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唐传奇爱情小说中的女性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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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5209230
作者简介:唐剑,男,讲师,双文学学士,研究方向:古代文学。
第21卷第2期
徐州工程学院学报2006年2月V o l
.21N o .2Journal of Xuzhou In stitute of T echno l ogy
FEB 12006
浅谈唐传奇爱情小说中的女性形象
唐 剑
(徐州广播电视大学, 江苏 徐州 221006)
【摘 要】 中国小说发展到唐代,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标志着我国小说步入了成熟期。以爱情婚姻为题材的作品代表着唐传奇的最高成就。这些作品大都揭露封建婚姻制度的残酷,抨击封建礼教和门阀制度对妇女的迫害。同情下层妇女的悲惨境遇,歌颂她们为争取爱情幸福而进行的反抗和斗争。塑造了一系列具有反抗精神、个性鲜明独特、可歌可敬的女性形象。
【关键词】 唐传奇;爱情小说;女性形象
【中图分类号】 I 2071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0704(2006)022*******
唐传奇是我国古典小说发展史上的一个里程
碑。中国小说发展到唐代,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正如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所说:“小说亦如诗,至唐代而一变,虽尚不离于搜奇记逸,然叙述宛转,文辞华艳,与六朝之粗陈梗概者较,演进之迹甚明,而尤显者乃在是时则始有意为小说。”唐传奇的出现标志着中国小说真正走向成熟。首先,作者有了自觉的小说创作意识和由此决定的小说新的审美特征。小说在唐代以前,一直是“记异”、“记事”,是对鬼神或人事的忠实的记录。到了唐代,作家开始自觉地、有意识地进行小说创作。小说不再是“记实”,而是“虚构”了;其次,题材由神怪走向现实,反映了广阔丰富的社会生活内容。上至帝王后妃的宫廷生活、统治集团内部的权力之争,下至妓女士子的恋爱婚姻悲剧、乞儿商贾羁旅行役的生活状况,无不摄入笔下。小说所描写的生活面,几乎触及社会的各个角落;第三,形式和艺术表现手法上有很大的提高。在构思布局、人物描写、语言艺术等方面都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平。从这个意义上说,唐传奇突破了史传文学记实的影响和束缚,从而产生了质的飞跃。标志着我国小说步入了成熟期。
唐传奇题材较广,大致可以分为几类:一是爱情婚姻题材。如《莺莺传》、《霍小玉传》、《李娃传》、《任
氏传》等;二是封建官场生活题材。如《枕中记》、《南
柯太守传》等;三是武侠题材。如《虬髯客传》、《红线传》、《聂隐娘》、《昆仑奴》等。
其中,以爱情婚姻为题材的作品代表着唐传奇的最高成就。这些作品大都揭露封建婚姻制度的残酷,抨击封建礼教和门阀制度对妇女的迫害。同情下层妇女的悲惨境遇,歌颂她们为争取爱情幸福而进行的反抗和斗争。塑造了一系列具有反抗精神、个性鲜明独特、可歌可敬的女性形象。代表作有《莺莺传》、《霍小玉传》、《李娃传》等。这三个传奇的题材相近,写作技巧也比较高,深受读者的喜爱,历来传诵不衰,并且被改编为戏剧,在舞台上搬演。
一、《莺莺传》中的崔莺莺
《莺莺传》反映了一个名门之女的爱情生活和悲剧命运,是唐传奇中流传较广,影响较大的一篇作品。鲁迅先生曾说“唐人传奇留遗不少,而后来煊赫如是者,惟此篇及李朝威《柳毅传》而已。”它后来被金人董解元改编为《弦索西厢》,被元人王实甫改编为《西厢记》,小说本身也更为著名了。有人说一部《莺莺传》和由它发展和演化而来的《西厢记》,就是一部中国戏剧史,可见其重要性。
《莺莺传》的情节并不复杂,但其艺术成就极高,它的主要成就体现在对莺莺形象的塑造上。莺莺出
