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连科谈《炸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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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裂志》中的权力书写

《炸裂志》中的权力书写

《 炸裂志》中的权力书写
姚嫱 南 京 大 学 中 国新 文 学 研 究 中 心
摘 要: 2 0 1 4年 ,阎连科 推 出 了 《 炸裂 志》这 部作 品 。在 其 中,作者 依然保 留着 以往 的创造 特 点 ,特别 是 小说 的形 式、人 物塑造 、对现 实 的反 思 、对 权 力的关 注等均 有 旧时 的创 作痕迹 。在 这部 小说 中 ,作 者不仅 再 次将 目光投入 了权 力 书写 ,而且将权 力书 写推 向了新的高 峰。 关键词 : 《 炸裂志》 ;权力;社会;反思
书写也达到一个新的高峰一一权力是目的,更是工具。 “ 权 力成 为 了今 天 中国所 有人 尊 严 的保障 和 杀器 ,这
也 包 括到 那 些 有权 力 的人 。在 中 国这 样 的 国家 里 ,权 力 高于 一切 、大于 一切 、权力就 等于 一切 。在一个 国家 的机 制里 , 当权 力成 为人 的尊严 的根本 保障和 杀器 时,权 力就 成 了所 有人 尊严 的陷 阱和火 坑 。 ” 这 是作 家 阎连 科对 当
为 了给 权 力抹 上 一层 神 奇 的光 圈, 涂上 神圣 的 色彩 , 阎连科 笔下 的权力 是充满 魔力 的权 力 ,是 能够 将一切 的事 物 都脱 离事物 本身 的发 展规律 的权 力 ,而 这也 给小说 带来 了荒诞 、奇幻 的色 彩 ,阎连科 将这种 表现 方式 定义 为 “ 神 实主 义 ” 。所 谓神 实 主义 ,有 个 简单 的说 法 ,即在 创 作 中 摒 弃 固有 真 实生 活 的 表 面 逻辑 关 系 , 去探 求 一 种 “ 不 存 在 ”的真实 ,看不 见的 真实 ,被现 实所掩 盖 的真实 。阎连 科通过 “ 神 实 主义 ”的方 法表 现 炸裂 3 0 年 的发展 和 孔 明 亮对 权 力 的追 求 。 一方 面 给 人 一种 荒 诞 、可 笑 的 直观 体 验 ,另 一方面 ,通 过细读 文本 我们会 发现 某些 “ 神实 ”的 东西在 我们 的生活 中实 则有迹 可寻 。小说 第十 四章 中有这 样 一段 话 : “ 刚盖 了几 年 的新 楼被 扒 掉盖 了更 新 更 高的 楼 。昨天 还 有人 唱歌 、跳舞 的广场 上 ,突然被 绳子 围起 来 ,说 要把 地 面 的水 泥地 砖全 拆 掉 ,换成 为澳 大 利亚 进 口的花 岗岩 。 城 市 中有序 的忙乱 像赌盘 上不 停旋转 的彩 轮般 ,人们 渐渐 觉 得原 来那个 自己的炸裂 不见 了 ,炸裂成 了别 人一一 外 国 人 的炸 裂 了。 ” 这 样 的 描 写和 心 态 在 当今 的社 会难 道 不 是 随 处可 见 吗?所 以,在 阎连科 “ 神 实主义 ”的护 佑下 , “ 炸裂 ”一步 步 发 展成 为 一个 超 级市 ,整 个畸 形 、扭 曲的 城市 化 过程 , 伴 随着 哭坟 习俗 的丢弃 、农 民耕种 土地 的消失 、乡村 生态 美 好 的不复 存在 ,这些看 似荒 诞可 笑 的、残酷 的现 象,其 实就是 我们 的现 实生活 。所 以阎连 科说 “ 一个作 家 的想象 力永远没有现 实生活丰富 ,现实永 远 比你写 的荒 诞。 ”/ 2 ' 1 而 阎连科 正是 借助 “ 排斥 现实 主义 ,努力 创造现 实和 超 越 现 实 主 义 的神 实 主义 ”带 着 我们 看 到 了 “ 另 一种 真 实” ,看 到 了 “ 开 阔 辽远 又 复杂 荒谬 的 新 真实 ’和 ‘ 新 现实 的现 实生 活 。 《 炸裂 志》这 部 “ 志书 ” ,是一 部记录 时代 脉搏 的 “ 地 方志 ” 。阎连 科通 过 志书 这种 记录 历 史最 好 的形 式 ,记录 下 了 中 国改 革 开 放 3 O年 以来 的发 展 变 化 ,“ 炸 裂 ” 是他 对 “ 当代 中国时代 发展特 点 ”的理 解 ,也是他 对 “ 当代 中 国官场 权力 ” 的理 解 。阎连科 通过 自己的小说 关注变 革 中 的世事 万象 ,关注 世俗 化 、物 质化 潮流 中的精 神与灵 魂 问 题 ,关注改 革 、社 会与 人心 。 注释 : [ 1 】 阎连科 . 没有 尊严的 生活和庄 严的 写作——在 台湾东 海大学的讲演 . 当 代作家评论 田 . 2 0 1 3 年第 2期. . P 5 圜 阎连科 . 没有 尊严的 生活和庄 严的 写作——在 台湾东 海大学的讲演 . 当 代作家评论 Ⅱ 】 . 2 0 1 3 年第 2期 . P 5 f 3 ] 阎 连科 . 刘汀 . “ 神 的桥梁 “ 实 的彼岸—— 阎连科 访谈录 . 中国图书评论 . 2 0 1 2 年第 9 期 参考文献 : f 1 ] 阎连科 . 没有 尊严的 生活和庄 严的 写作——在 台湾东 海大学的讲演 . 当 代作家评论 Ⅱ ] . 2 0 1 3 年第 2 期

“正史”、“秘史”和“心史”———阎连科《炸裂志》印象

“正史”、“秘史”和“心史”———阎连科《炸裂志》印象
中图分类 号: I 2 0 7 . 4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 1 6 7 4— 5 3 1 0 ( 2 0 1 4 )一 0 1— 0 0 4 2—0 4
马克思在《 共产党宣言》 中说 : “ 资产阶级在它 的不 到一 百年 的阶级 统 治 中所创 造 的 生 产 力 , 比 过
收 稿 日期 : 2 0 1 3—1 2— 2 3
作者简 介 : 李 杰俊 ( 1 9 8 2一 ) , 男, 河 南南 阳人 , 首都 师范大学文学 院 2 0 1 0级博士研 究生, 主要从 事 中国现 当代 文学研
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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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 们 的手 , 让他 们 赶 快 都 到村 街 上 , 一直 前行 , 不
( S o c i N S e i e n c e s )
“ 正史 " 、 “ 秘史 " 和“ 心史 "
— —
阎连科《 炸裂 志》 印象
李 杰 俊
( 首都 师 范大 学 文学 院 , 北京 1 0 0 志》 讲 述了耙耧山脉中的炸裂村从村 、 镇、 县、 市到直辖市 的爆炸式发展 , 以及这 种发展
去一 切 世代创 造 的全部 生产 力 还要 多 , 还要大。 ” ¨ 我们 也可 以说 , 中国 改革 开放 三 十 多年 以来 的 发 展 “ 比 中 国过 去 一切 世 代 创 造 的 全 部 生 产 力 还 要 多 ,
村从 村 、 镇、 县、 市 到 直辖 市 的 发 展 神 话 , 暴 露 了 其
背后 的 一些潜 在机 制和 隐 秘 心理 , 书写 着 中国 速度
下 中国发 展 的“ 正史” “ 秘史” 和仇恨“ 心史” 。这 部
小说 不仅 仅 是 一 部 地 方 志 , 而且是 一部个人志 、 家

