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的双重颠覆——评蒋一谈的短篇小说《透明》
《透明》阅读原文及答案
《透明》阅读原文及答案透明纳兰妙殊衰老像夜晚一样徐徐降临,光并不是一下子就散尽,死神有惊人的耐心,有时他喜欢一钱一钱地凌迟。
壮年时的余晖犹在,八十岁时,姥姥的食量仍是阖家之最。
她独个儿住在老房子里,自己伺候一个蜂窝煤炉子,自己买菜做饭,虽是颠着一对小脚,行如风摆杨柳,但还利索得很。
她对大家都很有用,儿女的孩子尚小,都得靠姥姥帮忙看管。
六个外孙、孙女、外孙女,都经她的手抚养。
于是她是有实质的,有威信,说话一句算一句,小辈们都不敢不认真听,稍有点嬉皮笑脸,姥姥脸色一沉,扬起一只大手,“打你!”喉咙里冒出不大不小的一个霹雳,威风凛凛。
不听话者难免心头一凛,收敛起嬉皮笑脸,承认错误。
后来她越来越老了,城池一座一座失守,守军一舍一舍败退,退至膏肓之中。
她不能再为家人提供帮助,只能彻底地索取,因此她逐渐透明下去,世界渐渐看不见她了。
她的威严熄灭了,儿女们上门的脚踪逐渐稀了,孙儿辈异口同声地说工作忙,好像都在同一家公司。
春节团聚的时候,敷衍地拎一箱牛奶,进来叫一声姥姥或奶奶,这就算交差。
她记忆漫漶得很了,一个孙女站在眼前,她要把所有孙女名字都叫一遍,才牵带得出正确的那个。
除了行动能力,在最后十年中,她也渐渐失掉正常交流谈话的智力。
与人说话,一句起,一句应,一句止,她就很满足了,慢慢点着头,像回味这次对话似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转向别处。
有时,她想主动与人沟通,就拿手去碰触身边的人,叫着,嗳,嗳。
脸色有点巴结地笑,郑重地问出一个问题,比如:我有点不记得,想了半天了——你今年多大?这当然是可笑的。
被问的人和旁边的人对此都有默契的认识,他们面面相觑,嬉笑着,拿不认真的嗓音说,您看我多大了?她却仍认真的,我想你是十九,还是二十?被问的人呵呵大笑,姥姥,我都三十五啦。
然后人们继续自管自说话,不再看她。
剩她独个儿咂摸那一点愕然,并陷入喃喃慨叹,哎呀,我外孙三十五了?当初我带你的时候,你整天哭,搁不下,只能一只手抱你,一只手捅炉子炒菜……人们都同意跟她说话只要敷衍过去即可,谁让她活到这样老,老得跟世界文不对题。
《透明的红萝卜》叙事张力浅析
《透明的红萝卜》叙事张力浅析莫言因1985年发表的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而开始受到学界的广泛关注,这篇小说引起了文坛的巨大震动,众多文学批评家纷纷对其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透明的红萝卜》凭借其独特的叙事方法与技巧为有限的文本带来了广泛的意义空间,也赋予了其巨大的张力,给读者带来强大的阅读冲击力。
“张力”这个概念最初是在20世纪初由英美新批评理论家艾伦·退特提出的①,后来逐渐被后继者应用到小说、戏剧等文学领域,甚至辐射到更广阔的艺术空间。
“张力”关乎作品话语的内涵与外延,所谓赋予文本张力,即是有效地丰富它的内涵并扩大它的外延,张力的产生是二者共同作用的结果。
张力在一定程度上对文本的解读起着牵引作用,既包括对外在读者阅读的牵引,也包括对自身内涵的牵引,失去张力或张力过大的文本则容易使读者陷入过度解读或阐释不足的误区。
我们无法保证完全正确地揣测作者莫言创作《透明的红萝卜》文本时安插的种种意图,甚至也可以说根本不存在对“正确解读”这一概念的评判标准,因为小说文本自身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作者对作品意义的赋予创作结束时便已经停止了,作品创作的最终完成则依靠读者的再创造,基于读者这一第二作者的期待视野与文本接受的差异性,因此对文本意义的解读势必是多元化的。
但是正是由于《透明的红萝卜》这一优秀作品中恰到好处的叙事张力的存在,我们对它的再创造才得以有理可依,在不脱离作者预先设置的牵引力的条件下深入到作品丰富的内涵中去。
本文主要从空白叙事和双重视角叙事两个方面分析《透明的红萝卜》的叙事张力的表现,试图发掘该作品隐藏的丰富内涵,体会莫言叙事艺术的成熟与独到。
一、空白叙事空白叙事是叙事张力产生的重要途径。
许多创作水平不高的文章通常是由于内涵与外延都过于浅显,文本意义单薄,没有值得深刻挖掘的价值,即便我们深度阅读也无法获取更多有价值的感悟。
而经典作品的内涵往往不限于文本中出现的话语表面的含义,其文本内部还蕴含着巨大的力量等待挖掘。
鄙俗世界里的理想化生存——《透明的红萝卜》的隐喻叙事分析
鄙俗世界里的理想化生存——《透明的红萝卜》的隐喻叙事分析《透明的红萝卜》是作家莫言的成名作,讲述的故事发生在文革时期,发表之初即被定义为对文革的讲述与反思,是现实主义风格的作品。
