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爆发的原因及影响

一、引言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后，一些西方国家 相继爆发了债务危机。第一轮债务危机是在2008年 10 月 ， 冰 岛 成 为 第 一 个 濒 临 破 产 的 国 家 。 然 后 ， 2009年11月，阿联酋的迪拜酋长国因为最大的国企 出现将近600亿美元的债务问题，引发了第二轮全 球对债务危机的担忧。第三轮就是由希腊债务危机 引发的欧元区债务危机。自2009年底希腊主权债务 危机爆发以来，欧元主权债务危机问题就成为国内 外许多学者关注的话题。世界经济论坛副主席马 克·马洛克- 布朗认为，欧洲主权债务危机表明世 界经济面临的麻烦 “远未结束”，为防止危机传播， 当务之急是实行国际金融改革。摩根士丹利亚洲区 主席史蒂芬·罗奇(Stephen Roach)称，欧洲债务危机 的余波点燃了全球经济 “双底衰退”的风险。郑新 立认为，面对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在财政紧缩和 消费萎缩的大背景下，短期内欧洲经济的复苏将放 缓，甚至有出现二次探底的风险。然而，也有一些 机构或学者抱有乐观的看法。例如，经合组织秘书 长安赫尔·古里亚2010年5月发表报告认为，源于希 腊主权债务危机的欧元区稳定问题已经成为当前全 球经济面临的最严重威胁，但并不会导致全球经济 出现第二次衰退。渣打银行2010年6月14日也表示， 此波欧洲债信危机不同于雷曼兄弟申请破产所引发 的全球金融海啸、金融黑洞深不见底，而是可测算 出欧洲各国举债占经济成长率(GDP)比重，由此不 致于引发全球二次经济衰退。 与此同时，国内外一些学者也从各个角度对欧 元区主权债务危机进行了相关的研究。巴里·埃肯 格林 （Barry Eichengreen，2010） 着重论述如何应 对 欧 洲 主 权 债 务 危 机 ； 达 瓦 斯 （Zsolt Darvas，
2003年 - 3.54 0.41
- 2.95 - 0.23 - 5.60
随着金融危机的影响不断扩大，2009年各 国的财政赤字都相继出现恶化。根据IMF的统 计数据，美国财政赤字占GDP比例达到创纪录 的12.5%，日本达到10.29%，英国也达到创纪 录的10.8%，均接近希腊的12.8%，且均高于 欧元区的总体财政赤字状况 （图1）。然而， 为何希腊爆发了债务危机，而美、日、英则 没有面临同样的窘境。笔者认为，关键在于 希腊丧失了从市场融资的能力，而这一能力
2010） 从欧美比较的角度考察了欧元区主权债务危 机发生的缘由及应对预防措施；余永定 （2010）从 希腊债务危机的演进到债务危机对欧元区前景的影 响以及对世界和中国的挑战等方面进行了详细的分 析；丁纯 （2010）研究分析了主权债务危机之后欧 盟面临的经济社会状况及其成因；何帆 （2010）则 对主权债务危机之后欧洲联合的前景进行了深入的 讨论；而陈新 （2010）从危与机的两个角度分析了 主权债务危机对欧元区发展的影响。笔者将在现有 研究的基础上，对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爆发的原因 及其对欧元区发展前景的影响进行较为系统性的分 析。
2004年 - 3.56 1.41
- 3.38 - 0.36 - 7.48
丧失的关键原因是美国三大信用评级机构的
2005年 - 4.37 1.65
- 6.05 பைடு நூலகம்.96
- 5.11
“落井下石”。对此，徐明棋认为，正是因为
2006年 - 3.34 2.94
- 3.94 2.02
- 3.10
三大评级机构降低了南欧五国信用评级，才
福利支出负担过重，其财政早已不堪重负。综上所 价体系？三大评级机构的背后是否还有其他的力量
述，笔者认为，希腊经济结构僵化，经济增长严重 在发挥作用？或许我们可以猜测存在如下的事实：
依赖旅游与船舶运输业，再加上其僵化的福利社会 为了应对金融危机，美国的财政赤字不断加大，美
体制是希腊财政赤字长期居高不下的根本原因。在 元呈疲软态势，美国政府面临破产的风险。而在美
降到3%以下，从而顺利加入欧元区。
体系因难以形成客观公正、科学合理的信用评级，
关于希腊财政赤字一直居高不下的原因，很多 助长了全球信用资源严重错配和信用风险过度积
学者也给出了自己的解释。黄益平认为，希腊的财 累，加剧了金融市场动荡，甚至引发危机。”①所
政问题是多年来政府财政超支、公务员队伍庞大和 以，在一定意义上说，正是美国三大信用评级机构
