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和班固的编辑思想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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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汉司马迁与班固的历史思想与表现形式

两汉司马迁与班固的历史思想与表现形式

两汉司马迁与班固的历史思想与表现形式两汉时期是中国历史上极为重要的一个时期,因为这个时期诞生了许多著名的历史学家和思想家。

其中,司马迁和班固是最具代表性的两位,他们的历史思想和表现形式对后人影响深远。

本文将围绕这两位历史学家进行探讨。

一、司马迁的历史思想司马迁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历史学家和文学家,他的代表作《史记》成为了中国古代史学的宝库。

他的历史思想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 历史的真实性司马迁认为,历史的真实性是非常重要的,历史学家应该恪守历史的真实性原则,严谨地进行史料的搜集和分析,保证历史的真实性。

这一点在他的《史记》中表现得尤为明显,他在撰写史记的过程中,非常注重史料的真实性和可靠性,以至于他不惜舍弃一些神话传说和传闻,只保留真实的历史事实。

2. 历史的意义司马迁认为,历史不仅仅是对过去的记录,更重要的是历史的意义。

他强调历史的价值,并通过历史对社会、人类的发展、变迁进行分析和研究。

他在史记中对于历史上的著名人物和事件进行了深入分析,从中提取出了历史意义,为后人提供了重要的历史思想。

3. 对于社会制度的观察司马迁是一位敏锐的观察家,他对于社会的制度和变革具有很高的敏感度。

在史记中,他对于春秋战国时期的社会变革进行了深入观察和分析,并提出了一些重要的见解,为后人认识中国古代历史和社会变迁提供了很大的启示。

二、班固的历史思想班固是东汉时期的一位著名历史学家和文学家,他的代表作《汉书》是对于西汉历史的全面记录和评述。

他在历史思想方面的表现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1. 历史的宏大班固在《汉书》中记录了大量的历史事实和人物,其中涉及到了各个方面的社会生活、政治斗争、军事战争等等,而且他的书写手法非常宏大,通过这种方式展示了中国古代历史的庞大和辽阔。

2. 历史的延续性班固认为,历史是一种延续性的现象,过去的历史对于现在和未来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他在《汉书》中详细地记录了西汉历史的发展和变迁,通过这种方式揭示出历史的延续性,并强调历史应该得到正确的诠释和理解。

司马迁、班固著史宗旨比异

司马迁、班固著史宗旨比异

司马迁、班固著史宗旨比异
王萍
【期刊名称】《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1999(000)004
【摘要】本文主要从天道观、历史观和治史态度等几个方面,对司马迁和班固撰著史书的宗旨进行了分析.司马迁注重天的自然属性,较少天人感应之说的影响;班固则以宣传刘汉皇朝承自天命为己任.司马迁致力于"通古今之变",探寻历史发展规律;而班固强调"洽通"的目的则在于证明"汉绍尧运",为现实政治服务.司马迁追求独立人格和风格,以一种实录精神完成<史记>的撰著;班固在<汉书>中虽对司马迁实录精神多有继承,但又本于儒家之说,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多有曲笔.二人的这些相异之处,既反映了不同时代思潮的濡染,又反映了不同家学渊源的影响.
【总页数】6页(P48-53)
【作者】王萍
【作者单位】山东大学学报编辑部
【正文语种】中文
【相关文献】
1.司马迁:档史结合的榜样——为纪念周恩来总理指示"档案工作者应该向司马迁学习"四十周年而作 [J], 曹喜琛
2.各家论司马迁撰《史记》宗旨评议 [J], 叶庆兵
3."事有必至,理有固然"——司马迁、班固著史优劣辩 [J], 陈桂成
4.同班异科、同科异班、异班异科教学的评价研究 [J], 王汉卿;翟铁倪;孙飞;刘大

5.论司马迁撰史宗旨 [J], 朱枝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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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史学家班固和西汉史学家司马迁的区别

东汉史学家班固和西汉史学家司马迁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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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汉书》是东汉著名的史学家班固所撰写的一部史学上的经典著作,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的断代史,《汉书》也被列为是“二十四史”之一。

《汉
《汉书》是东汉著名的史学家班固所撰写的一部史学上的经典著作,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的断代史,《汉书》也被列为是“二十四史”之一。

《汉书》是汉朝继《史记》之后又一部非常重要的史书,称其为断代史是因为他主要记录了西汉这一代的历史,上起汉高祖元年,下至王莽新朝地皇四年中间的将近两百五十年的历史。

《汉书》中有纪十二篇,主要记载了西汉诸位帝王的事迹,还有表八篇,传七十篇,还有志十篇,主要记载的是汉朝的制度,以及天文、地理方面的一些现象。

《汉书》沿用了《史记》的纪传体的体系,但是不同于《史记》的是,《史记》是一部通史,而《汉书》是一部断代史。

而断代是这种方式也被后世历朝历代所沿用,是官方正史所用的体系。

《汉书》是除了《史记》之外又一部地位非常突出的史学经典,他记录了西汉当时各个阶层人物的真实状态,秉承了司马迁的“实录”精神,是传记文学的经典之作。

而且《汉书》也继承了《史记》中为少数民族列传的传统,其中《汉书·西域传》中记叙了今天的新疆境内的许多少数民族的的历史,还有许多中亚和西南亚国家的历史,到今天,这些历史对于各个国家来说都是珍贵的资料。

但是《汉书》中的思想主要以儒家的思想为主,班固还说司马迁不是用儒家的价值观去评价人物是不正确的,这也是《汉书》中存在的一个缺点。

班固咏史
班固有一部传世的名作《汉书》流传后世,除此之外班固写的诗生活常识分享。

司马迁_班固著史宗旨比异

司马迁_班固著史宗旨比异

山东大学学报(哲社版)1999年第4期司马迁、班固著史宗旨比异王 萍内容提要:本文主要从天道观、历史观和治史态度等几个方面,对司马迁和班固撰著史书的宗旨进行了分析。

司马迁注重天的自然属性,较少天人感应之说的影响;班固则以宣传刘汉皇朝承自天命为己任。

司马迁致力于 通古今之变 ,探寻历史发展规律;而班固强调 洽通 的目的则在于证明 汉绍尧运 ,为现实政治服务。

司马迁追求独立人格和风格,以一种实录精神完成 史记 的撰著;班固在 汉书 中虽对司马迁实录精神多有继承,但又本于儒家之说,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多有曲笔。

二人的这些相异之处,既反映了不同时代思潮的濡染,又反映了不同家学渊源的影响。

关键词:司马迁 班固 史记 汉书司马迁 史记 和班固 汉书 是我国史学史上的辉煌巨著,被称作汉代的双子星座。

史记 是纪传体通史的鼻祖, 汉书 则首创纪传体断代史,它们对后世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刘知几在 史通 六家 中,将古今史书的体裁分为六家,其中 五曰 史记 家,六曰 汉书 家 ,并且强调, 自是为国史者,皆用斯法 。

后人往往马班并列, 史 汉 并举,且考其异同,论其高下,以认识、评判这两部巨著的成就和历史地位。

本文试图在前贤时哲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 史记 、 汉书 的著述宗旨进行比较研究。

不妥之处,敬请方家教正。

一在人类历史上,除了时代氛围等因素,一定的家庭环境、家学渊源对人的思想观念、成长道路具有巨大影响。

作为知识阶层重要成员、肩负着文化传承重要职责的史官或者说史学家更是如此。

郑樵有言: 古者修书,出于一人之手,成于一家之学,班马之徒是也。

(凌稚隆 汉书评林 汉书总评 引)关于司马迁及其家世,司马迁本人在 太史公自序 中追述道: 昔在颛顼,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

唐虞之际,绍重黎之后,使复典之,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序天地。

其在周,程伯休甫其后也。

当周宣王时,失其守而为司马氏。

司马氏世典周史。

可见,司马迁先祖是世传的史学家和天文学家,这成为司马迁著史的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造就了他良好的史学修养。

司马迁和班固历史观差异比较[终稿]

司马迁和班固历史观差异比较[终稿]

浅析司马迁与班固史学观的差异内容摘要:《史记》的作者司马迁和《汉书》的作者班固是我国历史上两位重要的史学家。

虽然同为纪传体史书,但是两部书中所体现出的两位史家的史学观确实不同的。

本文将就两部史书中所体现出的二人不同的史学观进行分析,同时对二人不同史学观的形成也有所探究。

关键词:司马迁/班固/《史记》/《汉书》/史学观中国历史上司马迁和班固可谓是史学上的双子星座,司马迁的《史记》和班固的《汉书》分别开纪传体通史和断代史的先河。

固然,作为优秀的史学家两人有着很多相似点,但是二人在史学观方面却有着很大的差异。

本文将就二人史学观的不同之处进行浅析。

首先就家学渊源的差异来说,对二人史学观的形成造成了深刻的影响。

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生活于汉初,那个时期官方的主流意识形态是以黄老思想为指导的,而司马谈也是崇尚道教思想的。

所以司马迁的《史记》中表现出的更多是道家的批判精神和独立意识,而没有一味地崇尚儒家,他还指出:“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

”①这些都是和他受到其父的影响分不开的。

班固的父亲班彪也是一位史学家,他对班固的影响也是不言而喻的。

他曾撰有《王命论》,更多的是强调汉承尧运,天命有归,王者兴衰,“通篇贯穿着王权天授,汉再受命的儒家经学思想”②。

再者,班固本人也是《白虎通》的撰写者,书中主要宣扬谶纬思想感应学说。

故而《汉书》中表现出的更多的是一种儒家正统思想,宣扬一些君权神授、天人感应等思想,而缺少了司马迁的批判精神。

为此,班固曾在《汉书》这样表达了他对司马迁的不满,“是非颇谬于圣人,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叙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势力而羞贱贫,此其所蔽也。

