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寂中挣扎灵魂

在孤寂中挣扎的灵魂

摘要《欲望号街车》是田纳西·威廉斯的代表作，而剧中女主角布兰奇·杜波伊斯是美国戏剧作品中颇具争议性的人物之一。作为旧南方女性的代表，她自久以来引起了诸多的关注和争议。本文试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角度分析剧中的女性形象，并探求其深刻的内涵及造成女主人公悲剧命运的因素。

关键词：女性主义《欲望号街车》南方女性

中图分类号：i106.3 文献标识码：a

一引言

上世纪50年代以来，随着世界范围的女权主义运动的蓬勃开展，不仅有力地冲击了传统的社会结构和意识形态，也使女性主义理论成为20世纪最具批判力的理论之一。在新女权主义运动的发祥地美国，素以塑造南方女性形象著称的著名剧作家田纳西·威廉斯凭借《欲望号街车》（以下简称《欲》）一剧赢得纽约剧评奖和普利策奖，一时轰动了美国文坛。1951年，该剧被改编搬上银幕，成为世界电影史上的经典。对于这部作品，国内外的评论者们自其问世以来就从各自的角度上解读着，而剧中的女主人公布兰奇更是成为研究的焦点之一。有些评论者赞扬她的温柔和理想主义，另一些则鄙夷她是个爱慕虚荣、不知廉耻的荡妇。布兰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是优雅的淑女，还是无耻的荡妇？本文旨在从女性批评理论的角度，来剖析布兰奇的分裂性人格并探求其悲剧性命运的内涵。

二旧南方女性淑女的代表

威廉斯作为南方文学中最伟大的戏剧家之一，以其作品所具有的独特魅力赢得了人们的热烈称颂和赞誉。在最成功的《欲》剧中，他刻画了一位孤独、绝望、矛盾、自负、心灵扭曲的南方女性形象。生长在南方乡下的布兰奇·杜波伊斯（blanche dubois），在丈夫自杀、失去祖产贝尔里夫（belle reve）庄园后，为了填补心灵的空虚、摆脱孤独和恐惧，开始堕落；而她又因无法正视现实，不得不以沉溺于幻想来试图维持自己最后一点作为人的尊严。此后，又不得已投靠妹妹史蒂拉（stella）。史蒂拉的丈夫斯坦利（stanley）因厌恶布兰奇的虚伪言行并怀疑其诈妻子遗产便派人调查她。他揭露了布兰奇的真实面目、破坏了她的一段恋情，并强奸了她，在遭受了这样的打击后，布兰奇精神崩溃，被送往疯人院。布兰奇代表了美国南方优雅的贵族文化在与斯坦利代表的北方强悍的工业文

化的冲突和对抗中，注定会一败涂地。然而柔弱的布兰奇作了勇敢的抗争，她悲剧性的凄美闪耀着永恒的理想和人性之光。

威廉斯笔下的女主人公布兰奇是一位温柔、优雅而敏感的南方女性。一方面，她的高雅使她无法在野蛮和粗俗的现代社会中容身；另一方面，作为美国旧南方神话的代言人，她无法摆脱建立在种植园经济基础上的那套虚伪又违背人性的道德观念，难以适应现代文明的主流文化，更在父权社会中遭受打击、备受凌辱、迷失自我，最终走向自我毁灭。威廉斯给这样一位女性给予了无限的同情，并为其悲惨的命运叹息不已。本文将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解读女主人公悲剧命运背后的深刻根源，探析女性依附地位的原因。

1 女性的生存处境

法国女作家西蒙娜·德·波伏娃认为，女性的劣等性特质是在由诸多因素构成的复杂的生存处境中逐渐形成的，而不是生就的。而“从人类最初时起，男性在生物学上的优势，就使得他们能够肯定自己作为唯一的主权主体的地位”。在男权为主导的社会中，不平等的性别等级制度是赤裸裸的社会现实，因此实现妇女的平等、独立、自由和解放一直以来是女性主义所倡导的宗旨。很多的女性批评理论也都在强调阶级意识的同时强调性别差异给妇女所带来的

