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行天下我自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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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行天下我自狂
父亲、叔叔、哥哥都是进士,连侄子也是,而他却仕途坎坷,年近半百,才得一进士之虚名;
当别人躬身朝野,与皇帝商讨国策之时,他却流连于秦楼楚馆,与歌妓缠绵于笙歌艳舞、锦榻绣被之中;
当别人辞官归家,品茶对弈,尽享天伦之乐时,他却穷困潦倒,死后无亲人营葬;
……
屡试不中的补习生、仕途坎坷的小官、常喝常醉的酒鬼、出没秦楼楚馆的浪子、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不修边幅的小丑、无室无妻的光棍……这就是柳永!
然而,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这是当时歌妓的心声;
“柳永为举子时,多游狭邪,善为歌辞。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永为辞,始行于世,于是声传一时。余仕丹徒,尝见一西夏归朝官云:‘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这叫做深入民心!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完颜亮读罢柳永的《望海潮》,“遂起投鞭渡江、立马吴山之志”,隔年以六十万大军南下攻宋。这就是他文字的影响力!
有了这些,还求什么?
最欣赏柳永的放荡不羁和叛逆——这是一种狂,充满睿智的狂。
首先,柳永的狂在他的词中有所体现。
他善用“狂”字。《临江仙》中的“绮窗外,秋声败叶狂飘”;《黄钟羽倾杯》中的“空阶下,木叶飘零,飒飒声干,狂风乱扫。”;《归去来》中的“一夜狂风雨,花英坠,碎红无数。”……他的213首词中共用到了24个“狂”字,这在宋代词人乃至词史中无人能及。“狂”有一种猛烈之快感,此中的“狂”字正是
他性情之狂的一种体现。
他的词以俗著称,而这种俗更是他的狂妄所致。有记载说,柳永在少年读书时,偶然得到一首民间流行的俗词《眉峰碧》:“蹙破眉峰碧,纤手还重执。镇日相看末足时,忍便使,鸳鸯只。薄暮投村驿,风雨愁通夕。窗外芭蕉窗里人,分明叶上心头滴。”柳永非常喜欢它,便把它题在墙上反复吟咏,终于悟出了作词之法。从这条记载中我们可以看出柳永是有意地以俗为美的,柳永的这种做法在当时不但无可厚非,而且相当大胆;不但有胆,而且有识;不但不俗,而且反俗。因为在当时含蓄典雅地写艳情正是“时俗”风气,柳永能反时俗而行之,未尝没有一些反潮流的气魄。如果再用“史”的宏观角度加以反思,柳永能跨越支派,直探本源,使艳词的本色得以保留并发扬,这种做法无疑是一种开创性的。
生活中他更加狂妄。
秦楼楚馆不应该进,但是他进了,而且一进就是一辈子。所谓的“正人君子”骂他沉沦,但是他们又有怎样的“高尚品行”呢?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贪污腐败,祸国殃民……且不说这些,我只想问,难道他们就没进过秦楼楚馆吗?即使没进过又有没有想过呢?伪君子才是最可恶的人!
曾看见过有人这样评价柳永:真情,真爱,真词,真男人;敢写,敢唱,敢为,敢叛逆。我觉得这个评价尤为中肯,道出了柳永的精神内质。他的性情表现为一个“真”字和一个“敢”字,这是古今之人一直追求而又难以做到的。想做官,他就努力追求,做不得,他就做一个自在而又真实的自我。
藐视权贵的大诗人李白,灵魂深处太想当官了。于是曾肉麻地写:“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拍马拍到如此精湛和富有艺术色彩,真是非李白莫属了。后来跟着人家起事,差点丢了命。诗圣杜甫,看起来老实巴交,心里也非常想当官。冒着安史之乱的枪林弹雨,穿着麻鞋,跋涉几百里,追赶逃难的唐玄宗,其忠实、其理想可见一斑。就是高傲的王维先生,虽栖身终南山,心却在长安城中,时刻窥视着吏部的动静。
比起他们,柳永可算得上是一个成功的沉沦者。
对官场自作多情,千方百计想挤进官场的文人,若不脱胎换骨地去无耻,
去污浊,是很难与官人为伍的,也很难登上自己的理想之舟。一厢情愿地想当官的李白,官没当上,反而被流放夜郎。人死后,身边连一个处理后事的人都没有,够凄凉,够惨。终生效忠于朝廷,任劳任怨的杜甫最后竟死在一叶小船上,够可怜,够悲。而远离官场的柳永,虽无儿无女,却死在市民百姓和歌女们断肠的哭声中。歌女们把柳永的丧事办得隆重,气派。为了纪念柳永,每年逢柳永的忌日,歌女们还要集中在一起召开“吊柳会”。柳永的死,虽没有人说他重如泰山,却是难得的幸福和温馨。风流才子,生生死死都风流。千百年来,敢如此沉沦的惟有柳永,沉沦到如此精彩的也只有柳永。
说起沉沦,归根结底还是他的“狂”。
第一次落榜后,他的牢骚就来了,说什么皇帝没有发现自己,说什么政府遗漏了贤才。尤其是《鹤冲天》结尾的一句话:“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不巧一下落到宋仁宗手中。仁宗反越读越不是滋味,越读越恼火。三年后,柳永又一次参加考试,好不容易过了几关,只等皇帝朱笔圈点放榜。谁知,当仁宗皇帝在名册薄上看到“柳永”二字时,龙颜大怒,恶狠狠地抹去了柳永的名字,在旁批到:“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他的狂妄注定了他一辈子仕途上的不顺。
而他又做了些什么呢?玩世不恭的柳永便扛着“奉旨填词”御批招牌,浪迹江湖。最难得的是,歌舞场的辛酸和旅途的风雨成就了柳永的不朽和宋词的辉煌,奠基了他独树一帜的悲壮人生。这是柳永的大幸,更是中国文学的大幸。正是这种狂,给我们后人留下了一个活生生的柳永。
其实,他最大的狂妄在于尽享自己的“沉沦”。他并非放弃自己,而是以另一种姿态享受人生。在当时人看来,即使不能致仕也不至于流连于秦楼楚馆,这是一种肮脏的人生。他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和非议,依旧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不是在玩弄那些女子,而是与她们有着真挚的感情。他关心她们,所以为她们作词,描绘她们生活的点点滴滴,表露她们凄凄的内心世界。
柳永在文学艺术上的造诣没人敢质疑,但他的人格却为很多人所不齿。这就是他的狂妄。不过正是他的狂妄才造就他这样一个旷世奇才,也正是他的狂妄使他为后人所传颂。相信他的人格魅力定会穿梭时空,不断的影响一代又一
代的中华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