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儿子》中父与子的伦理价值观冲突及其悲剧的成因

《都是我的儿子》中父与子的伦理价值观冲突及其悲剧的成因
江琦
（三峡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宜昌443002）
摘要：《都是我的儿子》是美国著名剧作家阿瑟·米勒的成名之作，1947年上演后便获得了纽约剧评奖、唐纳逊奖等多个奖项。

该剧主要讲述的是父亲为了商业利益害死了儿子们的二十一个战友的秘密最终被揭发的悲剧。

本文将运用文学伦理学批评的理论，回归到父与子经历的不同伦理环境，分析父与子在不同的伦理价值观的影响下所做出的不同的伦理选择，以及父子间伦理价值观冲突所导致的悲剧。

关键词：《都是我的儿子》；父与子；个人主义伦理价值观；集体主义伦理价值观；伦理选择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5039(2019)13-0184-02
《都是我的儿子》是美国著名的剧作家阿瑟·米勒创作的一部三幕剧，该剧于1947年上演并且获得纽约剧评界奖、唐纳逊奖等多个奖项。

《都是我的儿子》是阿瑟·米勒第一部真正意义上成功的戏剧，米勒也借此一跃成为美国家喻户晓的剧作家。

该剧主要讲述的是经过自己数年的不断奋斗拥有自己企业的乔·凯勒与其家人过着富裕，安逸的日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乔的小儿子拉里在一次飞机航行中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

然而，凯勒家的这种安逸和谐的日子并没有多久就被史蒂夫的儿子——乔治的到来给打破。

他揭发了乔当年把有裂缝的汽缸卖给空军致使21架飞机坠毁的事情，其中有一架就是拉里驾驶的飞机，犯下如此罪过的乔并没有承认自己的恶行，反而把这一切嫁祸给史蒂夫，让史蒂夫白白遭遇多年的牢狱之灾。

乔治的出现让建立在谎言与罪恶上的一切美好瞬间崩塌。

真相大白后，大家才知道乔的小儿子拉里并非失踪而是自杀，而大儿子克里斯在知道这一切后选择离家出走，最后，在道德压力下，乔选择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父亲与儿子们的伦理价值观冲突在该剧中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一冲突直接导致他们各自做出了不同的伦理选择。

本文将运用聂珍钊教授提出的文学伦理学批评的方法，试图回到属于剧中父亲与儿子们的伦理环境并从父子伦理价值观的冲突切入，分析父亲与儿子们不同的伦理选择及其悲剧的成因。

1父亲的伦理价值观与伦理选择
“文学伦理学批评强调，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学有属于特定历史的伦理环境和伦理语境，对文学的理解必须让文学回归属于它的伦理环境和伦理语境”（聂珍钊2010：19）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父亲乔·凯勒的飞机零部件制造厂专为美国空军提供所需零部件。

在美国梦的引导下，乔努力让他与他的家人们过上了富足安康的日子。

同时美国的传统伦理观念也深刻地影响着每一个美国人，它在鼓励人们追求自由、平等和实用主义的同时，也让人们崇尚个人主义。

个人主义让那些最初来到美洲大陆的人在艰苦奋斗中实现自我，他们崇尚白手起家建立自己美好的家园，有着坚韧不拔的实现个人理想的意志与决心。

很明显，美国的传统伦理观念的好处在乔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但是随之而来的弊端也让乔的人生走向悲剧。

三年前乔的合伙人史蒂夫被工头告知生产出来的汽缸盖有裂缝，而乔在电话里吩咐史蒂夫想办法把裂缝焊接起来掩盖过去。

结果却造成了二十一架飞机失事。

当警察找
上门来时，乔却把一切都嫁祸给史蒂夫，史蒂夫锒铛入狱，连他
的女儿安和儿子乔治都对此深信不疑，对狱中的父亲置之不
理。

为了满足个人的成功，乔做出了两个错误的伦理选择。

在
第一个伦理选择中他背叛了商业道德，酿成了大祸，第二个伦
理选择中，他违背了伦理道德，祸害挚友保全自己。

在这种个
人主义伦理观念的引导下，乔变得自私自利，背叛友情，无视他
人生命。

个人主义在《现代汉语词典》中解释为“一切从个人出
发，把个人利益放在集体利益之上，自顾自不顾别人的错误思
想。

”而个人主义伦理价值观就是在这种思想的熏陶下所形成
的价值观。

在连续做出了两个错误的伦理选择犯下伦理大罪
后，乔并没有任何罪恶感。

当史蒂夫的女儿安来到他们家时，
他对儿子说，“那人最后一天在法庭还把罪名全推在我身上；这
是他女儿。

我是说她会不会是派到这儿来刺探什么事的？”（阿
瑟·米勒2011:59）他极力为自己摆脱罪名，并且还担心有人会
揭发。

甚至在这一切罪恶都被揭露之后，乔并没有表现出对史
蒂夫一家的悔恨甚至是些许歉意，他只担心他的家庭关系会不
会因为事情的暴露遭到破坏，他只希望儿子克里斯会原谅他，
与此同时他又把这一切的罪恶都归因于他的儿子。

