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教授陈平原一辈子的道路,决定于语文
语文是什么
语文是什么作者:田良臣来源:《今日教育》2016年第03期编者按语文,作为以提升学习者母语素养为旨归的基础教育的基础课程,其发展演进的历史正与中华民族现代化的历程相伴随,其中涉及社会、文化、教育的转型。
如何深刻认识语文课程的重要性事关能否在教育实践中教好这门母语课程。
为此,本刊刊发田良臣教授在2015年江南大学初中语文国培班开班典礼的发言稿“语文是什么”和一位一线教师结合实践对语文的认识“语文教学是一场盛大的修行”。
希望有助于广大教师认清这门课程,并担当好语文母语课程的教育使命。
语文是我们的号令,语文是解读我们精神世界的密码,语文是我们生命的旗帜,语文是我们为之殚精竭虑的“存在”。
对我们而言,“语文比天大”。
因为,我们拥有一个共同的身份——语文教师。
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起整个地球。
事实上,语文,正是我们融入世界、改造世界,撬起这个纷纷扰扰的大世界的支点。
有人说,所谓教育,就是给受教育者以驻足世界的立脚点,并引导他以特有的视角看世界。
不仅看到眼前的有形世界,更看到辽阔、高远的无形世界。
不仅看到广大的世界,更给这个世界赋予个体特有的意义、价值。
因为语文,我们和我们的学生们,就能够属于这个世界、热爱这个世界、奉献于这个世界。
哲学家说,语文是人之为人的基本确证,人的世界的边界是由语言划定的。
一个民族全部的精神秘密都蕴藏在她的语言之中。
要灭掉一个民族,最简单、最彻底的办法,就是灭掉她的语言。
身为中国人,我们在汉语里出生入死。
陈平原说,一辈子的道路决定于语文。
有工科学者说,一个人的语言水平,决定了他的学问水平。
二流的语言不可能做出一流的学问。
创造中国经验、讲述中国故事的开拓者说,中国梦一定要说汉语。
国民的语文水平是一个国家的软实力。
老师们,什么是语文?仅仅用所谓“工具性、人文性”能简单表征语文吗?钱理群先生在总结自己的学术生涯时说:我不懂外语,读不懂文言,这就命定做不了大学问。
庆幸的是,我遇到了鲁迅。
语文之美与教育之责_陈平原
文汇报/2015年/1月/9日/第006版文汇教育语文之美与教育之责陈平原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在中小学的诸学科中,没有哪一门学科引发的关注和争议有语文这么大。
对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来说,母语教育总是教育的重中之重,语文教育的重要性自然非同一般。
从新文化运动算起,现代意义上的语文教育已走过百年。
纵然在如今的中学,诸学科排位总是按“语数外”之序,语文貌似“老大”,但实际的教学过程中,语文却难免沦为无足轻重“小三子”。
随着新高考改革的临近,语文应该怎么教,盘踞在语文课身上的矛盾和争议是否也该厘清一下了?在华东师范大学最近举行的“百年语文的历史回顾与展望”研讨会上,不少学者达成共识:时至今日,语文教育不应再对自己“吝啬”,需站出来为自己的重要性再吆喝几声;另一方面,不该语文教育背的“包袱”,是不是也可以放下了。
陈平原今天谈教育,最响亮的口号,一是国际化,二是专业化。
这两大潮流都有很大的合理性,但若以牺牲“母语教育”或“中国文辞”为代价,则又实在有点可惜。
110年前,具体说是光绪29年(1903)11月,晚清最为重视教育的大臣张之洞在奉旨参与重订学堂章程时,在规定“中学堂以上各学堂,必全勤习洋文”的同时,强调“学堂不得废弃中国文辞”。
之所以刻意凸显“中国文辞”,不是基于文学兴趣,而是担心西学大潮过于凶猛,导致传统中国文化价值的失落。
此立场曾被批得“体无完肤”,今天看来颇有预见性。
1、阅读与写作课:国外高校是抹不掉的必修课,我们还在由大学“自作主张”。
北大中文系百年系庆时,我曾谈及:“‘母语教育’不仅仅是读书识字,还牵涉知识、思维、审美、文化立场等。
我在大陆、台湾、香港的大学都教过书,深感大陆学生的汉语水平不尽如人意。
”前一句好说,后一句很伤人,这其实跟我们整个教育思路有关。
教育部在启动此次新高考改革时,已明确宣布取消中学的文理分科。
但至于今后大学是否要开设“大一国文”或“大学语文”,教育部不敢硬性规定,任凭各大学自作主张。
一辈子的道路决定于语文
一辈子的道路决定于语文(读书论世)陈平原《人民日报》(2016年09月06日24 版)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已经变成了一句广告。
这大概是我在演讲《语文之美与教育之责》中提出的。
回头来看中小学教育,很多知识会更新换代,对一生影响最大的还是语文课。
当然,中小学教育的每一门课都重要,但是本国语言文字、文学的修习可能会影响人的一辈子。
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语文课本里不仅是具体的语言知识、文学修养、人生观,还有我们所说的思维方式、思想感情以及文学趣味。
所以说语文课影响人的一辈子,不算是夸大其词。
困难在于高考的压力太大了。
对于学生和老师们来说,他们面对一个困难的抉择——如何迅速地提升成绩。
而这一点,语文课是做不到的。
我是广东人,语文课就像我们那里说的慢火煲汤,必须是慢慢慢慢的,逐渐逐渐读。
读了必有收益,但读了不可能马上体现出来。
相对来说,好的中学尤其是好的负责任的老师,会关注语文课程对学生们一辈子的关怀。
我接触了好多这一类的中学老师。
经由他们调教的学生,按照他们的文学理念、教育理念以及语文方式培养出来的学生,高考也会有很好的成绩。
我在《六说文学教育》中有一句话:“教育更应该像农业,绝对不能像工业”。
这不是我的发明,但我相信“文学教育润物细无声”这一观念,对于学教育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个新的命题。
况且太强烈的教诲的愿望,对于青少年读者来说也并不十分合适。
某种意义上来说,小时候多读一些文学作品,比如唐诗、宋词,国内国外的名篇,但不要抱有太功利的想法。