论阎连科《炸裂志》对“乡土中国”现代化的洞见与偏见

论阎连科《炸裂志》对“乡土中国”现代化的洞见与偏见

论阎连科《炸裂志》对“乡土中国”现代化的洞见与偏见余荣虎【摘要】《炸裂志》应当是阎连科最好的长篇小说之一,它凝聚了作者对乡土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迷失与救赎的深层思考,其中有洞见,也有偏见,但偏见不足以遮蔽洞见之光.《炸裂志》在整体上带有寓言性质,是一个关于个人迷失在贪欲、金钱与自我膨胀中的寓言故事.小说中流露出作者的悲观情绪,但这种情绪是真诚和真实的,对于雄心勃勃的理想主义者,《炸裂志》缺少乐观和欢笑,但它如一声棒喝,虽然刺耳,却也多了一份警示.【期刊名称】《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年(卷),期】2017(000)001【总页数】6页(P63-68)【关键词】《炸裂志》;迷失;救赎【作者】余荣虎【作者单位】南京晓庄学院文学院,江苏南京211171【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6.7在当代作家中,像阎连科一样执着于乡土书写的并不多见。

这个来自河南嵩县的“地之子”,虽然也写军旅,也写知识分子,但他念兹在兹的还是那片养育了他的乡土,像福克纳苦心经营约克纳帕塔法县一样,阎连科苦心建构河南乡土的“文学故乡”。

阎连科对乡土社会的观察与理解,见之于长篇小说《日光流年》、《受活》、《情感狱》,以及耙耧系列和瑶沟系列中短篇小说。

乡土的苍凉和农民的苦难是阎连科乡土小说常写常新的主题,对乡土的关怀、对农民的同情,于阎连科而言,不是一种姿态,而是一种饱含生命激情的深沉情感。

《日光流年》为农民周而复始的苦难而悲鸣。

《受活》为质朴的乡村生活一去不返而痛惜。

《情感狱》为农村青年无望的个人奋斗而哀吟。

《黑猪毛白猪毛》等中短篇小说,对乡土社会的积疾可谓洞若观火。

而最近出版的《炸裂志》则是阎连科以往乡土小说所表达的情感与思想的一次总爆发,在文体及修辞上则采用了读者不熟悉、不习惯的融象征、寓言和夸张于一体的风格。

因此,小说问世以来,颇遭诟病,质疑由艺术性延及思想性。

然而,在笔者看来,《炸裂志》应当是阎连科最好的长篇小说之一,它凝聚了作者对乡土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迷失与救赎的深层思考,其中有洞见,也有偏见,但偏见不足以遮蔽洞见之光。

阎连科:单向度写作——兼谈《炸裂志》

阎连科:单向度写作——兼谈《炸裂志》

阎连科:单向度写作——兼谈《炸裂志》曾于里【期刊名称】《中国图书评论》【年(卷),期】2014(000)004【总页数】4页(P33-36)【作者】曾于里【作者单位】【正文语种】中文阎连科可谓“中国最具争议性作家”,他的每一部长篇都引发广泛讨论,毁誉参半。

《炸裂志》依旧是这样的命运。

这令人好奇,阎连科作品的这种争议性究竟缘何而来?争议性源于独特性,而阎连科的独特性正在于其“神实主义”的创作理念。

因此,理解阎连科必须对神实主义进行简单辨析。

为什么选择神实主义?在于阎连科对模式化、政治化的现实主义的厌倦与摒弃。

《受活》后记《寻求超越主义的现实》一文中,他措辞激烈地表示:“自鲁迅以后,自‘五四’以后,现实主义已经在小说中被改变了它原有的方向与性质,就像我们把贞节烈女改造成了娴熟雅静的妓女一样,使她总向我们奉献着贞烈之女所没有的艳丽而甜美的微笑……那些在现实主义大旗下蜂拥而至的作品,都是什么样的一些纸张:虚伪、张狂、浅浮,庸俗,概念而且教条。

……是他们,强奸了艺术,强奸了文学,强奸了读者,强奸了曾经是那样伟大而神圣的现实主义。

”因此,阎连科选择与现实主义决裂,“既然要摆脱妓女,就必须牺牲母亲,那就牺牲母亲好了。

”随后他形成自己的写作理念——神实主义。

“在创作中摒弃固有真实生活的表面逻辑关系,去探求一种‘不存在’的真实,看不见的真实,被真实掩盖的真实。

……它与现实的联系不是生活的直接因果,而更多的是仰仗于人的灵魂、精神和创作者在现实基础上的特殊意思。

有一说一,不是它抵达真实和现实的桥梁。

在日常生活与社会现实土壤上的想象、寓言、神话、传说、梦境、幻想、魔变、移植等,都是神实主义通向真实和现实的手法与渠道。

”换言之,不同于现实主义的全因果、现代主义的半因果、零因果,神实主义“更多的是仰仗内因果的发酵和推进。

读者不再能从故事中看到或经历日常的生活逻辑,而是只可以用心灵感知和精神意会;不再能去用手脚捕捉和触摸那种故事的因果,更不能去用行为经历和实验,而只能去精神地参与和修养与智慧地填补。

阎连科:赢的是中国现实,输的是中国作家的想象力

阎连科:赢的是中国现实,输的是中国作家的想象力

阎连科:赢的是中国现实,输的是中国作家的想象力采访/钟瑜婷作家有多大的想象力都无法超越现实本身的疯狂、炸裂和传奇。

终于到了这一天,现实的荒诞和作家的想象赛跑。

我内心一直充斥着对死亡的恐惧。

这是一个无法超越的问题。

我在河南农村长大,小时候经历了太多的神秘。

直到今天我还经常想起一件事情,是少年时去深山区我姑姑家发生的。

姑姑家门口有一棵几个人都抱不过来的皂角树,关于这棵树,有很多神秘传说。

有一天,传说变成了不可思议的现实。

午夜时刻,听完一个老人讲故事,我和哥哥一起回家。

路过皂角树下时,一块碗大的石头从树上轰隆落在一旁的草房上,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这些石头从黑暗的树上滚落到我们身边,我和哥哥撒腿就跑,还可以感到石头在后边追着我们滚动。