二、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发生的原因 关于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爆发的原因，很多学 者从不同的方面进行了详细的阐述。通过分析，可 以归纳为以下几点。 （一） 希腊、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爱尔 兰等五国 （以下简称南欧五国）长期形成的高额财 政赤字是引发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的直接原因 余永定 （2010）认为，希腊之所以爆发主权债 务危机，源于长期以来僵化的经济体制与社会福利 体制导致的财政赤字过高。而且，基于欧元区内部 的经济治理机制，当希腊发生财政问题时却缺乏有 效的货币政策，再加上德、法等国迟迟不肯施以援 助，最终助推了债务危机的爆发。表1列出了1996 年以来处于此次债务危机中心的南欧五国的财政赤 字情况。根据数据可以得出，除西班牙和爱尔兰 外，另外三国的财政赤字占GDP的比例一直处于高 位，尤其是希腊。在2001年加入欧盟之前，希腊就 存在较高的债务负担。20 世纪90 年代，希腊的财 政赤字占GDP 的比例曾一度高达10%。为了加入欧
字 早 已 超 出 了 《稳 定 与 增 长 公 约 》 所规定的范围，其中最为严重的属
·14·
南欧五国，从而引发了欧元区的主权债务危机。由 此，许多学者纷纷将危机根源指向欧元区内部的经 济制度，即货币政策统一而财政政策不统一 （丁 纯，2010；管清友，2010；陈新，2010）。正是由 于这一点，在欧元区成立之初，以哈佛大学教授马 丁·费尔德斯坦为代表的一些学者就对欧元区的前 景表示担忧。费尔德斯坦曾预言欧元区机制存在的 这种缺陷会不断地偏袒长期处于财政赤字的国家， 从而导致欧元区最终被解散。其内在逻辑在于欧元 区内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不统一，货币主权归欧洲 央行所有，而财政政策归各成员国所有。然而，在 当代的国际关系中，不管是对于中美这样的经济主 权完全独立的国家而言，还是对经济一体化已经步 入高级阶段的欧元区国家而言，民族国家仍然是最 基本的利益主体。对于成员国来说，本国经济发展 是其首要的目标，而欧洲央行的首要目标则在于维 持物价稳定以及货币汇率稳定。由此，当各国的经 济状况不一致时，势必在部分成员国会出现货币政 策与财政政策错配。特别是对于经济状况较差的成 员国而言，货币政策与汇率政策的丧失导致其只能 靠放松财政政策来解决国内的经济难题，而财政政 策放宽所带来的潜在货币贬值以及通胀成本却由货 币区内所有的成员国来承担。那么，收益与成本的 不一致就会引发经济学中的 “搭便车”行为，从而 出现萨缪尔森所说的 “合成谬误”。因此，在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下，最终导致欧元区面临当 前尴尬局面。
区主权债务危机的原因时，财政部部长助理
数据来源：国研网统计数据库，http:/ / edu- data.drcnet.com.cn/ web/ 。
朱光耀指出： “世界各国为应对金融危机的
盟，希腊采取了各种措施，甚至不惜借助高盛公司 冲击，普遍实施大规模的经济刺激措施，这使得政
作假，使得其财政赤字占GDP 的比例在账面上下 府财政赤字和债务负担快速增长；而国际信用评级
2007年 - 1.48 0.05
- 2.65 1.91
- 3.66
使得这些国家融资成本增加、融资能力下降，
2008年 - 2.69 - 7.16 - 2.75 - 4.06 - 7.75
最终导致债务危机的发生。在分析此次欧元
2009年 - 5.31 - 11.45 - 9.33 - 11.45 - 12.87
·13·
表1 1996～2009年欧元区五国财政赤字占GDP 比例 （单位：%）
国家 意大利 爱尔兰 葡萄牙 西班牙 希腊
1996年 - 6.96 - 0.11 - 4.58 - 4.86 - 6.79
1997年 - 2.68 1.45
- 3.55 - 3.38 - 6.02
1998年 - 3.07 2.27
2010年 12 月 总第 484 期 第 12 期
经济论坛 Economic Forum
Dec. 2010 Gen.484 No.12
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爆发的原因及影响
文/郝宇彪
【摘 要】2010年，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成为国内外世界经济学界研究的重点问题，许多学者从不同角度 对其原因、影响等进行了研究。本文在以往研究的基础上，从直接原因、助推器以及深层原因的角度对欧 元区主权债务危机发生的原因进行探讨，并就其对欧元区发展前景的影响做了详细的分析。 【关 键 词】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原因；影响 【作者简介】郝宇彪，中国人民大学硕士研究生，编辑，研究方向：货币国际化。