”③“是非谬于圣人”正说明司马迁的批判精神,能够无所畏惧,信笔直书,不以成败论英雄,不以爱憎掩功过,更加客观地评价历史人物。

而班固作为一个正统史观的史家,并且还是奉旨修书,故而书中会有不同于司马迁犀利的批判的地方。

如对于吕后,司马迁为其立本纪,主要是出于历史事实考虑,惠帝在位,实权则由吕后掌握;而班固则给惠帝另立本纪,并置于《吕后纪》前面。

班固《汉书》与司马迁《史记》异同

班固《汉书》与司马迁《史记》异同

班固《汉书》与司马迁《史记》异同《史记》与《汉书》都是我国经典的历史学巨作,同属“二十四史”,两者都是史传散文,作者都是汉代史学家,体裁均为纪传体。

《汉书》在体制上全袭《史记》,只改“书”为“志”,取消“世家”,并入“列传”。

《汉书》的许多许多“纪”、“传”大都采用《史记》原文。

班固不仅在体例编撰上注意师法《史记》,而且在思想上也一定程度上地继承了司马迁的求实精神,比较尊重客观历史事实,表现出了一定的进步倾向。

和司马迁一样,班固在《汉书》中也对一些爱国英雄加以赞颂;其次,班固进一步继承和发扬了司马迁的批判精神,对西汉王朝后期的政治黑暗,帝王的荒淫、昏庸,佞幸、外戚的横行霸道都有所批判。

和《史记》一样,《汉书》无论在史学上还是在文学上,对后世的影响都是很大的。

《史记》首创纪传体,这种体裁以帝王为中心记载历史,适应了封建社会中央集权的政治需要,有利于君主独尊地位的巩固与加强,同时各种题材相互配合,又丰富了书的内容,反映社会的各个方面。

此外,两书作者都有深厚的文学造诣,文采斐然,使得两部史学着作又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

同创于汉代的两部纪传体鸿篇巨制也存在着很多不同。

首先,体例方面,《汉书》体例基本上承继《史记》而略有变化,如改“书”为“志”,取消“世家”并入“列传”。

?从二书体例比较我们不难发现:体例的差别根本在于二人背后治史理念的差异:《史记》“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目的是为了探究历史发展规律,重通变思想、重历史现实、重社会各阶层、重表现历史发展之脉络。

《汉书》重刘氏正统,用断代史、重上层社会、重正统、重体例之严谨。

?从史学思想上的比较来看,司马迁创立了以人物为中心的述史体例,本身就体现了他重视人为作用的思想,“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任”就充分体现了他的思想。

而他也尝试对历史变化规律进行探讨,认为统治者应该顺应民众求利的自然之势来制定政策和组织经济活动。

《汉书》也重视民生经济,但它唯心思想教浓,且极力维护封建教条和封建伦理,与《史记》在一定程度上能为中下层人民的利益发言形成鲜明的对比。

司马迁、班固古今观之差异及其在文学思想上的体现

司马迁、班固古今观之差异及其在文学思想上的体现
2 0 1 4年 7月
渭南师 范学院学报
J o u r n a l o f We i n a n No r ma l Un i v e r s i t y
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
J u l y 2 0 1 4
Vo l _ 2 9 No .1 4
第2 9卷 第 l 4期
【 司马迁 与《 史记》 研究】
突出。
关键词 : 司马迁 ; 班固 ; 古今观 ; 差异; 文学思想
中 图分 类 号 : I 2 0 6 文 献标 志码 : A 文章编号 : 1 0 0 9 — 5 1 2 8 ( 2 0 1 4 ) 1 4 — 0 0 3 0 — 0 5 收 稿 日期 : 2 0 1 4 — 0 6 — 1 2
司 马迁 、 班 固古 今 观 之 差 异 及 其 在 文 学 思 想 上 的 体 现
张秀兰 , 李 波
( 渭南师 范学 院 a . 教育与公共管理学院 ; b . 人文与社会发展学院 , 陕西 渭南 7 1 4 0 9 9 ) 摘 要: 古今 观作为一种重要 的文化观念对人们 的其他思想 观念都有 一定程度 的影 响。司马迁与 班 固在 古今观念 上
4~ 5页 。
2 0 1 4年 第 l 4期
张秀兰 , 李
波: 司马 迁 、 班 固古 今 观 之 差 异 及 其 在 文 学 思 想 上 的 体 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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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 , 为极 盛 时 代 ” [ 2 ] 6 5 , 而 明、 章 二 帝 时 期 又 可 以 代。 且他 本人 还 亲 自参 与 了 旨在 统 一 经 义 的 “ 白虎
迁截 然不 同 。 因其 弟班 超诣 阙上 书辩 白 , “ 帝乃 复使 是指“ 先秦古文 字, 即籀 书 , 又称大篆 ” , 二 是 指 终成 前所 著 书 ” _ 6 ] 1 ”, 这反 倒促 成 了 国史 《 汉 书》 的 “ 用古 文 书 写 的 先 秦 典 籍 ” [ 4 ] 2 8 。 司 马 迁 出生 在 史 写作 。但 既 然是 国史 , 那 么其著 史 目的就 必然 与 司 官之 家 , 在 1 O岁 的 时 候 就 已经 能 书 写 古 字 诵 读 古 马迁 的“ 成一家之 言” 有所不 同, 其 基 本 思 想 就 必 书了, 说 明他 的确是 很早 就受 到 了古代 思 想 文化 的 须 与皇 权 政 治 保 持 高 度 一 致 。换 而 言 之 , 班 固 的 熏 陶并 系统 地接 受 了传 统 教 育 。从 司 马 迁 对 古 代 《 汉书》 就必须与经学思 想保 持一致 , 故而《 汉书》 文 化 巨人 孔子 的崇 拜 也 能 反 映 出他 对 古 代 优 秀 文 尊经 崇古 的意识也 就 相 当突 出了 。 当然 , 作 为 识见 化 的 自觉 接 受 和 继 承 意 识 。“ 子 日: ‘ 我 非 生 而 知 广博 的“ 良史 ” 也 必 然 具 备 一 定 的历 史 理 性 , 从 而 之者 , 好古 , 敏 以求 之者 也 。 ” ] 1 孔 子 的言论 说 明 对古 今历 史采 取相 对 客观 的评 价 , 这种 情 况在 班 固 “ 好古 ” 是 求知 的 必 然要 求 。故 而 司 马迁 对 古 代 优 那里 也是 存在 的 . 但 这 并未 撼动 经 学崇 古 思想 在其 秀文 化 的学 习也 应 当 是 非 常全 面 的 , 所 以他 在 《 太 古今 观念 中的主 导地 位 。 史 公 自序 》中称 自己 的撰 述 是 “ 厥协 六经异传 , 整 ( 二) 司 马迁 、 班 固古今 观念 的差 异 齐 百 家杂语 ” _ 3 瑚 。这 显 然是 一 种 兼 顾 诸 家 的 从 司马迁 与 班 固的 实 际 经 历 和所 处 时代 文化 思路 , 体现 在古 今观 念层 面则 是 一种 兼 顾 古今 的思 背景来 进 行考 察 . 我们 基本 上对 其古 今 观念 有 了初 想 认识 ① 。更 为 可 贵 的是 , 司 马 迁 不仅 研 读 古 代 典 步 的理解 。但 是 他 们 的 古 今 观 到 底 呈 现 出 怎样 的 籍、 百 家之 书 , 等他 2 0岁 之 后 还 有 丰 富 的游 历 经 不同. 这需 要 我们 结合 他们 的著 述来 阐 明。 历 。张大 可先 生认 为这 些 出游 “ 都 使得 司马迁 的行 如上 所述 . 因教育 背景 和现 实遭 遇 等 因素 促成 年 充满 了传 奇 色彩 , 从 而有条 件 对深 广 的 社会 生 活 了 司马迁 兼 顾古 今 的思 想 观念 。一 方 面 他 反对 崇 作 全方 位 的考 察 ” [ 4 1 4 1 。司 马迁 这 段 经 历 也 说 明他 古 。例如 , 《 高 祖 功 臣侯 者 年 表 》 有文 日: “ 居 今 之 对 现 实生 活 的深刻 了解 与热切 关 注 , 他 绝 不是 一 个 世. 志古 之道 . 所 以 自镜 也 , 未必 尽 同 。 ” _ 3 即便古 只读圣 贤 书 的书呆 子 。另外 . 司 马迁 还 有 一段 对 其 代 作 为后 世 的借鉴 而颇 具认 识 意 义 , 但 司 马迁认 为 影 响甚 大 的惨痛 经历 , 那 就是 因李 陵案 牵 连 而下 狱 后 世 也没 有崇 古 的必要 。因为古 今 不必 相 同 , 古今 遭 受 宫刑 的遭 遇 。这 一 遭 遇对 司 马迁 的 思 想 观 念 历 史 是变 化 发展 的 。当 然 司 马 迁 说 这话 也是 有 前 有 着 巨大 的影 响 , 也使他对历史 、 现 实 社 会 有 了更 提的, 古 今 不 同 存 在 一 个 周 期 。这 一 周 期 之 后 则 深 刻 的认识 , 从 而在 其思 想上 也 体现 出更 多 的独 立 性 。总之 . 司马 迁 因从小 受到 传 统文 化 的 熏 陶而 注 意 对古代 文 化 的接受 ; 但是 另 一方 面 他 因 自己 的切

司马迁与班固历史思想分析

司马迁与班固历史思想分析

司马迁与班固历史思想分析历史文化学院10级历史师范(2)班勾倩222010313011160“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史记》,被鲁迅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郭沫若将司马迁与孔子相提并论,写下“功业追尼父,千秋太史公”的诗句;1957年,司马迁被联合国命名为“世界历史之父”。

两千多年过去了,但在司马迁身后的历代史学家无人与之比肩;其人格魅力的风采经久不衰,历久弥新。

“史学史”一词的出现在20世纪20年代由胡适、梁启超等人相继提出,中国传统学术的经、史、子、集四分法在晋魏时期已经成型,到《隋书·经籍志》史部已蔚为壮观,既有史部,则史部的目录学自可视为一种史学史,虽然当时并无“史学史”这个名词。