后来,姑父提着马灯去找,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但我和哥哥都确定这不是幻觉。

这些经历,也许对我作品中的“神实主义”会有些影响。

我很少描述光明与团圆,因为我从没相信过任何大的理想和图景。

有人问,为什么你的小说都是关于权力、饥饿、革命和性?因为这些恰恰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少年记忆。

其实在我的小说里,更多的是革命、推翻或打碎,我很少描述关于建立新世界的光明与团圆。

这是因为现实中,我从没相信过任何大的理想和图景。

你看,我们今天的一切,都来源于一段又一段的革命。

没有经历过的人大约不知道,我们今天的一切语言方式、行为方式,都跟当年的革命密切相关。

可以说,直到今天,我们也没有告别革命。

知青下乡时,我才十几岁。

今天我们谈论知青的悲剧时,没有看到另一群人的悲剧——农民。

知青下乡是一代人的悲剧,但农民是世世代代的悲剧。

我们要承认这个客观的不对等。

《我与父辈》出版后,里面关于知青的看法引起争议,但我只是想说我所看到的和体验的。

那时候,农村真的太苦了,我一门心思想当兵,想进城,想远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

后来,我如愿进了军队。

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涯,让我对权力的认识比别人更为深刻和复杂。

在写作最初那几年,对究竟这一生是写作还是去当官,我有过惶惑。

《炸裂志》的野心与失败

《炸裂志》的野心与失败

《炸裂志》的野心与失败《炸裂志》的出世有爆炸性效果。

作者阎连科因此被《中国新闻周刊》评为“影响中国2013年度人物”,理由是:“他用极端的想象和神迹般的细节,写出了中国30年来社会现实的突进与人性的裂变。

他的作品直面当下,以悲悯的笔调描摹社会的无奈与困境;他是继鲁迅之后,再度用文学作品对中国农民劣根性进行深刻揭露和批判的作家。

他的作品,透着史诗般的野心和乌托邦式的理想主义情结。

他在小说中践行了自己的‘神实主义’,他用真切的细节,荒唐的情节,滑稽的色彩构建了一个超现实的荒诞世界。

”是否“鲁迅之后”就算了,“史诗”也不必较真。

但“野心”一词很准确,读过这本书的人应该能够体会到,作者努出了吃奶的力气,无所不用其极,想拿中国当下来说事,想超越“我们几十年所倡导的那种现实主义”[1],想在文学史中出一口气,留下一笔。

问题就来了。

这部“神实主义”小说,果真“用极端的想象和神迹般的细节,写出了中国30年来社会现实的突进与人性的裂变”,果真是“直面当下”,“真切的细节”?我们怎样评价《炸裂志》?怎样理解社会现实?“神实”与现实是什么关系?《炸裂志》的第一印象十分骇人。

似乎要将当下中国一网打尽。

百名妓女下京城,千名村民扒火车,万名民军大练兵。

这些想象大有奥运开幕式方块字阵的气势,此起彼伏,排山倒海,大手笔之象。

这似乎就是“神”的佐证。

阎连科鄙视“那种现实主义”,将之视为“可随时随意发泄文学性欲的资深妓女、千古名妓”,“托尔斯泰不过是他们的一顶帽子,巴尔扎克不过是他们的一条领带”。

可以看出他对“我们几十年”的现实主义彻底失望。

但他对托尔斯泰、巴尔扎克的现实主义心存敬意。

也就是说,他并不否认现实主义对现实进行处理,而是反对“那种现实主义”处理的方式。

文学可以不处理现实或少处理现实,就像80年代先锋派那样。

阎连科显然主张处理现实。

问题是,现实处理得怎样?这恐怕是我们讨论《炸裂志》的实质性问题,而不必纠缠于何谓现实主义,何谓神实主义。

论阎连科《炸裂志》的叙事策略

论阎连科《炸裂志》的叙事策略

论阎连科《炸裂志》的叙事策略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人们逐渐解决了温饱问题、走向小康、走向富裕的同时,各种各样的社会问题也越来越严峻。

城乡差距越来越大,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社会阶层越来越分化,作者们关注并直视这些社会现实,切入底层内部,创作大量的作品来反映底层的生存状态。

阎连科的新作《炸裂志》也以底层的生存状态为书写主题,以独特的叙事策略全面而深刻地向读者呈现了底层现实。

本文重在解读《炸裂志》与众不同的叙事策略。

标签:魔幻视角;荒诞叙事;寓言叙事;死亡叙事一、《炸裂志》的魔幻视角《炸裂志》的叙写带有强烈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小说的“魔幻”主要是指炸裂村“炸裂”般地实现现代化,其使用的发展方式是不可思议、难以想象的,带有强烈的魔幻倾向,炸裂村崛起的整个过程就像一个魔幻的神话。

在小说中,孔明亮靠偷卸火车货物成了村里的第一个“万元户”,并成功当上村长,他又带领全村人偷盗火车以实现全村发家致富的目的;在火车提速后,炸裂村村民又在孔明亮的命令下走上了男人进城偷东西、女人进城卖身的道路,炸裂村便是通过这些毫无法律尺度、道德观念、价值约束的方式积累了原始资本,成功地实现了村改镇。

升级后的炸裂镇又开起了令人瞪目结舌的各色工厂,这些工厂依靠偷工减料、粗制滥造、弄虚作假来赚取利润。

更令人震惊的是各种娱乐业的发达,在炸裂,卖淫嫖娼不仅是合法的,还是招商引资、赚取财富的主要手段,是炸裂由镇改县的大功臣。

炸裂县继续“炸裂”,为了吸引美国人投资,孔明亮给了他们最优惠的政策和最漂亮的姑娘。

炸裂还被复原为“越南城”,那里建满了越南战争时的建筑,炸裂人也穿上了越南人的衣着,甚至炸裂的街上也堆满了尸体,这些复原的景象勾起了美国大兵的回忆,从而签下投资合同;而孔明耀焚烧那些化妆为外国政要的尸体的行为,竟使得美国人认为炸裂人幽默、民主,从而使炸裂更加吸引外商。

三年后炸裂县变成了炸裂市,孔明亮又野心勃勃地想将炸裂发展成超大都市,为了迅速建立世界上最大的飞机场和一两百公里的地铁线,人们像播种一样撒下了五千条假腿和一万个假手指,飞机城和地铁线便快速地自己生长起来。

从《炸裂志》解读阎连科的“神实主义”

从《炸裂志》解读阎连科的“神实主义”

