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王”林一山传奇

“长江王”林一山传奇被毛泽东主席封为长江王的林一山，是现在仍还健在的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学生时代，他是北平师范大学中共地下党支部书记，参加过“一二九”学生运动。

抗战爆发后，他立即回山东组织抗日武装起义，起义成功后任胶东半岛抗日部队司令员。

抗战胜利后，林一山被调任东北辽南省委书记兼军区政委。

1949年南下途中被中央任命为广西省人民政府第一副主席，但他并没前往就任，而被中南局挽留出任了职位低一级的中原临时政府农林水利部部长。

此后，他负责接管了国民党扬子江流域委员会，组建了长江水利委员会（长办），主持研究三峡工程和南水北调。

他因三峡工程而受到毛泽东六次召见，而当葛洲坝工程因准备不足被迫停工时他又临危受命被周恩来总理委以重任，担任葛洲坝工程技术委员会主任，以较低的职务领导较高职位的省长部长们完成了葛洲坝工程的设计修改，在一个失败的工地上创造了世界奇迹。

毛泽东的几次召见及林一山对三峡的早期研究1953年2月19日，林一山接中南局通知，随毛泽东外出并汇报工作。

林一山匆匆收起一些紧要的资料和一本《申报?中国地图》登上“长江”号军舰，开始了他终生难忘的长江之旅。

“你过去见过我吗？”“见过几次，那是在延安。

”“真对不起，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林一山和主席的谈话就这样开了。

“你的手是打仗时受的伤吧。

”“是的。

”“你打过多次仗？”“大小战斗有二三十次。

”“好！打一打仗有好处，可以减少主观主义。

”毛泽东和林一山都以健谈著称。

他们海阔天空地大谈了三天三夜，把一条长江从古到今从上到下聊了个够，侃得甚是投机。

他们谈到了长江洪水，也谈到了南水北调。

“长江洪水的成因是什么？”“暴雨。

长江流域有两个暴雨区。

一个是从岭南向北注入长江的赣江、湘江、资水、沅水地区，时间大概是4、5、6月，暴雨的发展由南向北由东到西逐步发展；另一个暴雨区是四川盆地的西北部及东部三峡地区，包括秦岭以南的汉水流域，时间在7、8、9月。

