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楚门的世界》看大众传媒的社会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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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楚门的世界》看大众传媒的社会角色
《楚门的世界》(The Truman Show)是派拉蒙影业公司于1998年出品的一部喜剧电影,著名喜剧演员金·凯瑞在影片中扮演男主角楚门(Truman)。

楚门居住在一个犹如世外桃源般的小镇——桃源镇(Seaheaven),在怡然自得地生活了三十年之久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有点不对头。

原来,桃源镇其实是一个巨大的摄影棚,日月星辰、风雨雷电都是人造景观,楚门周围所有人统统都是职业演员,他本人一出生即成为最受欢迎的电视真人秀节目的超级明星,全球有十几亿人每天守在电视机前公然窥视他的生活。

这部看似轻松幽默的喜剧片承载了深刻的社会主题,它揭示了大众传媒以无孔不入的姿态全面入侵现代人的生活,并在现代社会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一、哈哈镜式的环境再现
在影片中,因为担心无法永远将楚门留在桃源镇,真人秀节目的导演克里斯托夫(Christof)刻意安排扮演楚门父亲的演员因楚门的过失而淹死在大海里,导致楚门患上了严重的“恐水症”。

楚门即使在成年后仍然无法乘坐轮船,甚至无法将汽车开过大桥。

因此,楚门本人三十年来从未离开过桃源镇,他完全依赖媒体了解小镇外的世界。

楚门日常接触的媒体有车载收音机、电视、杂志、报纸和海报等。

而这些媒体传播的信息都是经过节目组严格筛选和过滤的,所以楚门“看不到世界本身,看到的是被大众媒介选择和解释过的世界”。

影片一开始,一个零件从天而降,把楚门吓了一大跳,接着车载广播开始播报新闻进行解释,并以劝告的口吻说道“This is classical clive with classical drive, So why don’t you forget about the perils of flying”(行船走马三分险,何况乘坐飞机)。

楚门来到公司后,同事给他看一则报纸上的新闻标题,“THE BEST PLACE ON EARTH——Seahaven Voted Planet’s Top Town”(桃源镇获全球最佳居所)。

楚门流露出想离开小镇的念头后,电视里立刻播放歌颂小镇生活的怀旧电影——Show me the way to go home(归心似箭),强调在家千日好。

楚门去购买机票,在售票厅的墙壁上有一付醒目的海报,画面上布满雷电,一架飞机正被雷电击中,还配有令人生畏的标题“It Could Happen To You”(危险也会发生在你身上)。

桃源镇的媒体时时刻刻都在尽职尽责地传达一个声音,外出旅行是危险可怕的,最好还是呆在桃源镇这个舒适惬意的安乐窝。

桃源镇的媒体呈现给楚门的其实是一个“拟态环境”,所谓“拟态环境”并非现实环境的“镜子”式的再现,而是传播媒介通过对象征性事件或信息进行选择和加工重新结构化以后向人们提示的环境。

由于这种加工选择和结构化在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进行,所以人们往往把“拟态环境”作为客观环境本身来看待。

“假作真时真亦假”,现代人已经很难在两者之间做出明确的区分。

因此在长达三十年的时间,智力正常的楚门从未发现他真实的生活环境其实是—个摄影棚。

这点连观众也感到好奇,电影中克里斯托夫接受采访时就被问到这个问题:“为什么楚门一直未发现真相?”他的回答是:“我们面前呈现什么,我们就会接受什么。


大众媒介犹如一面哈哈镜,呈现给楚门的并非真实的世界,而是一个变形了的世界。

但是这个世界看起来又是那样安逸、平和、美好,令人陶醉其中乐而忘忧。

这里不得不提到大众传媒扮演的另外一种角色——麻醉剂。

二、乐而忘忧的麻醉效应
拉扎斯菲尔德与默顿在《大众传播的社会作用》一文中曾提到过大众媒介的麻醉效应,被认为是对大众媒介功能问题所做的最发人深醒的分析。

大众媒介的麻醉效应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让人沉醉在虚幻的满足之中,二是由此剥夺人们的行动能力。

电影中,当施维亚(楚门的初恋情人)通过电话质问克里斯托夫:“你有什么权利,把一个人的一生塑造成闹剧,你一点也不觉得内疚?”克里斯托夫一针见血地指出施维亚感到
不安,其实另有原因,就是楚门甘愿坐施维亚所谓的监狱(即桃源镇)。

楚门的生活是典型的美国中产阶级的生活,物质上有车有房满足需要,情感上娇妻密友陪伴左右,舒适安逸,再加上大众媒介持续不断向他灌输一个事实“那儿也没有这儿(桃源镇)好”,所以楚门虽然一直向往着菲济岛,但却迟迟未能付诸行动。

