拟人文章 , 既生动又有意义 ;但 是 ,不能说凡
没有这些传统的东西十分自然 。袁世凯的皇帝梦破 灭后 , 自然是新文化 占了上风 , 革新人士仍然时刻 警惕着复古与复辟 。恰恰是那时的小学国语国文教
科书就开始摒弃不该摒弃的 “ 国学 内容 ” 。 《 语文学 习 》:比较现行语 文教材 , 民国时期语
辛亥革命后首 先出版 的 “共和国教材 ” , 具有代表
, 石 :191 2 年至 1949 年 , 全 国各书坊 共 计编 印出版了10 0 多套小学 国文 、国语教材 。 正是这 10 0
多套教材的编 印出版 , 才基本完成母语教 材的 “从
j 性 。另一 套是 19 4 7一 19 4 9年 间开 明出版社 出版 的
《 语 文学 习 》:民国时期 的语丈教材给人 以 “熟
悉 的 陌 生 感 ” , 根 据 你 们 的研 究 , 其 突 出 的 优 点 是
什 么?
室 ”这个活动 :开学了 , 大家展示 自己在暑假里 画的 画 , 学生 自己开会讨论变换教室的 陈设 , 决定挑选
画 , 计划如何布置 ;接着是自己布置教室 , 第四课则
文 ,或为散文 —
或 为韵
充满童趣 , 其 文字水平 和文化 品
位 明显提高 。陆静 山先生在 198 1 年作过调查统计 , 绘制 了 “七十 多年 来几种主要课 本和 《大纲 》 生字 数统计表 ”, 说 明新 中国成立后语文教材 的识字 量 日益趋 向合理 。1949年 以后 的许多识字教 学实 验 , 都 超过 了新 中国成立前的识字教学 。这在许多 语
教学法 ”)编 辑教材 ;此外 , 教材 百花齐放 , 调动 了
从介绍 “地理交通 ” ,到 “星星 、 太阳 、 地球 、 月亮 、 月 食 ” , 再到 “文字考古 、 云 、 龙、 野兽 、 植物运动 、 气象 台、 霜、 冬眠 、 肥皂的作用 ”;仅 是 “煤 ”的介绍 , 就有 连续三篇课文 。读这册教材 , 有时感到是在读科学
《 开明国语读 本 》 重视儿童情趣 , “儿童本位 ” 思想 明确 。 如果说 19 1 2 年的 《 共和 国教 科书新 国
文》 还只是改变 了传统启蒙教材的 内容 , 对儿童生
活的记述仍然是 从成人 出发 的 “教训 ” , 此 时的教
材则投儿童所好 , 大量使 用拟人化 的故事 . “ 小狗 、 小猫 、 小羊 、 小牛 、 小马 ”成为课文的主角 。教材 内 容的组织 上还体现 出新教学法思想 , 有着 明显的
文教 材 还 存 在 哪 些 不足 ?
是拟人文章就是佳 品 , “狗语猫言 ” 越多越好 。对那
个时代 的国语课本 , 早就有研究者指 出: “有的课 文 , 一味追求趣味化 , 既无文学的艺术性 , 又无思 想
性和知识性 。尤其是低年级的教材 , 几乎全部采用
物话 的体裁 , 千篇一律的 ` 猫云狗语 ' , 使体裁 的多
“将传统 国学与现代教育 完美地结合起 来 ',的典范 之作 , 您 同意这样 的判断吗?
