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脂集》今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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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脂集》今何在?
《然脂集》是清初著名诗人和学者王士禄编的一部古代女性文学的总集,全书二百三十卷,搜集先秦至清初女性写的诗词文赋及杂著,由于收集完备,“宏博精核”,有功于女性文学,很受学界的重视。
又由于卷帙太多,当时王氏兄弟(王士禄、王士?G)无力印行,只有手稿本一部,故此书的生存状态,三百年来,一直为学人所关注。
王士禄(1626―1673),字子底,号西樵山人,山东新城(今桓台)人。
清顺治十二年进士,曾官吏部主事。
著有《表余堂诗存》《炊闻词》《读史蒙拾》等。
此外,更有价值的,是他编的二百三十卷《然脂集》,后者在女性文献方面,贡献甚大。
《然脂集》是搜集上古至清初女性著述的总集。
为什么取名“然脂”呢?原来南朝的文学家徐陵编有一部著名的《玉台新咏》。
他在该书《序》中云:“于是然脂暝写,弄笔晨书,选录艳歌,凡为十卷。
”然脂,意为点燃灯烛,由于王士禄的借用此语,后成为女性作品的代词。
其实,徐陵此处所用,并无此意。
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曾批评王士禄“误引”。
《提要》云:“《然脂集例》一卷,国朝王士禄撰。
士禄尝欲辑古今闺阁之文为一书,取徐陵《玉台新咏•序》‘然脂暝写’之语为名。
然陵所撰乃艳歌,非女子诗,士禄盖误引也。
”王士禄此例一开,后来以“然脂”代为女子诗文者并不乏人。
如福建近代女诗人萧道管(字君佩,陈衍妻)有《然脂新话》三卷,女诗人傅宛(字青儒,大兴人,余杭俞文彦妻)编有《然脂一百韵》,南社社员王蕴章著有《然脂余韵》等。
话再说回来,王士禄对于搜集女性著作用力甚勤。
他在《然脂集•自序》中说:历代女性作品,见于史书记载者甚夥,但大多失传。
所存者,“惜也羽?C劫灰,散灭略尽,即世所艳称,若班(昭)、左(?保?、钟(晋司徒王浑妻)、谢(道韫)诸媛,所存亦什百之一,而碎金片羽,复不足厌搴芳猎艳之心。
”究其原故,盖因出自女子手笔,“学士大夫往往忽之,罕相矜惜”,以是“少见流传”。
由其《自序》看,王士禄在当时是一位尊重女性而又具卓识远见的学者。
士禄正是担心女性作品的继续流失,他才与其弟士禧(字礼吉)、士祜(字子侧)、士?G (号渔洋)精心搜集,积十余年之功始成。
该书分为赋、诗、文、说(“凡杂著之自为一书者”)四部,又析为八十二类(一说六十四类),凡二百三十卷。
此书编成后,由他属下的“小胥”(办理文书的小吏)用工楷缮写一部,“贮之寓堂”,“续有所得,当以类编入焉。
”毫不夸张地说,此书在
当时是一部搜集历代女性作品最系统、最全面的总集。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士禄尝欲辑古今闺阁诗文为一书”,即指此集。
于此著名诗论家王渔洋(士?G)在《香祖笔记》中亦有详细的记载:“先兄西樵先生,撰古今闺阁诗文为《然脂集》,多至二百卷(?),诗部不必言,文部至五十余卷。
自廿一史已下浏观采摭,可称宏博精核。
而说部尤创获,为古人未有。
”全书完成后,因卷帙太多,王氏“无力刻行”,故此书仅有的一部手稿本,至今已散失各处,难以窥其全貌,这是十分遗憾的事,也是古代女性文献的一大损失。
关于《然脂集》的生存状态,历来为学人所关注。
早在清代中期,就有人开始搜集这部中国古代女性文学总集。
据清中叶著名女诗人沈善宝(1808-1862)在《鸿雪楼诗选初集》卷八《题〈补书图〉》诗中自注云:“《补书图》者,白?村农姜君庆成五旬之照。
前
者王吏部西樵辑《然脂集》二百数十卷,百余年来散佚殆尽。
白?村农访得残稿仅三十余卷,于是不辞搜采,二十年来得成一百八十卷。
集成适逢大衍之辰,遂写图征诗。
”
由沈善宝的诗注知清代有一位文人姜庆成(1793―?),十分关注《然脂集》。
他痛惜这部书编成后百余年来“散佚殆尽”,为保存这笔文化遗产,姜氏不辞艰辛,不惜金钱,积二十年之功,共搜得一百八十卷,虽距全璧二百三十卷,尚差什之二,但这已是十分浩大的艰巨的工程了。
