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汾攻坚战

战 役
叶介甫
临汾，古平阳府邑，位于晋南平原之汾河谷地。

东扼太岳，有同蒲铁路贯穿，是通南达北的咽喉；西锁吕梁，有汾河作屏障，是东连西接的枢纽。

临汾城依托自然地形，建在一个大土丘上，内高外低，垣高壕深，状如卧牛，易守难攻，俗称“卧牛城”，自古为兵家必争之战略要地。

1945年，我军在上党大捷消灭阎军6万余人之后，临汾成为国民党军在晋南的最后一个据点。

1948年春季，为配合西北、中原我军的战略进攻，并为尔后解放山西全境创造条件，晋冀鲁豫军区决定发起临汾战役。

“马其诺防线”
临汾的城防，经日军修筑，又经胡宗南、阎锡山部的加固，构筑了4道防御阵地，形成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

第一道为外围警戒阵地。

由城周5～15里的村庄构成。

筑有高碉、明暗火力点和外壕、劈坡、鹿砦、电网、地雷等障碍物，形成一个个独立支撑点，各点驻有兵力一个连至一个营不等，配有重机枪、迫击炮、山炮，既可独立作战，又可相互支援。

第二道为护城阵地。

由环城和东关周围31个碉堡构成。

3碉一组呈“品”字形布局，距城50~80米，周围有地堡、暗火力点和外壕、铁丝网、地雷等副防御物，有的还有暗道通向城内。

各据点不仅可以独立作战，而且相互之间可构成严密的立体交叉火力。

第三道为城墙主阵地。

城墙
关，叫东关，状似“卧牛”头，相当
于主城的1/3，与主城紧紧相连，防
御工事构筑亦相同。

国民党太原绥靖公署第六集
团军副总司令兼晋南地区武装总指
挥梁培璜曾自鸣得意地把临汾城防
比作法国的“马其诺防线”。

扫清外围 先取东关
1948年2月3日，我晋冀鲁豫军
区组成了前线指挥所(以下简称“前
指”)，由军区第一副司令员徐向前
任前指司令员，统一指挥第8纵队、上、中、下筑有3层火力点，对内还
修有倒打火力点。

城上每隔百米筑
有横断墙，各段均可独立作战。

外
壕深、宽各12米，内外沿和壕底也
都筑有许多暗火力点和副防御物。

第四道为城内纵深阵地。

由内
壕和沿街工事以及核心据点组成。

内壕宽、深各4至6米，壕内每50米
就有伏地堡。

城内构筑有10个巷战
据点，沿街高大建筑物均为巷战工
事，如铁工厂、稍囫囵、关帝庙、铁
佛寺和鼓楼的工事都相当坚固。

此外，临汾城东偏南还有一
1948年5月17日，解放军太岳、晋绥军区部队在历时72天的临汾战役中，歼国民党军2.5万人，控制了晋南全境
临汾攻坚战. All Rights Reserved.
第13纵队以及晋绥军区2个旅、太岳军区8个团等，共约5.3万余参战兵力，预定于3月10日发起临汾战役。

3月初，前指确定了战役部署:以吕梁部队控制河西之国民党军，第8纵队于城南，第13纵队于城东，太岳部队于城北，以向心合围态势，首先扫清临汾外围，拔除护城据点，力争将敌主力消灭于外围，尔后攻城，并派部队监视晋中之敌的动向。

