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内部治理视角下的万福生科造假案例剖析

公司内部治理视角下的万福生科造假案例剖析作者：黄文凤来源：《新会计》2013年第10期【摘要】由于内外部监管环境的不完善，实务中企业进行财务造假行为时有发生，财务造假不仅严重损害投资者的利益，而且也将影响到经济资源的合理配置。

文章从公司内部治理角度分析万福生科财务造假发生的根源，从公司内部治理角度提出应对措施。

【关键词】财务造假内部治理应对措施经过近半年的调查取证，2013年5月10日证监会对备受关注的创业板欺诈上市第一案——万福生科造假案作出处罚。

证监会对万福生科的严厉处罚，足见我国政府规范资本市场秩序的决心与信心，然而处罚只是规范市场的手段，不是目的，更不是终结。

为了减少类似案件的再次发生，需要对万福生科财务造假的成因进行剖析。

一、案例简介万福生科前身为2003年5月8日成立的湖南省桃源县湘鲁万福有限责任公司，经过一系列的增资扩股与公司制改革，万福生科于2011年9月27日在深圳证券交易所创业板挂牌上市。

公司经营范围包括生产、销售高麦芽糖浆、麦芽糊精、淀粉、淀粉糖、糖果、豆奶粉、大米蛋白粉、油脂、食用植物油；收购、仓储、销售粮食；加工、销售大米、饲料；生产销售稻壳活性炭、畜牧养殖加工，为农业生产类企业。

2012年9月14日万福生科收到中国证监会的《立案稽查通知书》。

2013年3月2日万福生科披露《关于重大披露及股票复牌公告》，公司经过自查对外公告称2008—2011年累计虚增收入7.4亿元左右，虚增营业利润1.8亿元左右，虚增净利润1.6亿元左右。

2013年4月中磊会计师事务所对万福生科出具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

2013年5月10日证监会对万福生科欺诈上市一案作出了行政处罚。

二、公司内部治理视角的财务造假成因分析公司是由多重利益关系契约而成的结合体，其既受公司内部治理机制的影响，也受外部监督机制的制约。

李维安（2002）将公司治理划分为两大类：一是外部治理机制，主要包括资本市场、经理人市场、劳动力市场、产品市场作用机制；二是内部治理机制，主要指公司股东大会、董事会、监事会、总经理之间的权力分配结构与制衡机制。

公司作为以追求利益最大化为目标的经济组织，当内、外部制约机制不能有效地控制公司为追求利益而忽视社会公正时，将出现违法经营、财务造假等行为。

根据舞弊三因素理论，当公司内部治理低效时，将增加企业的造假机会以及造假收益。

1.股权过于集中。

股权结构是影响公司治理的重要内部因素。

一般而言，股权结构的分散可能出现内部管理人控制公司的局面，产生经营者与所有者之间的委托代理问题；而股权的过于集中将产生大股东控制企业的情形，大股东为了追求个人利益，有时将违背企业的整体利益，甚至不惜损害中小股东的利益。

万福生科作为一个由民营企业家创办而成的民营公司，带有较为严重的家族控制色彩，其创始人龚永福（董事长）夫妇总共持有万福生科59.98%的股份，为万福生科第一大股东，对公司具有绝对控制地位。

深圳盛桥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作为第二大股东，持股比例只有4.78%，与第一大股东的持股比例相差较大，无法对第一大股东形成有效的制衡。

创始人一股独大的情形使得公众公司成为控制股东的私有公司，这不仅会损害股东大会决策的民主性与有效性，也无法发挥现代公司股东大会对公司治理效应，因而对第一大股东龚永福夫妇的造假行为无法形成有效制约。

同时股权过于集中的另一个负面效应是董事会的“私有化”。

根据《公司法》规定，董事会人员的聘任由股东大会决定，而万福生科的董事长由第一大股东龚永福担任，其配偶任执行董事，股东大会与董事会的“私有化”为龚永福进行财务造假开通了“绿色通道”，如2012年8月18日公司第一届董事会第十六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接受控股股东财务资助的关联交易的议案》，公司控股股东、董事长龚永福向公司提供300万元财务资助，期限为1年，利率为6%。

2.独立董事监督作用有限。

实务中一般要求独立董事人员具备利益的独立与专业的胜任能力，对公司的重大事项发表合理、客观的意见。

独立董事作为中小股东在企业的代言人，是防止企业进行违法经营的重要防火墙。

从万福生科披露的年报中可以发现，其董事会成员有9人，独立董事3人，符合《公司法》中关于董事会人数结构的要求。

然而从其以往的履职报告中可以发现，3位独立董事基本上没有实现独立董事制度应有的治理效果。

在万福生科造假被揭露之前，独立董事对企业内控制度、审计事务所的聘任以及年度财务报告等基本事项都发表了无保留意见。

这种严重不称职现象与独立董事自身的知识背景、独立性具有较大的关联性。

根据万福生科年报资料显示，独立董事中具有财务专业背景的只有邹丽娟一人，同时她也是中准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由于事务所之间存在较大的业务往来，这种聘请会计师事务所合伙人担任独立董事的做法是否合理，本身存在一定的争议。

3.内部审计缺失。

目前企业内部审计机构设置存在多种模式，主要有以下几种：（1）内审机构隶属于财会部门；（2）隶属于总经理和财务副总经理；（3）隶属于监事会；（4）隶属于董事会；（5）在董事会下设审计委员会，审计机构隶属于审计委员会。

从万福生科公布的《内部控制有效性的自我评价报告》中可以发现，万福生科采取第五种模式，在董事会下设审计委员会，审计部直接隶属于审计委员会，公司审计部在其直接领导下依法独立对公司内部各部门的财务收支、生产经营活动进行审计、核查，对经济效益的真实性、合规性作出有效合理评价，并对公司内部管理体系以及内部控制制度的建立与执行情况进行监督检查。