第 31 卷 第 7 期2018 年 7 月江西电力职业技术学院学报Journal of Jiangxi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 of ElectricityVol.31 No.7Jul.2018从《炸裂志》解读阎连科的“神实主义”燕淑梅(江苏旅游职业学院旅游管理学院,江苏扬州 225000)摘 要:近年来,人们对阎连科的关注度越来越高。

一方面来自人们感叹他创作题材的大胆而惊奇;另一方面来自人们对他在小说中所描写的“现实”的争议,认为他笔下的“现实”,不仅有违我们眼睛所见到的“现实”,也有违传统文学中所看到的“现实”,是对“习惯文学”的变节。

《炸裂志》自出版以来,一直被认为是阎连科践行“神实主义”的范本。

以《炸裂志》为范本,从“神实主义”的内涵、“神实主义”在《炸裂志》中的呈现、“神实主义”对阎连科创作的积极意义以及“神实主义”仍存在着可继续践行的空间等四个方面加以探究[1]。

关键词:阎连科;“神实主义”;《炸裂志》中图分类号:I207.425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673-0097(2018)07-0161-021 神实主义的内涵阎连科在他写作《四书》的同时,完成了他的理论著作《发现小说》。

在《发现小说》中阎连科首次完整而详细地阐释了“神实主义”。

“神实主义”即“在创作中摒弃固有真实生活的表面逻辑,去探求一种‘不存在’的真实,看不见的真实,被事实掩盖的真实。

神实主义疏远与通行的现实主义。

它与现实主义的联系不是生活的直接因果,而更多的是仰仗于人的灵魂、精神(现实的精神与实物内部关系、与人的联系)和创作者在现实基础上的特殊意思。

”“在日常生活与现实土壤上的想象、寓言、神话、传说、梦境、幻想、魔变、移植等,都是神实主义通往真实和现实的手法和渠道。

”在这段对“神实主义”进行阐释的话中,阎连科特别强调了“神实主义”与传统“现实主义”的不同之处在于:现实主义写作建立在“实”的基础之上,而“神实主义”可以建立在“实”的基础上,也可以建立在“神”的基础上,更可以建立在“神”与“实”相结合的基础上。

冲突下的神实主义写作——论阎连科《炸裂志》

冲突下的神实主义写作——论阎连科《炸裂志》

是, 在 这个充 满欢乐的世界里 。 你 们 读 我 的 小 说 时 ,读 这 部 < 丁 庄 梦 >时 ,我 不 能 给 你 们 带 来 这
些, 而 只 是 能 给 你 们 带 来 刺 心 的 苦 痛 。” [ ] ( P 2 8 8 这
是 阎连科 对 《 丁庄 梦》 这 部小 说 的告 白 , 也 是 对 他 所 有 小 说 的告 白。 《 受活》 里 以 茅 枝 婆 为 代 表
的 残 疾 人 在 发 大 财 的 梦 想 破 灭 后 带 着 累 累 伤 痕 回到 受 活 庄 , 《 丁 庄 梦 》 中 成 群 的 艾 滋 病 患 者 一
《 炸裂志》 。 小说 出现之后 , 并 没 有 摆 脱 之 前 几 部 小说 的命运 , 同样受到不 少非议 。2 0 1 3年 1 1月
述 的 内容 基 本 都 围绕 着 “ 耙 嵝 山脉 ” 展 开 。“ 耙 嵝
山脉” 是 中原 边 上 的 一 个 小 地 方 , 既 不发达 , 也
个个痛 苦地死 去 , 《 风 雅 颂 》 里 大 学 教 授 杨 科 的 家 庭 和 事 业 遭 到 双 重 毁 灭 。 这 些 人 不 是 贵 族 不 是 奇 人 义 士 , 他 们 是 现 实 生 活 中 的 百 姓 。 现 实 中, 我 们 难 以重 复 他 们 的 经 历 。 却 能 感 受 到 这 些 人 身 上 的 沉 重 与 沧 桑 , 在 自 己 的 身 上 找 到 类 似 的 体 验 。 这 就 是 阎 连 科 的 小 说 为 什 么 不 被 许 多 人接受 , 它 让 读 者 真 切 地 感 受 到 了生 活 的绝 望 。 同样 , 在《 炸裂 志》 这部小说 的叙述 中 , 阎 连 科 以 其 神 实 主 义 的 写 作 手 法 。 游 走 在 写 实 形 式 与 虚 构文本 、 文 本现实与生活现实之间 。

阎连科谈《炸裂志》

阎连科谈《炸裂志》

石剑锋:《阎连科谈<炸裂志>》,《东方早报·上海书评》,2013年9月29日。

《炸裂志》里的“炸裂村”或“炸裂市”依然位于您文学地图上的耙耧山脉,但看完小说,我们知道小说里这座利维坦式的城市更可能是中国南方某一座城市。

“炸裂”特指哪些城市呢?阎连科:其实这部小说写的就是深圳、海南或其他新兴大城市的故事。

小说里这座叫炸裂的城市,它的发展和深圳极其相似。

我做的无非是把深圳或者海南搬到了我所熟悉的河南某个地方,也就是我文学地理位置上的耙耧山脉。

这部小说完全来自于一次对深圳的偶然好奇。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曾去深圳开一个笔会,大家都说深圳非常开放,这里的开放无非是指有很多大楼,但到了晚上还是一片寂静。

可是过了十年再去,就完全不同了。

但最令我感触的不是深圳的发展,而是有一次从香港去深圳。

在从香港到深圳的一瞬间,你感受到两个城市的迥异之处:一个极其有秩序,一个极其无秩序。

深圳的发展虽然极其惊人,但代表的却是中国任何一个大都市,也可以表现中国当下的状态。

对我来说,我想写的故事、人物忽然找到了他们的舞台。

这个舞台可以是深圳,也可以是海南或者其他新兴发展的城市。

这些城市的迅速发展让人不可思议,它的扭曲和荒诞也超过我们的想象。

也就是在那个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我可以写那个故事了!到了小说中,炸裂这个村庄最后发展成一座超级大城市,成为直辖市,这座城市甚至还有野心成为独立国家。

在《炸裂志》的开头,这座城市的发家来自于小说主角孔明亮带领村民扒火车。

您这么写,是想说明发展背后有不可告人的某些秘密吗?阎连科:这部小说的开头,炸裂村里的男人是扒火车的,女人是卖淫的。

这些细节、情节的真实性是不需要去考察的。

深圳这样的城市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最前沿,但在中国人的记忆中,1980年代很多有各种问题的人都到深圳、海南去发展了。