3月5日，13纵正在汾河西岸聚歼出扰襄陵的国民党军第66师一部，前指得到情报：胡宗南为挽救西北战场的危局，要从临汾抽走其
整编第30旅，空运西安，增兵洛川。

前指决定提前3天发起战役，令8纵第24旅，日夜兼程奔袭尧庙机场。

7日晨，敌人的载运整编第30旅一个团10架运输机正在准备起飞。

我第24旅风驰电掣地赶到，一番激战后，敌机2架被毁，8架仓皇飞逃，只带走旅长尹瀛洲和4个连，其余大部缩进城内。

敌运兵计划宣告破产。

3月8~16日，部队按前指原作战部署，兵分3路逼近城郊。

第8纵队位于城南，攻古了柴村、张茹、郭村、乔家庄、尧庙宫等据点。

太岳部队由城东攻占了高河店、南北焦堡、南北孝村等据点。

第13纵队歼
灭汾(河)西之敌后，冒雨返回接替
城东防地，开始拔除外围据点的作
战。

此间，我军已四面包围了临汾。

3月23~27日，第8纵队由城南
打到城北，第24旅两次攻打兴隆殿
受挫。

太岳部队两次夺取4号碉和5
号碉，均得而复失。

13纵两次攻打
东关，也一再失利。

战斗打得很不
理想，也非常艰苦。

3月31日，前指召开团以上干部
会议，总结经验教训，重新调整了作
战部署，决定集中主力先打东关。

会
上，徐向前司令员决心很大，说:“胡
子白了，也要把临汾打下来！”并指
出:“坑道是我军当前攻坚的主要手
段。

我们要实行土行孙的战法，钻到
地下去，用坑道破城。

”
那时，我军没有飞机，没有坦
克，只有少量旧式火炮和炸药。

不要
说临汾城门，就是东关的城墙也是
高11米，上宽6米，基厚11米，外壕既
宽又深，此外围绕东关还有敌人的
10个护关据点。

我军除了发挥炸药
的威力运用坑道爆破，别无他法。

4月1日，23旅随纵队转移至东
关以北之康庄地区，协同13纵夺取
东关。

第24旅、太岳部队和吕梁部
队分别位于城之南、北、西3面，担
任助攻牵制任务。

4月4日，23旅第68团接替发电
厂友邻阵地，决定4条破关坑道就
由发电厂的地下向东关城墙掘进。

与此同时，地面上展开了争夺外壕
的激烈战斗。

23旅集中炮火摧毁和
封锁了攻击正面300米之敌城上火
力点，掩护第68团以4条掩盖交通
壕推进，驱逐外壕外沿之敌。

敌作垂死挣扎，一面以炮火
拦阻，用步兵连续向外反扑；一面
在外壕底部修地堡，挖“T”字形
探沟，阻我坑道接近。

第68团在打
退敌人反扑后，将掩盖交通壕伸
至外壕边，开暗道，挖腰枪眼，利
用夜幕掩护小分队进入外壕，聚
参加挖掘坑道的掘进队勇士们 爆破瞬间
. All Rights Reserved.
战 役
歼壕内之敌，并抢修工事。