作为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作者在瑞典学院发表文学演讲时,提出这篇作品是“最有象征性、最意味深长的一部”①。
如果跳出现实主义的预设,分析作品中关键符码的隐喻内涵,就会眼前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事实上,这篇作品的魅力就在于作品内涵的不确定性,这导致了一些分析文章在内涵解读上语焉不详。
回归文本,这篇作品是一个关于生存的隐喻,并预示了莫言后来小说创作的叙事取向。
一、生活:鄙俗而荒诞的现实世界隐喻是一种有意味的叙事策略。
美国的文艺理论家韦勒克认为,“隐喻同意象、象征、神话一起,将诗歌拉向‘外在图像’和‘世界’,另一方面,又把诗歌拉向宗教和世界观”②。
作为一种叙事策略,隐喻实现了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外部世界与感知世界的联系。
莫言在小说中通过隐喻的叙事策略,将思想从现实叙事的牢笼中解放出来,从而获得了深邃的意义空间。
《透明的红萝卜》中的故事发生在文革期间,地点在乡村的泄洪闸工地上,讲述了主人公黑孩在工地上参加劳动的经历。
小说对文革期间的人生世态、乡村生活、田野风光都有着独到而细致的描绘,所呈现的细腻感觉、绚烂色彩、语言天赋等文体特征,发表之初即备受赞誉。
在一些研究者那里,小说中的乡村书写成为最引人关注的价值要素,被称为中国式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又被称为真正的“批判现实主义小说”。
③但是,有的研究者关注到了其内涵的含混性与复杂性。
在1986 年出版的《探索小说集》中,评述者肯定了作品的“感觉”与“魔幻”的色调与意味,但对作品内容的概括和提示却含糊而笼统,诸如“对以往消逝岁月的忧郁和留恋”“贫困和饥饿的阴影、荒漠土地的色调”“难以抹去的童年记忆”等等,都止于闪烁其辞。
④众说纷纭的背后,与客观时代背景和阐释者的文化背景有关,也从另一方面提示读者:《透明的红萝卜》不仅仅是讲述一个现实主义的生活故事,应该蕴含着更为丰富复杂的思想内涵。
《透明的红萝卜》中的白痴叙事
t学教育2<n9))1《透明的红萝卜》中的白痴叙事®江曼内容摘要:“白痴”、“傻子”作为特殊形象经常出现在作家的笔下,这一社会边缘人成为叙事性作品中的主 要人物。
在病理意义上白痴”、“傻子”通常指智力低下、不明事理的人,一般指有先天生理、心理缺陷的人,身体畸形、智力为零。
还有一种,是具有文学性的,如莫言《透明的红萝卜》中的黑孩,与常人相比,是一“白痴”形 象,与普通白痴相比,又似“精灵”一般,既沉默又灵异,既沉迷自我又向成人世界靠拢。
关键词:透明的红萝卜黑孩白痴叙事一.失语与暴语《透明的红萝卜》中的黑孩,称 其为“傻子”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 他的沉默、失语。
通观整篇作品,可 以发现黑孩只在四个地方发出过 声音,除此之外,作者对黑孩的描 写只有肢体行为,而没有话语表 达。
稍加注意就能发现,这四处仅 仅只是发出了声音,并非具有意义 的言语。
丧失了语言能力也就没有 了话语权,黑孩就真正成为了一个 社会边缘人。
分析黑孩的生存处境,作者通 过小石匠之口注明了黑孩的过去,“这孩子可灵性哩,他四五岁时说 起话来就象竹筒里晃琬豆,咯嘣咯 嘣脆。
可是后来,话越来越少了,动 不动就象尊小石像一样发呆,谁也 不知道他在寻思什么。
”可见黑孩 的“失语”是由于后天环境造成的,自幼没了亲娘,亲爹续弦后独自下 了关东没个影,跟着后娘生活,后 娘并不把他当人看待。
在亲爹走 后,后娘爱上了喝酒,“喝醉了他就 要挨打、挨拧、挨咬”,连小石匠都 调侃黑孩是被后娘“打傻了”。
莫言 在小说中两次以括号的方式注明 黑孩身上有两块大疤瘌,可见,是 作者有意为之,是在暗示和强调黑 孩所受身体摧残之重。
如果说“两 块大疤瘌”道出了家庭之不幸对其 身体的摧残,那“失语”乃是生理至 心理整个的戕害。
按照社会心理学的观点,自然 人到社会人之间是社会化,通常认 为自闭患者、白痴、疯子等都属于 社会化失败的结果,很显然黑孩就 属于社会化失败的一列。
弄潮儿向涛头立
弄潮儿向涛头立作者:李洁非来源:《读书》2017年第08期一S→I→S1I→S1→非S读者不必以为上面是什么物理学公式之类。
那是批评家王干八十年代所写《透明的红萝卜—顾城诗歌的悲剧性》中,对于诗人顾城创作之精神世界所内含的悲剧性“形式结构”,加以抽象的表示。
如今,很难想象从事文学批评,会采取此种样式。
而在我来说,见到这一串符号,则莫名地生出亲切感,嘴边油然浮出会心的笑意—作为另一个经历过相同段落的批评者,我对此再熟悉不过,甚至当年自己亦曾这么干过。
在八十年代中期,文学批评一度深深迷恋科学主义,所谓“三论”的控制论、系统论、信息论,以及玻尔、海森堡等现代物理学巨擘的理论,在文学观念革新过程中被心慕手追,许多作者与文章,极力模仿科学的风度,热衷于将文学问题的讨论数理化。
