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军 宗族与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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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知论坛”(四十一)

宗族与中国社会

张小军教授

(根据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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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轶峰教授(以下简称赵):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下午好。今天是日知论坛第四十一讲。我们请到的报告主讲人是清华大学的著名历史人类学家张小军教授。司马迁在写历史的时候,有一个追求,叫做“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究天人之际”是历史学家很早以来就有的一个怀抱,但是却很少有这样的人真正能做到这一点。张小军教授早年是学习天文气象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文,所以“究天人之际”在张小军教授的学历历程当中的确是有其理路的。我认识张小军教授是在本世纪初,我们一起在巴黎等地参加了若干个国际会议,去年还在香港召开的中欧论坛上再次相见。实际上,我们在很多次交流中有许多共同关注的问题。我特别钦佩的是,张小军教授在中国这个人类学不甚发达的地方,推动着这个学科向前探索,尤其是致力于历史学和人类学的相互结合。他研究的范围包括中国东南地区、西北地区的宗族,所以他能跨越不同地域来研究中国的宗族、家族以及中国人的历史记忆等诸方面的问题,并且能够把实地调查——这是他多年以来一直勤奋从事的一项工作——和人类学最新的理论相结合。我们都知道最近这些年,人类学在国际范围内大大地推动了历史方法论的扩展,但实际上,中国的学术界对人类学与历史学之间的关联究竟如何,从一般的视野开拓落实成为一个系统的工作方式,还是存在很多的疑点,有很多不甚了了的地方。张小军教授一直从事这方面的研究,进行这方面的实践,所以今天他选择了“宗族与中国社会”这样一个前沿问题与大家来讨论。大家鼓掌欢迎。

张小军教授(以下简称张):谢谢轶峰教授。其实他这一番话,让我觉得特别惭愧。我没有那么多的研究成果和研究心得,我是从气象学改到社会学又改到人类学,其实改行有很多偶然的原因。在这个过程中,最让我钦佩的是历史学家,

因为我在史学方面完全没有任何训练,也不太用功,所以对史料、史学、史籍都是非常陌生的。谈历史时,我每次都是诚惶诚恐,能与大家讲的就是人类学了,所以今天从人类学的角度来谈我对宗族与中国社会的一点理解与心得。

宗族研究是我几十年前在香港中文大学读人类学时选的题目。当时在华南有一批学者,包括中山大学、厦门大学的学者,在做一些华南的研究,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就是宗族研究。如何理解中国社会是一个宗法社会?在严复翻译斯宾塞的《社会学研究》(即《群学肄言》)的时候,还有一些其他的译者,在对中国早期的理解中,将中国作为一个宗法社会、宗法国家,与西方作为一个现代国家来进行比较。宗法与宗族的概念是不同的,今天的问题将会围绕这样一个背景来探讨。在明清研究中,有关宗族的一个基本观点是宗族是在明代的中期造出来的,不管这个观点是否在史学中变成一个普遍的认同,但是在我们的研究中所看到的大量事实,都可以说明这样一个过程。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就人类学而言,有一个专门的领域kinship,是专门研究有关亲属制度的。所以宗族在人类学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研究领域,所以今天从这个角度谈一下对宗族的理解。

第一,关于宗族的理解怎样从形式论到实质论。在人类学中,有关西方的“lineage”,通常将之翻译为世系。因为这个词在一般文献中指代家族,所以我们在法国去翻译西方著作,将之翻译为宗族的研究,这其实是有问题的。在西方的概念里,“lineage”翻译为“世系”,它其实是一个更一般的概念,是指含有血缘、祭祀的概念的一个群体。但“宗族”这个词在中国社会中是一个特定的词,所以很难去指代西方社会的世系制度,这是一个基本点。在西方人类学的学术研究中,是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开始关注这样的世系制度的。那么,这个所谓的世系制度,最主要的特征就是我们在亲属群里面的血亲和姻亲,就是因血缘和婚姻而结合起来的两类亲属。血亲中祭祀特别重要,因为在所有的人类社会中,除了财产、社会地位、权力关系,还有很多关系与这个有直接的联系。从根本上来说,人类学关注“kinship”——亲属制度,是因为在人类早期社会中,亲属制度极为重要。一般而言,人类社会早期的政治经济制度不健全,亲属制度在社会结构中就是特别根本或是很重要的制度,中国社会亦是如此。

在历史上,中国社会有一个很大的困惑,就是为什么这么长的期间里,两千多年的亲属制度即我们通常称为“宗法”的东西,一直延续下来。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以来,南方的一些地区又在修祠堂,又在续族谱,这个现象是为什么?经济发达的社会固不待言,即使在所谓的经济发展落后的社会中,这种宗族制度大部分都是处于消失的状态,或是走向一个衰亡的状态。那么,中国社会为什么会如此?这就成为了人类学中思考的一个问题,特别是在注意到华南的明代宗族的创造过程时,就更加深我们对这样一个中国社会的演变,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场景的质疑。现在宗族的很多东西实际上已经背离了宗族或世系制度原初的、早期的一些逻辑和面貌。如果在那样的一个背景下,我们为什么做宗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文化创造,就成为一个更深的追问,到底宗族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一个从形式论到实质论的思考。

问题是宗族在时空上并不是恒常的,中国第一部辞书《尔雅》中的《释亲》专门解释亲属,罗列了五类亲属关系。刚才提到的那些背景尚处于一个探讨的状态,为什么在明代的华南地区会有一个大规模的宗族创造,这不可能是凭空而发的。其社会的基础、酝酿的过程是如何的?这些问题远远没有解决。这个创造的过程,就华南宗族的族谱而言,大部分的族谱仅能追溯到明代的中期,更早的几乎寥寥无几,这就成为一个问题。我通过看这些族谱,与同仁相探讨,如中山大学的刘志伟教授,基本上很难看到不伪造自己祖先族谱的情况。族谱上的早期祖先实际上是一个编造的过程,不知道此事能为史学提供的学术思考是怎样的?但从人类学的角度来讲,这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有一种基于人类发展脉络的观点,认为宗族是慢慢走向衰亡的一个制度。“宗族”为什么在中国那样一个历史时空中会一下子放大,直到今日尚乐此不疲,更深一步讲,其对整个中国社会的演进、发展,在这个社会结构中的作用及其影响,都会成为非常重要的问题。

我们借鉴人类学中实质论与形式论的讨论,是最早在经济人类学中提出来的。形式论指的是一般的经济,如古典经济学传统讨论产权、市场经济等问题。马克思讨论资本及其生产、分配、消费的资本循环的全程等等,这些都是形式经济学。很早研究经济人类学的波拉尼提出了实质论的观点,认为形式论对经济的理解是表面的,那么经济的实质是什么?他提出了一个“嵌入性”的观点,认为经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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