十余年来出版的小学语文教材充满 自信 。 当今教 材尽管还有种种 问题 , 其现代面貌和 民国时期不 可同 日而语 。 例如 以历史的眼光来看 , 民国语文教 材在 识字教学上的缺陷还是 比较 明显 的 。 19 1 2年 商务 印书馆 出版 的 《 共和 国教科书新 国文 》 第 一册 开始每课一个字 ,后来也只三五字 。 《 开 明国语读 本》 开始识 字也不多 , 识字方式仍 然单调 , 这种 识 字法后来被批评为 “少慢 差费 ”。 比较现在 的小学
多与 时代潮流不合 的内容 。 一个并非 “黄金般的时
代 ” , 哪来灿若 黄金 的现代教材 ? 2 1 世纪对 民国教
“单元活动设计 ”思路 , 如 《 儿童 国语读 本 》 第一册
的一 、 二 、 三 、 四 课 ,都 是 围 绕 “ 用 自己 的 画 装 饰 教
材的怀旧评论 ,不能无视 当时的社会实际 。
受制于时代的政治 、 经济 、 文化 。南京临时政府成 立不久 , 颁布 了 《 普通 教育暂行办法 》, 规范 了 “民 主共和 ”的教材政治取 向 。 19 1 2 年9月 , 教育部颁布
语文学习 2 0 1 3 年4 月
《 审定教科用 图书规程 》, 既鼓励民间编 写教材 ,也 有相 当严格的审查制度 。 但是 , 从袁世凯至段棋瑞 的北洋政府 , 一直在开倒 车 , 不 断地强化 控制 , 在
一个反抗的时代 , 文言文被认作是消磨 反抗意志 的 ,是要被边缘化的内容 ,古诗词也难幸免 。教材里
突 出 。新 课程实验教材对各种有效 的识 字教学法 的继承与发展 , 主要体现为 :韵语识字 的 “韵语 ”更
为丰富 、 更为凝练 ;新选 入的民谣 、 儿歌生动活 泼 ;
创造地 引入 了传统识字 (如 《三字经 》 、《 百家 姓 》、 《 千字 文 》、“属对 ”等 )的部分 内容 ;关注 了各 种识 字方 法的综合运 用 ;随文识字 的 “文 ”—
袁世凯复辟 期间 , 曾经通令学校更换教材 , 要将
占全部课文的5 8 . 6% 。 远离了 “人之初 、 性本善 ”的哲
理教义 ,远离了 “ 天地玄黄 , 宇宙洪荒 ”的创世探索 。 大量课文介绍的是 “人手口 、 足刀尺 , 衣帽 、 窗帘 、 蚕 丝、 陶器 , 母鸡 、 鹦鹉 、 蝴蝶 , 击球 、 读书 、 勤学 , 沙膜一 、 湖泊 、 高山 , 武 昌 、 上海 、 广州 , 珠江 、 黄河 、 一 民 江 … … ,世间万物 , 几乎应有尽有 。教材重视学生 岌 好习惯的养成 ,如 《 敬老 》、《 孝亲 》、《 教弟 》、《陪客 》、 《 投报 》、《 勿窥私书 》、《 勿听私语 》、《 戒轻率 》 等等 。 重视应该具备 的最基本礼仪和道德修养 。此外 , “民
常识 。这样的分量 ,在2 1 世纪的语文教材 里是不可
众多学者 的积极性 。 (共和 国教科书新 国文 》 是从传统的 “三百千 ”
! 日 式启蒙教材向新时代语文教 材迈出的第一步 ,这 是具有历史意义的进步 。 教材 十分重视 日常知识 、
思议 的 , 因为语文课的主要任 务是语 言文字的学 习 。用今天的眼光看 , 那些 内容有的应该在常识课 里;有些 日常知识太简单 , 无需进入教科书 。
《 语 文学 习 》:有研 究者称 , 民国时期是 “ 中国
现 代 教 育教 材 编 写 的 黄金 时代 ” , 您 同意 这 样 的 看
法吗 ?
教材的热烈讨论 。 您带领的课题组刚 刚完成 了教
育部 “民 国 国语 国 丈教 材 研 究 ”的课 题 研 究 , 能 否
介绍一下你们的研 究情况?
