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缘》女性人物形象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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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缘》女性人物形象分析
《半生缘》中女性人物分析【摘要】在传统与现代,西方与东方,都市与民俗不断冲突的时代里,曼璐的自私与无私,曼帧的独立与软弱,性格迥异的两姐妹拥有独特的女性魅力,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社会的感受。
整个故事以曼帧与世钧相识、相爱、分手、重逢的爱情故事为线索,描述了几经纠缠又不得不分开的两对恋人的感情。
本文从心理的角度,分析整个爱情悲剧中的人物形象,从而体会主人公在动荡的年代里如何寻找幸福以及对待人生理想的不同态度。
【关键词】半生缘女性意识女性形象女性地位
张爱玲作为中国文学史上的传奇作家,其笔下凄美动人的故事中有许多令人叹惋与钦佩的女性形象,而《半生缘》中曼帧和曼璐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女性形象则非常的具有代表性。
她们没有谁是真正幸福的,曼帧失去了世钧,曼璐在悔恨中得病死亡,生活的一切都充满了悲剧因素,在与自己的理想背道而驰的社会里,是反抗还是顺从,如何去面对不得已而选择的人生是关键。
她们的人生历程艰辛而悲哀,让人禁不住感叹人生的无常,世事的艰辛。
一、对顾曼帧人物形象的分析
(一)顾曼桢的生活背景
顾曼桢生活的时代是30年代的旧上海,正是新旧价值观相互交错的年代。
这时期的人们的思想受到西方文化的冲击失去了平衡,但根深蒂固的旧社会封建思想依然渗透在人们的意识深处,大多数的年轻人都处于一种想挣脱现实却又屈于现实的状态。
女性的地位低下,大多数女性不论是思想还是生活都依附于男性,依旧处于男尊女卑的状态。
顾太太如此,做舞女的顾曼璐如此,沈夫人如此,最后嫁给世钧的翠芝也如此。
唯独曼桢,不愿依附于男性,面对世钧的两次求婚,她都因为不
愿成为他人的负担而拒绝,在与祝鸿才离婚后也独立的带着孩子生活。
(二)曼桢的性格特点
顾曼桢在《半生缘》中是以一个谋求独立的新女性形象出现的。
她有知识,受过新文化的熏陶,愿意像男人一样出来做事。
她身上充满了活泼的时代气息,甚至是一个明显带着男性意识的女性人物。
曼桢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主角终究还是与幸福擦身而过。
尽管她自信,坚强,浑身充满独特的魅力,充满反抗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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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不合时代、不合世俗的坚韧精神,不为世俗所容的异数,决定着曼桢的爱情悲剧。
1.人物形象的进步性
曼桢是个具有强烈自我意识、觉醒意识的女性。
曼桢十四岁时父亲死去,迫使她的家庭陷入困境,顾曼桢清楚地看到了传统女性脆弱的生存能力。
其母顾太太是典型的传统父女,丈夫和家庭是她生存的全部,丈夫是她依附的对象,除此之外,她还有强烈的“养儿防老”的思想,对男性的依附心理和家庭生活的狭小空间限制了自我的发展,使顾太太这种传统女性几乎丧失了独立生存能力。
当顾先生这个主导角色在家庭中缺失时,顾家顷刻陷入困境,顾太太无力承担全家老小的生活重担。
这时,曼桢的姐姐曼璐决绝地断了自己与张豫瑾的美好爱情,做舞女赚钱养家,以牺牲自己的代价来挽救陷入困境的家庭。
从母亲和姐姐的身上曼桢看到了传统女性精神上以及生活上的先天不足、后天低下,她渴求走出一条女性独立之路。
她虽然同情姐姐为了家庭所做的牺牲,但更愿意通过自己的努力而谋生,并不是依附男性,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经济独立、生存独立。
因此她下班之后不仅当打字员、做家教,即使在遭遇了不幸之后也依然带着孩子独立生活,坚持自己内心的独立。
她并没有因为经济而失去自我,反而力求通过个人奋斗来实现个人价值和社会价值,并以自己的行动来争取社会的认同。
曼
桢极力扭转社会对其家庭背景的负面评价, 扭转由家庭背景而定为个人价值的旧式价值逻辑, 努力地建构自我价值, 努力地争取社会对其个人价值的认同, 淡化甚至取替原有的家庭背景色彩, 营建以自我为立足点的新的家庭背景, 以挣脱长期困扰她的背景问题。
2.人物的性格弱点
在曼桢努力靠自己改变自身生活现状的时候,她又何尝没有给自己增添不幸呢,若是她不那么轻易地将定情戒指交付他人,就不会有世钧落寞的离开祝家,以为曼桢背叛了自己与豫瑾生活在了一起,从而决绝的归还自己亲自买的戒指;若是她能在逃离之后坚定地独自生活,不为孩子所动,或者另为自己和孩子寻个家庭,不回到祝鸿才身边,为自己营造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过平常人的生活,相夫教子,依靠着自己的力量活下去,用另一种方式为自己而活;抑或是离开了祝鸿才,她能对过去的感情多些信心,勇敢地去投奔世钧,那么一切的一切,就会是另外一种样子了。