此种风尚,人们一时鲜能置身其外,虽然骨子里大家不过是“文科生”,却纷纷企图披一件科学家的外衣。
对于王干来说,这是一个深深的记号,有如古玩中的鉴定依据,确凿地标明了他闯入“评坛”的时间和岁月。
当然,除此以外,它还有一层意义,亦即同时标明了王干身登评坛时的姿态。
显而易见,那是充满了新锐和前卫精神、挺立潮头的姿态。
因为即便在八十年代中期,也并非所有人都以这种姿态向评坛挺进,那些持重守成之人,会本能地与新的潮流拉开距离,坚持使用老一套的批评语言和范式。
所以,在当时,一个批评者愿意如此组织和表达其批评见解,实际上是非常鲜明地亮明立场:自己将同文学的变革紧紧站在一起。
这便是青春期的王干,在八十年代文学批评中的亮相。
而我以积三十年与此人相识的印象做证,这种姿态几乎从未自他身上消失。
后一点,是更加令人吃惊的。
“弄潮儿向涛头立”,遥望曩昔,此种身影还有一些别的人,然而转顾目下,存者寥寥,王干庶几就是从八十年代“弄潮”至今而不倒的唯一幸存者。
这个人仿佛“驻颜有术”,能让活力与青春这样长久不衰。
从朦胧诗到网络文学,他没有错过任何一个文学热点,三十多年以来中国当代文学的变迁,在他笔下保持着全部连续性。
纳兰妙殊《透明》阅读练习及答案
纳兰妙殊《透明》阅读练习及答案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7~9题。
透明纳兰妙殊衰老像夜晚一样徐徐降临,光并不是一下子就散尽,死神有惊人的耐心,有时他喜欢一钱一钱地凌迟。
壮年时的余晖犹在,八十岁时,姥姥的食量仍是阖家之最。
她独个儿住在老房子里,自己伺候一个蜂窝煤炉子,自己买菜做饭,虽是颠着一对小脚,行如风摆杨柳,但还利索得很。
她对大家都很有用,儿女的孩子尚小,都得靠姥姥帮忙看管。
六个外孙、孙女、外孙女,都经她的手抚养。
于是她是有实质的,有威信,说话一句算一句,小辈们都不敢不认真听,稍有点嬉皮笑脸,姥姥脸色一沉,扬起一只大手,“打你!”喉咙里冒出不大不小的一个霹雳,威风凛凛。
不听话者难免心头一凛,收敛起嬉皮笑脸,承认错误。
后来她越来越老了,城池一座一座失守,守军一舍一舍败退,退至膏盲之中。
她不能再为家人提供帮助,只能彻底地索取,因此她逐渐透明下去,世界渐渐看不见她了。
她的威严熄灭了,儿女们上门的脚踪逐渐稀了,孙儿辈异口同声地说工作忙,好像都在同一家公司。
春节团聚的时候,敷衍地拎一箱牛奶,进来叫一声姥姥或奶奶,这就算交差。
她记忆漫漶得很了,一个孙女站在眼前,她要把所有孙女名字都叫一遍,才牵带得出正确的那个。
除了行动能力,在最后十年中,她也渐渐失掉正常交流谈话的智力。
与人说话,一句起,一句应,一句止,她就很满足了,慢慢点着头,像回味这次对话似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转向别处。
有时,她想主动与人沟通,就拿手去碰触身边的人,叫着,哎,哎。
脸色有点巴结地笑,郑重地问出一个问题,比如:我有点不记得,想了半天了——你今年多大?这当然是可笑的。
被问的人和旁边的人对此都有默契的认识,他们面面相觑,嬉笑着,拿不认真的嗓音说,您看我多大了?她却仍认真的,我想你是十九,还是二十?被问的人呵呵大笑,姥姥,我都三十五啦。
然后人们继续自管自说话,不再看她。
剩她独个儿咂摸那一点愕然,并陷入喃喃慨叹,哎呀,我外孙三十五了?当初我带你的时候,你整天哭,搁不下,只能一只手抱你,一只手捅炉子炒菜……人们都同意跟地说话只要敷衍过去即可,谁让她活到这样老,老得跟世界文不对题。
不动声色的双重颠覆r——评蒋一谈的短篇小说《透明》
不动声色的双重颠覆r——评蒋一谈的短篇小说《透明》朱彦芳【摘要】蒋一谈的小说带有显著的"先锋性"特质.短篇小说《透明》的先锋性特质体现在不动声色的颠覆.首先对女性话语的颠覆,其次对男性话语成规的颠覆.小说的题目叫"透明",小说的主题恰恰是模糊的,"透明"只能是主人公心中一厢情愿的理想和愿望.所谓明晰的时代精神,在本篇小说的三个人物身上是难以归纳出来的.【期刊名称】《黑河学院学报》【年(卷),期】2016(000)007【总页数】2页(P160-161)【关键词】蒋一谈;《透明》;先锋性;颠覆【作者】朱彦芳【作者单位】洛阳师范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河南洛阳 471934【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054蒋一谈的小说带有显著的“先锋性”[1]特质。
其小说创作被评论者授予了这样的高度评价,不仅指向其小说的思想内涵,而且包括小说的文体探求。
短篇小说《透明》的先锋性特质体现在何处呢?概要地说,就是“颠覆”,而且是不动声色的颠覆。
首先是对长期以来觉醒了的女性话语的颠覆,其次是对现实世界中既有男性话语成规的颠覆。
不过,这种颠覆并不是以激烈面目出现的,而是通过平静而温和的日常叙事自然呈现出来。