从某种意义上讲,语文课就有道德教诲的意味,但这个道德是因为隐藏在后面才能达到。
首先是因为文章、诗文的魅力感染了人,而后才可能达到教化。
阅读需要更长远的眼光和趣味,不要太急于配合当下,不管是政治的经济的,还是现实一些的要求。
语文课不完全是文学,我们应当明确这一点。
语文课和文学课不是一回事,所以语文课里面的一些,比如语言知识、思维训练、文化趣味、政治立场等等是混合在一起。
这些东西如何把握分寸,必须很好地斟酌,我建议更多地培养孩子的审美。
著名学者陈平原呼吁重视文学教育
昨天,著名学者陈平原携《六说文学教育》《作为学科的文学史》两部新著现身北大博雅论坛第70期活动,并以“文学教育的方法、途径与境界”为主题与读者们进行了分享,并发出重视文学教育的呼吁。
陈平原说:“母语教育不仅仅是读书识字,还牵涉知识、思维、审美、文化立场等。
我在大陆、台湾、香港的大学都教过书,深感大陆学生的汉语水平不尽如人意。
”他认为,这其实跟我们整个教育思路有关。
作为工作在一线的中文系教授,陈平原表示,文学教育是为人的人生打底子,当今很多人缺乏独立阅读、深入思考、自由表达的能力与兴趣,这些问题的根源还在于教育,尤其是文学教育。
从这个意义上说,人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文学教育。
他不断反省当下中国以积累知识为主轴的文学教育,呼吁要减少对知识的崇拜,而呼唤那些压在重床叠屋“学问”底下的温情、诗意与想像力。
陈平原认为,接受文学教育,走入文学史必不可少。
在他看来,文学史是一本可敬、可爱又不无可疑的学问。
推荐陈平原教授《语文之美和教育之责》
推荐陈平原教授《语文之美和教育之责》推荐陈平原教授《语文之美和教育之责》吴非陈平原教授的演讲,恪守教育教学常识,着眼于人的发展,所提出的问题启人深思,我认为不仅关涉语文科,在整个基础教育中,都有美与责的内涵,我们应当站在这样的高度去观察并实践。
语文之美和教育之责陈平原今天谈教育,最响亮的口号,一是国际化,二是专业化。
这两大潮流都有很大的合理性,但若以牺牲母语教育或中国文辞为代价,则又实在有点可惜。
110年前,具体说是光绪29年(1903)11月,晚清最为重视教育的大臣张之洞在奉旨参与重订学堂章程时,在规定中学堂以上各学堂,必全勤习洋文的同时,强调学堂不得废弃中国文辞。
之所以刻意凸显中国文辞,不是基于文学兴趣,而是担心西学大潮过于凶猛,导致传统中国文化价值的失落。
此立场曾被批得体无完肤,今天看来颇有预见性。
1、阅读与写作课:国外高校是抹不掉的必修课,我们还在由大学自作主张北大中文系百年系庆时,我曾谈及:‘母语教育’不仅仅是读书识字,还牵涉知识、思维、审美、文化立场等。
我在大陆、台湾、香港的大学都教过书,深感大陆学生的汉语水平不尽如人意。
前一句好说,后一句很伤人,这其实跟我们整个教育思路有关。
教育部在启动此次新高考改革时,已明确宣布取消中学的文理分科。
但至于今后大学是否要开设大一国文或大学语文,教育部不敢硬性规定,任凭各大学自作主张。
相比之下,台湾教育界目前还在坚持6个学分的大一国文,显得弥足珍贵。
记得4年前,在上海哈佛中心成立会上,与哈佛大学英文系教授交流各自的心得与困惑,我谈及大一国文的没落以及大学生写作能力的下降,对方很惊讶,因对他们来说,阅读与写作是必修课,抹不掉的。
准确、优雅地使用本国语言文字,对于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时代的大学生都很重要。
而这种能力的习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不是政治课或通识课所能取代的。
学习本国语言与文学,应该是很美妙的享受。
同时,此课程牵涉甚广——语文知识、文学趣味、文化建设、道德人心、意识形态,乃至国际关系等。
2013年高中语文阅读素材:陈平原一生而历二世.
陈平原:一生而历二世陈平原,1954年生于广东潮州。
文学博士,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及系主任。
陈平原的父亲陈北是读书人,在汕头农校当语文老师,母亲陈礼坚也是语文老师。
汕头农校在一座山脚下,周围都是农村,陈平原的小学、初中教育都在农村学校完成。
父亲藏书颇丰,“我家的藏书有两种,一种是翻译的苏俄文学,我父亲对英美现代主义文学没兴趣。
一种是中国古代文学作品。
这是我在农村插队时,主要的精神食粮。
所以,我的知识结构及阅读趣味包括某些方面的缺陷,是早年经历造成的。
”陈平原进入初中一年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他回忆:“一方面是我的不幸,没有很好地完成学业。
另一方面,父母受批斗,导致我不可能在学校里很活跃。
因祸得福,‘文化大革命’一开始,我就站在边缘了。
我曾经想,如果我是工农子弟,当初或许也会参加红卫兵,说不定也会很凶狠或者‘富有战斗精神’地批判老师。
”三年的初中阶段,陈平原没有多少时间安静读书。
1969年,陈平原初中毕业,因为父母的问题,学校不允许他再继续念书。
许多人上山下乡,陈平原选择回老家。
“潮汕人有一个特点,年轻时外闯荡,挣了钱回老家买田地、盖房子。
这个祖屋只要能盖得起来,一般是不动的,将来子孙不管哪一代人落难了,都可以回来。
原先我父亲在外面工作,我奶奶也跟着出来,房子就空在那边。
到‘文化大革命’,父母说:如果落难就回老家,父老乡亲会帮我们的。
”1969年秋,陈平原带着两个弟弟及奶奶回到离潮州城十多公里的小山村,他们真的得到了乡亲们的照顾。
虽然陈平原才初中毕业,但乡亲们相信他一定胜任教书。
于是,16岁的陈平原一面当民办教师,一面在家自修。
1970年9月,被囚禁两年多的父亲终于回家了;又过了两年,父亲重回汕头农校教书,工资全额发放,家庭经济好转。
陈平原毅然放弃教书,跑去潮安磷溪中学(原潮安四中)读高中。
当时在农村里当老师是一个好职业,不用下田干活,大家认为陈平原太傻了。
高中毕业后,陈平原当了半年农民,又继续当民办教师。
为什么要学好语文北大中文系教授告诉你,语文很重要!