所谓史学史,即指史学发展的过程与对此过程的认识,它较简单的形式就是史籍史。

《史记》的生命价值观源于《周易》。

在中国的历史上,没有一个大学者不对《周易》做研究。

谁是重卦的作者,历史上代表性的观点有四种,其中一种是司马迁经过考证提出来的。

他认为:重卦的作者是文王; 八卦的作者是伏羲。

在研习《周易》的过程中,司马迁确定了自己的生命价值观。

《周易》提出了效法天道、与天相同的刚健奋发的人生观。

《乾文言》说:“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

”作者主张通过不懈的努力,培养一种忠信诚实、富于文采、文质彬彬的德行品质,再以此种品质推己及人,外化到事业之中。

《坤文言》说:“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致也。

”从内在美到外在美,由道德而外化为事业,这是从伦理到事功的途径。

《周易》强调效法天道。

《乾》卦最集中地体现了刚健之德。

乾又代表着天象,因而《乾》卦刚健之德也就是天德。

上天处于永恒的运行之中,从日起月落到四时代序,没有片刻止息,这是自强不息精神的展现。

人们通过效法上天刚健笃实,“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精神,奋发向上,就会使人生体现出应有的价值。

中国史学史论文:从《史记》《汉书》游侠传比较司马迁与班固之著史思想

中国史学史论文:从《史记》《汉书》游侠传比较司马迁与班固之著史思想

从《史记》①《汉书》②游侠传比较司马迁与班固之著史思想摘要:《史记》与《汉书》比较而言,《汉书》更符合统治阶级的意志。

虽然《汉书》有许多章节脱胎于《史记》,但绝非简单的重复,《游侠传》就是显著的一例。

两书虽同写游侠,但对其评价却大相径庭。

《史记·游侠列传》热情赞扬游侠急人之难的高尚道德和反抗封建专制的精神,而《汉书·游侠列传》则批评游侠破坏封建礼法,宣扬“政自君出,而下无觊觎”的等级制度和君主集权制度不容丝毫动摇。

关键词:司马迁;班固;游侠;著史思想。

活跃于汉时期的游侠,其渊源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

战国晚期,关东六国的游侠之风十分盛行,但在西边的国,自商鞅变法以来,改变了“民勇于私斗,怯于公战”③的局面,又颁行《游侠律》规定:“游士在,亡符,居县赀一甲,岁卒,责之。

”基本上没有游侠生存的土壤。

公元前221年,统一天下,六国与的文化互相混融,一面是朝廷严禁游侠,另一面是六国炽盛的游侠之风不可能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这时的侠,遂成为一种潜流,秘密地活动于社会底层。

12年后,胜起义于大泽乡,游侠之士乘乱逐鹿,走向前台,形成了汉之际游侠参与社会生活的壮观场面。

在邦建立汉朝之后,政治逐渐趋于稳定,经济逐渐恢复繁荣,社会结构也趋于复杂多样,游侠又开始活跃于社会的各个阶层。

司马迁的《史记·游侠列传》和班固的《汉书·游侠传》都对他们的活动做了记载和评价。

一、司马迁笔下的游侠《史记·游侠列传》伊始,司马迁就开宗明义,表达了对游侠的赞美态度:“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困厄。

既已存亡①司马迁:《史记》(北京:中华书局,1959)。

②施丁(主编):《汉书新注》(西安:三秦出版社,1994)。

③司马迁:《史记》卷六十八,《商君列传第八》(北京:中华书局,1959),第2234页。

生死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

④”在《太史公自序》中,对这种意图阐发得尤为明确:“救人之厄,赈人不赡,仁者有乎;不既信,不倍言,义者有取焉”⑤。

《史记》中的古文学家:司马迁、班固等人的文化思想与艺术成就

《史记》中的古文学家:司马迁、班固等人的文化思想与艺术成就

《史记》中的古文学家:司马迁、班固等人的文化思想与艺术成就1. 引言1.1 概述在中国古代文化发展的历程中,文学作为一种重要的表达形式,扮演着不可忽视的角色。

《史记》是中国古代最早的一部总结性历史著作,记录了从黄帝到西汉末年间共计3000多年的历史变迁。

其中,以司马迁和班固等人为代表的古文学家们不仅在记录和传承历史上做出了巨大贡献,更在其作品中展示了卓越的思想和艺术成就。

1.2 文章结构本文将分别对《史记》中的两位重要古文学家司马迁和班固进行深入剖析,并探讨他们独特的文化思想与艺术成就。

接着,在第四部分还将涉及其他一些在《史记》中有所记载的古文学家,以窥探其文化思想与艺术成就。

最后,在结论部分对整个文章所呈现出来的观点进行总结归纳。

1.3 目的通过对《史记》中这些重要的古文学家司马迁、班固等人进行深入研究,旨在展现他们的文化思想与艺术成就对中国古代文学发展的重要贡献,并揭示他们作品中的智慧与艺术魅力。

同时,通过对其他古文学家也进行简要分析,可以更全面地了解到这些古代文学巨匠在历史进程中卓越的地位和影响。

通过本篇长文的撰写,希望能够唤起读者对于中国古代文化遗产的关注和尊重。

2. 司马迁的文化思想与艺术成就:2.1 司马迁的背景介绍:司马迁(前145年-前86年),字子长,汉代著名史学家、文学家。

他出生在一个世族世代务农的家庭中,受到良好的教育。

司马迁对于历史与文学有着极高的热情和天赋,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才华,成为了中国古代最重要的历史学家之一。

2.2 司马迁的文化思想:司马迁的文化思想深受儒家经典《尚书》、《春秋》等影响。

他注重人类历史记录和研究,并将历史视为政治和社会变革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因素。

他相信通过研究过去的事件可以指导未来,并倡导“守道安民”的观点,即君主应当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目标而不是个人私欲。

司马迁非常重视道德伦理观念,在他看来,治理国家需要建立在仁爱和道义之上。

他认为大贤者能够通过仁政使社会获得和谐与稳定,同时也强调个人的修养和道德自律对于社会治理的重要性。

司马迁与班固的比较研究

司马迁与班固的比较研究

司马迁与班固的比较研究【摘要】《史记·儒林列传》、《汉书·儒林传》是司马迁与班固的两篇论述自孔子以来的经学发展历史的文章,尤其是论述了汉初以来经学的传授与继承。

两篇文章有很多相似之处,但仔细比较之后,我们还是可以看出两者也有诸多不同的地方,而班固亦并非单纯的模仿者,他在学习前人的基础上,创作出了更为详备的《汉书·儒林传》。

【关键词】司马迁;班固;写作目的;写作风格宋代史学家郑樵,把班固《汉书》贬得一无是处,他说,班固“断汉为书”,“失会通之旨”,“是致周秦不相因,古今成间隔,自高祖至武帝凡六世之前尽窃迁书,不以为惭。

自昭帝至平帝凡六世资于贾逵、刘韵复不以为耻,况又有曹大家终篇,则固之自为书也几希,往往出固之胸中者,古今人表耳,他人无此谬也。

后世众手修书,道傍筑室,掠人之文,窃钟掩耳,皆固之作俑也,固之事业如此,后来史家奔走班固之不暇,何能测其浅深!迁之于固,如龙之于猪,奈何诸史弃迁而用固?”对此我只想一笑而过,司马迁、班固都是我国古代正史著名作家,他们著史各有所长。

司马迁主要贡献在“通史”体例上,班固则体现在“断代史”体例上。

在创作方面,他们都十分艰辛,意志坚强。

本文以《史记·儒林列传》与《汉书·儒林传》为例,试图驳斥一味贬低班固的观点,班固作《汉书·儒林传》,其功亦不在小,其叙次谨严,较《史记·儒林列传》详备远甚。

一我们必须承认,《史记·儒林列传》与《汉书·儒林传》确有不少相似之处,以致与后者对前者有抄袭的嫌疑,如下面两段:自孔子卒後,七十子之徒散游诸侯,大者为师傅卿相,小者友教士大夫,或隐而不见。

故子路居卫,子张居陈,澹台子羽居楚,子夏居西河,子贡终於齐。

如田子方、段干木、吴起、禽滑釐之属,皆受业於子夏之伦,为王者师。

是时独魏文侯好学。

後陵迟以至于始皇,天下并争於战国,儒术既绌焉,然齐鲁之间,学者独不废也。

关于司马迁、班固经济思想比较的研究文献总结-经济思想史论文-经济学论文

关于司马迁、班固经济思想比较的研究文献总结-经济思想史论文-经济学论文

关于司马迁、班固经济思想比较的研究文献总结-经济思想史论文-经济学论文——文章均为WORD文档,下载后可直接编辑使用亦可打印——《史记》、《汉书》作为中国传统史学名着,自诞生以来,便受到后世学者的多方关注,指导着后世史书的编纂。

不同时期,史家对《史记》、《汉书》的评价各不相同,无论是扬班抑马,又或是扬马抑班,都有支撑其思想的理论与依据。

20世纪80年代之后,随着史学研究工作的进一步展开,史学界开始对二者进行全面系统的比较研究。

同时,由于史学在社会生活中作用的凸显,许多其他学科的学者也开始关注史学,将史学与自身学科研究结合起来。

在各方学者专家的努力下,《史记》与《汉书》的比较从体例、编纂手法、指导思想等多方面入手,均取得丰硕成果。

改革开放的中国,推动经济持续快速稳定发展成为全社会共同努力的目标,史学界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也开始将目光转向史书中经济内容的研究,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从事经济史研究。

《史记》、《汉书》作为中国传统史书的代表着作,其经济内容的比较研究,也越发受到学者的关注。

本文将以司马迁、班固经济思想比较研究为主要内容,选取20世纪80年代以来相关代表文章与着作,在综述其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进行适当的理论思考。

一、论文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推进,经济发展深入人心,20世纪80年代后期,陆续出现了对《史记》、《汉书》中经济内容比较的文章,并通过对相关篇章的比较,揭示司马迁、班固经济思想的异同。

1987年,归青的《司马迁、班固的经济观之歧异及其思考》发表于《上海大学学报》,该文通过对经济相关篇章的比较,指出二人经济观上的歧异,包括对人性本质的不同、对商业的不同看法,以及对建立怎样经济秩序的不同看法,文章的后半部分对造成二者经济观不同的原因进行了分析,认为是思想观念的差异和面对经济发展现实的复杂心态造成二者在经济观上的不同。