“克里斯......
克里斯，我是为了你才出此下册，这是个机会，我为了你才抓住
这机会不放。

我六十一岁啦，几时我才有机会再为你干些什么
呢？六十一岁的人是不会再有机会的咯，是不是？”（阿瑟·米勒2011:114）在克里斯为乔所做的一切感到羞愧不已离家出走后，他甚至还埋怨儿子们不懂得挣钱的辛苦。

“我把你们两个都
惯坏了。

他十岁那年我真该让他出去闯闯，就像我当年出去闯
那样，让他自己挣口饭吃。

那样他才会懂得世界上每一块钱都
来之不易。

原谅！我自己一天花两毛半就能过日子，可是我有
个家啊，所以我——”（阿瑟·米勒2011:128）这一切的一切都表
明乔的伦理意识十分淡薄，也说明个人主义伦理价值观念影响
下的乔内心的麻木不仁。

“社会的伦理规则是秩序的保障，一个
人只要生活在这个社会里，就必然要受到伦理规则的制约，否
则就会受到惩罚”（聂珍钊2010：19）乔无视伦理规则，任凭自己
被欲望与贪念所笼罩，也注定了乔的一生将以悲剧告终。

2儿子们的伦理价值观与伦理选择
二战期间，乔的大儿子克里斯和小儿子拉里都参军了。

拉
里在大战中失踪了，可是母亲凯特坚持相信他会回来。

三年之
收稿日期：2019-01-08修回日期：2019-01-23
作者简介：江琦（1995—），女，湖北鄂州人，三峡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硕士在读,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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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
后，安来到乔的家中，并与其大儿子克里斯相爱，但是随着史蒂
夫的儿子乔治的到来，一切的美好被他瞬间击垮，乔的邪恶与
丑陋让克里斯无法接受。

知道一切后他怒火中烧，对父亲吼到
“为了我！——我天天都在等着送死，你却在杀害我的兄弟，这
是为了我才干的吗？你到底认为我在想什么，该死的买卖吗？
世界是什么？——是买卖吗？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为了我才
干的吗？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连畜生都不如，畜生也不害同
类，你是什么东西？我应该怎么对付你才好？我应当把你的舌
头从嘴里拔掉，我应该怎么办啊？我应该怎么办啊，天呐，我应
该怎么办啊？”（阿瑟·米勒2011:115-116）身为军人的克里斯生
活在军营里，深受集体主义伦理价值观的影响，一直遵循集体
利益大于个人利益原则，为了集体的利益和尊严他可以做出牺
牲，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然而，对于那些为了一己私利
损害集体利益的人，他却极度鄙视与唾弃。

集体主义伦理价值
观主要表现为：“把个人利益融化在集体之中……把为了集体
的利益和尊严做出个人必要牺牲，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行
为，视为最高的价值；而把危害社会集体用以谋求私利的行为，
视为人类所不齿的和毫无价值的叛逆。

”（方征1996：59）如今，
他发现那个让他二十一个兄弟丧生的人居然是他的父亲，他无
法接受这一切。

作为父亲的儿子，克里斯不忍心把父亲投入监
狱，可是作为一名军人，他无法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继续享受
着建立在二十一条弟兄的性命上的财富。

此时克里斯的伦理
选择是放弃父亲给他带来的一切财富，同时放弃与安的感情离
家出走。

安在无奈之下拿出了拉里三年前写给他的信，大家这
才发现原来拉里早在三年前就得知真相故意坠机自杀。

同样
受到集体主义伦理价值观影响的拉里，在他临死前的信中写道
“我无法表白心迹。

我无法告诉你我的感触如何——我再也活
不下去了。

昨夜我在基地上空绕了二十分钟才让自己降落。

他怎么干得出这种事情来？我们每天都有三四个兄弟回不来，
他却坐镇后方做生意……我不知道如何告诉你我的感触……
我没脸见人——一忽儿功夫我就要去执行任务了。

他们大概
会报告我失踪了。

如果他们这样报告，我要让你知道，你不必
再等我了。

说真的，安，如果现在我当场抓住他，我会宰了他
——好，怪这个世界吧。

你看懂这封信了吗？”（阿瑟·米勒2011:134-135）对于父亲的行为，拉里是深恶痛绝的，可是作为儿子的拉里又无法残忍地当场揭发父亲的罪行，当然，受集体
主义伦理价值观影响的军人拉里也不可能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这两种伦理身份之间的矛盾与冲突让拉里陷入了伦理困境。