蒋一谈的小说素材多取自日常现实生活,与大多数人的生活经验很接近,但故事的创意却常出人意表。
如杨庆祥所说:“蒋一谈作品的故事大多取材日常生活,与大多数人的距离很近,但另外一方面,他的故事创意和讲述故事的方式变化多端,更有戏剧化的效果,这种把‘生活的实感’与‘高度的形式化’结合起来的小说作品,我认为达到了当前小说写作非常高的境界。
”[1]关于此,蒋一谈本人也有明确的意识和阐释:故事创意+语感+叙事节奏+阅读后的想象空间我喜欢有三个“+”号的短篇小说[2]。
《透明》完全印证了这有着三个“+”的公式。
无论是传统社会还是现代社会,男性作为社会发展的核心角色,历来都被赋予了有力量有担当的角色。
不动声色的双重颠覆r——评蒋一谈的短篇小说《透明》
不动声色的双重颠覆r——评蒋一谈的短篇小说《透明》朱彦芳
【期刊名称】《黑河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6(000)007
【摘要】蒋一谈的小说带有显著的"先锋性"特质.短篇小说《透明》的先锋性特质体现在不动声色的颠覆.首先对女性话语的颠覆,其次对男性话语成规的颠覆.小说的题目叫"透明",小说的主题恰恰是模糊的,"透明"只能是主人公心中一厢情愿的理想和愿望.所谓明晰的时代精神,在本篇小说的三个人物身上是难以归纳出来的.
【总页数】2页(P160-161)
【作者】朱彦芳
【作者单位】洛阳师范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河南洛阳 471934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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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穿越短篇小说的“窄门”——蒋一谈短篇小说论
如何穿越短篇小说的“窄门”——蒋一谈短篇小说论
张学昕
【期刊名称】《当代作家评论》
【年(卷),期】2012()1
【摘要】一蒋一谈算是冷不丁冒出来的小说家。
他的出场方式和写作,着实有些与众不同。
他的三本短篇小说集里,有三十几个短篇,在成书出版前,几乎都没有在杂志刊物载体上先行公开发表过。
这样,先后推出的三本小说集,仿佛三组完整的方阵,可谓有秩序、有规模、有力度、有气势,引人瞩目。
【总页数】9页(P181-189)
【关键词】短篇小说集;小说家;气势;蒋一谈
【作者】张学昕
【作者单位】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大连理工大学中国文学与文化研究所
【正文语种】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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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妙殊《透明》阅读答案
纳兰妙殊《透明》阅读答案(2)纳兰妙殊《透明》阅读答案(2)文章来自:透明纳兰妙殊衰老像夜晚一样徐徐降临,光并不是一下子就散尽,死神有惊人的耐心,有时他喜欢一钱一钱地凌迟。
壮年时的余晖犹在,八十岁时,姥姥的食量仍是阖家之最。
她独个儿住在老房子里,自己伺候一个蜂窝煤炉子,自己买菜做饭,虽是颠着一对小脚,行如风摆杨柳,但还利索得很。
她对大家都很有用,儿女的孩子尚小,都得靠姥姥帮忙看管。
六个外孙、孙女、外孙女,都经她的手抚养。
于是她是有实质的,有威信,说话一句算一句,小辈们都不敢不认真听,稍有点嬉皮笑脸,姥姥脸色一沉,扬起一只大手,“打你!”喉咙里冒出不大不小的一个霹雳,威风凛凛。
不听话者难免心头一凛,收敛起嬉皮笑脸,承认错误。
后来她越来越老了,城池一座一座失守,守军一舍一舍败退,退至膏肓之中。
她不能再为家人提供帮助,只能彻底地索取,因此她逐渐透明下去,世界渐渐看不见她了。
她的威严熄灭了,儿女们上门的脚踪逐渐稀了,孙儿辈异口同声地说工作忙,好像都在同一家公司。
春节团聚的时候,敷衍地拎一箱牛奶,进来叫一声姥姥或奶奶,这就算交差。
她记忆漫漶得很了,一个孙女站在眼前,她要把所有孙女名字都叫一遍,才牵带得出正确的那个。
除了行动能力,在最后十年中,她也渐渐失掉正常交流谈话的智力。
与人说话,一句起,一句应,一句止,她就很满足了,慢慢点着头,像回味这次对话似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转向别处。
有时,她想主动与人沟通,就拿手去碰触身边的人,叫着,嗳,嗳。
脸色有点巴结地笑,郑重地问出一个问题,比如:我有点不记得,想了半天了——你今年多大?这当然是可笑的。