这些人都不是我们概念中的老实人。

我们确实知道,1980年代南下淘金,淘到第一桶金的很多并非诚实可靠的人,而是最有能力但最靠不住的人,甚至不少是从监狱里出来的。

一部城市化批判的仓促之作———阎连科《炸裂志》三人谈

一部城市化批判的仓促之作———阎连科《炸裂志》三人谈

镇、 县、 市到超级 大都 市的过程 中, 人性 的变异 、 伦常 的瓦解 、 道 德的沦丧 。其本 意是批 判城市 化的弊 端 , 却简单 化 地否定 了城 市化 道路 ; 小说从某 些概 念出发 , 导致其神 实主 义脱离现 实基础 , 某些情节 缺乏可 信度 . / j 、 说 人物性 格 缺 乏发展 、 人物形象扁平化 ; 小说缺乏精心推敲 , 内容上有 自我重复 , 语 言上缺 乏节制 。尽 管《 炸 裂志》 是 一部城 市 化批判 的仓促之作 , 但不能 因此否定 阎连科 的整体 创作。
2 0 1 4年 第 1期 第2 7卷 ( 总1 3 9期 )
海南师范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J O URNAL OF HAI NAN NORMAL UN I VER S I TY
No .1 2 01 4
Ge n e r a l No .1 3 9 V0 1 . 2 7
死, 展现 卖血 热潮 中的愚 昧 和 悲哀 ; 长篇小说《 风 雅
颂》 针砭了高校的腐败与堕落 , 被认 为是将高校知 识 分子 形象 妖魔 化 之 作 。 由人 民服 务》 遭贬 、 2 0 0 6出版 的长 篇小说 《 丁庄梦》 被禁、 2 0 1 1 年 的长篇小说 《 四书》 书稿被
现 当代 文 学研 究 。

城 市化 进 程与 男盗 女娼
程中, 炸 裂社 会 的病 态 失 常 、 人性 的 畸 形 异 化 以及 道德伦 常 的土 崩 瓦解 , 批判金钱 、 权力 、 情 欲 对 人性
的诱 惑和 扭 曲 。
杨剑龙 : 《 炸裂志》 首章以炸裂市市长孔明亮请
关键词 : 阎连科 ; 《 炸裂志》 ; 神实主义 ; 城 市化道 路

阎连科《炸裂志》的文化密码解读

阎连科《炸裂志》的文化密码解读
第3 5卷 第 8期
开封 教 育 学 院 学 报
2 0 1 5年 8月 2 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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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 ! ! ! 鱼 g 生 ! ! 垦 ! ! 璺

垒 g :
d o i : 1 0 . 3 9 6 9 / j . i s s n . 1 0 0 8 — 9 6 4 0 . 2 0 1 5 . 0 8 . 0 1 4

二、 《 炸裂志 》 的“ 地方志” 形式和 “ 神实主义”
( 一) 地 方 志
“ 地方志又称方志, 大约起源于我 国周朝时期 。” 《 炸裂志》 最独特的地方是它采地方志 的形式结构全文 , “ 以
‘ 志’ 记 录耙 耧 山 脉 深处 一 个 叫 ‘ 炸裂 ’ 的村 庄 如 何 变 成 大都 市 , 全 书 共 十九 章 , 以‘ 书外 书 ’ ‘ 人 中人 ’ 的奇 妙 而

收稿 日期 :2 0 1 5 — 0 8 — 0 8
作者 简介 : 袁士 迎 ( 1 9 5 7 一) , 男, 河南 淮 阳人 , 河 南大 学 文学 院副 编审 。研究 方 向 : 现 当代 文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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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 的说法 , 即在创作中摒弃固有真实生活 的表 面逻辑关 四个 儿 子 以及 老 父亲 孔 东德 齐 心协 力 、 挨家 挨 户送 礼 说好 系, 去 探 求 一 种 不 存 在 ”的真 实 , 看 不 见 的真 实 , 被 真 实 话 , 如今 父 亲死 后 的 三七祭 , 除 了+ J L 子 孔 明辉外 , 竞 无一 掩盖的真实。神实主义疏远于通行的现实主义。” _ I ‘ 由 人来哭坟 。人心还是变了。 于不满足于传统的现实主义理论 , 阎连科经过多年的思考 荣 任县长的孔 明亮虽然地 位不断提 升, 权 力不断增 探索 , 最终形成 了他 的 “ 神实主义” 小说理论 。神实主义 强 , 纵是外部世界万千变化 , 纵是孔 明亮 自身性格 万千炸 就是通过 ‘ 神’ 的桥梁达到 ‘ 实’ 的彼 岸, 以想象 、 荒诞 的 裂 , 但他心 中仍保留着年少时那个孔 明亮 , 那个带领全村 虚构形式揭示生活内在的真实 , 完成了对现实主义的理论 人 去 扒 火 车 的少 年 。小 说 中有 这 样一 段 描 述 ,“ 站 在屋 中 的深 化 和 超 越 。” 在《 炸裂志 》 中, 荒 诞 夸 张 的手 法 到 间 , 望着那些如宫殿百宝箱样的货物架……都摆着来 自不 处都是 , 草木虫鱼都能被孔 明亮和他象征 的权力所控制 , 同宾馆最常见 的牙膏 、 牙刷 、 拖鞋、 毛 巾、 浴巾和一次性的 这也成为该 书的一大特 色。 “ 对 于他作品中一贯的 ‘ 神实 剃须刀或者吹风机 。而且那每样 的货物下 , 又都写着一个 主义 ’ , 他引用卡夫卡小说的 ‘ 零因果 ’_ 7 J ( ’ 解释说 , 日期和一个宾馆名” “ 在最暗的物框上 , 摆的是几块墨煤 、 当今 中 国有太多不可思议 之事 , 表面上看没什 么因果关 焦 炭和很劣的烟与酒 , 还有只有城郊农 民才穿的西装 、 衣 ’[ ] ㈣0 9 系, 实际有很多内在联 系。‘ 我 们 的文学不应是临摹现实 , 裙 和鞋 帽 。’

对阎连科《炸裂志》“神实主义”创作手法的解读

对阎连科《炸裂志》“神实主义”创作手法的解读

对阎连科《炸裂志》“神实主义”创作手法的解读作者:王婉波来源:《青年文学家》2016年第11期摘要:阎连科的《炸裂志》采取的是“神实主义”的写作手法,展现出了炸裂这个地方由村变为镇、县、市以及到超级大都市的发展过程,作品很好地处理了“神”与“实”的关系,作者以现实为依据指出“炸裂式”发展的根源来自于人们内心的权欲,深刻揭露出人性变异、道德沦丧、权力制约、金钱腐蚀等世间百态。

关键词:阎连科;炸裂志;神实主义作者简介:王婉波(1991-),女,汉族,河南焦作人,现为云南民族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6)-11-0-01阎连科的《炸裂志》是一部以地方志的形式书写一个乡村昼夜间变为摩登大都市的蜕变史,以孔、朱两家百年来的家族仇恨作为线索,通过孔、朱两家后代子孙继续明争暗斗的复仇故事为主线,作者以超强的创作力、丰富的想象力以及极其新颖的表现力展现了中国乡村发生的重大变革。