一夜之间，由上、中、下3层控制了我攻击正面的一段外壕。

尽管狡猾的敌人从城上不断向外壕中滚地雷、投炸药、灌水，但在战士们的英勇抗击下，23旅的爆破坑道顺利通过外壕，进抵东关城墙下。

4月9日，23旅4条破关坑道都已挖好药室。

当夜，由240人组成的2个运输队，从十几里路以外将8700公斤炸药运进了坑道，3条爆破坑道很快完成了装药，只等一声令下将其引爆。

担任突击任务的第68、第69团已进入了攻击出发阵地。

4月10日黄昏，在我军猛烈的炮火下，东关城墙终于裂开了50多米和20多米宽的2个大缺口，我军借机登上了东关城头。

13纵的第37旅也同时发起攻击。

因坑道爆破未成，第110团以强行爆破登城，第109团和第111团即由23旅突破口进城，投入了纵深战斗。

第69团1营向东城发展，3营猛扑过内壕，钻进了敌人据守内壕的中心碉堡。

整个东关被枪炮声笼罩着，有几处燃起熊熊烈火，把夜空照得通红。

当攻城部队打到东关十字街口敌人的一个师指挥所时，敌第66师师长徐其昌带着残兵败将，仓皇
地逃进主城大东门，紧紧关上城门
闸。

东关被我军占领。

坑道显威 破城歼敌
当东关枪声渐稀、烈火减弱、
东方发白之时，第23旅把防务交给
第24旅，赶往城东去参加夺取登城
阵地的战斗和进行爆破主城的坑道
作业。

随着我军向主城的日益逼近，
敌人更加疯狂。

除了加强防守和不
断反扑外，竟向我军阵地施放毒气。

由太原、天津、西安起飞的敌机日夜
轮番轰炸，东关大部房屋被炸毁。

争
夺登城阵地的战斗异常激烈，形成
了空中、地面和地下的立体争夺战。

这是临汾战役中敌我斗争最激烈、
最紧张、最艰苦复杂的阶段。

4月15日，前指决定从城东、南
两面首先控制外壕，然后以大东门
为主要突破点，采取坑道爆破为主
要攻城手段，在完成大量土工作业
及其他各项准备工作后，前指发起
总攻命令，再次调整了战斗部署：
确定第13纵队从大南门至城东南角
地段，第8纵队从东南角至大东门
以北地段，太岳部队由大东门以北
第二突出部至城东北角地段突破，
3支部队同时攻击前进，夺取登城阵
地，掩护坑道作业。

