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利维亚的“休克疗法”

玻利维亚的“休克疗法”

2009/07/18 21:36[未分类]

布拉格之春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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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美国家走过了非常坎坷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历程，进入20世纪后半叶之后，南美国家的社会混乱和发展落后开始更加彰显出来，这些国家的人民因此也就尤为渴望改变自己国家的命运。玻利维亚在南美尤为典型。在经历了长期的独裁暴政之后，玻利维亚在1952年发生了“社会主义革命”，建立起了左翼政府。但是左翼政府的经济政策也遭遇了重大的失败，最终导致了军事政变的发生。军人集团推翻了左翼政府，建立起了右翼的军事独裁政权。但是玻利维亚的军人政权没有实行像智利的皮诺切特那样进行激进的经济自由化改革；而是维持了左翼政府时期的矿产国有化政策以及价格管制和生活必需品补贴的政策。政府中甚至设有“计划部”这个部门，类似于实行计划经济的社会主义国家中的“计委”，控制指挥全国的经济运行。

玻利维亚的经济在1980年以后，一步步陷入了僵死状态。到1984年，玻利维亚的外债利息已经超过了其国家的总预算。尽管存在严厉的价格管制措施，但是1984年的通货膨胀率仍然高达14000%，1985年的通货膨胀率则达到了24000%。在20世纪80年代的民主化浪潮中，玻利维亚也最

终在1984年结束了军事独裁统治，举行了民主选举。两名主要候选人，前独裁者Hugo Banzer和前左翼民选总统Paz Estenssoro，在选举中势均力敌，得票极为相近。依据玻利维亚的宪法，国会有权决定他们中的哪一位当选。Hugo Banzer 自以为在玻利维亚国会中铁定能获得多数支持，因而在选举的最终结果出来之前，就已经开始考虑如何收拾玻利维亚的经济烂摊子。为此，他聘请了哈佛大学的天才青年经济学家萨克斯作为其经济顾问，希望萨克斯能为僵死的玻利维亚经济开出良方。但戏剧性的是，Paz Estenssoro通过复杂的幕后交易，最终在国会获得了多数支持，从而成为了玻利维亚的总统。Paz Estenssoro继续聘请萨克斯作为经济顾问，设立了一个绝密的经济团队，研究帮助玻利维亚摆脱经济困境的方案。甚至很多内阁成员都不知道这个团队的存在。萨克斯认为玻利维亚的经济现状类似于癌症病人，需要激进彻底的治疗方案才能使得玻利维亚获得经济健康。萨克斯从智利的激进改革的成功获得启示,（智利在军事政变建立起右翼的军事独裁政权之后，实行了非常激进的经济自由化改革，从此经济走上了良性轨道，从而成为南美经济发展最好的国家之一。）制定一套包括私有化，解除价格管制，取消补贴的激进改革措施。萨克斯制定出全套方案后提交给Paz Estenssoro总统，他特别说明：他的方案可以被接受或者被拒绝，但是不能被修改。Paz Estenssoro权衡再三，最

终决定接受这套方案。这套方案被提交内阁后，内阁部长们大惊失色。按照萨克斯的方案，所有的食品补贴都将被取消，油价提高三倍，计划部长对此惊恐地表示：“如果这个方案公布，老百姓很可能冲进来杀死我们！”萨克斯等人还前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驻玻利维亚代表处，说明他们的经济改革方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代表说：一方面，这个方案正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梦寐以求的方案；另一方面，如果这个方案失败，他会很庆幸自己拥有外交豁免权，可以随时搭上一班飞机溜之大吉。Paz Estenssoro所在的左翼政党也强烈反对这个方案，但是他不为所动，因为他已经通过幕后交易暗中获得了右翼政党的支持。Paz Estenssoro总统的强硬态度，最终使得这一经济改革方案在内阁获得通过，并付诸实施。玻利维亚的经济改革开始以后，引发了社会下层的强烈反对，街头抗议和罢工此起彼伏。政府则对罢工和示威活动采取了严厉的镇压措施，Paz Estenssoro下令逮捕了多名工会领袖，用军用飞机把他们送到偏远的集中营关押。两周以后，这些工会领袖屈服了，他们同意劝说工人结束罢工。Estenssoro以前担任总统时一直热衷于搞国有化，政府控制的国有企业也面向下层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但是现在他的立场来了一个180度的转弯，他积极推动大型矿业企业的私有化，导致大批工人解雇。“左倾”的总统执行了比右派还激进的“极右”经济政策，颇具讽刺意味。政治是非常肮脏的，