作品将经济与政治,政治与家仇,家仇与男女爱恨情仇等交织在一起,给我们展现出了一副乡村进化过程的人生百态图。

《炸裂志》是阎连科2013年创作出版的长篇小说,是对“内真实”的一次有力书写,这部作品是阎连科实践自己的“神实主义”理论的一次尝试,小说以荒诞、夸张、魔幻和具有颠覆性话语的书写方式描写炸裂这个地方由一个渺小破败的小村庄巨变为超级大都市的故事,其间书中的人物发生着或经历着权力欲望的狂野变化、撕心裂肺的人性异变、家族仇恨的血雨纷争以及经历沧桑的世道人心之变。

《炸裂志》就是这样一部融会作者鲜血与良心的灵魂之作。

一、什么是神实主义什么是“神实主义”?“神实主义”是阎连科对自己作品创作手法的一种称呼。

那么,神实主义和现实主义以及魔幻现实主义有什么区别呢?阎连科深受马尔克斯的影响,在他的作品中也隐约可以找到《百年孤独》的影子,而在具体的创作过程中,阎连科也逐渐摒弃现实主义冷静客观地描写方式,采取荒诞、夸张、变形、魔性、梦幻、寓言等各种手法来书写故事,对现实生活进行刨根究底式的挖掘和揭露,展现出深藏在生活溶洞里的人生百态,因此被誉为中国荒诞现实主义作家,但阎连科并不以之为然。

阎连科:新书“炸裂市”是以深圳为原型的

阎连科:新书“炸裂市”是以深圳为原型的

阎连科:新书“炸裂市”是以深圳为原型的阎连科:新书“炸裂市”是以深圳为原型的两年左右完成一部长篇,是阎连科先生的写作节奏。

不久前上市的《收获》杂志“长篇小说秋冬卷”发表了他的新作《炸裂志》的删节版,预计本月下旬,这部20余万字的长篇小说将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更为完整地呈现给读者。

《炸裂志》采取了地方志的叙述结构,以两个家族的故事为主线,描绘了一个小乡村如何在三十年间急速发展为大都市。

阎连科先生就这部新作,接受了青阅读记者的采访。

“炸裂市”与“阎连科”小说故事发生在“炸裂市”。

阎连科说,有一次他去韩国,不知怎么回事,在一堆韩文中冒出了“炸裂”两个汉字,在当时的语境中,是指人满为患。

这个词留在了作家的记忆里。

他觉得,中国很多变化仿佛发生在一夜之间,“炸裂这两个字比较精准地表达了这三十来年的一个状态。

”《炸裂志》的结构,不但采取了地方志的形式,而且小说中出现了一个名叫“阎连科”的作家,他受邀回到故乡“炸裂市”撰写地方志,结果是领导也不满意,老百姓也不满意。

“小说里这个非常失败的过程,和我自己今天的创作状态,和那种挫败感是有所契合的。

”阎连科告诉青阅读记者,“我今天的写作和现实构成了微妙的关系。

不仅是市长把你赶回来,也是读者把你赶回来。

这多少象征了今天文学的某种处境。

但同时,这也表达了一个作家写作的义无反顾,就算领导、读者都不喜欢,还是要义无反顾往前走。

”我们没看见的“真实”据阎连科介绍,小说的构思非常早,“炸裂市”其实是以深圳为原型的。

深圳从一个小渔村到现代化都市,浓缩了中国三十年的发展过程。

“小说无非是把深圳从南方转移到北方,转到自己熟悉的地域环境中。

”当然,有原型不意味着《炸裂志》是一部描绘改革开放变迁的传统“现实主义”作品,荒诞、夸张,是人们谈论阎连科小说常用的标签,而阎连科对所谓“真实”、“现实主义”素来有不同看法。

“《炸裂志》是最现实的。

你去考察它每一个情节,是所谓扭曲的荒诞的魔幻的甚至是精神病的臆想的,而我个人认为它恰好是巨大的真实。

真实与荒谬的寓言性书写--读阎连科《炸裂志》

真实与荒谬的寓言性书写--读阎连科《炸裂志》

真实与荒谬的寓言性书写--读阎连科《炸裂志》
欧阳静
【期刊名称】《艺术科技》
【年(卷),期】2015(0)7
【摘要】阎连科于2013年推出了他最新的长篇小说《炸裂志》,这部被冠以“神实主义”的政治寓言体小说,以其夸张、荒诞、奇异的叙事手法,揭露了一个村庄在短短30年间炸裂成一个超级大都市的传奇故事。

本文通过从荒诞与奇异、男盗与女娼、象征与隐喻等三个方面来阐述《炸裂志》中真实与荒谬两个极端的世界,同时展开对一代改革后的中国的人心世道史、生存史的叩问与反思。

【总页数】2页(P130-131)
【作者】欧阳静
【作者单位】上海大学文学院,上海 200444
【正文语种】中文
【相关文献】
1.一部关于乡土进化论的寓言——试论阎连科长篇小说《炸裂志》的创作主题 [J], 张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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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真实的“起点”与“归宿”--以《受活》和《炸裂志》为例看阎连科小说的民间叙事 [J], 刘子凡
4.真实的"起点"与"归宿"
——以《受活》和《炸裂志》为例看阎连科小说的民间叙事 [J], 刘子凡
5.寓言故事中“炸裂”开的现实之花——阎连科《炸裂志》评析 [J], 王佩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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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诞与现实交错的精神史——品读阎连科《炸裂志》

荒诞与现实交错的精神史——品读阎连科《炸裂志》

荒诞与现实交错的精神史——品读阎连科《炸裂志》
王琳琳
【期刊名称】《科技中国》
【年(卷),期】2013(000)011
【摘要】中国荒诞现实主义作家阎连科,最新出版了一部新书《炸裂志》,与2008年在文化界引起争议的《风雅颂》、《四书》一起构成了他的长篇小说三部曲。

这部新作聚焦的是耙耧山脉的一个静谧的小乡村“炸裂”,如何在改革开放后的30年里,变成大都市的故事。

【总页数】1页(P93-93)
【作者】王琳琳
【作者单位】不详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TQ171.721
【相关文献】
1.隐藏在现实背后的“网”--狄德罗“美在关系”美学视域下的阎连科《炸裂志》[J], 何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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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现实的极端与失控的叙事——评阎连科长篇小说《炸裂志》 [J], 吴祥军
4.真实的"起点"与"归宿"
——以《受活》和《炸裂志》为例看阎连科小说的民间叙事 [J], 刘子凡
5.寓言故事中“炸裂”开的现实之花——阎连科《炸裂志》评析 [J], 王佩雯因版权原因,仅展示原文概要,查看原文内容请购买。