作者在文中指出:司马迁从性恶出发,认为人生而好利。

而班固则不然,他不仅删去了司马迁论述性恶和推崇货殖的句子,还竭力赞美上古的淳朴民风。

司马迁和班固的区别 班固论司马迁为史记

司马迁和班固的区别 班固论司马迁为史记

司马迁和班固的区别班固论司马迁为史记司马迁和班固区别首先司马迁和班固都是中国历史上非常著名的史学家和文学家,两人的著作对后世的影响都非常的深远,也都被奉为是史学的经典。

但是二人也有一些差别,这些差别也都体现在了他们的作品上。

《史记》是一部通史,而《汉书》是一部断代史,这是一个差别也就不再多做赘述了。

另外,《史记》可以说是一本私人的著作,是司马迁的外孙将《史记》呈给皇帝,《史记》才得以被广泛的阅读。

而《汉书》则不然,因为在成书之前皇帝就已经知道班固在写这本书,到后面《汉书》都已经有一些国史的味道了,与司马迁的“成一家之言”有着很大的差别。

另外司马迁和班固之间存在一个很大的差异就是思想差异,司马迁时期,儒家思想还没有被推倒那么高的位置,所以司马迁在评价很多历史人物的时候并没有单单用儒家思想的价值观来做单一的评价,而是加入了许多自己的看法和别人的看法。

而班固则不同,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班固则成为这个运动的产物。

班固已经把儒家的思想作为自己的主要思想,而且这种思想还具有排他性,因此班固开始批评司马迁没有用儒家的思想来对人物进行评价。

任何时候,思想的单一都会造成闭塞和极端,所以这也是班固和《汉书》的一个缺点。

思想的多元化也能够使文章更加的生动、更加贴近真实的历史,显然在这一点上《汉书》和《史记》比起来尤为不足。

班固论司马迁为史记班固是《汉书》的作者,司马迁是《史记》的作者,《汉书》和《史记》都是我国四史之一。

班固论司马迁为史记是说班固对司马迁写史记的评价。

班固论司马迁为史记这句话,出现在班固的《汉书》卷六十二《司马迁传》中对司马迁以及他的著作《史记》的评价。

原句是:又其是非颇谬于圣人,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势利而羞贫贱,此其弊也,予按,此正是迁之微意。

这句话的意思是:司马迁在其著作《史记》中,很多关于是非判断方面是存在一些错误的。

比如说伦天仁大道是先讲的黄老之后说的六经。

中国史学史论文从《史记》《汉书》游侠传比较司马迁与班固之著史思想

中国史学史论文从《史记》《汉书》游侠传比较司马迁与班固之著史思想

中国史学史论文从《史记》《汉书》游侠传比较司马迁与班固之著史思想中国古代的史学作为一门学科,对于我们理解历史和传承文化具有重要意义。

《史记》和《汉书》作为中国古代史学的经典之作,代表了中国古代史学的发展历程和重要思想。

而其中关于游侠传的内容,更是以司马迁和班固两位史学家的著作为主要讨论对象。

本文将从《史记》和《汉书》的游侠传入手,比较司马迁和班固在史学思想方面的差异和相似之处。

首先,我们来看司马迁的《史记》。

司马迁是中国历史上杰出的史学家和文学家,被誉为中国史学的奠基人。

他的《史记》是中国古代第一部纪传体通史,由纪传体(记述历史实事)和表(编制历代君臣的年表)两部分组成。

他以王侯将相和大事为主线,通过纪传体的形式叙述了从五帝到西汉武帝刘彻统治时期的历史,并通过编纂历代君臣的年表,展示了千年历史的发展脉络。

与司马迁相比,班固的《汉书》在史学思想上有一些差异。

班固是东汉时期的史学家,他的《汉书》是一部以编年体为主要形式的纪传体通史。

不同于《史记》以王侯将相和大事为主要叙述对象,班固更多地关注汉朝的政治制度和文化风貌,着重描写汉朝君臣的生平事迹。

在《汉书》中,班固强调历史事件与人物的关系,并对历史人物的品德进行评价,试图通过历史的批判和启示来提高人们的道德修养。

游侠传是《史记》和《汉书》中一个共同的篇章,它记录了古代中国游侠精神的发展以及与国家政权的关系。

在司马迁的《史记》中,游侠传以陈胜吴广、刘邦和项羽等人为代表,反映了他们在战乱年代中的英雄事迹和传奇故事。

另一方面,在班固的《汉书》中,他以陈汤、陈平和翟方进等人为主要对象,栩栩如生地描绘了他们的游侠行为和为国家辅助和维护的情念。

虽然司马迁和班固在史学思想上有一些差异,但他们都致力于通过历史的研究和记录来展示古代中国的文化和价值观。

司马迁注重历史的客观性和真实性,力求还原历史事件的本来面目;而班固则更加关注历史人物和道德修养的关系,试图通过历史的反思来提高人们的品德。

司马迁和班固的编辑思想比较

司马迁和班固的编辑思想比较

司马迁和班固的编辑思想比较•分类:大学学报•作者:赵连稳•字数:2827来源: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4期摘要:司马迁和班固不仅是两汉最杰出的史学家,也是很有成就的编辑学家,由于所处时代不同、家庭影响有异、著书体例的差别等原因,其编辑思想也各有特色。

在编辑指导思想方面,司马迁注重儒道互补,班固则完全以儒家思想为指针;在著书宗旨方面,司马迁为了“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班固则为了“宣扬汉德”;在写书笔法方面,司马迁基本上秉笔直书,班固则突出地存在为尊者讳的问题。

关键词:司马迁;班固;编辑思想;比较中图分类号:K20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9142(2008)04—0151—05司马迁(约公元前145—公元前90),字子长,西汉夏阳(今陕西韩城人);班固(公元32—公元92年),字梦坚,东汉扶风安陵(今陕西咸阳市东)人。

司马迁的《史记》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班固的《汉书》则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断代史。

司马迁除《史记》外,还著有《报任安书》和《悲士不遇赋》等;班固的著作除《汉书》外,还有《白虎通义》和《东观汉记》等。

他们不仅是两汉最杰出的史学家,也是很有成就的编辑学家。

学术界对他们史学成就的研究已经相当充分,但对两人编辑思想、尤其是将他们的编辑思想进行比较研究的文章还很少见。

本文拟从以下几个方面对其编辑思想进行比较研究。

一在编辑指导思想上,司马迁既有道家思想,又有儒家思想;班固则完全以儒家思想作为编撰图书的指导思想。

司马迁一生的主要活动大致和汉武帝在位时间相始终,汉武帝虽然接受了董仲舒“独尊儒术,罢黜百家”的建议,但在当时,儒家思想一时还未在思想领域取得独尊地位,诸子百家学说依然比较活跃,在汉初思想领域占据统治地位的道家黄老思想仍然有相当大的影响,加上其父司马谈的耳濡目染,生活在这个时期的司马迁,其头脑中既有道家思想,又新接受了儒家思想观念。

道家思想崇尚自然,否定天的人格和道德属性,在批判现实,反抗“既成传统”方面有积极作用,司马谈生活在文景到汉武的过渡时期,曾经“学天官于唐都,受《易》于杨何,习道论于黄子”。

简评班马异同

简评班马异同

《史记》和《汉书》的不同点:一、思想比较1、《汉书》的封建正统思想比《史记》浓厚。

2、《史记》有较强烈的反天道、迷信的思想,而《汉书》则有宣扬天道、迷信的内容。

3司马迁思想解放、观点新颖、批判性强;班固则谨守传统、奉行儒教、歌颂皇权。

、二、风格比较1、感情色彩:《史记》和《汉书》都严格遵守史家“不虚美、不隐恶”的实录原则,表现出历史学家的文章道德。

但《史记》的爱憎感情,主观色彩相当明显,而《汉书》常常变成不动声色的客观叙述。

2、表达上:《史记》写人妙在传神,极富艺术感染力。

而《汉书》有意节制喜怒哀乐之情的表达。

3、取材上:司马迁钟情于才智杰出而落拓不遇之人,他不以成败论英雄,更看重历史人物所具有的精神价值;而班固则出于正统观念,对历史人物或赞或批,对于那些虽齐伟却无益于维护正统观念的人士如刺客、游侠、滑稽、日者等不予立传。

4、在行文上:《汉书》谋篇布局严密有法,记事祥备而删减精当,尚剪裁而词少芜蔓;看起来虽少生气更难有奇气,却也循规蹈矩,合于矩度。

而整齐则主要针对语言而言。

司马迁纵横开阖,以气驭文,故行文跌宕,文气郁勃;而班固为文张驰有度,谨言重法,具有骈化的倾向,如《公孙弘传赞》之“群士慕向,异人并出:卜式拔于刍牧,弘羊擢于贾竖,卫青奋于奴仆,日出于降虏”,《司马迁传赞》之“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势利而羞贱贫”等皆是。

5、在具体叙述中:《史记》司马迁写得激情澎湃、栩栩如生,而《汉书》班固则是冷静客观,娓娓道来。

6、叙事方法方面:《史记》善于叙事,笔法千变万化,不拘一格。

而《汉书》只是通过平时的叙述以完成清晰的记事,故其生动性、文学性不及《史记》。

,7、人物刻画方面:《史记》善于运用细节刻画人物性格,而且描绘出人物的内心活动。

《汉书》只是冷静而简略的写叙述。

《汉书》传写人物的成就也略逊《史记》一筹。

虽然,两书都长于刻画人物,调动了各种艺术手法,取得了一定的成就。

司马迁与班固历史思想分析

司马迁与班固历史思想分析

司马迁与班固历史思想分析历史文化学院10级历史师范(2)班勾倩222010313011160“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史记》,被鲁迅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郭沫若将司马迁与孔子相提并论,写下“功业追尼父,千秋太史公”的诗句;1957年,司马迁被联合国命名为“世界历史之父”。

两千多年过去了,但在司马迁身后的历代史学家无人与之比肩;其人格魅力的风采经久不衰,历久弥新。

“史学史”一词的出现在20世纪20年代由胡适、梁启超等人相继提出,中国传统学术的经、史、子、集四分法在晋魏时期已经成型,到《隋书·经籍志》史部已蔚为壮观,既有史部,则史部的目录学自可视为一种史学史,虽然当时并无“史学史”这个名词。

