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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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神精神
有关研究表明,在一定意义上代表着激情之极致的‚迷狂说‛,大约可追溯到古希腊悲剧的起源。希腊悲剧起源于酒神祭礼,典祭者在祭祀之前常常喝得酩酊大醉,他们载歌载舞,唱着即兴的歌谣,在狂欢的氛围中,这些即兴之作常常显得无比奇妙。古人由此推想这些美妙的诗句只有在迷狂的状态中才能脱口而出。这种想法,大约就是‚迷狂说‛的萌芽。可见,看似匪夷所思的‚迷狂说‛不断有柏拉图的哲学理论作为思想基础,而且还有一定的历史根源和现实依据。
伟大的‚诗人哲学家‛柏拉图受‚酒神祭‛的启示提出了著名的‚迷狂说‛,两千多年以后,另一位‚诗人哲学家‛尼采则认为‚酒神祭‛是‚一种满溢的生命感和力感,在其中连痛苦也起着兴奋剂的作用。‛他认为‚酒神祭‛肯定了生命,即便是在生命最异样最艰难的问题上,酒神或酒神祭祀者也永远保持一种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生命意志在其最高类型的牺牲中,为自身的不可穷竭而欢欣鼓舞——我们称这为酒神精神。‛这就是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一书中给‚酒神精神‛所下的定义。‚酒神‛是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提出的两个重要概念中的一个,另一个与之相对应的重要概念是‚日神‛。这两个概念为我们重新审视文学思维提供了一个与传统理论全然不同的视角。
所谓的‚日神‛和‚酒神‛,在尼采的著作中其实是宇宙、自然、人类的两种基本的生命本能和原始力量的象征。‚日神‛象征着美的外观的无数幻觉力量。‚酒神‛则表现为惊骇狂烈的情绪放纵力量。尼采分别用‚梦境‛和‚醉境‛这两种人的生理和心理现象来描述日神和酒神这两种力量。如果说日神展示为‚梦‛的幻境与美的形象,那么,酒神则主要是在醉意朦胧中狂放不羁地挥洒激情,主体逍遥于一种完全放逐了自我的‚忘我‛境界中。
日神最鲜明的特点除了沉湎‚幻想‛,就是倚重‚外观‛。在尼采看来,我们最内在的本质,我们所有人共同的深层基础,带着深刻的喜悦和愉快的必要性,就在于每个人无不‚亲身经历着梦。‛而梦则呈现为幻想和梦象,并通过‚外观‛显现出来。
尼采称‚做梦的希腊人‛为荷马,称荷马为‚做梦的希腊人‛。他引用希腊诗人亨斯〃萨克斯(Hans Sachs)的诗说:
我的朋友,那正是诗人的使命;
留心并且解释他的梦。
相信我,人的最真实的幻想
是在梦中向他显相:
一切诗学和诗艺
全在于替梦释义。
当人们在现实中感到惶惑和‚惊骇‛,在惊骇之外,加上从个性原则崩溃时体验到意志的永恒时,便会从心灵深处,从‚性灵‛里,升起一种狂喜的陶醉;尼采认为,在这种景况下人们便可以洞见酒神狄奥尼索斯的本性,把它比拟为醉境也许最为贴切。或是在醇酒的影响下原始人和原始民族高唱颂歌时,或是在春光渐近万物欣然向荣的季候,酒神的激情便苏醒了;当激情高涨时,主观的一切都化入‚混然忘我之境‛。对于文学创作和文学接受而言,‚混然忘我之境‛不也正是我们在灵感与共鸣现象中常见的情形吗?