论阎连科《炸裂志》对“乡土中国”现代化的洞见与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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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阎连科《炸裂志》对“乡土中国”现代化的洞见与偏见
余荣虎
【期刊名称】《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7(0)1
【摘要】《炸裂志》应当是阎连科最好的长篇小说之一,它凝聚了作者对乡土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迷失与救赎的深层思考,其中有洞见,也有偏见,但偏见不足以遮蔽洞见之光.《炸裂志》在整体上带有寓言性质,是一个关于个人迷失在贪欲、金钱与自我膨胀中的寓言故事.小说中流露出作者的悲观情绪,但这种情绪是真诚和真实的,对于雄心勃勃的理想主义者,《炸裂志》缺少乐观和欢笑,但它如一声棒喝,虽然刺耳,却也多了一份警示.
【总页数】6页(P63-68)
【作者】余荣虎
【作者单位】南京晓庄学院文学院,江苏南京211171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6.7
【相关文献】
1.一部书怎样“炸裂”,一座城怎样“炸裂”——评阎连科长篇小说《炸裂志》 [J], 周显波;
2.真实的“起点”与“归宿”--以《受活》和《炸裂志》为例看阎连科小说的民间叙事 [J], 刘子凡
3.何以"飞升"
——从阎连科《炸裂志》女主角说开去 [J], 果金凤
4.真实的"起点"与"归宿"
——以《受活》和《炸裂志》为例看阎连科小说的民间叙事 [J], 刘子凡
5.寓言故事中“炸裂”开的现实之花——阎连科《炸裂志》评析 [J], 王佩雯因版权原因,仅展示原文概要,查看原文内容请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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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剑锋:《阎连科谈<炸裂志>》,《东方早报·上海书评》,2013年9月29日。

《炸裂志》里的“炸裂村”或“炸裂市”依然位于您文学地图上的耙耧山脉,但看完小说,我们知道小说里这座利维坦式的城市更可能是中国南方某一座城市。

“炸裂”特指哪些城市呢?阎连科:其实这部小说写的就是深圳、海南或其他新兴大城市的故事。

小说里这座叫炸裂的城市,它的发展和深圳极其相似。

我做的无非是把深圳或者海南搬到了我所熟悉的河南某个地方,也就是我文学地理位置上的耙耧山脉。

这部小说完全来自于一次对深圳的偶然好奇。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曾去深圳开一个笔会,大家都说深圳非常开放,这里的开放无非是指有很多大楼,但到了晚上还是一片寂静。

可是过了十年再去,就完全不同了。

但最令我感触的不是深圳的发展,而是有一次从香港去深圳。

在从香港到深圳的一瞬间,你感受到两个城市的迥异之处:一个极其有秩序,一个极其无秩序。

深圳的发展虽然极其惊人,但代表的却是中国任何一个大都市,也可以表现中国当下的状态。

对我来说,我想写的故事、人物忽然找到了他们的舞台。

这个舞台可以是深圳,也可以是海南或者其他新兴发展的城市。

这些城市的迅速发展让人不可思议,它的扭曲和荒诞也超过我们的想象。

也就是在那个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我可以写那个故事了!到了小说中,炸裂这个村庄最后发展成一座超级大城市,成为直辖市,这座城市甚至还有野心成为独立国家。

在《炸裂志》的开头,这座城市的发家来自于小说主角孔明亮带领村民扒火车。

您这么写,是想说明发展背后有不可告人的某些秘密吗?阎连科:这部小说的开头,炸裂村里的男人是扒火车的,女人是卖淫的。

这些细节、情节的真实性是不需要去考察的。

深圳这样的城市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最前沿,但在中国人的记忆中,1980年代很多有各种问题的人都到深圳、海南去发展了。

这些人都不是我们概念中的老实人。

我们确实知道,1980年代南下淘金,淘到第一桶金的很多并非诚实可靠的人,而是最有能力但最靠不住的人,甚至不少是从监狱里出来的。

这部小说把我们带回到1980年代的记忆中。

扒火车是有象征性的。

无论是扒火车还是火车提速,在其背后隐藏着原罪,也就是偷盗的不只是火车上的物资,小说里偷盗这个行为把我们的人心也盗走了。

从那开始,人心就发生了巨大变化。

我们可以回望1980年代对万元户的崇拜,中国人现在对金钱的崇拜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我们看到炸裂村的发展是从男盗女娼开始的,但这恰恰也是无数真实的生活片段连接起来的。

比如,我听某个地方的村民说,他们区政府里的领导,不少人都在监狱里待过。

这不是作为笑话来说的,而是想说,现在有的基层干部成了什么样子?也就是这些真实的生活片段,成了我的故事的一部分。

在这部小说里,几乎没有一个正常人,更不要说小说里主角孔明亮四兄弟。

老大一心要当校长,老二明亮后来当了市长,老三要带三千万百姓去远征。

这些人都不可思议。

老四看上去很正常,但其实也是有问题。

他在事业、家庭方面都不想,一心想着把所有人拉回正轨,但他的力量那么微弱。

其实在那样一个环境下,他也是不正常的。

明亮的妻子周颖用女人去获取一切,也是不正常的。

所以,这样一部小说,要么作家不正常,要么小说里的所有人物确实不正常。

您曾提到这部小说是“神实主义”,在您的文学概念中,神实主义到底是什么?它跟现实主义和魔幻现实主义有什么区别?阎连科:在现实主义文学中,因果关系是全因果,一百斤重量的原因就会导致一百斤重量的结果。

如果是一千斤重量的结果,那一定要埋伏一千斤的原因在里面。

这是完全对等的。

在卡夫卡的小说里,我把它称之为零因果。

所有小说的开头就是结果,然后进入现实主义。

到了魔幻现实主义那里,我称之为半因果,就是一点点原因导致很大的结果。

在马尔克斯那里,人是可以长尾巴的,我们的祖先本来就是有尾巴的;植物是无法砍断的,在现实中,有些植物是砍不断的。

这是和卡夫卡完全不同之处。

又比如《百年孤独》一开始,吉卜赛人拖着磁铁在街上走,桌子上的钉子都飞出去了。

磁铁和钉子是有关系的。

所以这是半因果。

中国小说家的创作几乎都没有逃脱这三种写作逻辑。

我所说的神实主义基于的是内因果。

内因果只考虑内部的合理性,而不考虑表面上的合理性和原因。

内因果是神实主义的核心。

比如在我这部小说里,炸裂村成为炸裂镇,明亮从村长变成了镇长,当他拿着一纸任命书的时候,那个他一直拿不下的女人,她的衣服纽扣自动地脱落,赤裸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逻辑?权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我们是非常清楚的。