为什么要学好语文?北大中文系教授告诉你,语文很重要!
现在在外面非正式场合谈教育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对于教育这个话题,千百年来都十分重视。
以前重教育,对于我们传统语文的主体地位一直十分强调。
然而,现在一个现象的产生,让语文在孩子的学习中显得竟不是那样重要。
学校、家长、培训班各个群体似乎现在最在乎的是孩子的英语、理综、数学怎样。
所以,语文看上去竟显得那样的无足轻重了。
今天谈教育,最响亮的口号,一是国际化,二是专业化。
这两大潮流都有很大的合理性,但若以牺牲“母语教育”或“中国文辞”为代价,则又实在有点可惜。
这篇文章的观点实实在在的告诉大家牺牲“母语教育”或“中国文辞”为代价的教育是不
可取的。
我这样说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语文就站在语文这边,说其他科不重要,只是因为语文承载着学习其他科目的基础。
让下面这篇文章来自于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平原,这里面告诉你,为什么语文很重要?我对于教授的这篇文章是受益匪浅的,对于现在依然忽视语文教学的老师、家长,我希望这篇文章能给大家一点感悟。
今天的内容分享到这儿,我专注孩子学习方法和教育问题研究,我平时也会在朋友圈给大家分享一些学习方法和教育心得,很乐意和大家一起交流意见。
学好语文 终身受益
学好语文终身受益中秋假期,我读了陈平原老师关于“语文学习和人生”这篇文章后,深深感受到学习语文,不仅仅只是为了应付考试,更是为了提高我们的人文修养、文化品位、形成健全的人格。
语文无论在生活、学习、工作中无时不在我们身边,好像影子一样伴随着我们一步步成长,伴随着我们的一生。
从呱呱落地那一刻起我们就接触着语文,从父母满怀兴奋地为我们起名,到听懂大人的交谈,再到自己咿呀学语时,也是通过一个又一个的音节,我们通过语文逐渐开始认识这个美丽而又多彩的世界。
再后来走迚校门,通过学习语文,开阔了自己在各方面的学识。
有人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然而我并不认同这句话。
学好数理化的基础,难道不是学好语文吗?小学,在做最基础的数学题时,如果你连字都不认识,你真的能学好数学吗?到初中,如果你不能够理解物理题目的意思,又谈何把它解出来呢?另外,现在许多科目在考试中都添加了阅读题,如果你读不懂卷子上给的资料,是没有可能把它做出来的。
说完理科,再说文科,如果你,作为一个中国人,连自己的母语都学不好,谈什么英语、第二外语、精通多国语言。
由此可见,对我们来说,语文,是一切的基础。
大家都知道世界上的四大文明古国——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及中国。
其中虽然中国的黄河流域的文化素质和诞生的最晚,但汉语的历史十分悠久。
并且在不是汉族人执政的时期,汉语的历史也从未中断过。
汉语,梵语以经拉丁语是古文明中的三大语种。
但是梵语和拉丁语都在外族侵入之后消亡了,而只有汉语至今仍在广泛运用。
汉语表现了它强大的生命力,它代表了中华民族的历史,代表了我们的聪明才智。
语文,是值得我们敬佩的。
在历史的长河中,语文不仅没有隐没而且还越发发出惠丽的色彩。
的确如此,读了陈平原的“一辈子取决于语文”,细细思考后发现他说的中文系出身份的人,从政、经商、文学、艺术无所不能,似乎是有道理的。
看来,一个扎实的语文功底,真的,能够使我们终身受益。
【人文】北大中文系教授陈平原:一辈子的道路,决定于语文
【人文】北大中文系教授陈平原:一辈子的道路,决定于语文作者:陈平原今天谈教育,最响亮的口号,一是国际化,二是专业化。
这两大潮流都有很大的合理性,但若以牺牲“母语教育”或“中国文辞”为代价,则又实在有点可惜。
1、准确、优雅地使用本国语言文字很重要北大中文系百年系庆时,我曾谈及:“…母语教育‟不仅仅是读书识字,还牵涉知识、思维、审美、文化立场等。
我在大陆、台湾、香港的大学都教过书,深感大陆学生的汉语水平不尽如人意。
”前一句好说,后一句很伤人,这其实跟我们整个教育思路有关。
记得4年前,在上海哈佛中心成立会上,与哈佛大学英文系教授交流各自的心得与困惑,我谈及“大一国文”的没落以及大学生写作能力的下降,对方很惊讶,因对他们来说,“阅读与写作”是必修课,抹不掉的。
准确、优雅地使用本国语言文字,对于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时代的大学生都很重要。
而这种能力的习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不是政治课或通识课所能取代的。
学习本国语言与文学,应该是很美妙的享受。
同时,此课程牵涉甚广——语文知识、文学趣味、文化建设、道德人心、意识形态,乃至“国际关系”等。
2、“无他术,唯勤读书而多为之”高中的语文课或大学的文学史课程,依旧注重自由自在的阅读,没有那么多“先修课程”的限制,也不太讲究“循序渐进”。
面对浩如烟海的名著或名篇,你愿意跳着读、倒着读,甚至反着读,问题都不大。
这也是大学里的“文学教育”不太被重视的原因——“专业性”不强,缺几节课,不会衔接不上。
可这正是中学语文或大学的文学课程可爱的地方,其得失成败不是一下子就显示出来的,往往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
比如多年后回想,语文课会勾起你无限遐思,甚至有意收藏几册老课本,闲来不时翻阅。
另外,对于很多老学生来说,语文老师比数学、英语或政治课老师更容易被追怀。
不仅是课时安排、教师才华,更与学生本人的成长记忆有关。