这种模式的审计机构设置在实际中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也有一定的局限性。

当董事会多元化时，由于审计部门直接向审计委员会负责，可以提升审计部门对其他部门审计活动的独立性与权威性。

当公司领导人个人权威较高以及独立董事没有履行应有的职责时，审计机构受董事会干预的风险也较高，审计机构较难发挥完善的监督管理作用。

万福生科由第一大股东龚永福兼任董事长，董事会9人中1人（杨荣华）为龚永福的配偶，2人（蒋建初、肖德祥）为龚永福以前的同事，龚永福的相关利益者占董事会席位比例达50%以上，这使得董事会变成龚永福私人议事机构，隶属于董事会的审计机构自然不能对董事长授意的造假活动起到应有的监督作用。

从万福生科长达5年的造假历程可以发现，万福生科内部审计机构的监督作用非常有限，审计人员没有起到应有的防错揭弊作用。

4.监事会构成不合理。

根据《公司法》的相关规定，监事会成员中应当有不少于1/3的职工代表，董事、高级管理人员不得兼任监事。

然而从万福生科公布的资料中可以发现，万福生科监事会人员缺乏必要的独立性与合理性，监事会成员有3人，其中2人为龚永福以前的同事或客户，只有1人来自独立的中介机构，没有职工代表。

这种缺乏独立性的监事会必然不能发挥原有的监督作用。

三、内部治理视角的财务造假对策分析根据舞弊GONE理论和风险因子说理论，当内部监督机制缺乏时，则企业进行财务造假的可能性就高，造假被暴露的风险也就低。

为了降低企业进行财务造假的活动，首先需要从完善企业内部治理出发，提高企业自我查错防弊的能力，减少企业财务造假的空间，降低财务造假的收益。

而万福生科造假延续5年之久，与低效的内部监督机制有较大的关联性。

1.引入机构投资者实现股权的多元化。

由于民营企业由民营企业家创办而成，企业带有浓重的个人色彩，创始人一般兼任公司领导，在企业内部创始人的个人权威较大，创始人个人意志往往替代企业的意志，股东大会与董事会很难对公司领导者进行有效的制约与监督。

为了有效地制约大股东（兼任董事长）对公司的掠夺与规范公司的经营活动，民营企业在经营过程中需要逐步引入战略机构投资者，机构投资者的引入不仅可以制约企业创始人独大的局面，起到补充监管作用，而且也可以带来现代管理理念与职业道德。

2012年发生的雷士照明事件，是一件典型的战略机构投资者对创始人违规行为进行监管的案例。

由于雷士照明创始人兼董事长吴长江滥用职权，进行违规的股权抵押，对股东利益造成损害，作为战略投资者的软银赛富通过联合其他股东，对吴长江进行合法的罢免，从而有效地制约了高层管理者权力滥用行为。

为了防止民营企业的财务造假行为，可以通过引入战略机构投资者，实现对第一大股东的制衡作用，避免企业领导层的经营行为的随意化。

2.增强独立董事的监管作用。

独立董事制度作为现代公司制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完善公司内部治理的重要手段。

从上述分析中可以发现，万福生科能够进行漫长的财务造假，独立董事职能的缺失是重要原因。

为了减少企业财务造假机会与增加舞弊的暴露风险，在聘任独立董事时应该考虑两个基本要素，独立董事的独立性与专业性。

独立性可以保证独立董事有条件发现企业的财务造假行为，并可以实施必要的阻止措施；专业性可以保证独立董事有能力发现财务造假行为。

同时由于我国法律对失职独立董事惩罚力度较低，公司独立董事存在较为严重的“花瓶现象”，独立董事往往同时在多个公司兼任，平时较少出席公司重要会议，对公司活动无法进行必要的监督。

为了增强内部独立董事履责的积极性，法律应该加大对失职独立董事的惩罚力度，使独立董事的失职成本大于失职收入。

在万福生科造假一案中，证监会对独立董事的惩罚力度较低，只给予象征性的警告处分以及5万～25万元的罚款。

从万福生科的财务报告中可以发现，独立董事的年报酬为3.6万元，造假5年间的总收入为18万元，这种高回报低惩罚的逻辑，无法起到规范我国独立董事基本职业道德的作用。

3.增强内部审计的监管作用。

为了防止公司领导层进行财务造假，企业应该进一步地完善内部审计机制，主要体现在审计机构设置以及审计人员安排方面。

在审计机构设置方面，应该增强审计部门的内部独立性，减少董事会尤其是企业高层管理者对内部审计部门的干预，在领导者个人权威过于强大的民营企业中，审计机构可以直接隶属于股东大会，脱离董事会领导，这样既可以增强审计的独立性，也可以增加内部审计的权威性。

在内部审计人员安排方面也可以由股东大会直接选任，挑选具有专业知识背景且具备独立性的第三方兼任，避免董事会的干预，以增强审计人员的独立性与稳定性。

震惊全球的世通公司财务造假事件就是内部审计揭露财务舞弊的典型案例。

2003年世通公司的审计部门副总经理辛西娅·库珀在一次例行的内部审计活动中发现公司财务信息存在重大造假嫌疑，并向公司高层管理者反映情况，随后公司高层极力阻止辛西娅·库珀进行进一步的调查，但在坚持内部审计人员应有的职业道德原则下，辛西娅·库珀顶住管理层压力，及时向美国证券监管机构揭露世通公司的造假行为。

可见增强内部审计机构的监管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可有效降低公司财务造假风险。

四、结论企业财务造假作为在一定环境下进行的系统性活动，其发生原因既有外部监督管理活动的不完善，也有内部审计监管机制的不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