被问的人和旁边的人对此都有默契的认识,他们面面相觑,嬉笑着,拿不认真的嗓音说,您看我多大了?她却仍认真的,我想你是十九,还是二十?被问的人呵呵大笑,姥姥,我都三十五啦。
然后人们继续自管自说话,不再看她。
剩她独个儿咂摸那一点愕然,并陷入喃喃慨叹,哎呀,我外孙三十五了?当初我带你的时候,你整天哭,搁不下,只能一只手抱你,一只手捅炉子炒菜……人们都同意跟她说话只要敷衍过去即可,谁让她活到这样老,老得跟世界文不对题。
双重大铁门(短篇小说)
双重大铁门(短篇小说)
石兆佳
【期刊名称】《创作与评论》
【年(卷),期】2013(000)017
【摘要】近几年,许多装修后的人家都安装了双重大铁门,既固若金汤,又豪华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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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故事就是如此。
【总页数】4页(P89-92)
【作者】石兆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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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透明的红萝卜》原文主题赏析概要
《莫言·透明的红萝卜》原文主题赏析概要文学名作《莫言·透明的红萝卜》原文|主题|赏析|概要作者简介莫言原名管谟业,1956年3月5日出生于山东省高密县东北乡一个农民家庭。
极左路线从50年代末期造成了农村社会的普遍贫困,他家是上中农成分,连领救济粮的资格都没有。
他曾在某一年的大年三十到别人家讨饺子。
经济上的贫困和政治上的歧视给他的少年生活留下了惨痛记忆,父亲过于严厉的约束也使他备受压抑。
这种心理特征直接影响了他后来的小说创作。
6岁进校读书,曾因骂老师是“奴隶主”受警告处分。
小学三年级时读了《林海雪原》、《青春之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作品,受到文学启蒙。
12岁时读小学五年级,因“文革”爆发辍学回家,以放牛割草为业,闲暇时读《三国演义》、《水浒传》,无书可读时甚至读《新华字典》。
18岁时走后门到县棉油厂干临时工。
1976年8月参加解放军来到渤海边上,站岗之余依旧喂猪、种菜。
1979年秋调至解放军总参谋部,历任保密员、政治教员、宣传干事。
1981年开始小说创作,发表处女作《春夜雨霏霏》。
1984年秋入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学习。
1985年发表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引起文坛注意。
此后的创作明显受到美国作家威廉·福克纳和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影响。
1986年发表中篇小说《红高粱》,反响强烈,被读者推选为《人民文学》1986年“我最喜爱的作品”第一名。
同年从军艺毕业,到解放军总政治部工作,开始有报告文学作品问世。
1989年秋入鲁迅文学院研究生班学习。
内容概要秋天一个潮气很重的早晨,生产队长披着夹袄嚼着高粱饼子和大葱,走到叶子发黄的老槐树下,敲响树上那个红锈斑斑、被露水打湿的大钟,把社员召集起来,说公社要加宽村后的滞洪闸,每个生产队要抽一个石匠一个小工。
然后派高个子、宽肩膀、英姿勃勃的小石匠和小黑孩去应公社的官差。
小黑孩只有10岁左右。
天已经很凉了,他还赤着脚,光着干瘦干瘦的脊梁,只穿一条又肥又长的白底带绿条条的大裤衩。
读书心得——论《透明的红萝卜》的陌生化特征
读书心得——论《透明的红萝卜》的陌生化特征艾布拉姆斯在《镜与灯——浪漫主义文论及批评传统》中提出了文学批评的四大要素,即作品、世界、作家、读者。
在经历了注重作品与世界关系的摹仿论、关注作品与读者关系的实用论以及研究作品与作家关系的表现论三个阶段后,人们终于把目光转移到作品本身上来,即文学批评的客观论阶段。
客观论摈弃艺术作品与外围三要素的一切联系,把艺术作品当作自给自足、内在封闭的完整体。
客观论的一种集中体现形式即俄国形式主义,而俄国形式主义的代表观点便是陌生化理论。
陌生化理论是俄国文学理论流派诗歌语言研究会提出的,这个学派于1916年成立于彼得格勒,代表人物是什克洛夫斯基。
他强调新鲜的感受、事物的质感和艺术的具体形式。
此流派与成立于1915年的“莫斯科语言小组”一起,开形式主义文论的先河。
陌生化理论一经提出便让人耳目一新,什克洛夫斯基用这种理论去分析过去的作品,指出了托尔斯泰与普希金的作品引人入胜的奥秘。