比起日神在情感调节质上的节制与适度的宁静,酒神精神则是‚高涨的激情‛和‚炽热生活‛的‚沸腾‛。尼采说,一个人若把贝多芬的‚欢乐颂‛绘成图画,试用想象力去凝想那些惊惶失措伏地膜拜的芸芸众生。他便能体会到酒神的魔力了。此时,奴隶也是自由人;此时,专横的礼教,和‚无耻的习俗‛,在人与人之间树立的顽强敌对的藩篱,蓦然被推倒;……正如现在走兽也能作人语,正如现在大地流出乳液与蜜浆,同样从他心灵深处发出了超自然
的声音。他觉得自己是神灵,他陶然神往,飘然踯躅,宛若他在梦中所见的独往独来的神物。他已经不是一个艺术家,而俨然是一件艺术品;在陶醉的战栗下,一切自然的艺术才能都显露出来,达到了‚太一‛的最高度狂欢的酣畅。
在尼采看来,人内心世界是不和谐的,充斥了太多的痛苦和冲突,人生在希腊人看来是个完全的悲剧。但希腊人毕竟是聪明的,因而他们创造了日神和酒神的两种艺术冲动,要用艺术来拯救人生。日神沉溺于外观的幻觉,用美的面纱掩盖人生的悲剧面目,它是个体借外观的幻觉自我肯定。日神教导我们:就算人生是个梦,我们要有滋有味地做这个梦,不要失掉了梦的情致和乐趣。酒神却揭开了面纱,直视人生和世界可怕的真相。酒神朝我们呐喊:就算人生是幕悲剧,我们也要有声有色地演这幕悲剧,不要失掉悲剧的壮丽和快慰。
日神和酒神都植根于人的至深本能,前者是个体的人借外观的幻觉自我肯定的冲动,后者是个体的人自我否定而复归世界本能的冲动。它们和人的生死本能一样,都是非理性的。相较于日神精神的遮遮掩掩,酒神精神就显得更加狂放和接近生命的本质。所以,我更喜欢尼采关于酒神精神的叙述。对于个体来说,个体的解体是最高的痛苦,然而这种痛苦却是解除一切痛苦的根源。在无比的痛苦中,人类终于获得可以和世界本体融和的最高快乐。
尽管我们渺小,但是我们还活着。我们可以感受到花香泉暖,我们会流泪欢笑,在放任情绪飞扬的时刻,感受到存在的意义。世界不断创造又毁掉生命,那不过是‚意志在其永远洋溢的快乐中借以自娱的一种审美游戏‛,我们不妨把世界看作‚酒神艺术家‛,站在他的立场上看待自己的痛苦和毁灭。这样,现实的苦难就化作了审美的快乐,人生的悲剧就化作了世界的喜剧。
尼采的梦境和醉境虽然是对立的力量,但它们却都是发乎自然,摒弃人工的艺术创造力。尼采认为,不仅梦境的美满不依赖个人的知识高超和艺术修养,醉境的现实也是绝不尊重个人能力,甚或竭力把个性摧毁,然后通过一种神秘的万类统一感而获得拯救的。对这两种自然的、直接的艺术境界而言,每个艺术家都是‚摹仿者‛,换句话说,他或是梦神式的梦境艺术家,或是酒神式的醉境艺术家,或者最后既是梦境的又是醉境的艺术家。例如希腊悲剧作家;就悲剧家而言,他初时沈湎在酒神的醉境和神秘的忘我之境,孑然一身,离开了狂歌纵饮的群伍;然后,由于梦神的梦境的感召,他自己的境界,也就是说,他与宇宙根源的统一,立刻在他眼前显现为一幅象征的梦景图画。当看到希腊第一个抒情诗人阿奇洛科斯的热情在诗歌中如醉如狂地悸动时,尼采说,他仿佛还看到酒神和他的侍女们,见到酩酊大醉的诗人陶然的睡态,然后,梦神走近诗人,用月桂枝触他一下,熟睡诗人的酒神音乐的魔力便发出如画的火花,这就是抒情诗,它的最高发展的形式谓之悲剧与酒神祭曲。在这里,虽然尼采所说的日神与酒神具有形而上的意义,酒神精神甚至可以切入世界的本体,但我们能够看到的却仍是然柏拉图以来文论家们所讨论的天才、激情与灵感!
在尼采看来,作为世界本质的生命意志是永恒的,而个体则注定是要毁灭的。但是,个体有毁灭就有新生,生命的意志在这种毁灭与新生的过程中,获得了生生不息的永恒性。酒神精神正是以个体的‚自弃‛与现象世界消解而得以与意志本体交融的。‚此时,在世界大同的福音中,人不但感到自己与邻人团结了,和解了,融洽了,而且是万众一心;仿佛‘幻’的幛幔刹时间被撕破,不过在神秘的‘太一’面前还是残叶似的飘零。人在载歌载舞中,感到自己是更高社团的一员;他陶然忘步,混然忘言;他行将翩跹起舞,凌空飞去!他的姿态就传出一种魅力。‛这种‚忘我‛的醉态,与柏拉图的迷狂似乎没有太多的区别,人与人、神、自然都融为一体,人就是神,人就是自然;个体的自弃换来与‚太一‛(世界本体)的拥抱,强大的酒神冲动正是这样‚吞噬这整个现象界,以便在它背后,通过它的毁灭,得以领略太一怀抱中的最高的原始艺术快乐。‛
对于天才的艺术家而言,他‚既是主体又是客体,既是诗人兼演员又是观众‛。‚人不只是艺术家,而且也是艺术品‛。换一句话说,天才的诗人,既是作者又是读者,同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