第23旅担任大东门以北城墙第
一、二突出部之间的攻城任务。

决
定以工兵为骨干，组成180人的坑道
作业队，专挖破城坑道。

第67团负
责控制外壕，掩护坑道作业，为登
城部队开辟道路。

5月4日，2营的坑道挖成。

随着
一声巨响，敌103号阵地被掀翻。

敌
人在外壕里用了l个团的兵力，进行
了5次反扑，也未能夺回阵地。

此时，我军的几条破城大坑
道，正在激烈的战斗中紧张地挖
掘着。

敌人在东关尝过了“土飞
机”的厉害，所以在主城的防御中
绞尽了脑汁，拼凑了许多对付坑
道爆破的鬼主意。

敌人大量挖掘
“T”形和“Y”形防御坑道，其外
壕外沿上、下两层和城根对外一
层，密如蛛网，仅23旅正面就有27
条。

敌人在坑道内遍设听声瓮，胁
迫其士兵和居民昼夜轮流监听我
军地下作业的声音。

发现动静，即
以坑道对挖，临近了则以炸药破
坏我坑道。

在地面上又以各种手
段侦察我坑道口的位置，窥得迹
象，则用飞机、炮火猛烈轰击，并
不断派小部队袭扰我坑道作业。

为粉碎敌人的破坏行动，保
卫坑道安全作业，我军与敌人展开
了以挖对挖、以听对听、以炸对炸
的针锋相对的斗争。

23旅在主坑道
中都有掘进组、监听组和战斗组。

听到敌人的作业声，即主动接近敌
人，先行爆炸。

敌人吃了几次亏，
惧怕对炸，再不敢像之前那样放肆
了。

我主坑道严格保密，尽量减少
声音。

对坑道口积土和出土，都采
取了严密的伪装。

同时加强监听，
发现敌人对挖，主坑道就拐弯绕
开，或以支坑道将敌诱走。

坑道作业非常艰苦，不仅要与
敌人的破坏活动斗，还要与恶劣
的自然条件斗。

坑道开口3天前进
徐向前在临汾战役前线. All Rights Reserved.
了30多米后，就出现了一连串的困难。

洞中缺氧，点不着灯，作业10分钟便喘不过气来，不断有人昏倒。

坑道只有1.2米高，只能半跪半爬着干活。

缺氧，他们采取轮流换气的办法，不行；后来采纳了煤矿工人的建议，加挖了一条与主坑道平行的副坑道，每隔一段距离，横着与主坑道挖通，使空气回流，解决了缺氧问题。

随着坑道的不断伸延，准确地测定从坑道口到外壕和城墙根的距离，成了当务之急的难事。

先是以发射60炮炮弹带绳的办法试
验，不成功。

后来由侦察员深夜冒着生命危险，拉着绳子摸到敌人阵地跟前一尺一尺地量，才取得准确的数据。

到5月初，坑道掘进越靠近城墙，敌人从城内伸过来的破坏坑道也越多，斗争也越尖锐。

敌人失掉了在城外破坏我坑道的可能，就一面集中人力从城内向外大挖反坑道，一面又向外壕里大量投掷炸药包、地雷和燃烧弹，妄图震塌我军坑道。

到5月12日，我军城东一线挖掘的15条破城坑道，以及环绕破城坑道两侧和上方挖掘的40多条掩护坑道，就只剩下23旅的3条了，其余全被敌人炸毁，有的被炸10余次之多。

“当你最严重最困难的时候，也是敌人最严重最困难的时候。

”这是徐向前司令员对战士们的鼓励之语，事实也的确如此。

临汾经过两个多月的围困，敌人伤亡惨重，兵员枯竭，物资更是严重缺乏。

5月16日，23旅负责挖掘的117米和115米两条破城大坑道终于完成了，部队连夜装药。

一夜工夫，一条坑道的药室里装上了1.24万斤黑色炸药，另一条坑道的药室装了6000斤黄色炸药。

攻城的准备工作完成后，前指决定5月18日发起总攻。

突击部队在擦拭武器，整装待命。

正在这时，坑道部队突然听
到敌人向我坑道药室对挖的声音
越来越近，情况万分危急。

旅指挥
部立即将这一情况向前指作了报
告。

徐向前司令员当即决定提前发
起攻击。

5月17日19时30分，徐向前司令
员发出攻城命令。

第68团沿城墙上
下向北发展，迅速控制了城东北角
突出部，占领了老北门和万寿宫等
要点。

中央突击部队第69团，猛打
猛冲，歼灭了顽抗的内壕敌人后，
迅速攻占了铁工厂、稍囫囵、关帝
庙，越过北大街，直插梁培璜的指
挥所。

友邻第24旅、第30旅也进展
神速，很快攻占了八府囫囵、鼓楼、
铁佛寺、津门楼，消灭了东西大街
和以南地区的敌人。

辉煌的战果 人民的胜利
经过72个昼夜的奋战，临汾城
宣告解放，平阳府换了人间。

此次战役战果辉煌：歼灭胡宗
南部第30旅旅部及所属2个团、l个
补训团和第27旅炮兵营；阎锡山部
第66师和2个地方补训团、6个保安
团；蒋军第38集团军留守处、联勤总
部兵站第5分监部、第7兵站和第212
兵站，临汾航空站、伪国防部人民服
务大队等部，共2.5万余人，生俘敌
第6集团军中将副司令兼晋南保安
司令梁培璜，及官兵1.8万余人。

同
时，还摧毁了阎锡山第5、第6、第9、
第12等4个专员公署，以及临汾、浮
山、襄陵、汾城、万泉、高平、阳城、
沁水、洪洞、赵城、大宁、新绛、安
泽、永和等14个伪县政府。

这次战役还击落敌机5架，缴
获榴弹炮、山炮、战防炮、追击炮
等300余门，轻重机枪千余挺，冲
锋枪、步枪7000余支，以及大批各
种子弹、炮弹、黄色炸药以及报话
机、电台、电话机等通讯器材；缴获
敌人火车头9个、车厢126节、汽车
154辆、骡马616头、伪币80余亿元、
降落伞1.3万余个，修械所、炮弹厂
各1座。

临汾战役的胜利是人民战争
的胜利。

在这次战役中我军紧紧
地依靠人民群众，人民给予我军以
一切支援。

晋南地区人民的全力支
援是我军攻克临汾的坚强后盾和
可靠保证。

这次战役的胜利，拔除了晋南
地区敌人的最后一个据点，使太岳
和吕梁两解放区连成一片，有力地
配合了中原和西北战场我军的作
战，并为进军晋中，消灭阎锡山部
主力创造了条件。

责任编辑：安翠香
缴获阎军亲训团山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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