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形象的两极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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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形象的两极化
作者:王锡靓
来源:《大东方》2016年第09期
摘要:本文围绕《紫罗兰》小小说栏目中婚恋小说,通过论述其中女性形象的两级化,即弱化与强化、美化与丑化,探究女性形象的书写模式,进一步阐释《紫罗兰》女性时尚杂志这一定位与栏目内容之间的错位。
关键词:女性形象;《紫罗兰》;两级化
《紫罗兰》是周瘦鹃创刊于1925年的一份通俗时尚杂志,杂志的每期封面都会放置侍女或女郎的图片,如周瘦鹃所言,“后面衬了一幅彩色时装仕女画,真可谓…画里真真,呼之欲
出‟,总之我总是不断地挖空心思,标新立异的。
”①正是在此种标新立异的主编策略之下,“《紫罗兰》半月刊风行各地,经久不衰”。
②从第二卷开始,《紫罗兰》中增加了一些新的栏目,其中小小说为不定期出现的栏目,多收入短篇新小说,内容主要围绕婚恋题材。
所描绘的女性形象包括旧式的传统女性,及接受新式教育的女性。
虽然《紫罗兰》被定义为一份女性为主要读者群的时尚杂志,但是,其中婚恋小说中女性形象依然是男性视角的书写,尽管作者试图通过新的小说形式和内容展现出新的主题,却依然没有摆脱旧式传统小说的女性形象书写模式。
一、女性形象的两极化
在《紫罗兰》小小说栏目中,小说里呈现的女性形象多空洞而模糊,其中值得注意的是呈现出的女性形象的两极化。
(一)弱化与强化
1.被弱化的女性形象
小小说栏目中描绘了众多饱受磨难的孱弱女子,或因丈夫赌博和虐待,或因没有家庭依靠,及丈夫的离世而陷入哀伤,不能自已。
如《十年》中的素云,《哀鹃记》中的郑鹃影,《忆》中的陈翠英、《袖管上的泪痕》中的张妈等。
其中最具代表的是《何不离》中周楚仙的妻子,周楚仙长期虐待妻子,其妻见之如临大敌。
而夫妻二人不和睦的原因仅是因其妻的家在枇杷巷,为烟花之地,妻子和妓女有过耳语,周楚仙因此而鄙夷之,并拒绝与之同住,甚至认为身上的疮是妻子招致,另娶他人。
在遭遇丈夫的虐待和遗弃后,其妻依然维持着悲惨的生活。
与之相似的还有《一件蓝湖绉的女棉袄》中方小谷的妻子。
方小谷是一个好赌之徒,方妻要赊账才能维持家里的正常开销,但她却认为:“…不怨小谷,只怨自己命薄‟”。
方小谷为了能
和朋友一起玩乐,将妻子的亡母留给她的最后一件衣服典当。
小说的末尾,妻子哀伤的说:“亡去的母亲啊,你误择了这种女婿却害苦了你亲爱的女儿一世咧”③。
这一类小说中,女性形象被描绘得无力而羸弱。
他们或沉溺于亡夫旧日的恩情,以泪洗面,或苦苦承担家庭生活中男性的责备和谩骂。
但这类女性都将悲剧原因或归因于命运,或父母对自己选择的夫婿,而较少有人行动起来,突破阻拦选择反抗。
女性的个体价值在某种程度上被弱化,而女性的独立,智慧被抹平。
女性的个体生命价值缺席,反之依附于男性。
男性的拒绝和遗弃,或是去世,都会让女性的价值坠入虚无中,随之一并消亡。
2.女性形象的强化
而在对女性形象进行弱化描写的同时,小小说专栏中还呈现出女性形象的刻意强化。
这种强化主要集中于对女性的批判性思维,对男性的求爱有意识地拒绝等。
女性变得看似独立,但是却较为扁平和单一,男性和女性走向紧张的二元对立关系。
其中最典型的是《单恋》中的许希南,面对求爱的男子亚云,她认为:“切莫信那些臭男子说的甚么精神之爱啊,高尚纯洁啊,这都是题目,想借这幌子来欺骗我们女同胞的,若然一着了他们的道儿,他们便要渐渐到那儿亵玩的地步了”④,在这种观念下,两性之间的美好爱情被定义为欺骗和亵玩。
小说中,亚运生病后非常虚弱,而唯一的目的希望可以获得希南的一吻,并请朋友李士明代为转告,然而许希南却认为这种请求“这个简直是侮辱我们神圣的女界啊,这般不要廉耻而无人格的臭男人,怎么还不快快死掉,活在天地间把空气也被他搅得浑浊了。
”被刻意强化的女性形象,显得较为扁平和单一。
(二)美化与丑化
1.刻意美化的女性形象
小小说栏目中很多小说虽然形式上为新式小说,然而从某种程度上并未彻底脱离旧派小说的人物刻画,女性形象多克制、温顺、善良,甘愿牺牲自我。
如《最后一梦》、《小小的误会》中的妻子,看到丈夫生气后,只是在思索自己今天有无过错,是不是没有及时给丈夫做饭。
《痴想》中的妻子,乘坐汽车去丈夫的公司里找倚郎,发现似丈夫的人和一个风姿婀娜的女子在一起,回来后却只是想到,那应该不是自己的丈夫,尽量的为其开脱。
《眼泪的家庭》中的妻子,带着身孕终日操劳。
这些被刻意美化的女性形象,在承担生活苦痛的时候,或是尽力从自身寻找原因,默默忍受着家庭或婚姻生活的不顺,他们坚韧而宽容。