《透明的红萝卜》是莫言于1985年发表在《中国作品》上的一部中篇小说,小说一经发表便好评如潮,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成功。
这篇小说写法新颖,给读者以冲击感,正符合什克洛夫斯基强调的作品要给读者以陌生化感受的要求,本文便尝试分析《透明的红萝卜》中所具有的陌生化特点。
1 以反常化的语言增加感受难度和时延什克洛夫斯基曾言:“艺术的手法是事物的’反常化’手法,是复杂化形式的手法,它增加了感受的难度和时延,既然艺术中的领悟过程是以自身为目的的,它就理应延长。
”这是他对诗歌语言提出的要求。
《透明的红萝卜》作为一部小说,其语言很明显也符合了这一特点。
原因便是莫言有意地对小说语言也进行了诗化处理,增加了语言的阅读障碍。
例如在写到雾时,他并没有像通常写作那样简单地用“笼罩”“弥漫”等常规词语来形容雾,而是别出心裁地称“看到那些薄雾匆匆忙忙地在黄麻里钻来钻去”,这样便将雾进行了动态化描写,与往常的静态化描写形成了鲜明对比,再例如他将菜地比作井,将黄麻比作水,将麻雀比作翠鸟。
_透明的红萝卜_简析_谢康静
的气体,美妙的声音就逃跑不了。他的脸色渐渐红 润起来,嘴角上漾起动人的微笑。”他“看到那些薄 雾匆匆忙忙地在黄麻里钻来钻去”,“听到了前边的 河水明亮地向前流动着”,令他“心荡神迷”的,是钢 花,是火炉中跳动的火苗。在黑孩身上,我们看到一 股我们也许曾经有过,也许从未有过但的的确确散 发着美好与柔情的品性,他虽然沉默,但他是唯一 洞悉并爱护着美妙自然的人类,或许也可以说,他 用缄默守护的,是自己心灵的纯净。
首先,身体的疤痕是可描摹的,心灵的伤痛却 是不可描述的。成人对黑孩积年累月的施暴以及他 反抗的无力,导致他形成了面对成人世界施暴的麻 木态度及顺从表现,即心理学上的习得性无助;而 另一方面,我们可以觉察出黑孩接近伤害的倾 向— ——黑孩为何要再次抓起那块滚烫的铁钻呢?这 种自虐倾向,是内心的孤独无助以及巨大绝望所引 起的,比较起黑孩内心无助的深渊,身体的伤痕已 激不起他的恐惧,反使他获得了肉体与精神共同痛 苦的平衡。潜藏在一个从不 言说的孩子心灵中不可描述的伤痛、无助和绝望。
另外,我们在阅读小说的过程中,很容易注意 到小说对黑孩伤疤及受伤情况的反复描写。黑孩进 入我们视线后不久,我们就“看”到了他小腿上布满 的“闪亮的小疤点”,随后我们得知了“他脊梁上有 两块大疤痢,被阳光照得呼啦呼啦打闪电”,他的指 甲被锤子砸成碎块,血从缝隙里溢出,他的肚皮在 桥柱上擦破一块皮,渗出一层血珠,还有他紧握烧 得青白的铁钻,手里冒出黄烟。而黑孩对这一切伤 害的麻木令人惶惑,这是怎样一个孩子,这又是怎 样一种心理?
读罢小说,我们能感受到,小说本身就为我们 在平庸而残酷的世界外营造了一个透明纯净的世 界,即自然的世界、孩子的世界。明净的秋季,在阳 光下闪耀银光的河水,如海的黄麻地,透过黑孩的 视角,我们感知到一片天堂,这片天堂自身即包含 透明与纯净的含义。我们透过文本看到,这个世界 一直淡淡的在黑孩的眼中、心中存在着,它是黑孩 沉浸其中,给了他些许幸福与快乐,使他不致彻底 绝望的淡淡的明净的世界,笔者以为,“透明的红萝 卜”可以看作黑孩透明、纯净的世界的象征,是黑孩 感受到的澄澈美好的世界的物化的意象。
《透明的哀伤》读书笔记1000字
《透明的哀伤》读书笔记1000字第一篇:《透明的哀伤》读书笔记1000字书犹药也,善读书可以医愚。
一本好书,不仅可以令一个人变得明智,甚至可以深深地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与命运。
周国平先生曾说:对我们影响最大的书往往是我们年轻时读的某一本书,它的力量多半不缘于它自身,而缘于介入我们生活的那个时机。
而我最早接触席慕容是我读高中的时候,是高中生涯中最难熬的高三。
她的《透明的哀伤》一书是我治愈心灵创伤的灵药。
是它,陪我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我喜欢从文字里找到一些能够震撼或是感动自己的文字或是故事。
我现在看书还是像读书那会儿一样,看到喜欢或是觉得有道理的文字就圈画起来,一本书看过之后,总会留下很多颜色或是不同的符号,直线,曲线,圆圈等,提醒着我此书看过。
读《透》一书也是一样,圈圈点点了许多,终觉得不过瘾,好像那些文字会跑,跑到心里之后或许还会流失,于是,又会回头再看,再把它抓回心里。
偶尔接触到席慕容的诗,给我一种华美之感,字里行间总是透露这几缕忧伤抑或是浪漫。
她的文字里确实能让人看到找到美与感动,华丽与浪漫。
那种唯美的字句也常常出现在她的文字里,却不是令人感觉浪漫不着实际的那种,而是把人引领到一种更美或是更真的世界里,让人不自觉地跟着她的文字走,跟着她的心情走,回到她曾经经过,呆过,感动过,欣赏过的美丽地方,再次为美沉沦。