政客们为了自己的权力，可以出卖任何东西。

玻利维亚的经济改革最终得以进行下去，通胀治理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两年之内，通胀率就急剧下降到了10%左右的相对温和的水平。经济在经历了短暂的负增长之后也重拾增长的步伐，玻利维亚严重的债务问题得到了缓解，并最终摆脱了外债。“休克疗法”的成绩看起来非常耀眼，但是，玻利维亚的下层民众承受了绝大部分的改革成本，陷入普遍失业和极度贫困的绝望境地，少数经济精英则在这场改革中大发横财。失业率的上升和贫困，使得玻利维亚一度被遏制的毒品种植及贩卖活动重新泛滥，到90年代中期，有上百万人直接或间接靠毒品种植和贩毒谋生。但是下层人民的苦难被忽略了，玻利维亚的“耀眼”经济数据让官员和经济学家们欢呼雀跃，他们认为“休克疗法”在玻利维亚取得了巨大成功。更具悲剧性意义的是，玻利维亚的所谓“成功”，成为后来在前苏联国家和东欧国家广泛实施“休克疗法”的依据，从而使得多达几亿的民众饱尝“休克疗法”之苦。

正如前面所言，“休克疗法”在治理通货膨胀方面，其效果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休克疗法”几乎必然使得广大下层民众成为改革痛苦的主要承担者，也必然形成少数精英们一夜暴富，广大普通老百姓则陷入失业和贫困的局面。这使得“休克疗法”之后的国家，社会结构异常脆弱。玻利维亚的经济改革“成功”的真实面目充分暴露之后，这个国家重新转向了左

倾。莫拉雷斯当选总统后，玻利维亚开始大规模重新实行国有化政策和经济管制。“休克疗法”在俄罗斯也遭受了惨重的失败，广大百姓饱尝痛苦，却并没有以此换来所谓“阵痛后的经济复苏”。应该客观地讲，经济改革带来的痛苦不能完全归咎于“休克疗法”，事实上这种痛苦早已经被历史上的经济扭曲所造就；接近僵死的经济必然需要这样那样的痛苦改革。但是“休克疗法”，将绝大多数改革的痛苦代价都丢给广大老百姓承担，同时给少数精英大开了巧取豪夺的发财之门。这不仅在经济上，而且在道义上也使得“休克疗法”注定走向破产。合理的经济改革，应该让全社会公平地承担改革的成本，也应该然全社会公平地获得改革的收益。否则，这种改革无论在经济上还是道义上都会陷于失败。

“休克疗法”在玻利维亚等国家的痛苦实践，是否会使其彻底走入历史？远非如此！“休克疗法”可能会改头换面，但这一剂苦药却是多数转型国家都必然要服用的。这是因为，正如前面所言，“休克疗法”可以为精英阶层提供巧取豪夺，聚敛财富大开方便之门。“通货膨胀”是对普通民众进行洗劫；当经济陷入绝境，通胀政策再也榨不出普通民众的油水来的时候，治理通胀的“休克疗法”又成为了精英们继续进行财富掠夺的最佳工具。“休克疗法”之所以能够在多个国家得以实施，根本上还是因为可以给占统治地位的精英阶层带来重大利益。由于普通民众无力捍卫自己的权利，而精英阶层主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