此时适搜集者姜庆成五十寿辰,他遂绘《补书图》并向海内诗友征诗。
一时响应者众,而女诗人沈善宝的《题补书图》就是征诗之一。
由此可见,早在清朝道光年间已有人为保存这一古代女性文学总集之瑰宝做了十分可贵的工作。
另方面,从沈善宝的诗中也透露出一个信息:当时知识
界对《然脂集》的珍视。
《补书图》诗云:“平生久耳《然脂集》,每向藏家访斯笈。
无奈传闻名异词,深嗟眼福修难及。
”访求此书,一饱眼福,早已是一百六十年前许多诗人、学者共同的企求。
沈氏在诗中并对该书的编者王士禄和搜寻“断笺残稿”者姜庆成表示了崇高的敬意:“荣名寿世谁能与,昔日西樵(王士禄号西樵)今白?(指姜庆成)。
若教彤管论功勋,黄金范像瑶龛贝宁。
”用黄金铸像供奉于瑶龛,在古代可谓最神圣的崇敬了。
沈善宝对王士禄、姜庆成之所以表示如此崇高的敬意,这是因为作为一位女诗人和诗论家她已感悟到女性作品搜集之难。
如所周知,古代女性的著作,大多是由其母家父兄或丈夫、儿子为其刊刻,主要是为了赠送亲友,在闺阃传诵,印数不多,日久湮没,很难保存下来。
诚如《历代妇女著作考》的作者胡文楷
先生所云:“闺媛之集,名多不见于书目,采访之艰,难以尽述,非身历其境者,不能知其甘苦也。
”(《历代妇女著作考•跋》)由此更可加深我们对于《然脂集》这部古代女性文献价值的认识。
斗转星移,又过了四十年,清代学者傅以礼(?―1909前后,浙江会稽人)大约也是出于保存女性文献的目的,将王士禄《然脂集》中的五种著作,另编成《然脂百一编》,署王士禄编,傅以礼重编,有光绪八年(1882)傅以礼家钞本,五种五卷,现藏国家图书馆善本书库。
这五卷是:①明代王凤娴撰:《东归纪事》一卷;②明代王某(按即庐江王夫人)撰:《灯花占》一卷;③明代邢慈静撰:《追述黔途略》一卷;④明代徐德英撰:《革除建文皇帝纪》一卷;⑤清代陆莘行撰:《老父云游始末》(附《尊前旧话》)一卷。
后附有傅以礼校注并跋、蒋凤藻跋。
关注、珍爱《然脂集》这一瑰宝的并不限于上面谈到的几位文人学士,近代维新志士江标(1860―1899)就十分喜爱这部《然脂集》。
他自己藏有《然脂集》十一册三十三卷,后书商侯某知江标珍爱此书,曾以四册出售,因“索价过巨”,无力购买,他为此“怅然”,可见江标对此书爱之深。
他又感慨地说:“子底以数十年心力,成此一书,而力不及逮,亦可伤也矣!”但他在伤感中仍带有美好的希望:说“不知此二百余卷之书,天壤间犹尽传流否?”(见江标光绪七年辛巳十一月二十二日手记)
据有关记载和我的调查:山东省图书馆抗战前曾藏有《然脂集》的传钞本,抗战后散佚。
我曾了解过山东省图书馆古籍部的有关人士,对此传钞本的去向现不清楚。
山东省博物馆藏有《然脂集》两卷,前有王士禄自序一篇(1550字)。
上海图书馆藏有《然脂
集》手稿本九册,计存风雅四卷,又卷一至卷十五,卷二十一至三十三(内缺卷十六至卷二十),凡二十三卷,又《引用书目》一卷、《宫闺氏籍艺文考略》五卷(仅存两卷),全部为三十卷。
据目前的资讯,上海图书馆是国内藏《然脂集》残卷最多的单位。
胡文楷先生于此评论道:上海图书馆“今虽仅存残本九册,然明清之间闺秀别集,大都散失,而遗文佚篇,幸赖此以传,至可贵也。
”胡文楷先生是研究中国女性文学文献的著名专家,由他的这几句话便可看出这部《然脂集》在中国女性文学文献史上的重要地位了。
令人备感忧虑的是,这部极其珍贵的古代女性文献,其惟一的一部手稿本是否还存天壤间?现知上海图书馆藏九册计三十卷,山东省博物馆藏二卷,国家图书馆藏有五卷,另收入《四库全书》的《然脂集例》一卷,胡文楷先生藏有钞本五卷(与上海图书馆重者二卷),总数四十
卷,其卷数尚不到全书的十分之二。
近年来我因涉猎中国女性文学,对此书尤为关注。
特别念念于怀的是山东省图书馆抗战前所藏的传钞本,虽云已散佚,劫火余灰,也许其残卷尚存世间。
海内外公私藏书家,如能将其珍藏的《然脂集》残本贡献出来,使其恢复或接近“完璧”,那对于中国女性文学和女性文化研究者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即以刘备得荆州为喻,不为过也。
我写这篇小文的目的旨在引起海内外学人和公私收藏家的关注,集腋成裘,使这部流失天壤间的中国古代女性文学总集得以“完璧”,那实在是学术界的大幸了。
《然脂集》今在何方?这个问题近年来一直萦绕在我的脑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