在这个意义上,说中小学语文课很重要,影响学生一辈子,一点都不夸张。
语文教学的门槛很低,堂奥却极深。
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
陈平原: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作者:陈平原,广东潮州人,文学博士,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香港中文大学讲座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学科评议组成员、中国俗文学学会会长、北京大学中国诗歌研究院执行院长。
今天谈教育,最响亮的口号,一是国际化,二是专业化。
这两大潮流都有很大的合理性,但若以牺牲“母语教育”或“中国文辞”为代价,则又实在有点可惜。
1、准确、优雅地使用本国语言文字很重要北大中文系百年系庆时,我曾谈及:“‘母语教育’不仅仅是读书识字,还牵涉知识、思维、审美、文化立场等。
我在大陆、台湾、香港的大学都教过书,深感大陆学生的汉语水平不尽如人意。
”前一句好说,后一句很伤人,这其实跟我们整个教育思路有关。
记得4年前,在上海哈佛中心成立会上,与哈佛大学英文系教授交流各自的心得与困惑,我谈及“大一国文”的没落以及大学生写作能力的下降,对方很惊讶,因对他们来说,“阅读与写作”是必修课,抹不掉的。
准确、优雅地使用本国语言文字,对于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时代的大学生都很重要。
而这种能力的习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不是政治课或通识课所能取代的。
学习本国语言与文学,应该是很美妙的享受。
同时,此课程牵涉甚广——语文知识、文学趣味、文化建设、道德人心、意识形态,乃至“国际关系”等。
2、“无他术,唯勤读书而多为之”高中的语文课或大学的文学史课程,依旧注重自由自在的阅读,没有那么多“先修课程”的限制,也不太讲究“循序渐进”。
面对浩如烟海的名著或名篇,你愿意跳着读、倒着读,甚至反着读,问题都不大。
这也是大学里的“文学教育”不太被重视的原因——“专业性”不强,缺几节课,不会衔接不上。
可这正是中学语文或大学的文学课程可爱的地方,其得失成败不是一下子就显示出来的,往往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
比如多年后回想,语文课会勾起你无限遐思,甚至有意收藏几册老课本,闲来不时翻阅。
另外,对于很多老学生来说,语文老师比数学、英语或政治课老师更容易被追怀。
语文学习,原来如此……
龙源期刊网 语文学习,原来如此……作者:来源:《作文周刊·高一版》2017年第35期阅读下面的文字,根据要求完成作文。
北大教授陈平原说: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
上语文课、读课外书、参加社会实践都是语文学习的途径。
开学以来的高中生活,让你对语文学习有了新的认识、新的感悟。
回望你的语文学习经历,总有一节语文课,或者讀到的一本书,或者参加的一次社会实践,给了你特别的触动,让你一下子感受到语文学习如此美好。
请以“语文学习,是一件美丽的事情”为题,写一篇记叙文,记叙语文学习中特别的经历,表达你对语文学习的感悟和认识。
要求:(1)叙事要清晰、完整;(2)主题要集中明确,选材要精当,切合题意;(3)注意运用细节,人物形象鲜明生动;(4)不少于800字。
语文是各科的基础,语文学习是每个中学生最日常的功课,小而言之,一个人要想识字读书,了解文字的世界,绝对离不开语文;从大处讲,恰如陈平原教授所言,“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
这当然不是说语文会决定你从事什么工作,而是说对一个人的成长有深远意义,包括思想认识,精神气质,审美情趣等等,都可以在“语文”的身上找到渊源,这和古人所云“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意思相通,只是陈教授所强调的更有现实意义罢了。
对于进入高中时代的学生来说,重新认识语文学习是有必要的,认真规划自己的语文学习则是必需的。
由题意可知,把握好题干所强调的“开学以来的高中生活,让你对语文学习有了新的认识、新的感悟”这层意思,并在作文中使之得以充分体现是写好本文的关键。
其后的提示语则提供了具体写作的路子,即一节语文课,或者读到的一本书,或者参加的一次社会实践,不管从哪个角度入文,一定要表现“感受到语文学习的美好”。
从这个角度来说,本文并不难写,因为素材就在每一个写作者的身边,关键看你如何取舍、如何发现了。
作文能围绕“语文学习”“美丽”这两个关键词,选择精当材料,所述之事能让读者体会到“美丽”,能适时点题、主题集中就好,而不是去贴标签、喊口号。
陈平原: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
陈平原: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作者:唐山来源:《检察风云》2016年第23期“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
”因为这句话,让著名学者、北京大学中文系主任陈平原成了“争议人物”。
语文重要吗?认识3000个汉字,不就算是会语文了吗?在当下中国,英语比语文重要,计算机知识比语文重要,数理化比语文重要……这就不难理解,为何在现实生活中,能用中文表达自己想法的人如此之少,即使是一些院士、著名学者,写出来的文章亦常文不对题、语病连连。