无法脱困的拉里只好采取极端的手段——自杀来结束这一切。

事实上，拉里的自杀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在为父亲赎罪。

从乔
的两个儿子的伦理选择中可以看出，在集体主义伦理价值观的
影响下他们的伦理道德意识比乔要强得多。

面对父亲犯下的
伦理大罪，他们无法像父亲一样不知廉耻的继续享受着罪恶所
带来的荣华富贵，小儿子拉里用自己的生命为父亲的罪过做出
弥补，大儿子克里斯放弃了父亲倾其所有为他准备好的所有财
富与事业离家出走。

3父子伦理价值观的冲突及其启示
父亲倾其一生所累积的财富被儿子们所鄙视，小儿子由于
无法认同父亲的做法选择自杀，大儿子克里斯因憎恶父亲肮脏
的财产而离家出走。

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之下乔的伦理意识终
于觉醒了，他不应该为了小家庭的利益牺牲大家庭，害死二十
一名飞行员还诬陷好友史蒂夫，罪恶感、羞耻感、恐惧感让乔无
所适从，最终他不堪压力开枪自杀。

这个乔不惜牺牲二十多名
飞行员的性命和好友史蒂夫的自由所维护的家最终家破人亡。

多么具有讽刺性的结局啊！
乔经历了美国的经济从极度繁荣到大萧条，内心缺乏安全感。

其次他是白手起家，他最能体会到他商业成就背后的心酸。

他不允许任何事情阻碍工厂的发展与他的经济利益，为此他可以抛弃一切，除了他的家庭。

因为面对残忍的商业战场，家是他唯一的港湾。

在个人主义伦理价值观的影响下，乔白手起家努力奋斗，终于做出了令人骄傲的成绩。

可是为了个人的成功，乔违背商业道德，害死二十一条生命，诬陷好友史蒂夫，这一切也都是个人主义伦理价值观对乔影响的结果。

只顾小家不顾大家的个人主义伦理价值观最终让乔成为一个没有伦理道德的人。

而在集体主义伦理价值观影响下的退伍老兵克里斯和他的弟弟拉里却是将集体或是大多数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受到军队中集体主义价值观的影响，兄弟二人极度痛恨与鄙视父亲的所作所为。

在这两种伦理价值观的冲突之下，父亲和小儿子双双自杀，大儿子离家出走。

父亲与儿子们伦理价值观的差异与冲突直接导致了最终的悲剧。

“文学伦理学批评认为，文学的教诲作用是文学的基本功能，教诲实现的过程就是文学的审美过程。

教诲也是文学审美的结果。

”（聂珍钊2014：9）米勒并没有在剧中直接采用道德说教的方式来告诉观众哪种伦理价值观念是正确的，但是在戏剧的最后克里斯说到“你还能过得更好些！你能就此知道外面还有芸芸众生，你对他们负有责任，要是你不知道这一点，那你就白白送掉一个儿子了。

”（阿瑟·米勒2011:136）这番话清晰的表明了作者的立场，米勒将自己的思考融入了剧中，他试图以父与子之间的伦理价值观的冲突及其悲剧来解决人与人、人与集体之间的关系与价值取向问题。

一个正确的伦理价值观是解决这一问题的首要条件。

伦理价值观不同，价值取向也不尽相同，但是金钱所代表的个人利益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被作为价值取向的标准。

如果人与人之间只剩下金钱利益关系的话，人们将生活在一个伦理道德缺失的社会中。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将会变得越来越冷漠，人们将会变得越来越自私。

如果人们都不顾集体利益而只在乎个人利益的话，像剧中乔这样的人将会越来越多。

二十世纪中叶美国资本主义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美国人民的思想，金钱至上、拜金主义等价值观念深深的扎根在美国人民的心中。

米勒的这部剧作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了当时美国人民的精神世界，是原本道德沦丧黑暗社会中的一丝光明，具有重要的道德教诲作用与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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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联编辑：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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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文学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