所谓史学史,即指史学发展的过程与对此过程的认识,它较简单的形式就是史籍史。

《史记》的生命价值观源于《周易》。

在中国的历史上,没有一个大学者不对《周易》做研究。

谁是重卦的作者,历史上代表性的观点有四种,其中一种是司马迁经过考证提出来的。

他认为:重卦的作者是文王; 八卦的作者是伏羲。

在研习《周易》的过程中,司马迁确定了自己的生命价值观。

《周易》提出了效法天道、与天相同的刚健奋发的人生观。

《乾文言》说:“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

”作者主张通过不懈的努力,培养一种忠信诚实、富于文采、文质彬彬的德行品质,再以此种品质推己及人,外化到事业之中。

《坤文言》说:“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致也。

”从内在美到外在美,由道德而外化为事业,这是从伦理到事功的途径。

《周易》强调效法天道。

《乾》卦最集中地体现了刚健之德。

乾又代表着天象,因而《乾》卦刚健之德也就是天德。

上天处于永恒的运行之中,从日起月落到四时代序,没有片刻止息,这是自强不息精神的展现。

人们通过效法上天刚健笃实,“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精神,奋发向上,就会使人生体现出应有的价值。

司馬遷與班固對《春秋》的看法及其歷史書寫的自我抉擇

司馬遷與班固對《春秋》的看法及其歷史書寫的自我抉擇

司馬遷與班固對‘春秋“的看法及其歷史書寫的自我抉擇①戴晉新 内容提要 本文強調史家的史識與自我意識㊂古人的語言㊁語境與現代人或有差異,但是觀察他們對具體歷史問題的反應與歷史書寫的自我抉擇,還是可以比較古代史家間的異同,理解他們的思想㊂這種觀察與理解,是史學工作者之間的對話,對提升史學史的認識是有幫助的㊂在經學興盛而先秦諸侯史記亡佚的漢代, 孔子‘春秋“”具有經學與史學的雙重性質,如何看待它的經義與史義,與人們對先秦史學的認知有很大關係,同時兩者是互爲因果的㊂司馬遷與班固對‘春秋“的學術性質及歷史定位都有自己的看法,他們的看法源自他們的家學與時代,及由此産生的史學史意識㊂兩位史家在‘春秋“問題上所反映出的史學史意識與他們歷史書寫的自我抉擇有一定關係,同時也影響到我們對中國古代史學的認識,本文對此分别予以討論㊂關鍵詞 史學史 春秋學 司馬遷 班固 歷史書寫一、引 言關於‘史記“是否繼承以及如何繼承‘春秋“的問題,古今學者論辯多矣㊂大體而言,學者多以爲‘史記“與‘春秋“有某種特殊的内在聯繫,其意‘春秋“在前,‘史記“在①本文曾於 再造與衍義 文獻學國際學術研討會”上宣讀,臺北 故宫博物院”㊁ 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㊁淡江大學漢語文化暨文獻資源研究所合辦,2007年11月15 16日㊂今已作相當程度的修訂㊂後,‘春秋“亦經亦史,是經史典範,‘史記“不可能不受其影響㊂①學者對‘史記“的評價愈高,往往就愈覺得它非追隨‘春秋“不可,否則豈不有損‘春秋“的地位?②反之,若對‘史記“的評價愈低,就愈覺得它不配繼承‘春秋“㊂③直到近代以來,史學觀念改變,傳統經史解釋體系受到衝擊,‘史記“的史學史評價乃有與‘春秋“脱鉤,甚至轉勝‘春秋“之可能㊂事實上,‘史記“與‘春秋“在許多方面都是不同的兩部書,司馬遷選擇了自己的歷史書寫形式與風格,在經學瀰漫的漢代,他必須面對學術界,特别是公羊春秋一派學者的質疑,在他澄清‘史記“與‘春秋“的區别時,他必須處理環繞‘春秋“糾纏不清的經史關係,他對‘春秋“的歷史定位必然有自己的觀點㊂他的觀點如何,又如何影響他對‘史記“的襟抱?這是本文想要探討的問題之一㊂班固的‘漢書“受‘史記“的影響最大也最直接,是否繼承‘春秋“就没有那麽敏感,當然在文化傳承上它還是繼承‘春秋“所代表的某些價值觀念與意識型態,但是實際上它繼承‘史記“的體裁與書寫文體更爲明顯㊂班氏父子雖然批評‘史記“的某些體例與思想,但還是承認太史公爲良史,④自己作史時的基本構想還是選擇了‘史記“,在他們的選擇與判斷中當然也包括了對‘春秋“的學術定性與歷史定位㊂這是本文想要討論的問題之二㊂①②③④司馬遷在‘史記㊃太史公自序“中一方面説 繼春秋”,一方面又對壺遂説 君比之春秋,謬矣”,引起學者不同的取捨與解讀;然而自司馬貞説 遷自以承五百之運,繼‘春秋“而纂是史”(‘史記索隱㊃序“),張守節也説司馬遷 紹太史,繼‘春秋“”(‘史記正義㊃序“),其後調停與銓釋 繼春秋”的論述多至不可勝計㊂茲舉近人數例如下:徐復觀認爲司馬遷繼承孔子 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的精神和 以達王事而已矣”的目的;説見‘論史記“,‘大陸雜誌“55卷5㊁6期,1977年㊂楊向奎視司馬遷爲前期公羊學派的重要人物,‘史記“繼承了公羊春秋的歷史哲學,當然是一部繼‘春秋“的作品;説見‘司馬遷的歷史哲學“,‘中國史研究“1979年第1期㊂阮芝生認爲司馬遷通古今之變後所得出的結論是 以禮義防于利”,這一思想仍當歸本於孔子,尤其是孔子的‘春秋“;説見‘試論司馬遷所説的 通古今之變”“,‘沈剛伯先生八秩榮慶論文集“,臺北:聯經出版事業公司,1976年㊂阮氏又説司馬遷 究天人之際”的思想乃從孔子義命之學轉手而來;説見‘試論司馬遷所説的 究天人之際”“,‘史學評論“第6期,1983年㊂杜維運認爲 究天人之際”與 通古今之變”深化了司馬遷的歷史解釋,其史學有一深奥的世界,此一深奥的世界使‘史記“完全可以繼承‘春秋“;説見‘中國史學史“第1册,臺北:作者發行,1993年,216頁㊂典型的例子如近人金毓黻説: 遷之作‘史記“,嘗比於孔子之作‘春秋“㊂其述先人之言曰 然又不敢自居以示謙,故曰 ㊂然如所謂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所謂拾遺補藝,厥協六經異傳,整齊百家雜語,藏之名山,副在京師,俟後世聖人君子,其自命如是之高,謂其不比於孔子之作‘春秋“,不可得也㊂”見‘中國史學史“,臺北:漢聲出版社,1972年重刊本,38頁㊂例如歐陽修説: 孔子既没,異端之説復興, 其言往往反自託於孔子之徒,以取信於時, 至有博學好奇之士,務多聞以爲勝者,於是盡集諸説而論次,初無所擇,而惟恐遺之也,如司馬遷之‘史記“是矣㊂”見‘歐陽文忠集“卷四三‘帝王世次圖序“,臺北:中華書局,1966年㊂班彪對司馬遷的評論見‘後漢書㊃班彪傳上“;班固的評論承襲乃父,見‘漢書㊃司馬遷傳“贊㊂司馬遷與班固對‘春秋“的認識源自他們的家學與時代,及由此産生的史學史意識①㊂司馬遷的史學史意識傾向思想文化史,不斤斤於古代的史官之學,他説的 通古今之變,究天人之際,成一家之言”②超越記言㊁記事之學豈可以道里計?班固的史學史觀念比較傾向學術史,經㊁史殊途,一代之史,目的在續前史㊁述本朝㊂兩位史家在‘春秋“問題上反映出的史學史意識與他們歷史書寫的自我抉擇有很大關係,同時也影響到我們對中國古代史學的認識㊂這是本文想討論的問題之三㊂‘春秋“㊁‘史記“㊁‘漢書“,歷代的研究何止汗牛充棟?③本文涉及的問題不敢説有什麽新意,衹是想從史家的史學史意識觀察其史學思考與作爲,或者反過來説,從史家的史學思考與作爲觀察其史學史意識㊂ 史學”與 史學史”都是後來才有的名詞④,以言古人,未免唐突;但作爲分析思想的語言工具,似又不得不然㊂二㊁司馬遷如何看待‘春秋“的形成與歷史定位春秋”本有專名與通名二義,專名指孔子‘春秋“,即‘春秋經“;通名原指先秦諸侯史記⑤,如‘墨子㊃明鬼下“説的周㊁燕㊁宋㊁齊‘春秋“⑥,‘孟子㊃離婁下“説的魯之‘春秋“㊂‘史記“中的 春秋”不專指‘春秋經“,前人考之已詳⑦,本文衹討論與‘春秋①②③④⑤⑥⑦當時尚無 史學”與 史學史”的名詞,但是馬㊁班對於史官之學的傳承與前史的得失都有所認識,這從‘史記㊃太史公自序“㊁‘漢書㊃序傳“㊁‘後漢書㊃班彪傳“中他們的述作之旨可以看得很清楚,他們是具有今日所謂 史學史意識”的㊂‘漢書㊃司馬遷傳“引‘報任安書“㊂這三部經典的研究積累有一些統計數字,但熟悉經典研究的人都知道水平的參差與意見的重復使統計數字的意義降到最低,其中尤以採用主題或關鍵詞的電腦檢索結果爲甚㊂中文 史學”一詞首次出現於319年後趙石勒置 史學祭酒”(‘晉書“卷一〇五‘載記五“), 史學史”一詞的出現似以胡適1924年在‘讀書雜誌“上發表的‘古史討論的讀後感“一文爲最早㊂這兩個名詞今天都已包括它們在西方語彙中的意涵㊂這個問題衹要根據‘國語㊃晉語七“㊁‘國語㊃楚語上“㊁‘墨子㊃明鬼“㊁‘孟子㊃離婁下“㊁‘左傳㊃昭公二年“㊁‘史通㊃六家“等資料中所提到的 春秋”即可考定,前人所考甚詳,茲不贅論㊂參見楊伯峻‘春秋左傳注“前言,臺北:源流出版社,1982年,1 58頁㊂墨子引此四國春秋,雖然意在明鬼,但從其論證的方式看,乃是廣徵歷史記載爲證,其所謂‘春秋“係通義而非專指某一部書,因此周有周的‘春秋“,燕有燕的‘春秋“,宋有宋的‘春秋“,齊有齊的‘春秋“,‘春秋“衹是史書的通名㊂參金德建‘司馬遷所見書考“ 司馬遷所稱春秋係指左傳考”㊁ 司馬遷所稱春秋亦指公羊傳考”條,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63年,105 115頁;其他論及司馬遷所指春秋爲何的還有很多,茲不備舉㊂經“有關的部分㊂司馬遷對孔子‘春秋“的看法散見於‘太史公自序“㊁‘三代世表“㊁‘十二諸侯年表“㊁‘趙世家“㊁‘孔子世家“㊁‘儒林列傳“㊁‘滑稽列傳“㊁‘司馬相如列傳“㊁‘匈奴列傳“等篇中,間有‘春秋“書法的引述舉例㊂這些不同篇章論及‘春秋“時,繁簡有别,内容㊁觀點或有出入,似乎呈現侯格睿(Grant Hardy)所謂司馬遷 多重敘事”的趣味①,同時容易導致後人引證時的各取所需與各安其意㊂雖然如此,司馬遷的主要觀點還是可歸納爲二:第一,他深信孔子作‘春秋“,‘春秋“確是含有孔子特殊目的與作用的書;第二,孔子乃因史記而作‘春秋“,‘春秋“與其所因史記之間的差異主要是孔子的筆削㊂關於孔子爲何作‘春秋“,司馬遷引用多方面的史料説明,在‘孔子世家“中他説: 子曰: 弗乎!弗乎!君子病殁世而名不稱焉㊂吾道不行矣!吾何以自見於後世哉?”乃因史記作春秋㊂這是巧妙地剪接了‘論語㊃衛靈公“裏面的話②㊂同篇又云: 孔子曰:後世知丘者以春秋,而罪丘者亦以春秋㊂這是改寫‘孟子㊃滕文公下“孟子引述孔子的話㊂在‘太史公自序“中他也引其父司馬談的話: 幽厲之後,王道缺,禮樂衰,孔子修舊起廢,論詩書,作春秋㊂同篇在回答壺遂的質問時他又引董仲舒的話: 周代衰廢,孔子爲魯司寇,諸侯害之,大夫壅之㊂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爲天下儀表,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以達王事而①②侯格睿指出‘史記“五體與西方傳統史學的編纂方法十分不同,從不同的視角不衹一次地敘述同一事件,而且對同一事件的敘述也並不完全一致,在西方史家看來,這似乎對歷史真相有某種程度的忽略,可是司馬遷在他的敘述中又經常顯示對事實真相的關注㊂侯格睿的解釋是:與西方史學一元化的敘述相比較,司馬遷自相矛盾的敘述在許多方面能更加準確地反映過去㊂司馬遷特有的歷史觀念是承認史家和證據的侷限,提出多重解釋的可能,並集中於道德的省察㊂説詳Grant Hardy, Can an Ancient Chinese Histo⁃rian Contribute to Modern Western Theory?”in History and Theory,February1994,譯文見陳恒㊁耿相新主編‘新史學“第1輯,鄭州:大象出版社,2003年,24 40頁㊂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稱焉”這句話本出於‘論語㊃衛靈公“,爲孔子論君子的話,‘史記㊃孔子世家“拿它來解釋孔子作‘春秋“的動機,並非原來意思,而且 吾何以自見於後世哉”不見於‘論語“,未知太史公何所據而云然㊂已矣㊂並加以發揮,説‘春秋“ 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紀”,是 王道之大者”㊁ 禮義之大宗”,萬物散聚之理㊁君臣父子之義皆在其中㊂總之,在司馬遷心目中‘春秋“確是孔子所作,是聖人之書,是董仲舒説的 王事”,也是孟子所説的 