我总是在她平淡却又真实的描述中,被深深带入,被深切地呼唤着,呼唤着对这个世界,对善良,对真,对美,对生活,对人生的一份深深的沉思,对自己良心或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坏的扪问,在我们还未或是已经经历过的往事中,回首或是自责或是庆幸自己一路走来的路,希望自己的心真正能够放逐能够自由,也能够真正快乐。
席慕容真正的身份是一个画家,这在我读这本书之前是一无所知的。
对我来说,读一本书的冲动,有时仅仅只是因为听到她的名字,看到她的介绍,或是她的一本书介。
在书中,更多的是她对于画画的那份执着,对于画家,艺术家追求美的那份追求,那份一直一直寻找着永不放弃的求美求真之路。
《透明的红萝卜》——论透明与非透明
《透明的红萝卜》——论透明与非透明一、病态人的精神意识形态1.童年生活的残缺——心灵麻木莫言的小说素以“农村生活”为时代主题,通过乡村的文化背景,把朴实的“乡人”的形象淋漓尽致地展示在小说中,诉说着乡村艰苦的生活状态与对现实生活的麻木,取材接近生活,使得小说更为实在、真实。
关于《透明的红萝卜》,莫言是以记叙的形式写作,全篇的围绕着黑孩展开,开篇黑孩以“瘦猴”的形象出场,话说这只是开始,在他两次抓起泥土按住自己血淋淋伤口之处,透明性极强地渗透了儿童麻木的心灵,使之他彻底无法意识肌肤的伤痛,让人在阅读中有欲言又止的心痛,这等透明的取材方式,源自于莫言熟悉的乡村的生活现状,以透明人儿童的形象则为更加纯洁,通透。
然而不透明之处便是,无论是他人的关心还是责骂,黑孩都默不作声,同时给人留下了难以捉摸的悬念,儿童的童真看似透彻又是那样隐约模糊。
2.畸形人的醒悟——人性复苏对于畸形人多角度的揭示,在经历苦难的劳动人民,不仅仅会导致身心的畸形,甚至还会引发精神的崩溃,借以农村人身心畸形上升到精神的畸形,用法极为精妙,老实的农村人也更为符合透明人的形象,与此同时,平庸的农民形象更易于将畸形的精神意识达到极致。
在作品之中最为鲜明的畸形人莫属“独眼龙”小铁匠,从外形上看则是粗人形象,语言粗俗休且无止境地虐待黑孩,对于老铁匠的技术,他又不甘心认输,由于种种的客观因素导致心理的病态油然而生。
中国追崇孔子思潮,主张一心向仁,仁义与邪恶是两个对立面,但尽管邪恶,人依然存在善性,当菊子姑娘的眼中插入石块,小铁匠瞬间人性爆发、后悔不已,手像死一样的停住了,可见,人在意识到错误时内心的善念始终会以另一种方式呈现,正如孟子的“性善论”。
用以透明的手法具有很强的画面感,文章的通透性加强,由衷地唤起人性的苏醒。
而反人性醒悟的经典人物——黑孩,一个简单而未知的形象,在面对敌人恩人之时,毫不犹豫选择了敌人,这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他?殊不知,正是帮助弱势群体的力量,纵使看似如此高贵的选择,但依旧背离人性之轨道,非透明非人性,正是莫言的写作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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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度的形式化’结合起来的小说作品,我认为达到了当前 生活故事。叙述者的目光就如一个摄像机的镜头一般随机记 小说写作非常高的境界 。”… 关于此 ,蒋一谈本人也有明确 录了几个人物生活的写实片段。镜恰如东君在 《 短篇小说的
的意识 和阐释 : 故事 创意 + 语感 + 叙 事节 奏+ 阅读 后 的想 象空 间 我喜 欢有三个 “ + ”号 的短篇 小说 【 2 】 。
日常叙事 自 然呈现出来。 杜若说 : “ 现 在这 个 家,你 可 以随来 ,如果 有一 天 ,我 蒋一谈的小说素材多取 自日常现实生活 ,与大多数人的 换 了门铃 ,你就 别再 来 了。” 生活经验很接近,但故事的创意却常出人意表。如杨庆祥所 “ 我知 道 ……” 说: “ 蒋一谈作品的故事大多取材 日常生活 ,与大多数人 读到结尾 ,依然不知道故事的结局是怎样的。小说选取 的距离很近 , 但另外一方面 ,他的故事创意和讲述故事的方 日常生活中的几幕平凡画面,不是浓墨重彩,也是最关键的 式 变化 多端 ,更有 戏剧化 的效 果 ,这种 把 ‘ 生 活的实感 ’与 节 点 ,平 淡 地讲 述 了一 个 当代 社会 生活 现 场 中 的年 轻 人 的
摘 要:蒋一谈的小说 带有显著的 “ 先锋性 ”特质。短篇 小说 《 透 明》的先锋 性特 质体现在 不动 声色的颠覆。首先对女性话语
的 颠 覆 ,其 次对 男性 话 语 成 规 的 颠 覆 。 小说 的题 目叫 “ 透 明 ” ,小说 的主 题 恰 恰 是 模 糊 的 , “ 透 明 ” 只 能 是 主 人 公 心 中一 厢情 愿
2 0 1 6 年第7 期( 2 0 1 6 年I 1 月)
黑河学院学报
J O U R N A L O F H E I H E U N I V E R S I T Y NO7 2 01 6
.