问题的关键在于高考,高考语文教学的目的产生扭曲,学生们的考试得分能力固然提高了,可他们的写作能力、阅读能力、审美能力等,却没有本质的提高。
我们语文教育没能给孩子们更广阔的天空、更丰富的情感、更多元的思考,所以他们长大成人后,心灵仍处在贫困、饥渴和狭隘中,徘徊在成人与孩子之间,并未真正实现精神上的成年。
著名学者王瑶先生曾质疑道,如今生活改善了,做学问的条件更好了,可为什么我们却培养不出梁启超、陈寅恪那样的大师了?他说:“总的感觉是学问越做越小,一代不如一代。
”今年,陈平原先生一口气推出《作为学科的文学史:文学教育的方法、途径及境界(增订本)》《六说语文教育》两本书,前者是大部头的专业学术著作,后者是随笔式的大众普及读物,但两书有共同的关切,即:该怎样改革我们的语文教学?我没有夸大其词检察风云:您曾说“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这句话似乎引起了很大争议?陈平原:是的,这句话现在已经变成一句广告词了。
中小学在说,补习学校也在说,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其实这是我在一次演讲中说的一句话,有前言有后语,在那个具体语境中,这句话是没错的,单拿出来,自然会有争议。
不过,我至今对此仍未感到后悔。
其实每个人回过头去看,就会发现,对自己一生影响最大的是语文。
你可能会买一本当年的语文课本来怀旧,可谁会去买一本当年的数学课本来怀旧呢?语文教育不只是传授知识,还是思维训练、情感教育和审美教育等,在所有课程中,语文给人书本之外的东西最多。
孩子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
孩子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陈平原今天谈教育,最响亮的口号,一是国际化,二是专业化。
这两大潮流都有很大的合理性,但若以牺牲“母语教育”或“中国文辞”为代价,则又实在有点可惜。
1、准确、优雅地使用本国语言文字很重要北大中文系百年系庆时,我曾谈及:“‘母语教育’不仅仅是读书识字,还牵涉知识、思维、审美、文化立场等。
我在大陆、台湾、香港的大学都教过书,深感大陆学生的汉语水平不尽如人意。
”前一句好说,后一句很伤人,这其实跟我们整个教育思路有关。
记得4年前,在上海哈佛中心成立会上,与哈佛大学英文系教授交流各自的心得与困惑,我谈及“大一国文”的没落以及大学生写作能力的下降,对方很惊讶,因对他们来说,“阅读与写作”是必修课,抹不掉的。
准确、优雅地使用本国语言文字,对于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时代的大学生都很重要。
而这种能力的习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不是政治课或通识课所能取代的。
学习本国语言与文学,应该是很美妙的享受。
同时,此课程牵涉甚广——语文知识、文学趣味、文化建设、道德人心、意识形态,乃至“国际关系”等。
2、“无他术,唯勤读书而多为之”高中的语文课或大学的文学史课程,依旧注重自由自在的阅读,没有那么多“先修课程”的限制,也不太讲究“循序渐进”。
面对浩如烟海的名著或名篇,你愿意跳着读、倒着读,甚至反着读,问题都不大。
这也是大学里的“文学教育”不太被重视的原因——“专业性”不强,缺几节课,不会衔接不上。
可这正是中学语文或大学的文学课程可爱的地方,其得失成败不是一下子就显示出来的,往往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
比如多年后回想,语文课会勾起你无限遐思,甚至有意收藏几册老课本,闲来不时翻阅。
另外,对于很多老学生来说,语文老师比数学、英语或政治课老师更容易被追怀。
不仅是课时安排、教师才华,更与学生本人的成长记忆有关。
在这个意义上,说中小学语文课很重要,影响学生一辈子,一点都不夸张。
语文教学的门槛很低,堂奥却极深。
原因是,这门课的教与学,确实是“急不得也么哥”,就像广东人煲汤那样,需要时间与耐心。
北大中文系教授陈平原:语文之美
北大中文系教授陈平原:语文之美和教育之责哈秋2015-01-09 09:54:08高等教育阅读(952)评论(1)分享到在中小学的诸学科中,没有哪一门学科引发和关注和争议有语文这么大。
对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来说,母语教育总是教育的重中之重,语文教育的重要性自然非同一般。
从新文化运动算起,现代意义上的语文教育已走过百年。
纵然在如今的中学,诸学科排位时总是“语数外”,语文貌似老大,但实际的教学过程中,语文却难免沦为无足轻重“小三子”。
随着新高考(课程)改革的临近,国内语文教育界正在加紧“盘算”:借助这一重大考试招生制度改革和新一轮课程标准的制定、教材的编制,语文教育能否趁势出击——不要吝啬,为自己的重要再吆喝几声;另一方面,不该语文课背的包袱,是不是也可以放下了。
陈平原 /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今天谈教育,最响亮的口号,一是国际化,二是专业化。
这两大潮流都有很大的合理性,但若以牺牲“母语教育”或“中国文辞”为代价,则又实在有点可惜。
110年前,具体说是光绪29年(1903)11月,晚清最为重视教育的大臣张之洞在奉旨参与重订学堂章程时,在规定“中学堂以上各学堂,必全勤习洋文”的同时,强调“学堂不得废弃中国文辞”。
之所以刻意凸显“中国文辞”,不是基于文学兴趣,而是担心西学大潮过于凶猛,导致传统中国文化价值的失落。
此立场曾被批得“体无完肤”,今天看来颇有预见性。