曼桢总归是个弱女子,她还是会有女性柔弱的天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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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始终是她回归悲剧的命门。
她母亲“从一而终”的思想始终是影响着她的,即便是新时代的女性,在两个时代交替的夹缝中,一个女人的坚强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更何况是在身心受到如此打击的情况下。
曼桢的坚强成就了她的纯真,也造就了她半生的悲剧,如果当初不那么执着于自己的独立,不那么在意世钧父亲关于曼璐的一番谈论,毅然的投向世钧的怀抱,故事的结局也许就会被改写,就不会有了像叔惠、翠芝、世钧、曼桢等人的生活悲剧。
他们都是因为一些传统思想而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合,这不仅是曼桢等人的性格弱点,更是生活在那个大时代下没有勇气掌握自己命运的人的真实写照。
(三)曼帧在悲剧前后的心理变化
一直以来曼桢都是以新的女性形象出现在外面的视线中,在面对打击与艰难的时候几乎都是以自立自强的态度出现,但在最后她却委屈自己嫁给了毁了她一生幸福的凶手,在经历的一系列变故之后曼桢变得麻木、冷漠,但骨子里的独立依然挺立。
1.顾曼帧与世钧的感情变化
“曼桢与世钧是因为叔惠而走到一起的,一次世钧去找叔惠,叔惠恰巧不在房里,只有曼桢一个人坐在写字台前面整理文件。
她在户内也围着一条红蓝格子的小围巾,衬着深蓝布罩袍,倒像个高小女生的打扮。
蓝布罩袍已经洗得绒兜兜地泛了灰白,那颜色倒有一种温雅的感觉,像有一种线装书的暗蓝色封面。
”这是世钧与蔓桢的第二次会面,“蓝布罩袍已经洗得绒兜兜地泛了灰白,那颜色倒有一种温雅的感觉,像有一种线装书的暗蓝色封面”,这就是世钧眼中的蔓桢,温雅、安静,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他们的爱情平常却也甜蜜幸福,不论是平常时候的依依不舍,还是相互的照顾彼此的关怀,都透露着年轻人的朝气,对未来的期盼。
但这种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了。
在祝家度过了一段幽暗囚禁的日子,性格要强的她并没有就此屈服,而是想尽办法逃脱这一切,去寻找她的爱人世钧,结果世钧却是结了婚,放弃了他们的爱情,这无疑在曼桢的心里捅了一个永远也好不了的伤口,她原本应该拥有的美满爱情就这样阴差阳错的与她擦肩而过。
然而曼桢最让人感动的是她生命中遇到最残酷的事情之后那一份执着与坚强,直至最后的归于平淡。
曼桢与世钧一别就是十八年,十八年足以让很多刻骨铭心的事情变得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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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爱情这东西却是越来越深。
曼桢也许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她深爱的世钧,她一直信任世钧,但世钧的怯懦、犹豫、不信任却深深的伤害了这段纯洁的感情。
直到后来他们相遇——“这种厢房特别狭长,光线奇暗,又还没到上灯时分,先没看出来是曼桢,就已经听见轰的一声,是几丈外另一个躯壳里的血潮澎湃……她的嘴唇在
颤抖。
她一直知道的。
是她说的,他们回不去了。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今天老是那么迷惘,他是跟时间在挣扎。
从前最后一次见面,至少是突如其来的,没有诀别。
今天从这里走出去,是永别了,清清楚楚,就跟死了的一样。
”曼桢道:“世钧。
”她的声音也在颤抖。
世钧没作声,等着她说下去,自己根本哽住了没法开口。
曼桢半晌方道:“世钧,我们回不去了。
”他知道这是真话,听见了也还是一样震动。
她的头已经在他肩膀上。
他抱着她。
这个迟到了十八年的拥抱,让两个人彻底的失控了。
其实是真的回不去了,因为彼此有着牵挂,即使能够回去,也只能感叹物是人非,沈世钧太过懦弱了,他没办法舍弃他的现在,而顾曼桢也很了解这一点,所以即使重逢也只能够做朋友,回到以前是真的没可能了。
经历过苍凉的世事之后,心倦了,也没有力气再去背负那么多了。
十八年后,她已是孩子的妈,他已经是别人的夫。
他们都不幸福,他们只求对方比自己幸福。
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
他们都明白,这一次的偶遇就算是命中注定,那也是命运对他们的无情嘲讽。
2.顾曼帧与祝鸿才的关系变化
“就是那个笑起来像猫,不笑像老鼠的那个人”。
