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教案

，是《红楼梦》创作手法中最重要的特色之一。

该书的诗词、歌赋、谜语、对联、花签、酒令，莫不寓有这一功能。

第二十二回，写贾府全家在上元节（元宵节）里制谜猜谜。

此回中贾府诸人制作的灯谜，研究者都有析解，独贾环的灯谜有提及，今试作探悉。

贾环的灯谜是：大哥有角只八只，二哥有角只两根。

大哥只在床上坐，二哥爱在屋上蹲。

谜语模拟顽童口吻，在似通未通之间，极合贾环年龄禀赋。

此谜与宝玉三春姊妹等制作的灯谜一起送入宫中，元春谓之不通，故未猜，让贾环说；贾环乃说是“兽头（屋顶两端兽头形状的饰物）”与“枕头”。

贾环的灯谜被研究者忽视，是有原因的。

一、此谜编得不好，元妃已谓“不通”，自不可与他人制谜比肩。

二、所有谜底，独贾环的谜底是两个。

一般说来，两个谜底就难于有所寓隐。

三、在对《红楼梦》中具有谶语作用的诗、词、曲、谜的研究中，人么历来重视的是“金陵十二钗”及宝玉所作的，因为“金陵十二钗”与宝玉的命运结局才是《红楼梦》的主干、主题。

四、脂砚斋对此谜有“诸君勿笑，难为作者模拟”的称赏，后来的研究者仅注意作者“按头制帽”而“酷肖”的才华。

这些都导致了对此谜的忽视。

贾环的灯谜是应当有寓意的。

该回回目为“听曲文宝玉悟禅机制灯谜贾政悲谶语”，开宗明义，指出灯谜即是谶语，有预示功能。

贾环的灯谜自当亦有谶语功能，岂可排除在外？再说，贾政的灯谜“身自端方，体自坚硬，虽不能言，有言必应”，其中“有言必应”是“中心词”，脂砚斋揭解为“有言笔应”，因此是砚台。

其实，“有言必应”还有一解，“言”与“验”同音，故同时可解为“有验必应”。

则指出诸条谜语均是谶语，均当“应验”的，这就与回目“制灯谜贾政悲谶语”完全相合。

因此，贾环谜语的谜底“兽头与枕头”是必当有寓意的。

而且，此谜的寓意所在，又必然是对贾府不吉利的。

首先，可从回目“悲谶语”看出；其次，他人谜语寓隐的亦均为不好的结局，故可以类比知悉；复次，第一回癞头和尚舍英莲（香菱）出家时的谶语诗是“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正是用甄士隐家火灾败亡寓隐贾府最后“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小说安排为上元节（元宵节）灯谜会之余绪，其寓意的倾向，自是显而易见的。

“兽头加枕头”的寓意与苏北扬州一带的丧事风俗有关。

这一地区，有人亡故以后，家人要将死者枕头用力放置或扔到屋顶上，越上越好。

这样就形成屋内的“枕头”与屋上的“兽头”为伍的特殊状貌。

这一风俗本身的寓意，或以为家人送死者早早升天，或以为是招魂。

曹永森先生所著的《扬州风俗》中这样记述：
旧时，扬州人家……要完成一个奇怪的事项，就是把死者病床上的枕头用力扔上自家房屋的屋顶，在扔的时候有亲属在院子里挥动死者生前穿过的一件外衣，口中还要呼喊死者的名字，喊了三遍以后，再把这件外衣复在死者身上。

这一做法，扬州人叫做“招魂”。

其寓意究竟是“送升天”还是“招魂”，我们姑不理会，但说的是丧事风俗则是毫无疑义的。

因此，贾环谜底“枕头上房伴兽头”意象的寓意是“人亡”。

这样的析解符合《红楼梦》作者的原意吗？
完全符合！在第二十二回灯谜的叙述中，除去首先制谜的宫中的元春以外，贾府诸人的谜语中最先叙述的就是贾环的谜语！那是因为元春拒猜与让其说谜底事在前，贾府合府猜谜在后。

在叙毕贾环灯谜后，合府猜的第一条谜语是贾母所制的：猴子身轻站树梢（谜底为荔枝）。

脂砚斋批曰：所谓树倒猢狲散也。

因此，贾母谜语的寓意是“家散”，这是学界一致认同的。

我们又知悉，贾府的“败亡”当指“家散人亡”，在第五回《红楼梦曲·聪明累》中，正有“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句，可谓明证。

那么，既有贾母之“家散”，必当还有寓隐“人亡”者，此寓隐“人亡”的正是在贾母谜语之前的贾环的谜语！也就是说，谜语的第一第二条合起来的就是“人亡家散”，这“人亡家散”正是贾府败亡的总貌。

因此，第三条谜语才是贾政的“有言必应”（有言笔应）的砚台。

这里的构思显然是说“人亡家散”是“有言必应”的！贾政以后宝
玉、三春、钗黛的谜语则分别说贾府败亡后的情状！
至于说到贾环并非主角人物，怎么可能让他的谜语去寓隐贾府败亡的重大主题的问题。

我们认为，贾环作为负面人物，作者的原有构思里，是让其承担败家的责任的，即贾府的“人亡”的原因，正由于贾环一贯的胡作非为！可惜，由于原作八十回后迷失，我们已经无从知晓。

——众所周知，曹寅在江宁任织造的同时，还与内兄李煦在扬州十年中五年轮换任淮扬盐政，他本人及其子孙洞悉苏北扬州一带的风俗，然后写进《红楼梦》中，那是毫不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