1、阅读与写作课:国外高校是抹不掉的必修课,我们还在由大学“自作主张”北大中文系百年系庆时,我曾谈及:“‘母语教育’不仅仅是读书识字,还牵涉知识、思维、审美、文化立场等。
我在大陆、台湾、香港的大学都教过书,深感大陆学生的汉语水平不尽如人意。
”前一句好说,后一句很伤人,这其实跟我们整个教育思路有关。
教育部在启动此次新高考改革时,已明确宣布取消中学的文理分科。
但至于今后大学是否要开设“大一国文”或“大学语文”,教育部不敢硬性规定,任凭各大学自作主张。
相比之下,台湾教育界目前还在坚持6个学分的“大一国文”,显得弥足珍贵。
陈平原 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
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
——北大教授 陈平原
重要性——
“对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来说,母 语教育总是教育的重中之重,准确、优 雅地使用本国语言文字对每一个人都很 重要。今人读书学习如投资,都希望受 益最大化,但语文教育又往往是潜移默 化,“润物细无声”。
语文的基本训练,是通过阅读、思 考与表达的பைடு நூலகம்练,为你的一生打底子, 促成你日后的天马行空,逸兴遄飞。
途径—— “无他术,唯勤读书而多为之。” “实际上,学习语文没有什么捷径可走,首 先是有兴趣,然后就是多读书、肯思考、 勤写作,这样,语文就一定能学好。”
方法—— “发现表面上平淡无奇的字里行间所 蕴涵着的汉语之美、文章之美、人性之美 以及大自然之美。而这种“发现”的能力, 并非自然而然形成,而是需要长期的训练 与培育。”
陈平原:文学教育需循序渐进和因材施教
关注中国文学教育已有20年之久的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平原,日前出版了一本“小书”《六说文学教育》,这是他众多著述中唯一一本面向普通大众、关注基础教育的读物。
之所以称《六说文学教育》“小书”,陈平原解释说,“大书”是给专业研究者阅读的,小书则是“在10万字左右的篇幅里面讲述一个话题,用比较浅显的语言向公众来传达作者的学问、信念以及热情”。
“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这句话如今已是一个广告,不只中小学在用,连补习学校也在说。
其实这句话出自陈平原之口,是他在一次《语文之美与教育之责》的演讲中曾说过的,“‘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成为了广告,这弄得我很不好意思,但这句话本身并没错”。
陈平原说,现在回过头来看,中小学教育中很多知识会更新换代,但语文不会。
回过头来看,中小学教育每一门课都很重要,但对你影响最大的是语文课,是本国语言文字、文学的修习。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语文课本里不仅是具体的语言知识、文学修养、文学趣味,还有人生观,有思维方式、思想感情。
说到中小学的文学教育,陈平原在书中强调,“教育更应该像农业,绝对不能像工业”,文学教育对一个人的影响应该是“润物细无声”的。
这并不是一个新观念,但能够接受并实施的太少。
在今天的中学教学里,对于老师们来说,“而迅速提升成绩,最纠结的就是为了高考,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迅速地提升成绩。
陈平原感叹:语文课是做不到的。
我是广东人,语文课就像我们那里说的慢火煲汤,必须是慢慢慢慢的,逐渐逐渐的,不可能马上体现出来。
”因此,文学教育“不要太功利”,首先是家长和老师不要太功利,老想着将来高考能不能加分;第二政府不要太功利,把文学教育作为一种思想道德教育的工具。
譬如民间兴起的“国学热”、重新读三字经、重提“百事孝为先”等等,可能是经济力量与一些政治力量结合在一起造成的,效果并不好,所以他不主张那样。
陈平原还不主张过度开发少儿的心智,“不是说越早读越好,也不是读得越多越好,往往你会想当然的觉得这是好东西,好东西不见得非在这个时候学。
名著经典半白话内容
名著经典半白话内容北大中文系主陈平原教授说:“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
”一、首批中华经典名著导读部分篇目:(名著基本为半文言文半白话文)1.《西游记》2.《世说新语》3.《水浒传》4.《朝花夕拾》5.《聊斋志异》6.《三国演义》7.《儒林外史》8.《红楼梦》9.《古文观止》二、为什么要学习中华经典名著:1.汲取中华经典文学精华,提高语文素养,培养语文能力,为孩子初中、高中的语文学习和终身发展奠基;2.在有限的时间里获得较大的阅读效果,阅读经典是提高孩子阅读能力的好途径。
三、名师带着导读与孩子自读的区别:·本校的名师是作家型教师,富有写书经验,有扎实的语文功底与文化修养,有丰富的导读经验,能导读到点子上;·中华经典名著基本是半文言文半白话文,文言文专业知识需要专业老师辅导和解析。
·孩子自读仅为“读字”,或者仅了解一些故事情节,难以抓住语文精华,分辨不出糟粕,好像到热闹的地方转一圈,没有多少正面的收获。
四、“庖丁导读”课内容和计划:1.书籍前四个篇目小学生为主,中间四篇初中生为主,后两篇高中生为主,每篇用10个左右课时读完;2.结合阅读内容,解读后写“读后感”与“书评(小评论)”各一篇作为阅读成果;3.优秀阅读成果推荐到嘉兴日报、南湖晚报、《读写》等报刊公开发表。
4.外国优秀书籍及家长要求的书籍下一期酌情加入。
五、“庖丁导读”课教学目标:1.教读书方法,学会如何决定细读、速读、跳读;2.学会科学、系统、细致地做课堂阅读笔记。