如果这两大暴雨区同时降雨，这些地区的洪水汇合到一起，就会发生洪灾。

”“怎么样才能解决长江的水患呢？”“可分三步走。

第一步是加高培厚长江干支流两岸的防洪大堤，以增强大堤抵御洪水的能力，扩大长江河道宣泄洪水的能力。

在此基础上开展蓄洪垦殖工程，有计划地把长江两岸一部分湖泊洼地用堤防围起来，并修上可供洪水进入和排出的涵闸。

平常年份可在圩堤内的土地上耕种，遇特大洪水，就开闸分蓄洪水。

第三步――”说到这儿，林一山打开了他随身带来的长江流域地图，长江的干支流上标注有大大小小的水库。

“第三步，我们计划修建一系列高山峡谷水库来拦蓄洪水，从根本上解除洪水的威胁，同时开发水电，改善航道，发展灌溉，最大限度地进行综合利用。

”毛泽东将目光移向了群峰竞立的三峡河谷，低头沉思了片刻，“这些水库都加起来，能不能抵得上三峡这个大水库？”“抵不上。

”“哪为什么不在这个总口子上卡起来，毕其功于一役，就先修这个三峡水库？”“我们当然很希望修三峡大坝，但现在还不敢这样想。

”三峡工程毕竟是全球头号工程啊！事实上，毛泽东也并没有要立即就修的意思，他此次召见林一山同行的目的，只是想先摸个底。

同时，他还有另外一个重大问题要与林一山讨论，那就是南水北调。

“南方水多，北方水少，能不能把南方的水借给北方一些？这问题你研究过没有？”“没有。

”“为会么？”“不敢想，也没这个任务。

”“……”“你看白龙江的水能不能引向北方？”“不能。

”“西汉水呢？”“不能。

”“汉江行不行？”“有可能。

”“为什么？”“汉江与黄河、渭河只隔着秦岭平行向东流，越往东地势越低，水量越大，而引水工程规模反而越小。

”“你回去后立即派人查勘，一有资料就即刻给我写信。

”这三天三夜的长谈，毛泽东对林一山是满意的。

也正是这三天三夜的长谈坚定了林一山终其一生从事水利的信心和决心。

林一山在学校学的是历史，战争年代从事的是军政工作，对于长江的了解，此前不出于书本。

但林一山是个热爱学习勤于思考的人，就任长江委主任以后，他以手下的工程师为老师，以汇报会和实地考查为课堂，把做总结写文章当作业，很快，他了解了长江的问题所在，基本明确了治理长江的初步规划，故而在毛泽东突然召见时能从容应对。

从长江舰回来，林一山便指挥长办紧张地投入了引汉济黄的线路查勘和对三峡工程的研究，他要以充分的技术准备，等待中央决定兴建任何一个伟大工程的到来。

长江舰上的谈话，当时并没有公开。

真正将高层决策者的目光引向了长江的，是一年以后1954年的大水。

当年11月，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三人在路过武汉时再一次召见林一山。

在毛泽东的专列上，毛、周、刘询问了三峡工程的规划设计和地质条件等一些具体问题。

临末，毛泽东还特别问到：“没有外国人的帮助，我们自己能不能建好三峡工程？”毛泽东非常希望新生的人民中国能长长志气，树立好国际形象。

“如果在我们完成丹江口工程以后，有了经验，我们可以自己建设三峡工程，因为丹江口工程也是世界一流的工程。

如果现在就建，那就需要请苏联专家帮助我们。

”不久，苏联专家团来到中国。

看来，中央已将长江治理提上了国家议事日程。

在《水调歌头?游泳》发表后的1956年夏天，毛泽东在武汉东湖接见在汉的党政军学各界名流。

当然，毛泽东没有忘记林一山。

毛泽东一见林一山就说“你这个长江王来了！”。

集体接见结束后，毛泽东又单独召见林一山。

“你看能不能帮我找个人当国家主席，我给你当助手，帮你修三峡大坝，好不好？”“三峡这个坝长我也想当。

”李先念也在一旁开玩笑似的说。

这次接见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交谈，时间也非常短暂，但林一山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毛泽东想将三峡工程付诸实施。

从1953年2月被主席召见回来，林一山在组织长江委查勘引汉济黄线路时亦同时着手长江流域治理规划和对三峡工程的研究。

1955年岁末，林一山组织长江委会同苏联专家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长江查勘活动，经对嘉陵江、岷江、乌江三江下游建坝的拦洪效果和三峡工程进行比较，两国专家得出同样结论：三峡建坝不可替代。

在这个结论基础上，林一山撰写了两万字的长文《关于长江流域规划若干问题的商讨》于1956年在《中国水利》第五、六期上发表。

该文强调，防洪是综合治理开发长江的首要任务，而三峡水库位于防洪性能最好的地区，可以从根本上解决两湖平原的水灾，改善城陵矶到宜昌和宜昌到重庆的航道条件，可以发1300亿度电（按200米方案估算），为我国工农业的发展奠定极为可靠的基础。

林一山建议：在流域规划阶段，亦应平行组织重点水利枢纽的设计研究工作，以取得精确的数据，验证方案是否正确。

文章发表不久，时任水电总局局长的李锐在《水力发电》发表《关于长江规划的几个问题》，对三峡工程方案的技术可行性、现实性、重要性、迫切性提出质疑，不赞同林一山提出的三峡工程在综合治理、开发利用长江中具有重要地位和作用的观点。

他认为用三峡防洪很不经济，其发电也并非一定时期内国民经济发展所“必需”。

他认为长江上修建水库应先支流后干流，用沅水五强溪等小工程替代三峡工程更为合适。

知道有不同意见，毛泽东也想听听。

1958年1月，毛泽东派专机将林一山和李税接到了南宁。

大家都坐定后，毛泽东问林一山：“你要讲多少时间？”“两个小时。

”“你呢？”毛泽东指向李锐。

“只要半个小时。

”林一山从汉朝贾让治水讲起，历数二千多年间长江洪水频度与列度、损失大小……林一山特别指出，长江洪水最高峰来自宜昌三峡以上，至少占汛期干流水量50%以上，因此，三峡枢纽对长江防洪有决定性意义。

