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讲 法国政治文化的特点

路易十四对荣誉的追求集中反映了法国贵族至高
无上的地位，这带来的是对外为维护法国的地位 而发动战争，对内为维护贵族特权而压迫人民， 最终导致革命，贵族也在大革命中被屠杀。
参见理查德· 勒博：《国际关系的文理论》，陈
锴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5年版，第 219-222页。

法国大革命中的主力军：无套裤汉

马蒂斯
二、贵族特权与法国的平民政治

托克维尔曾举例说，“查理七世统治时期所征军役税仅 120万里佛，因此，免交军役税的特权很小；而路易十 六统治时期所征军役税3000万里佛，免税权就很大。 当军役税是平民缴纳的唯一税时，贵族免税还不大明显； 但是，当这类捐税以各种名目各种形式成倍增加，其他 四种捐税也被化作军役税，中世纪闻所未闻的各种负担， 如用于一切工程或公共事业的各种徭役，以及自卫队等 等，所有这些负担都加到军役税和它的附加税中，并且 征税亦不平等，这时贵族的免税量就显得庞大起来。”

《人权和公民权宣言》 第一条 在权利方面，人们生来是而且始终是自 由平等的。只有在公共利用上面才显出社会上的 差别。 第二条 任何政治结合的目的都在于保存人的自 然的和不可动摇的权利。这些权利就是自由、财 产、安全和反抗压迫。 第三条 整个主权的本原主要是寄托于国民。任 何团体、任何个人都不得行使主权所未明白授予 的权力。
马赛曲
祖国的孩子醒来吧，光明的日子到来了！与我们
为敌的暴君，升起了血醒旗帜！你可曾听见战场 上，战士们奋战的嘶喊声？他们要闯到我们中间， 刺穿我们妻儿的喉咙？（副歌）武装起来吧，人 民！组成属于你们的军队！前进！前进！让敌人 的血浸满战场上每一道洪沟。
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
但是应当看到，小农经济和贵族政治对于选择一

这又引出了新教的另一大特点“因信称义”，即只要虔 诚地信仰上帝就能得救，反对教会作为上帝与信徒的中 介，反对复杂的宗教圣事和仪式，反对崇拜圣物；

与此相对照，天主教首先没有明确提出“职业”的概念， 更没有将它与来世得救联系起来。因此，天主教徒要获 得上帝的恩典主要是通过现世各种复杂繁琐的宗教圣事 和仪式。按照天主教神学的解释，圣事皆由基督设立， 基督以有形的神圣样式永恒地圣化了他的恩宠，并将此 恩宠赐予领受者，故天主教会对之十分重视；

“尽管在捐税问题上，整个欧洲大陆都存在着不平等， 可是很少有哪个国家，这种不平等变得像在法国那样容 易，那样让人经常有所感受。”
可见，近代以来法国贵族与英国贵族相比更多地是靠封 建特权来维持自己的地位，这不仅在经济层面导致了当 时法国社会严重的两级分化，而且极大地刺激了在法国 下层民众心中积累已久的平等意识，促使他们产生了废 除贵族阶层、取消封建特权、实现权利平等的强烈政治 诉求，这就从政治层面解释了为什么法国人在设计自己 的民主制度时会对卢梭的“公意”理论推崇备至了。
另外，天主教还倡导对圣物的崇拜，如对基督或
圣母的画像单膝跪拜等。宗教圣事和仪式是典型 的集体活动，而且需要精神的绝对投入和虔诚；
更为重要的是，宗教不同于理论，虽然二者都是
精神领域的活动，但理论较多集中于知识分子之 中，而宗教却是整个民族的信仰，尤其是下层民 众日常生活中的重要内容，因为他们更需要上帝 的慰藉来抚平现实中的伤痛。
新教认为，工作或者说“职业”是现世通往来世
的阶梯，人们工作的越努力，创造的财富越多， 离上帝也就越近。也就是说新教并没有颠覆基督 教对上帝信仰的基本假定，相反，由于宗教改革 颠覆的是教会的世俗权威，要求回到对基督教最 原始纯洁的信仰状态，因此新教徒也都是对上帝 绝对虔诚的信仰者，所不同的只是把这种信仰转 变为了在现世狂热的工作。

所以“法国社会是由许许多多小团体组成的，而每个团 体只顾自己。这就是，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一种集 体个人主义，它为我们熟悉的真正的个人主义做好了精 神准备。”这种现象带来了两个具有十分重要意义的影 响。首先是在大革命以前，法国资产阶级和新贵族与广 大的下层民众在平等观念上达成了共识，他们都要求推 翻严重损害平等权利的封建等级制度，这不仅为大革命 的到来，而且为法国的民主道路打下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Allons
enfants de la Patrie, Le jour de gloire est arrivé! Contre nous de la tyrannie, L'étendard sanglant est levé, (bis) Entendezvous dans les campagnes Mugir ces féroces soldats? Ils viennent jusque dans vos bras Egorger vos fils et vos compagnes! （Refrain） Aux armes, citoyens, Formez vos batallions, Marchons, marchons! Qu'un sang impur Abreuve nos sillons!