在楚门及导演之外,电影中还有一群看客,即那些整日抱着电视与楚门厮守的观众。

这些可爱的沙发土豆们,无论在工作、照顾孩子、洗澡还是睡觉时都忠实地守候在电视前,日复一日津津有味地窥视着楚门的日常生活,为楚门每一次抗争或妥协而激动不已,楚门是他们是人际交往的重要谈资,也是其日常生活的重要内容。

一个二十四小时直播的节目,让电视充当了“时间窃贼”,以低廉的代价剥夺了看客们的自由时间,让看客们沉浸在虚幻的满足中,消解了其参与社会实践的热情。

当楚门历经重重磨难,终于以优雅的姿态谢幕后,看客们集体欢呼,为楚门感到由衷的高兴。

但是看客们接下来的行动则令人感到无比失望,楚门的离开并没有改变什么,他们只是转换一个频道,看看有没有其它可看的节目,他们已经习惯依赖肥皂剧和通俗娱乐节目来填充生活,几乎丧失了独立思考和行动能力。

正如拉扎斯菲尔德和默顿所担心的,“与日俱增的大众传播品可能无意中使人们的精力从积极地参预事件转变为消极地认识事件”。

三、神通广大的超级说客
电影中该真人秀节目的宣传词是:“十七亿人见证他的出生,220个国家收看他学走路,举世静观他初吻,他与科技并肩成长,—个人的一生,由秘密摄影网络记录下来,原汁原味,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全球不停直播。

”一个收视率如此之高的电视节目,其带来的经济效益相当可观,电影借助一个采访者之口透露,这档真人秀节目的盈利相当于一个小国的年产总值。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大众传媒还有另外一个神奇的角色——一位神通广大的超级说客,一个忠于职守的神奇推销员。

一个二十四小时直播的节目无法直接插播广告,因此相对隐蔽的植入式广告成了最佳选择,在电影中的具体植入形式有道具植入、台词植入、广告牌植入、情景植入及以上几种方式的混合植入等。

影片开始没多久,楚门的妻子美露就向楚门展示自己的购物成果,不仅有实物还有台词:“这叫‘厨师良伴’,剁、磨、削,一物多用,不会钝,可以用洗碗碟机洗”。

镜头还适时给了产品特定。

此外,美露还多次推荐楚门“买一台部爱奇牌剪草机吧”,甚至在吵架时,她也不忘抓起一罐莫可可进行介绍“尼加拉瓜山天然可可炼制,不含人工糖分”。

而楚门的好友马龙只要出场,必定拎着一罐或一打啤酒,并时不时地喝上一口,露出享受的表情,赞叹“这才是真正的啤酒”。

除了这些较为明显的推销外,节目中的所有道具都公开发售,楚门已被塑造成一块金字招牌,产业链已经延伸到了节目之外。

影片中出现真人秀节目的观众时,可以看到他们的房间里挂满了印有楚门照片的海报,他们手边是印有楚门头像的抱枕或水杯。

相对于硬性广告而言,植入式的隐性广告更具有润物细无声的良好效果。

这种爱屋及乌的移情效应帮助节目组和赞助商赚取惊人利润。

所以唯一能给导演克里斯托夫施加压力的就是赞助商,一旦节目出现了违背赞助商利益的情况,他们就威胁要取消合约。

为了进一步提高收视率,以博取赞助商的欢心,克里斯托夫甚至计划在楚门的卧室里安装摄像头。

耗资巨大的桃源镇之所以能正常维持了三十年之久,正是由于赞助商看中了这档节目强大的推销功能,桃源镇的一切看似受控于克里斯托夫,实则受控于经济的指挥棒。

观众在观看节目、消费情感的同时,自身也被节目组分类打包出售给了各种各样的赞助商。

四、结语
好莱坞电影在呈现宏大深刻的社会主题时倾向于采用较为沉重压抑的基调,如电影《七宗罪》、《辛德勒名单》等,让观众看得喘不过气来。

而《楚门的世界》较为独特,表面上是一个荒诞不经的喜剧电影,观影过程笑料不断、轻松愉悦,但这种喜剧色彩丝毫无损于其主
题之深刻,让人在笑过之后陷入深思。

生活在大众传媒重重包围中的现代人,越来越不自觉地把大众传媒呈现的“拟态环境”当作真实环境来看待。

大众传媒提供了无限丰富的信息和无限精彩的娱乐节目,现代人沉醉其中、乐而忘忧,参与社会实践的热情被消解于无形。

在消费信息和情感的同时,现代人也被当作商品,按照不同的发行量、点击率和收视率的标准,被分门别类地出售给了不同的广告主。

强势的大众传媒在现代人的生活中一举扮演了哈哈镜、麻醉剂和超级推销员三重角色。

作为现代人,我们既是楚门又是看客,我们被窥视、被转播,同时又乐于去窥视别人、转播别人。

这正是电影带给我们的反思,其思想之深刻至今仍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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