身于名门望族,自幼受到传统的文化教育和封建礼教的熏陶。因此,“情”和“礼”必然会成为她内心的主要矛盾冲突。从小说中可以看出,莺莺是一个具有诗人气质的少女,这应来自于《诗经》以来古典诗歌辞赋对她的塑造熏染;而其端庄的举止,矜持深沉的性格,沉默少言的大家风范,则应归结于封建礼教对她的陶熔。莺莺初见张生时,“垂鬟接黛,双脸销红”,表明她久困闺阁,未见生人,显得局促不安;“凝睇怨绝,若不胜其体”,表明她性情孤傲,虽遵母命赴宴,却十分勉强;然而面对“性温茂,美风容”的张生时,情不自禁地萌发出爱恋感情。见到张生的《春词》二首,立即以彩笺题《明月三五夜》以报才貌双全的张生,相约于西厢下。这次会见理应是柔情蜜意的相逢,倾诉衷情的相聚,然而相见时,莺莺的态度却出人意料地严肃整饬,庄重自持,大斥张生的“非礼之动”:
及崔至,则端服严容,大数张曰:“兄之恩,活我之家,厚矣。是以慈母以弱子幼女见托。奈何因不令之婢,致淫逸之词。始以护人之乱为义,而终掠乱以求之。是以乱易乱,其去几何?诚欲寝其词,则保人之奸,不义;明之于母,则背人之惠,不祥。将寄于婢仆,又惧不得发其真诚。是用托短章,愿自陈启。犹惧兄之见难,是用鄙靡之词,以求其必至。非礼之动,能不愧心?特愿以礼自持,无及于乱!”言毕,翻然而逝。
内心燃烧着爱情的火焰,而当面却违心的大数张的“非礼之动”,并虚构几条“用鄙靡之词,以求其必至”的理由来收拾局面。这不是虚伪,更不是权术和手段。这充分反映了“情”与“礼”在莺莺的内心深处的激烈斗争。在束缚与自由,礼教与叛逆的冲突中前者占了上风。而其对张生的斥责和劝阻,实际上也是莺莺自己对爱情的诱惑在做最后的挣扎与反抗。
尽管在行动上迫不得已地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但在感倩上却与张生更靠近了一步,致使她以情战胜了礼,主动投身张生的怀抱:
数夕,张生临轩独寝,忽有人觉之。惊骇而起,则红娘敛衾携枕而至,抚张曰:“至矣,至矣!睡何为哉!”并枕重衾而去。张生拭目危坐久之,犹疑梦寐。然而修谨以俟。俄而红娘捧崔氏而至。至,则娇羞融冶,力不能运支体,曩时端庄,不复同矣。是夕,旬有八日也。斜月晶莹,幽辉半床。张生飘飘然,且疑神仙之徒,不谓从人间至矣。有顷,寺钟鸣,天将晓。红娘促去。崔氏娇啼宛转,红娘又捧之而去,终夕无一言。张生辨色而兴,自疑曰:“岂其梦邪?”及明,睹妆在臂,香在衣,泪光荧荧然,犹莹于茵席而已。
尽管莺莺勇敢地冲破封建礼教的防线,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但其内心中情与礼的矛盾仍然十分激烈。“泪光荧荧”,“终夕无一言”以及“是后又十余日,杳不复知。”充分反映出她内心的不安与矛盾。当见到张生的《会真诗》三十韵后,“自是复答之,朝隐而出,幕隐而人,同安于曩所谓西厢者”。这时的莺莺,为了爱情,彻底成为封建礼教的叛逆者,这完全符合她性格发展的逻辑。
小说不仅令人信服地写了一个上流社会的少女如何完成叛逆封建礼教的心理历程,更十分成功地写出一个上流社会女子被遗弃的命运。
莺莺与张生结合数月后,敏感地意识到张生对她的若即若离。当崔母发现女儿的私情,打算“因欲就成之”,而张生却无缘无故地西游长安数月。莺莺尽管分别时无“难词”,但“愁怨之容动人”。当张生“以文调及期”为由,再次西去时,莺莺“阴知其将诀”,她“恭貌怡声”,用自己的坦诚和柔情,来表达对张生的忠诚,以求挽住其心:
始乱之,终弃之,固其宜矣。愚不敢恨。必君乱之,君终之,君之惠也。则殁身之誓,其有终矣。又何必深感于此行?然而君既不怿,无以奉宁。君常谓我善鼓琴,向时羞颜,所不能及。今且往矣,既君此诚。
这段情意缠绵的倾诉,既有期望与暗示,又有难以言状的苦衷。不可遏止的悲伤之情,使她“趋归郑所,遂不复至”。
当张生“文战不胜”,羁留京城,“赠书于崔,以广其意”时,莺莺寄物喻志,写了一封感人肺腑的长信:捧览来问,扶爱过深。儿女之情,悲喜交集,兼惠花胜一合,口脂五寸,致耀首膏唇之饰。虽荷殊恩,谁复为容?睹物增怀,但积悲叹耳。伏承便于京中就业,进修之道,固在便安。但恨僻陋之人,永以遐弃。命也如此,知复何言!自去秋已来,常忽忽如有所失。于喧哗之下,或勉为语笑,闲宵自处,无不泪零。乃至梦寐之间,亦多感咽,离忧之思,绸缪缱绻,暂若寻常。幽会未终,惊魂已断。虽半衾如暖,而思之甚遥。一昨拜辞,倏逾旧岁。长安行乐之地,触绪牵情;何幸不忘幽微,眷念无。鄙薄之志,无以奉酬。至于终始之盟,则固不忒。鄙昔中表相因,或同宴处,婢仆见诱,遂致私诚,儿女之心,不能自固。君子有援琴之挑,鄙人无投梭之拒。及荐寝席,义盛意深,愚陋之情,永谓终托。岂期既见君子,而不能定情,致有自献之羞,不复明侍巾帻。没身永恨,含叹何言?倘仁人用心,俯遂幽眇;虽死之日,犹生之年。如或达士略情,舍小从大,以先配为丑行,以要盟为可欺。则当骨化形销,丹诚不泯;因风委露,犹托清尘。存没之诚,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