这些被刻意美化的女性形象,也显得较为单一,而从某种程度上,女性无法言说的苦痛,隐秘的内心世界则没有得到更好的发掘。
在这一类小说中,女性自身的苦楚也没有得到更多的关注与思考。
2.女性形象的丑化
小小说栏目当中,也描绘了诸多受过新式教育,崇尚独立的新式女性。
但是,这些形象中部分也被刻意丑化,并将根源归结于外在思想的入侵。
如《他变了个样儿了》中的妓女红英,在学习了文化知识后,反而移情别恋《婚后》的,受过新式教育的黄芝英,嫁给李琴梦后,生活开销中增加了白玉霜和香水精,印度花绸,参加陆博士的欢送会,购买了四百多块钱的戒指等,让李琴梦无法承担债务的压力。
再如《脑幕》中邻居王人麟和玉芙二人本是青梅竹马,玉芙被迫嫁给陈家,她选择逃婚,让“我”在《申报》上看到了悬赏寻找逃婚的媳妇,“我”给陈家拍了电报后,陈家人到南京,但是未能找到;小说的最后玉芙衣衫褴褛,被王人麟抛弃。
“叔父,我悔了,我不该做那种事,叔父你救我一救命罢”⑤,但是最终陈家没有在接纳逃婚的玉芙,最后染病身亡。
小说中从玉芙的结局和玉芙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似乎在警示着妄图逃跑或者抗争的青年,一个惨淡和悲哀的结局。
不管是嫌贫爱富的妓女形象,或是有过新式教育经历,冲破家庭对爱情束缚的女性,最终变得贪婪和享受,或让其遭遇抛弃后重回家庭中,染病身亡,或将其塑造为爱慕虚荣,背叛亲人的女性,情节处理上,让此类女性走入人生僵局,从出走的娜拉变成穷困潦倒的乞丐。
在情节处理和人物塑造上都隐藏了对女性的否定和刻意丑化。
二、男性视角的女性书写:被言说的他者形象
看似小小说栏目中的女性形象丰富多样,然而细究下来,其中的女性形象大多数依然蜷缩于家庭生活,情感生活也注目于逝去的丈夫,或者是杳无音讯的儿子。
较少塑造社会生活中显现个体价值的女性。
“在家庭中女人作为妻子和母亲承担着照料丈夫,照看孩子,干琐碎而无尽的家务活的责任,这种家庭分工也使他们难以在经济上保持独立。
”因此,女性依然是依附于男性的状态。
小说中塑造的新式女性,虽然也有对两性平等的追求,试图冲破家庭的束缚,但是小说中通常笔锋一转,以唐突的情节让其或者陷入窘迫,或者性格发生突转。
把两性关系演变成非此即彼的紧张对立关系。
所以,看似勇敢冲出家庭的“玉芙”,最后不得不转向男性求助,返回家庭而不得,抱病而终。
思想上接受了女权思想影响的曼姑,在小说的末尾发生了转变,萌芽的女性意识因窘迫的经济状况而消亡。
据笔者粗略统计,小小说栏中的作家大多为鸳鸯蝴蝶派的代表文人,如范佩萸、徐碧波,张碧梧、王天恨、曹梦鱼等,而其中大多为男性作家。
因此,在叙写婚恋主题时,笔调中隐藏了部分男性作家的意图,进而带来上述女性形象的弱化和强化、美化和丑化。
小小说栏目中的婚恋小说依然未逃出旧式小说的藩篱,且多为男性视角下的抒写,女性形象成为被言说的他者形象。
三、女性时尚杂志的错位
在诸多的论述中,《紫罗兰》被定义为一份女性时尚杂志,读者群体也定义为时尚女性。
不管是封面女郎、名字及其中的广告和栏目等,种种的因素,都让这份通俗时尚杂志打上了深深的女性格调。
小小说栏看似和整本杂志的风格一致,探讨了诸多两性婚姻和恋爱中的问题,塑造了一系列的女性形象。
然而这种貌似合理的格局中,却隐藏了杂志定位和小小说栏目之间的错位。
因此,小小说栏目中所言说,被推崇的女性形象,变得游离和矛盾起来,依然是遵从于各种秩序下,甘于忍受苦难,默默付出的传统贤妻良母形象,而试图逃离和反抗的女性,或是在社会道德秩序之外的妓女,则变成了被批驳和丑化的形象。
所以,这种看似合乎实际的女性形象塑造和婚恋问题讨论,侧面显现了男性作家的自我想象,以及女性作家在这一女性刊物上的失声。
通过小小说栏目和《紫罗兰》的错位,不难看出虽然作为二十年代一份以都市女性作为主要读者群体的重要时尚刊物,小小说栏目在根本的价值观念上尚未做到对女性独立自主精神的推崇,也缺乏从女性角度对女性真正生活和经验的书写。
注释:
①王智毅著.《周瘦鹃研究资料》.天津人民出版社.1993年.275页.
②王智毅著《周瘦鹃研究资料》.天津人民出版社.1993年.275页.
③《紫罗兰》2卷17号.上海大东书局.1927年.
④《紫罗兰》2卷12号.上海大东书局.1927年.
⑤《紫罗兰》2卷20号.上海大东书局.192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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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锡靓,女,六盘水师范学院中文系讲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的教学和科研工作。
(作者单位:六盘水师范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