天子之事”,它總是與‘詩“㊁‘書“㊁‘禮“㊁‘樂“㊁‘易“並列,它的性質也與‘詩“㊁‘書“㊁‘禮“㊁‘樂“㊁‘易“同樣是 經”,而非一般的史㊂關於孔子如何作‘春秋“,司馬遷在‘史記“中有兩處提到孔子 因史記作春秋”(分别見‘史記㊃孔子世家“㊁‘史記㊃儒林列傳“序),一處提到 孔子因史文次春秋,紀元年,正時日月,蓋其詳哉”(‘史記㊃三代世表“),都很簡單;着墨較多的解釋爲: 是以孔子明王道,干七十餘君,莫能用,故西觀周室,論史記舊聞,興於魯而次春秋,上記隱,下至哀之獲麟㊂约其辭文,去其煩重,以制義法,王道備,人事浹㊂七十子之徒口受其傳指,爲有所刺譏褒諱挹損之文辭,不可以書見也㊂魯君子左丘明懼弟子人人異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記具論其語,成‘左氏春秋“㊂(‘史記㊃十二諸侯年表“序)值得注意的是,雖然‘春秋“所記爲隱㊁哀之間二百四十二年的魯國歷史,司馬遷並没有説孔子所因的史記就是‘魯春秋“,他提出 西觀周室”説,似乎認爲孔子參考了更多的史記舊聞㊂司馬遷未能確定‘春秋經“與‘魯春秋“的關係,一方面可能是他認爲孔子是傳承道統的文化偉人,是 至聖”(‘史記㊃孔子世家“贊),‘春秋經“既爲聖人所作,它的深度與廣度都不可能衹藉一部諸侯史記産生;另一方面,也可能與他作‘史記“時已看不到‘魯春秋“等諸侯國史①,因而無從確認有關㊂總之,以他的修史經驗,‘春秋“所記既然是魯國的歷史,就不可能憑空作出,總是有所本的,必有所 因”;然而因爲尊崇孔子或失考的緣故,無法明言此所 因”者究竟爲何,所以衹好籠統地説 因史記”了㊂孔子既因史記作‘春秋“,實際的工作主要是 筆削”,即司馬遷所謂 約其文辭而指博”(‘史記㊃孔子世家“)㊁ 約其辭文,去其煩重”(‘史記㊃十二諸侯年表“序)㊁①‘史記㊃秦始皇本紀“: 丞相李斯曰: 臣請史官非秦記皆燒之㊂”‘史記㊃六國年表序“: 秦既得意,燒天下詩書,諸侯史記尤甚,爲其有所刺譏也㊂詩書所以復見者,多藏人家,而史記獨藏周室,以故滅㊂”‘史記㊃十二諸侯年表“的史料説明也未見諸侯史記㊂其辭微而指博”(‘史記㊃儒林列傳“)㊁ 至於爲春秋,筆則筆,削則削,子夏之徒不能贊一辭”(‘史記㊃孔子世家“),既有筆削,自然是有所本的,否則從何削起?司馬遷雖然意識到這一點,但他對於‘春秋經“的書寫形式與其所 因”的史記舊聞之間的具體關係似未注意,因而並未着墨㊂其實這是一個關鍵問題,孟子早就説過晉‘乘“㊁楚‘檮杌“㊁魯‘春秋“這類諸侯史記在内容與文體方面是同一類的,‘春秋經“的不同乃是被孔子賦予了特殊的 義”(見‘孟子㊃離婁下“)㊂司馬家是史官世家,雖説秦火燒掉諸侯史記,但他 紬史記石室金匱之書”㊁ 天下遺文古事靡不畢集”㊁ 罔羅天下放失舊聞”(‘史記㊃太史公自序“),看過許多先秦典籍,批評過 春秋有所不紀”(‘史記㊃太史公自序“㊁‘史记㊃十二諸侯年表“小序),也批評過‘秦記“ 不載日月,文略不具”(‘史記㊃六國年表“序),對先秦時期的歷史書寫應很熟悉,對所謂周官五史的制度豈能不知?對齊太史㊁晉董狐的史筆豈能無動於衷?對‘春秋“書法的史學淵源豈能不疑?這一點他似乎與孟子一樣,在凸顯聖人筆墨的同時,竟忽略了一些客觀歷史情境,甚至還説孔子‘春秋“ 蓋其詳哉”(‘史記㊃三代世表“序)①,未免過甚其詞㊂身爲太史之後的司馬遷,關於孔子‘春秋“,學術文化史的意義講了很多, 史學史”的意識流露較少,箇中原因,頗値探究㊂總之,司馬遷對於‘春秋“藴含的經義看法與今文家可謂一致,對於‘春秋“所牽涉的史義則有所迴避而顯得觀點模糊㊂三㊁班彪與班固如何看待‘春秋“的形成與歷史定位‘後漢書㊃班彪傳“説司馬遷‘史記“問世之後,續貂者衆, 好事者頗獲綴集時事,然多鄙俗,不足以踵繼其書”,班彪也作了‘後傳“數十篇, 因斟酌前史而譏正得失”㊂范曄引述班彪之言曰: 唐虞三代,詩書所及,世有史官,以司典籍,暨於諸侯,國自有史,故孟子曰 楚之檮杌,晉之乘,魯之春秋,其事一也”㊂定哀之間,魯君子左丘明論集其文,作左氏傳三十篇,又閒撰異同,號曰國語,二十一篇,由是乘㊁檮杌之事遂闇,而左氏㊁國語獨章㊂又有紀録黄帝以來至春秋時帝王公侯卿大夫,號曰世本,一十五①司馬遷認爲 紀元年,正時日月”是孔子‘春秋“的特色,較諸年時月日不詳的記載 蓋其詳哉”;然孔子何以能如此?其所據史文中的年時月日表述如何?其中牽涉許多先秦史學的認知前提,無法在此一一具論㊂篇㊂春秋之後,七國並争,秦併諸侯,則有戰國策三十三篇㊂漢興定天下,太中大夫陸賈紀録時功,作楚漢春秋九篇㊂孝武之世,太史令司馬遷採左氏㊁國語,删世本㊁戰國策,據楚㊁漢列國時事,上自黄帝,下訖獲麟,作本紀㊁世家㊁列傳㊁書㊁表凡百三十篇,而十篇缺焉㊂這段簡短的史學史論述最值得注意的是完全没有提到孔子‘春秋“,其中的魯之‘春秋“,既然引的是‘孟子“,與晉‘乘“㊁楚‘檮杌“並舉, 其事一也”,指的當然是魯史原文,而非 其義則丘竊取之矣”的孔子‘春秋“㊂稱‘左氏“與‘國語“ 獨章”,而未將其與‘春秋經“㊁‘公羊傳“㊁‘穀梁傳“等混爲一談,正顯示出班彪擺脱漢代今文家的‘春秋“經㊁傳論述系統,而别有其區分經㊁史脈絡的論述立場㊂在這段文字稍後,班彪又説: 夫百家之書,猶可法也㊂若左氏㊁國語㊁世本㊁戰國策㊁楚漢春秋㊁太史公書,今之所以知古,後之所由觀前,聖人之耳目也㊂這一串書單與前段文字大致對應,也没提孔子‘春秋“㊂班彪在論述史籍發展時對孔子‘春秋“的認知與司馬遷在‘史記㊃三代世表“中所説 五帝㊁三代之記,尚矣㊂自殷以前諸侯不可得而譜,周以來乃頗可著㊂孔子因史文次春秋,紀元年,正時日月,蓋其詳哉”,顯然是大異其趣的㊂班彪的經㊁史學術分野是涇渭分明的,視孔子‘春秋“爲經而非史,因此他在續‘史記“作後傳,進行史學史的論述與批評時,並未將孔子‘春秋“列爲討論對象㊂他既提到‘孟子“,當然不會不知道孟子對 孔子‘春秋“”這一命題的看法;同時他身爲漢代通儒①,也不可能不知道公羊春秋一派有關 孔子‘春秋“”這一命題的説法㊂他將‘春秋經“排除在史籍之外顯非一時的疏失,而是刻意的,是有意識的㊂這與司馬遷視 孔子‘春秋“”亦經亦史,爲史學史論述必不可少的元素,在觀點上明顯不同㊂班彪的史學史論點建立在 世有史官”㊁ 國自有史”的普遍前提上,班固一方面承襲了這個觀點,‘漢書㊃序傳下“云: 固以爲唐虞三代,詩書所及,世有典籍,故雖堯舜之盛,必有典謨之篇,然後揚名於後世,冠德於百王㊂故曰:巍巍乎其有成功,焕乎其有文章也㊂漢紹堯運,以①‘後漢書㊃班彪傳上“范曄 論曰”稱其爲 通儒上才”㊂建帝業,至於六世,史臣乃追述功德,私作本紀,編於百王之末,廁於秦㊁項之列㊂太初以後,闕而不録,故探篹前記,綴輯所聞,以述漢書㊂所謂 世有史官”㊁ 帝王靡不同之”,與班彪的 世有史官”㊁ 國自有史”的説法可謂如出一轍㊂另一方面班固對於 孔子‘春秋“”的史學性質與影響也有自己的看法,‘漢書㊃藝文志㊃春秋家序“云: 古之王者世有史官,君舉必書,所以慎言行㊁昭法式也㊂左史記言,右史記事,事爲春秋,言爲尚書,帝王靡不同之㊂周室既微,載籍殘缺,仲尼思存前聖之業,乃稱曰: 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㊂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徵之矣㊂”以魯周公之國,禮文備物,史官有法,故與左丘明觀其史記,據行事,仍人道,因興以立功,就敗以成罰,假日月以定曆數,藉朝聘以正禮樂㊂有所褒諱貶損,不可書見,口授弟子,弟子退而異言㊂丘明恐弟子各安其意,以失其真,故論本事而作傳,明夫子不以空言説經也㊂春秋所貶損大人當世君臣,有威權勢力,其事實皆形於傳,是以隱其書而不宣,所以免時難也㊂及末世口説流行,故有公羊㊁穀梁㊁鄒㊁夾之傳㊂四家之中,公羊㊁穀梁立於學官,鄒氏無師,夾氏未有書㊂‘漢書㊃司馬遷傳“贊亦云: 自古書契之作而有史官,其載籍博矣㊂至孔氏纂之,上繼唐堯,下迄秦繆㊂唐虞以前雖有遺文,其語不經,故言黄帝㊁顓頊之事未可明也㊂及孔子因魯史記而作春秋,而左丘明論輯其本事以爲之傳,又纂異同爲國語㊂又有世本,録黄帝以來至春秋時帝王公侯卿大夫祖世所出㊂春秋之後,七國並争,秦兼諸侯,有戰國策㊂漢興,伐秦定天下,有楚漢春秋㊂故司馬遷據左氏㊁國語,采世本㊁戰國策㊁楚漢春秋,接其後事,訖於大漢㊂其言秦漢,詳矣㊂這兩段文字都在史官譜系中替孔子‘春秋“留了位置,觀點大異於班彪而略近於司馬遷,其中有關‘春秋“與‘左傳“成書背景的解釋,受到‘史記㊃十二諸侯年表“序的影響是非常明顯的㊂不過,班固明言孔子 因魯史記”而作‘春秋“,與司馬遷僅泛稱孔子 因史記”作‘春秋“而未能確指孔子所 因”爲何,同中還是有異,考論史情,當以班説較勝㊂班固認爲孔子作‘春秋“重點在褒諱貶損之義,性質是經,若無 本事”,不免空言,乃至口授弟子而人人異端;‘左傳“論 本事”而爲傳,呈現的是歷史事實,其性質爲史㊂班固在‘漢書㊃序傳下㊃藝文志小序“中説孔子 篹書删詩,綴禮正樂,彖大易,因史立法”, 因史立法”指的就是作‘春秋“,意思很清楚,‘春秋經“的本質是 法”,不是 史”,是 以制義法”(‘史記㊃十二諸侯年表“序)的法,也是 以當王法”(‘史記㊃儒林傳“)㊁ 當一王之法”(‘史記㊃太史公自序“壺遂言)的法㊂班固認爲,孔子‘春秋“是 經”,是 法”,但是與 史”也有一定關係,即 因史”;不論孔子所因的是魯史抑或包括其他諸侯史記舊聞,孔子不可能徒托空言的作‘春秋“,必有所據;同時正因爲孔子 竊取其義”,所作當然也就不可能衹是 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一般,了無深意㊂ 因史立法”,一語破的㊂孔子‘春秋“既然是 經”,是 法”,即使係因史而成,也不可能是班固心目中的 史”了㊂四、馬班的史學史意識與歷史書寫的自我抉擇司馬遷認爲自己的‘太史公書“與孔子‘春秋“是完全不同的著作,這衹要讀一讀‘太史公自序“便很清楚㊂‘史記“的體例與内容怎麽看都與‘春秋經“不像,壺遂卻要去質問司馬遷,看起來十分荒謬㊂壺遂問了兩個問題,一是孔子爲什麽作‘春秋“,一是司馬遷爲什麽作‘史記“㊂他不管内容與體例,在乎的衹是動機與目的㊂他將孔子與司馬遷的動機及目的連結起來,事出有因,因爲司馬遷像孟子一樣,以繼承孔子爲職志,還説過要 繼春秋”,這樣就産生貶天子的大不敬與自比聖人得罪今文學者的問題㊂其實,在司馬遷的觀念中,‘史記“與‘春秋“並不是一對一的特别繼承關係,①除了‘春秋“,其他典籍如‘易傳“㊁‘詩“㊁‘書“㊁‘禮“㊁‘樂“也一同被繼承㊂他所謂 繼春秋”,是廣義的思想文化繼承,而不衹是狹義的學案式繼承㊂司馬遷很慎重地將他與壺遂的問答内容寫進‘太史公自序“,就是藉此明志,同時也顯示他所承受的壓力㊂在‘太史公自序“中壺遂問完司馬遷對‘春秋“的看法後,接着又問: 孔子之時,上無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斷禮義,當一王之法㊂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職,萬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論,欲以何明?司馬遷回答説:①‘太史公自序“原是這麽寫的:太史公曰: 先人有言: 自周公卒五百歲而有孔子,孔子卒後至於今五百歲,有能紹明世,正‘易傳“,繼‘春秋“,本‘詩“㊁‘書“㊁‘禮“㊁‘樂“之際?’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讓焉?”細玩原文, 正‘易傳“”㊁ 繼‘春秋“”與 本‘詩“㊁‘書“㊁‘禮“㊁‘樂“之際”在意義上是不宜分割的,都是紹明世與繼周孔具體内容的一部分,如衹將 繼‘春秋“”單獨提出來,與原文意思出入甚大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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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和班固的编辑思想比较•分类:大学学报•作者:赵连稳•字数:2827来源: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4期摘要:司马迁和班固不仅是两汉最杰出的史学家,也是很有成就的编辑学家,由于所处时代不同、家庭影响有异、著书体例的差别等原因,其编辑思想也各有特色。