不 动声色 的双重颠 覆
一
评蒋 一谈 的短篇小说 《 透 明》
朱 彦旁 Leabharlann ( 洛 阳师 范学院 新 闻与传播学院 ,河南 洛 阳 4 7 1 9 3 4 )
能量 》中所 言 :短 篇小 说 之美 ,不在 于把 一故事 完整地 讲出
来 ,而是 如何 恰如其 分 地呈 现历史 的 “ 不完整 ”『 4 j 。
《 透 明 》完 全印证 了这有 着 三个 “ + ”的公式 。
一
、
对既有 男性话 语 的颠覆
在 这个 凡俗 的故 事 中 ,虽是 “ 一 男 二女 ”的情 节结 构 , 但 二女 并未 形成我 们惯 常认 为 的交锋 状态 ,而居 于核心 位置 的男主人公也并非想像 的集体魄、财富或地位于一身的 “ 男 子 汉 ”形象 。男主 人公 只是 一个 “ 小 ”男人 ,是个 当代 “ 多
的理想和愿望。所谓明晰的时代精神 ,在本篇 小说 的三个人 物身上是难以归纳 出来的。
关键词 :蒋一谈 ; 《 透 明》 ;先锋性 ;颠覆 中图分类号 :1 0 5 4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 6 7 4 — 9 4 9 9 ( 2 0 1 6 ) 0 7 — 0 1 6 0 — 0 2
从通俗文学的视角来看 , 《 透明》讲述 了一个男人和两 个女人的故事 , “ 一男二女 ”的故事模式并不鲜见,无非是 世俗男女的情感纠葛 。但这不是一篇快餐式 、消遣式 的作
二 、对现 代女 性话 语的颠 覆
品。在 《 透明》中,作者运用第一人称 ,讲述了一个生活中 女 性独 立 自主 的话 语与 实践 已经嘹 亮 了相 当长 的一 段 时 的一个 “ 窝囊”男人的寻常故事。 间了。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塑造却对这种现代女性话语有着某
余人”形象。在工具理性 日益上升的当今社会 , 不仅是一个 无论是传统社会还是现代社会 ,男性作为社会发展的核 不肯融入主流社会 的男性 ,而且是一个视传统男人 的责任义 心角色 ,历来都被赋予了有力量有担当的角色。小说中男性 务为负累的男性。离一般女性所希冀寻觅的 “ 男子汉”的距
形 象 的塑造却 与通俗 文学叙 事 中 的男主 人公 形象 有着相 当 的 离 是遥 远 的。主人 并不 以 “ 家庭 妇男 ” 的身份为不 适 ,甘于 差 距 ,甚至对 世俗社 会普 遍认 可 的既有 男性 话语 有着某 种程 平 淡而 能 自 处 。这 样 的男性 完全 不符 合现 实社会 中公众认 可 度 的颠覆 效果 。 的男性标 准 ,从 而 实现 了对 既有男性 话语 的颠覆 。
蒋一谈 的小说带有显著的 “ 先锋性”Ⅲ 特质 。其小说创 “ 我”是一个主体意识很强烈 的男人 ,对于前妻的颇有 作 被评论 者授 予 了这样 的高度 评 价 ,不 仅指 向其 小说 的思想 怨言 只得选 择离 婚 ,之后 “ 我 ”有 了一 个名 叫杜若 的情 人 。 内涵 ,而且包括小说的文体探求 。短篇小说 《 透 明》的先 在 和杜 若 的关 系 中 , “ 我 ”负 责 主 内 ,直 到 杜若 的投 资 商 锋性特 质体 现在何 处 呢?概 要地 说 ,就是 “ 颠覆 ” ,而且是 撤 资 , “ 我”成 了杜若 自己经 营 的 “ 黑 暗餐厅 ” 的经理 。在 不动声色的颠覆。首先是对长期以来觉醒了的女性话语的颠 “ 黑暗餐厅”中, “ 我”见到前妻和女儿囡囡来吃沙拉,这 覆 ,其次是对现实世界中既有男性话语成规 的颠覆。不过 , 激起 了 “ 我 ”对 女儿 的怀 念 和满 满 的父 爱 。 “ 我 ”与 杜若 这种颠 覆并 不是 以激烈 面 目出现 的 ,而是通 过平 静而 温和 的 商量每周回家几次 ,但不复婚。小说结尾处 :
收稿 日期 :2 0 1 6 — 1 0 — 1 3
作者 简介 :朱彦 芳( 1 9 7 7 一) ,女 ,吉林 白城人 ,讲 师 ,硕士 ,主要 从事 中 国现 当代 文学研 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