明亮拿着这张纸,可以让铁树开花,枯草变绿。

在中国人权力无上的观念下,这就是内因果。

小说充满了这样的情节。

比如小说里要建造无数楼房,一群人戴着军功章齐步走,楼房就起来了。

为了几天就能建造机场,需要把一个山头弄平,这些人首先撒下多少血淋淋的断指。

我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所以把这些情节称之为荒诞,是简单化。

这样一种所谓“神实主义”写作,是有意的文学实践吗?这可能构成对读者理解的挑战吗?阎连科:我是有意对神实主义进行一次实践,用神实主义来描写中国的现实,来叙述文学和故事。

我不认为这会对读者构成阅读挑战。

每个读者合上这部书,从小说想中国现实的时候,他会发现《炸裂志》走向了另外一种中国现实,走进了大家不敢想象的现实,走进了大家看不见的现实,走进了不存在又存在的现实。

比如张曙光要当两院院士的事情,在全世界都是不合逻辑的,但在中国是合逻辑的。

我想这就是中国。

这就是,金钱与权力的结合没什么不可能。

这部小说对我来说,是文学思维上的改变,我们对中国的认识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零加零都可以等于一百。

中国的现实在神实的不可能中发生。

在我刚刚读完的艾伟的小说《盛夏》的后记中,他写道:“我们既有的文学逻辑和人性逻辑难以描述今天的中国社会,几乎是失效的。

我们的书写面临着巨大的困难。

”您是否也有同样的困境,因此要进行这样一次神实主义实践?阎连科:几年之前,几乎所有的作家、知识分子甚至普通人都已经认识到,在中国,一加一已经不等于二了;在中国,什么都可能发生。

但是在文学上,我们没能回应这个问题,始终没有突破。

我们在文学上依然沿着一加一等于二的道路前进。

所以我的写作——这是我的自觉意识——要对文学秩序进行打破和建设。

现在的中国作家,仍然写着一加一等于二的作品,但在我看来已经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要写一加一等于一百或者零的作品。

而且通过作家的证明,这是对的。

我的《炸裂志》就是希望完成一加一不等于二的任务。

这样的尝试对我个人来说,是完成了一个理想,让我的文学在思维上有了变化。

不过最后还是需要读者去评价。

我觉得,阎连科的读者群是非常小的,但我认为这些读者能理解这样的文学。

我的文学虽然走的是不现实的道路,但目的地是最现实的地方。

当所有人都坐轮船飞机去罗马的时候,阎连科却用了最独特的道路。

虽然你也到了罗马,但所有人又怀疑和不相信,你从哪里来的?所以我相信,这部作品能让我的读者对文学的思维发生一定的变化,已经不能用传统的目光去认识人和中国了!我们都说,现在所有的小说都没有现实更荒诞,这是中国作家都会说的话。

但不是说我们要写得更荒诞,而是中国作家的想象力比起现实来说匮乏了!如果想象力能超越现实,就能带领读者进入更深层次的现实。

文学的想象一定要比我们认识的现实丰富,否则,我们的写作会永远让读者不满意。

比如这部小说的结局就不太可能发生,小说里老三带着三千万市民去远征,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是我们又可以想到,中国的民族主义又有什么不可能发生呢?读者可能不会去考察远征这个事情是否会发生,但带给他们的是对民族主义的思考,思考民族主义会带我们去哪里。

也许不会发生,但这些事情会以某种方式在我们头脑中存在。

《炸裂志》中,有一点我困惑的是,这部小说是没有时间的。

虽然写的是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是中国城镇化的缩影,但里面没有“面包屑”让我把小说里的历史事件和真实的历史时间对应起来。

时间在小说里是不重要的。

为什么这样写?阎连科:这是一部超越时间界定的小说。

里面所有的事件都无法找到既定的时间坐标。

对于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我们没有办法说,1980年怎么样,1990年怎么样。

虽然我们有五年计划,但往往是没有效用的,我们的发展从来都是超越时间既定的。

再有一个,这部小说是寓言性和现实性的大集合。

我们说它是寓言性的时候,就不会用时间去理解。

但我们又明显感到,小说里的故事就是中国过去的三十年。

小说里也有一些历史标志性的事件,比如中国大使馆被炸,但发生的时间已经不是真实的时刻1999年。

这都是我有意做的。

那些重大历史事件,在时间上都是不准确的。

我对它们进行了模糊或者挪置。

所以时间的混乱甚至混乱本身也是小说的一部分?阎连科:小说本身有它自己的逻辑和秩序,但它要表达的是一片混乱。

就故事来说,小说的一开始就是一个梦,但每个人尤其是明亮与周颖一生的恩怨就从他们的梦开始了,一直到明亮之死。

以梦开始,表现的也就是一切秩序的混乱,所有人物和故事都在混乱中,按照内在逻辑发展着。

在小说里只有周颖坚持自己的梦,但其他人的一生也是按照梦的规定在走。

周颖身上有女性的美,无论是对梦和家族的坚信,还是对丈夫义无反顾的爱。

但这个人物是复杂的,她自己也是恶之源。

可是每个人都有恶。

我们常说人心不古,人心为什么不古?因为人心是恶之源。

小说不仅表达欲望——金钱、权力和色——也表达的是欲望如何转化成恶望。

可是在小说里,恶望却是合理的,否则你反而成为不合理的人。

但让人和社会膨胀成这个样子的,是人心释放出来的恶望。

小说里只有明辉和老母亲是代表着一种对人心、血缘、家庭的坚守,这算是光明之处吗?阎连科:这股势力在小说里变得越来越微弱,但他们还是存在的。

我想这是表达回归的某种可能性,但也可能是最后的挽歌。

小说最后的可能是回归的不可能。

不仅是人心回归的不可能,甚至成为超级大都市的炸裂最后也成了一座荒城。

小说的最后,这座炸裂城一片雾霾,就跟现在窗外的北京一样。

我甚至还虚构了这座城市未来的三十年。

我们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中国的情况是前三十年如何,后三十年如何,那再下一个三十年呢?无论中国梦还是发展第二季,我们实际上又在一个三十年的起点上。

所以这部小说也要表达的是梦的可怕性。

我们最后回到小说的形式,您用了“地方志”的方式,什么时候想到可以用这样一种形式来写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阎连科:我在写《四书》之前,家里经常会放些地方志。

某一天我就想过要用方志的方式写部小说,很早以前就有这个念头。

问题是哪个故事适合地方志形式。

在我看来,寻找一个故事的讲述方式比寻找一个故事要难得多!这部小说构思非常早,七八年前甚至更早,有人就曾经以笑话方式说过,四川、湖南小姑娘都到南方打工去了。

这里打工是另外一种意思。

当时我就想,这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故事。

当时我还想过写部小说就叫《姐姐妹妹》,写她们如何在南方工作,她们的村庄如何因此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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