4.在了解名著内容与基本情节的基础上,着眼于语文能力与素养的提高;5.引导学生与作者写作时的心灵“对话”,感知作者为何如此写,有何好处,有何作用。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北大教授陈平原:一辈子的道路,决定于语文这篇文章,真的值得每位爸爸妈妈仔细阅读并收藏的。
母语,中文,是我们孩子的立足之本。
这是万万不可忘记的。
不是说外语不重要,但是很多时候,我们过多强调外语,却忽视了立足的根本啊。
今天谈教育,最响亮的口号,一是国际化,二是专业化。
这两大潮流都有很大的合理性,但若以牺牲“母语教育”或“中国文辞”为代价,则又实在有点可惜。
110年前,具体说是光绪29年(1903)11月,晚清最为重视教育的大臣张之洞在奉旨参与重订学堂章程时,在规定“中学堂以上各学堂,必全勤习洋文”的同时,强调“学堂不得废弃中国文辞”。
之所以刻意凸显“中国文辞”,不是基于文学兴趣,而是担心西学大潮过于凶猛,导致传统中国文化价值的失落。
此立场曾被批得“体无完肤”,今天看来颇有预见性。
1、阅读与写作课:国外高校是抹不掉的必修课,我们还在由大学“自作主张”北大中文系百年系庆时,我曾谈及:“‘母语教育’不仅仅是读书识字,还牵涉知识、思维、审美、文化立场等。
我在大陆、台湾、香港的大学都教过书,深感大陆学生的汉语水平不尽如人意。
”前一句好说,后一句很伤人,这其实跟我们整个教育思路有关。
教育部在启动此次新高考改革时,已明确宣布取消中学的文理分科。
但至于今后大学是否要开设“大一国文”或“大学语文”,教育部不敢硬性规定,任凭各大学自作主张。
相比之下,台湾教育界目前还在坚持6个学分的“大一国文”,显得弥足珍贵。
记得4年前,在上海哈佛中心成立会上,与哈佛大学英文系教授交流各自的心得与困惑,我谈及“大一国文”的没落以及大学生写作能力的下降,对方很惊讶,因对他们来说,“阅读与写作”是必修课,抹不掉的。
准确、优雅地使用本国语言文字,对于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时代的大学生都很重要。
而这种能力的习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不是政治课或通识课所能取代的。
学习本国语言与文学,应该是很美妙的享受。
同时,此课程牵涉甚广——语文知识、文学趣味、文化建设、道德人心、意识形态,乃至“国际关系”等。
最后一点是我的即兴发挥,起源于一件小事。
多年前,东京大学教授藤井省三很悲伤地告诉我,日本的中学国文课本将删去鲁迅的《故乡》,理由是国文不该收外国人的作品。
表面上争的是“译作”算不算“国文”,背后则是国民心态;长远看,此举多少会影响日后的中日关系。
我们的中学语文课本是收译作的,除了承认现代汉语受外来词汇及表达方式的深刻影响,还显示了国人的开放心态及国际视野。
2、今人读书如投资,都希望收益最大化。
这一思路明显不适合语文教学我从16岁开始教书,最初教小学及初中的语文课,后来在大学主讲文学史。
记得“文革”时知青下乡,若被请去教书,十有八九是从语文教起——我自己的经历也是这样。
因为校长们觉得,凡有一定文化修养的,只要满腔热情且肯用心,都能教好语文课。
换句话说,语文很重要,但教语文课的门槛很低,完全可以“无师自通”。
40多年后的今天,随着基础教育水平的提升以及高等教育的普及,当一个合格的语文教师,不管教的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都不太容易了。
但即便如此,高中的语文课或大学的文学史课程,依旧注重自由自在的阅读,没有那么多“先修课程”的限制,也不太讲究“循序渐进”。
面对浩如烟海的名著或名篇,你愿意跳着读、倒着读,甚至反着读,问题都不大。
这也是大学里的“文学教育”不太被重视的原因——“专业性”不强,缺几节课,不会衔接不上。
可这正是中学语文或大学的文学课程可爱的地方,其得失成败不是一下子就显示出来的,往往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
比如多年后回想,语文课会勾起你无限遐思,甚至有意收藏几册老课本,闲来不时翻阅;数学或物理就算了,因为相关知识你已经掌握了。
另外,对于很多老学生来说,语文老师比数学、英语或政治课老师更容易被追怀。
不仅是课时安排、教师才华,更与学生本人的成长记忆有关。
在这个意义上,说中小学语文课很重要,影响学生一辈子,一点都不夸张。
别的课程若非做专门研究,大都毕业就搁下,惟有研习本国语文,是“活到老,学到老”。
语文教学的门槛很低,堂奥却极深。
原因是,这门课的教与学,确实是“急不得也么哥”,就像广东人煲汤那样,需要时间与耐心。
现代社会“知识大爆炸”,学生需要修习的科目很多,不可能只读“四书五经”;但贪多求快,道听途说,压缩饼干式的教学,对于中学语文或大学的文学史课程,损害尤其明显。
因此,如何在沉潜把玩与博览群书之间,找到合适的度,值得读书人认真思考。
今人读书如投资,都希望收益最大化。
可这一思路,明显不适合语文教学。
实际上,学语文没什么捷径可走,首先是有兴趣,然后就是多读书、肯思考、勤写作,这样,语文就一定能学好。
《东坡志林》里提到,有人问欧阳修怎么写文章,他说:“无他术,唯勤读书而多为之,自工。
世人患作文字少,又懒读书,每一篇出,即求过人,如此少有至者。
疵病不必待人指摘,多做自能见之。
”这样的大白话,是经验之谈。
欧阳修、苏东坡尚且找不到读书作文的“诀窍”,我当然更是“无可奉告”了。
据叶圣陶先生的长子叶至善称,叶老从不给他们讲授写作方法,只要求多读书;书读多了,有感觉,于是落笔为文。
文章写多了,自然冷暖自知,写作能力逐渐提升。
叶老这思路,跟欧阳修的说法很接近。
3、我特别担心慕课风行的结果。