林一山认定，只有三峡才能控制川江洪水，解除荆江大堤的严重威胁和洞庭湖区的洪灾。

倘若荆江大堤决口，将直接威胁江汉平源几百万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此外，林一山还汇报了三峡枢纽的水位、装机、坝址、造价等问题。

李税的汇报简短得多，他尽可能避免使用专业术语，也没有列举成串的数据。

李锐认为，三峡只能控制长江流域面积50%，只能管住西水（川水），而对南水（湖南四水及赣江等）和北水（汉江）则无能为力。

而如果按坝高200米方案修建三峡水库，估计移民至少有100多万人，这是一个极其严重而困难的问题。

同时，三峡工程技术问题十分复杂，国防问题也不可小视。

两人讲完之后，毛泽东说：“讲了还不算数。

你俩再各写一篇文章，三天交卷，然后再议一次。

你们两人来一个竞赛，看谁的文章写得好。

”第三天，林一山交出约2万字文章，题为《长江流域规划与三峡三峡工程》。

内分四节：长江概况；综合开发长江水利资源的迫切性和对我国经济建设的重大作用；以长江三峡水利枢纽为主体的流域规划；有关兴建三峡枢纽若干重要问题的研究。

林一山的文章，材料丰富，逻辑严谨，一条长江的古今上下，尽收笔底。

此文后来成为“长江流域规划”的概论。

长办三十多年的治水实践，很多都是林一山当时治水思想的延续。

李锐交卷的文章8000字，题为《大力发展水电以保证电力工业十五年赶上英国和修建三峡水电站的问题》。

文章内容一如三天前所讲。

李文提纲挈领、观点鲜明，行文流畅，深得毛泽东夸奖。

李税因这篇出色的文章被毛泽东招为通信秘书，但李之主张并未为毛泽东最后采纳，因而李锐有“但言文章好，未说经济长”的话。

会后毛泽东指示，三峡工程要“积极准备，充分可靠”，并将三峡问题交由周恩来负责处理。

有鉴于反对派的理由多是工期太长，投资太大，林一山开始了一系列具有创见性的研究。

为缩短工期，林一山想，除了常规的充实设备加强管理外，还必须有所突破。

而影响大坝施工速度、决定大坝工期的项目主要是围堰导流、坝基清理、大坝浇筑。

林一山想，围堰导流施工要快，唯有先进的设计和施工设备，而后两个项目却大有文章可做。

坝址清理工期限长，主要是由于河床的覆盖层厚，那么能否用高压水泥灌浆将一些天然河床固结为坚硬而无渗漏的整体，从而直接作为大坝的基础呢？大坝混凝土浇筑由于温度难于控制而不能连续作业，那么能否像砖块砌墙一样，事先制成成批的大体积混凝土预制块，随时运往大坝现场连续安装砌筑呢？林一山申请在清江长滩和蒲圻陆水建两座试验坝来验证这种设想。

后来在蒲圻陆水建了一座，虽然两项试验没有获得最后成功，但却在混凝土接缝胶结技术上取得意外的收获。

南宁会议上中央领导希望三峡工程少花钱多发电，如何做到这一点呢？经过研究，林一山提出“围堰发电，分期开发”的设想，以提前发电来节省投资。

林一山设想，在大坝有一定高度后就开始低水头发电，甚至更早一些就用围堰代替大坝挡水发电。

而通常的做法是，待大坝全部建成，再安装机组发电。

林一山的这一首创，可以使工程提前发挥作用，产生效益节省投资。

目前仍建设中的三峡工程正是这么做的。

据说，苏联专家回国后，也将这一方法用在了萨彦早斯克大坝的施工中。

周恩来力换狂澜林一山临危受命在与李锐进行论争的同时，我国专家与前来援助的苏联专家在三峡工程坝址问题上产生了严重分歧。

中方专家力主三斗坪，苏联专家力主南津关，而当年萨凡奇建议的坝址也是南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