, 实 :课题 组 收集 了从 2( ) 5 年 到2 X 0 1 2 年 间国
是诗歌 ,表达对学校 、 教室的喜悦之情 。科学常识在
雷实 :民国时期 的语 文教材 具有那 个 时代的
教材中的比重相当大 , 如在 《 儿童国语读本 》 第三册
里共4 0 篇课文 , 其中有2 5 篇用不 同文体讲述科学 :
精彩 。首先 是前面提到 的历史开创意义 ; 其次是 “儿童 本位 ”的教 育思 想逐步加强 ;再次是有 的编 者努力按 照具有进步意义的教学法思想(如 “设计
兴茂 《“民国教材 ”:逝去的风景 》, 载201 2 年第 1 期
《 人 民教育 》)课题组通过基本资料 的分析和统计 ,
同意这个看法 。对 比当今小学语文教材 , 应该对近
语丈学 习 2 0 1 3 年4 月
教材建设 中十分宝贵的资源 , 它对我们 当今的教
语文教材 , 民国国语 国文教材的这一弱 点就 非常
, 实 :这类判断有点离谱 , 应该视为溢美之词 词 , 也没有原汁原 味的明清 白话 小说节选 。当今 , 如果哪家小学语文教材役有 一首 古诗词 , 一 定会受到 “口诛笔伐 ”。 那时的国语国文教材为什么没有一首古诗词 ? 说点历史才能道 出个 中缘 由 。五 四新文化 运动初 期 , 有关 白话文的讨论十分热烈 。针对传统语文教 学文言文与 口语脱节 , 针对识字教材 《 三字经 》、《 百 家姓 》、《 千字文 》,有着许多激烈的批评 。邹韬奋 曾 谴责那些教材 “ 是 以严格的文字和音韵 的技术修养 来消磨天下豪杰不羁的雄心和反抗的意志 , 以莫测 高深 的道 学家的哲学和人生观来统辖茫无所知 的 儿童 ”。这样的论述很多 。那是一个革命的时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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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箱
全面深人地看待民国时期语文教材
一一答 《 语文学习 》 记者问
华 中师 范大学教 育学院 雷 实
《语文学 习》:雷教授您好 ! 近年来 , 出版界 出
现 了 “民 国语 文教 材 出版 热 ” , 引 发 了社 会 对语 文
材初版 时 , 南京政权即将垮台 。 两套教材重新 出版 时都没有删节 , 一前 一后 , 将其 比较分析 , 可以发 现民国时期国语国文教 材的变化发展 , 有利于深 入探讨 。 需要说明的是 , 所谓 “民国教材 出版热 ”中 的 “民国教材 ”, 大多为 “小学 国语国文教材 ” , 故只 宜和当代小学语文教材作 比较研究 。
科学知识的介绍 , 这样 的课 文是课本的主要 内容 ,
特稿
《 开明国语读本 》 课文 中的对话大多为家常话 ,
实实在在 , 无矫揉造作 , 无豪言壮语 , 即使是刻意描 写的场景也是如此 。在 “ 假大空 ”盛行又备受垢病的 当代 , 这样的课文很容易给人 “ 清新 自然 ” 之感 。 《语文学习 》:有人认为 , 民国时期语 文教 材是
封建 内容 向近现代 内容 , 从文言向 白话文 ”这两个
开创意义的进步 。 但是 , 一个 时代 的语文教材必然
《 开明幼童国语读本) ( 全套4册) 、《 开 明儿童国语
读本 》(全 套4 册 ) 、《开 明少 年 国语 读本 》(全套 4 册) , 由叶圣陶撰 、 丰子恺绘 , 中国青年 出版社2 0 1 年6 月重新出版(后简称(开 明国语读本 》) 。 此套教
主共 和 ”的思 想 , 在教材里有充 分的体现 ;国家 图 强 ,人 民期望变革 的思想十分突出 。
“孙中山 、 黄兴等革命党人的 肖像 及赞扬之语 ,悉 行删 除 … … ” 。19 1 5年袁世凯发布 了 《 特定教育纲 要 》, 全面推 行复古 , “特令部设编 审处 , 迅速编辑 中小学教材 ” , “中小学校均加读经一科 ”。“在这种
雷实 :一位作者撰文说 : “每个 时代都有属于它
的精彩 ;现行教 材已然全面超越了民国教材 。”(李
样化被表达手法的单一化所掩盖 ,反而显得 平庸无
味 。 ” (王建军 《 中国近代教科书发展研究 》 , 广东教 育出版社1 9 % 年版 )
《 语文学 习 》:语文教材的编写是一个不断丰富
和 完善 的 系统 工作 , 民 国 时期 的 语 文 教 材 是 我 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