关于这一点，托克维尔做了生动而详细的描述，
他说：“在一座小城市的显贵当中，我找到的不 同团体竟达36个以上。这些不同团体尽管极端微 小，仍在不断向细微分化；它们每天都在清洗可 能存在的异质部分，以便缩减为单一元素。…… 所有这些团体均因某些小特权而彼此分离，最不 诚实仍是光荣的标志。在它们之间，经常发生谁 居上位的无休止的斗争。”
第四条
自由就是指有权从事一切无害于他人的 行为。因此，各人的自然权利的行使，只以保证 社会上其他成员能享有同样权利为限制。此等限 制仅得由法律规定之。 法津仅有权禁止有害于社会的行为。凡 未经法律禁止的行为即不得受到妨碍，而且任何 人都不得被迫从事法律所未规定的行为。

第五条
La Marseillaise
在法国，这种大众性的宗教仪式集中表现为在节
庆时的狂欢文化。“这种狂欢活动的一个极为突 出的特征，就是打破现存序。……人们同欢共乐， 全无高低贵贱之分，庆典仪式上的社会等级甚至 被颠倒着排列。这是一个解脱的时刻，一个意味 深长的颠倒正常价值观的时刻，尽管这‘颠倒’ 只是暂时的、闹着玩的或者说象征性的，但它却 深刻地反映着人们要从丧气的生活条件和压抑人 的世间秩序中摆脱出来的潜在愿望。”
路易十六和夫人被处死
法国政治文化与中
国政治文化的相同 之处？
Déclaration universelle des droits de l'homme

Art. 1er. - Les hommes naissent et demeurent libres et égaux en droits. Les distinctions sociales ne peuvent être fondées que sur l'utilité commune.
种理论和制度来说虽然具有根本性，但也具有间 接性。而法国人尤其是法国第三等级之所以能够 对蕴含极端平等思想的“公意”理论顶礼膜拜， 还必须有与之相契合的精神世界的变量作为直接 原因，这就是法国人的天主教信仰。
三、天主教信仰与法国人的集权倾向 宗教信仰是西方国家普遍存在的文化现象和社会 现象，对法国国情的考察自然也离不开这一重要 内容。法国是典型的天主教国家，全国人口中68 ％（2002）信仰天主教，这对法国人的政治态 度产生了独特影响。 新教Vs天主教 新教与天主教的基本不同是在对现世与来世关系 的描述上。基督教要回答的核心问题是人如何才 能被上帝救赎，也就是处于平行状态的现世与来 世如何相交的问题。
法国在封建社会时期实行的是领地经济和领主经
济，但在13世纪时领主开始减少自己经营而把土 地分成小块给农民耕种，这为之后小农经济的长 期存在提供了前提条件。
小农经济的分散性对法国人的价值观念产生了重要影响。 由于生活长期局限在一小块土地上，人们的眼界逐渐变 得狭小。他们最关注的是自己土地上发生的事，最愿意 做的也是在自己的土地上产生最好的收成； 这一方面培养了法国人的独立意识，但更重要的是使他 们形成了绝对平等的价值观念，因为每个人都拥有几乎 一样的生产和生活条件，所以每个人都不会轻易承认别 人比自己更优越，而只会努力证明自己表现的比别人更 好； 法国人在自己的世界里就是自己的国王，也许他们生活 贫困，但他们却能憧憬理想的未来，如果有谁要剥夺他 们这最后一点权利，那他们就会揭竿而起誓死捍卫。

Art. 2. - Le but de toute association politique est la conservation des droits naturels et imprescriptibles de l'Homme. Ces droits sont la liberté, la propriété, la sûreté, et la résistance à l'oppression. Art. 3. - Le principe de toute Souveraineté réside essentiellement dans la Nation. Nul corps, nul individu ne peut exercer d'autorité qui n'en émane expressément.
文化与国际关系
第九讲 法国政治文化的特点
极尽奢华的法兰西
法兰西艺术学院的院
士在黎塞留像前的合影
一、小农经济与法国人的理想主义气质 小农经济的基础是被分成小块的土地，其主体是 单个或少数的劳动力，他们使用的是简单的生产 工具，创造出的劳动产品也只够自己享用，因此 具有典型的“自给自足”和分散性的特点；


Art. 4. - La liberté consiste à pouvoir faire tout ce qui ne nuit pas à autrui : ainsi, l'exercice des droits naturels de chaque homme n'a de bornes que celles qui assurent aux autres Membres de la Société la jouissance de ces mêmes droits. Ces bornes ne peuvent être déterminées que par la Loi.
Art. 5. - La Loi n'a le droit de défendre que les actions nuisibles à la Société. Tout ce qui n'est pas défendu par la Loi ne peut être empêché, et nul ne peut être contraint à faire ce qu'elle n'ordonne pas.
这正如韦伯对新教之“新”的评价一样：“个人
道德活动所能采取的最高形式，应是对其履行世 俗事务的义务进行评价。正是这一点必然使日常 的世俗活动具有了宗教意义，并在此基础上首次 提出了职业的思想。这样，职业思想便引出了所 有新教教派的核心教理：上帝应许的唯一生存方 式，不是要人们以苦修的禁欲主义超越世俗道德， 而是要人完成个人在现世里所处地位赋予他的责 任和义务。这是他的天职。”

也正是因为这一原因，卢梭极力强调权利平等的“公意” 理论才有了被法国不同阶级广泛接受的可能。

其次，由于小农意识对个体理想的绝对追求，所以主张 平等观念的各阶层都拥有一套自己的行动方案，并希望 自己的方案最后能够优于其他人而付诸实施，这实际上 是法国人平等观念在行为方式上的具体体现，反映到思 想领域就是崇尚绝对理性的理想主义气质； 法国人对理性的绝对追求与理想主义的气质结合起来， 同时早就了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数学水平和艺术成就，并 对自己的历史文化有一种近似自负的自豪感，由此也带 来了“历史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