别的课我不懂,但深知语文课不能对着空气讲,“现场感”很重要,必须盯着学生们的眼睛为何先说“学”,再说“教”?因本国语文的学习,很大程度靠学生自觉。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在这门课上表现特别突出。
教师能做的,主要是调动阅读热情,再略为引点方向。
若学生没兴趣,即便老师你终日口吐莲花,也是不管用的。
十年前主编《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中国小说欣赏》(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年),我在“前言”中称:“除了母语教学、人文内涵、艺术技巧等,我们更关注‘阅读快感’——读小说,如果味同嚼蜡,那将是极大的失败。
”其实,不仅是选修课,语文课本都得考虑学生的阅读趣味。
记得小时候新学期开学,最期待的就是领到语文课本,然后抢先阅读,半懂不懂,但非常愉快。
说到语文学习的乐趣,必须区分两种不同的阅读快感:一是诉诸直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是含英咀华,来得迟,去得也迟。
“经典阅读”与“快乐阅读”,二者并不截然对立。
我只是强调教学中如何培养学生“发现的目光”。
发现什么?发现表面上平淡无奇的字里行间所蕴涵着的汉语之美、文章之美、人性之美以及大自然之美。
而这种“发现”的能力,并非自然而然形成,而是需要长期的训练与培育。
这方面,任课教师的“精彩演出”与“因势利导”,都很重要。
在拙作《从文人之文到学者之文——明清散文研究》的“开场白”中,我提及大物理学家费恩曼如何精心准备,投入极大热情,把物理学讲得出神入化,让人着迷,当时借用《迷人的科学风采--费恩曼传》里的一段话:“对费恩曼来讲,演讲大厅是一个剧院,演讲就是一次表演,既要负责情节和形象,又要负责场面和烟火。
不论听众是什么样的人,大学生也好、研究生也好、他的同事也好、普通民众也好,他都真正能做到谈吐自如。
”不一定是学术大师,任何一个好老师,每堂课都是一次精心准备的演出,既充满激情,又不可重复。
如承认讲课是一门艺术,课堂即舞台,单有演讲者的“谈吐自如”远远不够,还必须有听讲者的“莫逆于心”,这才是理想状态。
去年我在《文汇报》发文章,承认慕课(MOOC,即大规模开放在线课程)在普及教育、传播知识方面的巨大优势,同时又称:从事文学教育多年,深知“面对面”的重要性。
打个比喻,这更像是在干“农活儿”,得看天时地利人和,很难“多快好省”。
这“教育的性质类似农业,而绝对不像工业”的妙喻,不是我的发明,其实来自叶圣陶、吕叔湘二位老前辈。
我特别担心慕课风行的结果,使得第一线的语文教师偷懒或丧失信心,自觉地降格为某名校名师的助教。
别的课我不懂,但深知语文课不能对着空气讲,“现场感”很重要,必须盯着学生们的眼睛,时刻与之交流与对话,这课才能讲好。
只顾摆弄精美的PPT,视在场的学生为“无物”,这不是成功的教学,也不是称职的教师。
4、某种意义上,学文学的,太富贵、太顺畅、太精英,不一定是好事情。
关于中学语文课以及大学的文学教育,我说过两句话:一是请读无用之书,二是中文系是为你的一生打底子;现在看来,有必要增加第三句,那就是:语文学习与人生经验密不可分。
先说第一句,那是答记者问时说的。
我谈到提倡读书的三个维度,其中包括“多读无用之书”。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今天中国人的阅读,过于讲求“立竿见影”了。
在校期间,按照课程规定阅读;出了校门,根据工作需要看书。
与考试或就业无关的书籍,一概斥为“无用”,最典型的莫过于搁置文学、艺术、宗教、哲学、历史等。
而在我看来,所谓“精英式的阅读”,正是指这些一时没有实际用途,但对养成人生经验、文化品位和精神境界有意义的作品。
第二句则是在北大中文系2012届毕业典礼上的致辞:“中文系出身的人,常被贬抑为‘万金油’,从政、经商、文学、艺术,似乎无所不能;如果做出惊天动地的大成绩,又似乎与专业训练无关。
可这没什么好嘲笑的。
中文系的基本训练,本来就是为你的一生打底子,促成你日后的天马行空,逸兴遄飞。
有人问我,中文系的毕业生有何特长?我说:聪明、博雅、视野开阔,能读书,有修养,善表达,这还不够吗?当然,念博士,走专家之路,那是另一回事。
”这就说到了第三句。
引述章太炎“余学虽有师友讲习,然得于忧患者多”(《太炎先生自定年谱》),似乎有点高攀;那就退一步,说说普通大学生的学习状态。
不同地区不同水平的中学毕业生,通过高考的选拔,走到一起来了;可实际上,他们的学习能力及生活经验千差万别。
一般来说,大城市重点中学的学生学业水平高,眼界也开阔,乡村里走出来的大学生,第一年明显学得很吃力,第二年挺住,第三、四年就能渐入佳境——其智力及潜能若得到很好的激发,日后的发展往往更令人期待。
如果读的是文史哲等人文学科,其对于生活的领悟,对于大自然的敬畏,对于幸福与苦难的深切体会,将成为学习的重要助力。
某种意义上,学文学的,太富贵、太顺畅、太精英,不一定是好事情。
多难兴邦,逆境励志,家境贫寒或从小地方走出来的大学生,完全不必自卑。
5、大学生一定要学会表达。
有时候,一辈子的道路,就因这十分钟二十分钟的发言或面试决定,因此,不能轻视对于今天的大学生来说,单讲认真读书不够,还得学会独立思考与精确表达。
这里的表达,包括书面与口头。
几年前,我写《训练、才情与舞台》,谈及学术会议上的发言、倾听与提问,其中有这么几句:“作为学者,除沉潜把玩、著书立说外,还得学会在规定时间内向听众阐述自己的想法。
有时候,一辈子的道路,就因这十分钟二十分钟的发言或面试决定,因此,不能轻视。
中国大学没有开设演讲课程,很多学者缺乏这方面的训练。
”具体的论述容或不准确,但强调口头表达的重要性,我想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