压迫和歧视。《欲》剧中的布兰奇就是这样一位备受歧视和压迫的女性。她由原先受到百般庇护的少女变成失去丈夫、家人、甚至无家可归的女人，处处受人欺负凌辱，内心恐惧万分，为了生存想方设法地去依附各种各样的男人。当她来到妹妹家时，情况并非像她所想象的那样如意，便想依附米奇。当她受到妹夫斯坦利的威胁时，又想找老情人亨利帮忙。布兰奇的悲剧就在于她缺乏独立性，总是想依附他人。在这一点上有深刻的社会文化因素。

布兰奇是生活在南方种植园经济体制下的南方淑女，从来未从事过生产劳动，缺乏现代女性的经济独立的地位，对男性有很强的依附性。如果从生物学的事实看作女性历史发展的第一要素，那么经济因素则可以看作是女性历史发展的第一要素。历史蕴含在文化当中，文化所反映的是历史的真理。女性的整个生存处境使她注定只能扮演旁观者的角色。而在充满社会偏见、男性主宰一切的社会中，像布兰奇这样的女性注定会沦落为男性奴役和摧残的牺牲品。

2 从“女性气质”的角度来分析布兰奇

女性气质成为女性心理特质和行为方式劣等性的代名词，“所谓具有女性气质，就是显得软弱、无用和温顺”。波伏娃曾以嘲讽的语言写道：“在女人身上，甚至连轻浮、任性和无知也是令人倾倒的美德”。在《第二性》的第二卷，波伏娃从女性的个体发展史出发，并以各类女性（女性同性恋者，妓女，恋爱中的女人或情妇，神秘主义的女人或修女，独立的女人或职业妇女等）为对象进一步阐释了她对女性生存处境的理解，详细讨论了女性心理特质与行为方式与其生存处境之间的关系，包括神经质症状、情绪化、惰性化、自恋、消极被动与被虐倾向、虚伪与不真诚的态度、自制力低下、爱慕虚荣、迷信和盲目崇拜等等。受弗洛伊德的影响，女性主义着手研究女性心理分析，探析女性文化，试图建立女性主体意识。《欲》剧中的布兰奇就是一位性格多变、充满矛盾、本性善良、渴求光明、虚伪和自负的女性。首先，布兰奇的性心理是其心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弗洛伊德把潜意识归结为性本能，力比多（libido）是一切活动的真正原动力，如果性本能冲动受到抗拒而被压抑到心理结构的底层，并不意味着消失，相反它的作用力变得更大，渗透力更强烈，它或者顺利进入意识领域，或者在某种条件下以变形的方式进入意识领域，这就是转移。在非正常人那里，转移表现为歇斯底里的病理状态。这一理论也可以印证在布兰奇的身上。自从丈夫艾伦死后，布兰奇的很多行为都受控于性本能的驱使，如她和许多陌生人发生亲密关系，以及她第一次见到斯坦利，就迷上了他的

健壮的肌肉——尽管她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强装出优雅的姿态来掩盖她内心对性的渴望。这些无疑都是出于她的性本能，而这些都使她走向堕落的深渊。

其次，布兰奇的内心还有善良、渴求光明和得到解脱的一面。她就是不愿再堕落下去才去投奔妹妹家，想开始新的生活。她不愿打扰妹妹平静的生活，曾经想要离开。但她无依无靠，没有其它办法。她也渴望从失去丈夫艾伦的痛苦中解脱，试图从另一个爱她的男人身上找到归宿，得到爱情。她对米奇说：“我内心从不撒谎……在我的内心从来没撒过谎。在我的心里，我对你们都是真诚的……从来都是。”但米奇迫于社会的偏见和压力，毅然下定决心抛弃她，从而加速了她的毁灭进程。令人痛心的是，布兰奇追求光明的手段是从一个男人的怀抱中摆脱另一个男人的威胁。她没有认识到深刻的社会原因，无力改变父权制社会中“男性为第一位，女性为第二位”的民族文化心理模式。因此，布兰奇悲惨的命运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最后，布兰奇性格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就是矛盾、自负和虚伪。一方面，她整日沉浸在旧南方的荣耀和浪漫的岁月中，内心自恃高雅。另一方面，迫于生活的压力，她只好走向堕落的深渊，在残酷的现实社会中挣扎和残喘。她爱撒谎，爱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她虚伪，经常隐瞒自己的真实年龄。她还喜欢在昏暗的光线下来掩盖自己的苍老，更喜欢用文绉绉的字眼来挽回昔日的荣耀和美丽。其性格中的自负和虚伪，恰恰暴露了她的扭曲变形的女性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