在编辑指导思想方面,司马迁注重儒道互补,班固则完全以儒家思想为指针;在著书宗旨方面,司马迁为了“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班固则为了“宣扬汉德”;在写书笔法方面,司马迁基本上秉笔直书,班固则突出地存在为尊者讳的问题。

关键词:司马迁;班固;编辑思想;比较中图分类号:K20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9142(2008)04—0151—05司马迁(约公元前145—公元前90),字子长,西汉夏阳(今陕西韩城人);班固(公元32—公元92年),字梦坚,东汉扶风安陵(今陕西咸阳市东)人。

司马迁的《史记》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班固的《汉书》则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断代史。

司马迁除《史记》外,还著有《报任安书》和《悲士不遇赋》等;班固的著作除《汉书》外,还有《白虎通义》和《东观汉记》等。

他们不仅是两汉最杰出的史学家,也是很有成就的编辑学家。

学术界对他们史学成就的研究已经相当充分,但对两人编辑思想、尤其是将他们的编辑思想进行比较研究的文章还很少见。

本文拟从以下几个方面对其编辑思想进行比较研究。

一在编辑指导思想上,司马迁既有道家思想,又有儒家思想;班固则完全以儒家思想作为编撰图书的指导思想。

司马迁一生的主要活动大致和汉武帝在位时间相始终,汉武帝虽然接受了董仲舒“独尊儒术,罢黜百家”的建议,但在当时,儒家思想一时还未在思想领域取得独尊地位,诸子百家学说依然比较活跃,在汉初思想领域占据统治地位的道家黄老思想仍然有相当大的影响,加上其父司马谈的耳濡目染,生活在这个时期的司马迁,其头脑中既有道家思想,又新接受了儒家思想观念。