另一方面，正是由于各成员国经济周期的不一 致，才出现了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错配，而各成 员国之间经济周期不一致的根源则在于区域内部经 济结构的不平衡。欧元区内部经济体经济周期、生 产效率和全球竞争力存在巨大的差异。德国、法国 一直是传统的出口大国，产业结构完善，生产效率 较高，而像希腊这样的处于财政赤字危机中的国家 早已丧失了 “生产性”。②希腊曾在2003年至2007年 间平均年增长率达到4%，但高增长主要来自于财 政和经常项目的双赤字以及加入欧元区后更容易获 得廉价的贷款带来的基础设施建设的拉动以及信贷 消费。在金融危机影响下，居民消费大幅下滑，导 致经济低迷，在失去货币主权的前提下，政府不得 不依靠财政政策来刺激经济，从而使赤字不断累 积，最终导致希腊的债务风险越来越大，并在本次 经济危机中完全暴露出来。
金融危机爆发的背景下，为了防止国内经济状况进 国政府授意下，三大评级机构联合打击欧元区内财
一步恶化，由此引发希腊的主权债务危机。
政状况最糟糕且曾经在财政方面造假的希腊政府，
（二） 美国三大信用评级机构对希腊等五国债 其真正意图在于打压欧元，造成美元相对强势，从
券评级下调是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的助推器
而吸引投资资金进一步流向美国，维持美国的低利
偷逃税严重等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丁纯认为，希 调低希腊的债权信用评级，导致市场融资能力的丧
腊工业基础薄弱，倚重旅游等行业，经常项目连年 失，才引爆了希腊债务危机。
赤字，再加上老龄化率高达18.6%，失业率一直在
在此，我们不禁要思考，三大评级机构为何具
10%左右居高不下，导致其养老金、失业金等社会 有如此大的权力？世界各方应该如何看待他们的评
率，为美国经济复苏提供强大的资
金支持，从而使美国高额财政赤字
得以持续。
（三） 欧元区的经济制度缺陷与
欧元区内部的经济结构不平衡是欧
元主权债务危机爆发的深层原因
希腊主权债务危机发生以后，给
欧元区各国带来了一系列的连锁反
应，很多成员国相继爆出其财政赤
图1 2009年几个发达经济体的财政赤字占GDP 比例情况 （单位：%）
- 3.37 - 3.22 - 3.91
1999年 - 1.78 2.39
- 2.79 - 1.43 - 3.14
2000年 - 0.86 4.79
- 2.97 - 1.00 - 3.69
2001年 - 3.10 0.93
- 4.32 - 0.66 - 4.36
2002年 - 3.01 - 0.31 - 2.89 - 0.48 - 4.74
三、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对欧元区前景的影响 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爆发以后，国际金融市场
看空欧元的情绪越来越浓，欧元指数持续走低，由 此也引发了希腊是否会退出欧元区或者说欧元区是 否会解体的讨论。一方面，部分学者认为希腊等南 欧五国的债务危机将会顺利解决，不必过分夸大其 影响。例如，余永定认为，欧元贬值应该只是暂时 的，欧洲的国际收支状况明显好于美国。欧元区也 不会解体，因为这样政治代价过高，而欧洲的经济 能力应该能够解决目前的问题。另一方面，有部分 学者认为，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的负面影响会持续 深化，最终导致欧元解体。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马 丁·费尔德斯坦就是典型的代表。他认为，希腊总 理帕潘德里欧提出的在两年时间里把目前占国内生 产总值 （GDP） 12.7%的高额预算赤字削减至符合 欧盟规定的3%以下的目标未必能实现，因为面对 着失业率提高等巨大的国内压力，一旦减赤目标不 能实现，届时希腊将面临破产或者退出欧元区甚至 两者同时发生的局面。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学者 认为，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的发生将促使欧元区经 济一体化进一步深入。例如，陈新 （2010） 认为， 正是因为此次主权债务危机危及了欧洲一体化的基 石，所以才让欧洲人痛定思痛，促使他们转 “危” 为 “机”，在欧洲经济治理方面将迈出一大步。日 内瓦研究院的维普洛斯 （Charles Wyplosz） 教授更 是针对经济治理提出了具体的建议— ——欧元区要建 立退出机制，而其中的关键就在于各国要在国家制 度层面构建财政约束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