道家思想崇尚自然,否定天的人格和道德属性,在批判现实,反抗“既成传统”方面有积极作用,司马谈生活在文景到汉武的过渡时期,曾经“学天官于唐都,受《易》于杨何,习道论于黄子”。

在有名的《论六家要旨》一文中,司马谈对先秦诸子思想进行了总结,我们今天常说的阴阳家、儒家、墨家、名家、法家、道家等就是他率先提出来的。

司马谈认为六家各有长短,但他对道家情有独钟,认为“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

司马谈的思想深深影响了司马迁,在司马迁编辑指导思想中,道家思想占有很大比重。

司马迁不承认自然界能够主宰人类社会的活动,在《悲士不遇赋》中,他说:“无造福先,无触祸始,委之自然,终归一矣”。

在《史记》中,司马迁探讨古今王朝兴衰成败的规律,得出的结论是“物极必反”,这正是道家经典著作《老子》所主张的学说,而他在《史记》中表现出来的反叛精神也与道家思想中反对传统的一面相吻合。

故班彪认为司马迁“其论述学,则崇黄老而薄《五经》”。

但是,这并不是说在司马迁编辑指导思想中,儒家思想就没有位置了,相反,由于董仲舒的独尊儒术、罢黜百家的建议被最高统治者采纳,儒家思想逐渐显赫起来,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司马迁不可能不受此影响,尤其是他曾经以董仲舒为师,一定程度上接受了天人感应思想。

如在《史记·五帝本纪》中,司马迁沿用了董仲舒今文经学神学迷信的说法,什么黄帝“生而神灵”,“有土德之瑞”;帝颛项“依鬼神以制义,治气以教化”;帝喾“生而神灵,自言其明”。

在《高祖本纪》中说刘邦是其母和龙交配而生。

在《秦楚之际月表》中说西汉的建立“乃传之所谓大圣乎?岂非天哉!岂非天哉!非大圣孰能当此受命而帝者乎?”但司马迁对儒家天人感应的思想并未盲从,在另外一些列传中,他认为天属于自然现象,和人类社会的变化没有内在必然联系,对儒家思想的天道提出疑义,如在《伯夷列传》中,他说:“或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若伯夷…余甚惑焉,偿所谓天道,是邪非邪?”因此,在《项羽本纪》中,针对项羽把失败原因归于“天”,司马迁驳斥道:“岂不谬哉!”司马迁编辑指导思想以儒道为主,但并非只限于儒道两家,实际上,他继承了父亲司马谈《六家要旨》的学术宗旨,对诸子百家兼容并包,认为它们各有所长,不能偏废,所以,《史记》中为老子、韩非、庄子、申不害、墨子、邹衍等各家代表人物立传,并且辑录了他们的典型思想材料。

班固生活在东汉时期,儒家思想经过西汉董仲舒及数代帝王的大力提倡,已经成为社会的主流思想,班固的祖先在西汉时就是儒学世家,东汉时,班家又成为外戚,“家有赐书”,与皇室关系密切。

班固的父亲班彪在刘秀还没有统一全国时,就为刘氏政权寻找理论依据,“乃著《王命论》以救时难”。

其中宣扬汉承尧运,天命有归,王者兴衰,非人力所致。

《王命论》的目的在于宣传君权神授思想。

汉章帝召集群儒在白虎观讨论“五经”异同,讨论的结果由班固撰成《白虎通》。

所有这些,使班固深受儒家思想薰陶,从而把儒家思想作为编纂书籍的指导思想。

在《汉书·叙传》中,班固原文抄录《王命论》,并且开诚布公地宣称自己编纂《汉书》要“综其行事,旁贯《五经》,上下洽通”,“纬《六经》,辍道纲”,即要在书中贯穿儒家思想,以儒家思想为指导。

其中的原因正如他在《汉书·礼乐志》中所言:“为国者一朝失礼,则荒乱及之矣。

”儒家思想“所以通神明,立人伦,正情性,节万事者也”。

因此,班固在《汉书·司马迁传》赞语中批评《史记》不以圣人和六经作为判断事物的标准,说司马迁“是非颇缪于圣人,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势利而羞贱贫”。

《汉书》删除了《史记》中具有非儒思想的话语和资料,而对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持赞赏态度,称之为“宪章六学,统一圣真”。

班固对儒家思想达到了顶礼膜拜的程度。

《汉书·艺文志》于各类典籍中,首先叙述儒家《六艺》,次叙诸子十家九流之书;十家之中,又首叙儒家,称赞其“于道最为高”,余下的九家,除去小说家外,“各推所长,穷知究虑,以明其指,虽有蔽短,合其要归,亦《六经》之支与流裔”,即其他各家不过是儒家经典的附庸罢了。

班固评价各家学说优劣的标准也全以儒家思想为取舍,他说道家的最大缺陷在于抛弃了儒家的仁义学说,墨家的缺陷在于“非礼”和不知“别亲疏”,违背了儒家“贵贵贱贱”的原则。

在《汉书》中,班固还以儒家思想为标准评价历史人物,如《汉书·古今人表》把上古以降至秦代的人物分为九等,在上上圣人中,班固共列举了14人,除孔子外,其余都是儒家推崇的古代帝王,只有孔子以儒家创始人的身份置身上上圣人之列。

孔门弟子有5人列上中仁人,20余人列上下智人,后学子思、孟子、荀子也居上中仁人。

先秦儒家的代表人物都列于上等。

列为中上等的有道家的创始人老子、墨家的创始人墨翟、法家代表人物商鞅和韩非子、兵家代表人物孙膑。

庄子则位居中下等。

诚如钱大昕在梁玉绳撰《古今人表考》序言中所说,孔子列“于上圣,颜、闵、思、孟于大贤,弟子居上位者三十余人,而老、墨、庄、刘诸家咸置中等”。

班固这样做的目的是抬高儒家思想的地位,以“用彰儒学”。

自从董仲舒大力宣扬天人感应说以来,这种唯心学说便成为两汉儒学的中心内容,所以,汉朝的儒家思想是以儒家经典为形式,以阴阳灾异说与谶纬神学为内容的儒学。

班固在《白虎通》中把天人感应、阴阳五行与现实政治的结合发挥到极致。

在《汉书》中,班固大肆宣扬天人感应,说儒家经典都是为了阐述天人感应而作的,《汉书-五行志》记载:“昔殷道驰,文王演《周易》,周道敝,孔子述《春秋》。

则《乾坤》之阴阳,效《洪范》之咎征,天人之道灿然著矣”。

又如在传记部分,班固不惜篇幅记载传主附会阴阳灾异的对策、谏言,并且为推崇阴阳灾异的大师立传,最突出的是把董仲舒从《史记·儒林列传》中析出,特立《董仲舒传》。

和《史记》记载的董仲舒事迹相比较,《汉书·董仲舒传》的内容主要是全文收录了董仲舒的《贤良对策》《天人三策》等文献,把董仲舒的理论视为儒学正宗,说:“汉兴,乘秦灭学之后,景、孝之世,董仲舒治《公羊春秋》,始推阴阳,为儒者宗”。

赞誉董仲舒“遭汉承秦灭学之后,《六经》离析,下帷发愤,潜心大业,令后学者有所统一,为群儒首”。

刘向事迹虽然附在《楚元王传》中,但是该传记实际上以刘向为主,传中主要记载了刘向四次上疏言阴阳灾异的内容,将刘向以灾异附会人事写得神乎其神,还称赞他的言论“有补于世”。

《汉书》中的表、志序言,纪、传赞语,多引经义,尤以引用《论语》为最多。

时人仲长统说《汉书》“宗经矩圣”,可谓一语中的。

班固把儒家思想作为编纂史书的指导思想,影响很大,在《汉书》出现后,中国古代书籍、特别是纪传体正史的撰写,大都沿袭了这一做法,并且逐渐形成一种传统。

二在著书宗旨方面,司马迁和班固差别比较明显。

司马迁撰写《史记》是为了“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

”班固著《汉书》则是为了“宣扬汉德”。

“究天人之际”就是研究自然和人类社会的关系。

先秦思想界,对“天人关系”的探讨是一个重要命题。

司马迁祖先研究天文,是天文世家,他本人对天文学也很有造诣,这使他能够剔除自己思想中的迷信成份,把天视为一种客观存在,把天的运动看成自然界变化的一种现象,而不是人间吉凶的所谓先兆。

司马迁认为人类社会的活动必须顺应自然规律,在《太史公自序》中,他说:“夫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顺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则亡。

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

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通古今之变”,就是探求古往今来历史变化原因和历代王朝兴衰成败的规律。

《史记》记载了上自传说中的黄帝,下到西汉武帝太初年间共约3000年的历史,在《太史公自序》中,司马迁说:“王迹所兴,原始察终,见盛观衰,论考之行事,略推三代,录秦汉,上记轩辕,下至于兹”。

即他的《史记》记述了上起轩辕黄帝,下至汉武大帝时期的历史。

这种通史体例,有利于揭示历史发展的规律。

司马迁强调“通变”二字,说:“天人之际,承敝通变”,“略协古今之变”,“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渐久矣”。

在《史记》中,司马迁重视纵贯古今,企图从错综复杂的历史现象中探求社会发展的内在规律,如《天官书》中说:“终始古今,深观时变,察其精粗,则天官备矣”。

《平准书》说:“物盛而衰,时极而转,一质一文,始终之变也”,“物盛而衰,固其变也”。

司马迁在《史记》中,设立“十表”和“八书”,就是通变思想在编纂工作中的运用,在谈到作“八书”的目的时,他说:“礼乐损益,律历改易,兵权山川鬼神,天人之际,承敝通变,作八书”。

如在《礼书》中,司马迁对礼的起源和古今变化做了详细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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