这是杰民形容祝鸿才的句子,由此可以知道祝鸿才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且形象差,没内涵。
一看见曼桢,便说:二小姐,我现在要叫你一声二妹了。
姿势倒相当熟练,一直把两只大拇指分别插在两边的裤袋里,把衣襟撩开了,显出他胸前挂着的一只金表链。
特意做出一副绅士的模样,露出金表以显示他的富足。
这样的做法第一是想告诉顾家他祝鸿才是有钱的,第二是想在曼桢面前做出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说明他是有内涵有地位的人,但这些在曼桢眼里就像是跳梁小丑在表演一样,除了搞笑还是搞笑。
那时的曼桢看待祝鸿才如同是两个世界的人,从未想过除了姐夫之外的任何交集,她也拒绝与婚后的姐姐姐夫住一起,她是很排斥这样的依附关系。
但最后因为孩子而委屈自己嫁给了祝鸿才,文中描写道“鸿才是对她非常失望。
甚至于觉得他是上了当,
就像一碗素虾仁,看着是虾仁,其实是洋山芋做的,木木的一点滋味也没有。
她完全无意于修饰,脸色黄黄的,老是带着几分病容,装束也不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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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人总是默默无言,有时候人家说话她也听不见,她眼睛里常常有一种呆笨的神情。
怎么她到了他手里就变了个人了,鸿才真觉得愤恨。
”可见曼桢此时对生活的麻木与绝望,她的生活毁于这个人之手如今却还要天天面对他。
也许在悲剧之前对祝鸿才是漠视、无视,觉得这样的暴发户与自己无关,但现在她竟然可以为了孩子而原谅他的无耻卑鄙,把恨抛开,麻木的与他生活在一起。
曼桢本来不是一个木讷的人,但她只会在自己爱的人面前绽放美丽,面对这样一个让自己痛苦且轻视的人,为了孩子而选择宽恕,让自己陷入无尽的麻木中,对祝鸿才来说是一种仁慈也是折磨,而对于她自己,将是一生都处于无尽的黑暗中。
二、对顾曼璐的人物分析
(一)顾曼璐的性格特点
顾曼璐在小说中是主人公顾曼桢的姐姐,在顾先生死后,她完全可以义无反顾的选择和初恋张豫瑾结婚自己过上平凡安定的生活,但最后她为了家庭而牺牲了自己的一生幸福,去做了舞女。
可以说在这件事上曼璐的选择着实花了不少的勇气,但这并不是一场冒险,而是踏入了万丈深渊。
在灯红酒绿、金钱与现实的压迫中,曼璐从一个纯洁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性格扭曲、极度敏感甚至焦虑的人,成为那个大时代下的特殊代表。
1.曼璐的性格所形成的原因
第一,曼璐的焦虑来自于她卑贱的舞女身份。
卑微而又令人难以启齿的舞女身份,使得在社会夹缝中求生存的她变得异常敏感。
小说中母亲劝解曼璐早为自己将来的归宿作打算时,她不耐烦地打断母亲的话道:“他们都大了,用不着我了,就嫌我丢脸了是不是,所以又想我嫁人~这时候叫我嫁人,叫我嫁给谁呢,”后头祝鸿才
建议低调结婚时曼璐生气地说道:“怎么太招摇了,除非你是觉得难为情,跟我这样下流女人正式结婚,给朋友们见笑。
是不是,我猜你就是这个心思~”作品中的这些小细节,不得不引起我们的关注,曼璐看似满不在乎地回嘴,实则是对于未来生活失去信心,痛恨自己卑贱身份的焦虑感与恐惧感。
与祝鸿才的结婚并没有减轻她丝毫的焦虑感,相反,却为她日后接踵而来的生活危机埋下了伏笔。
第二,曼璐的焦虑也还来自于初恋美好回忆的破灭。
小说中不止一次地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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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人的口中谈到曼璐与豫瑾的恋情,曼璐家庭的变故使得这段感情有始无终。
七年后,已嫁为人妻的曼璐始终认为与豫瑾的感情是她一生中“虽凄楚,可却很有回味的”回忆,同时也成了她打发空虚生活和治疗不幸婚姻所带来伤痛的“止痛药”。
然而再次的相遇,豫瑾态度的冷淡及与妹妹的“亲密”往来激怒了已敏感多疑的曼璐,她把所有的痛苦怨愤迁怒于妹妹曼桢身上。
“我没有待错她啊,她这样的恩将仇报,不想想从前,我都是为了谁,出卖了我的青春。
要不是为了他们,我早和豫瑾结婚了。
我真傻,真傻。
”“曼桢这样年轻,她是有前途的,不像自己的一生已经完了,所剩下的只有她从前和豫瑾的一些事迹,虽然凄楚,可是很有回味的。
但是给她这样一来,这一点回忆已经给糟蹋掉了,变成一堆刺心的东西,碰都能碰,一想起来就觉得刺心。
连这一点如梦的回忆都不能给她留下。
为什么这样残酷呢”。
久积于曼璐内心的不平、嫉妒日益膨胀,人性的扭曲开始爆发,原本失去的东西要从妹妹身上加倍找回。
豫瑾的冷淡伤透了曼璐敏感的内心,她只有通过歪曲否认事实的真相才能恢复自尊。
可以说,曼璐的婚姻看似生活在衣食无忧、光鲜亮丽的幸福天堂,实则她每天都在种种不安与焦虑的包围下备受折磨,她得到了别人眼中的幸福,心却是悲凉的,这种得到后的失落恐怕比失去后的失落更为痛彻心骨。
正是这样日复一日地与痛苦、焦虑、屈辱为伴,最终造成了曼璐人性的彻底扭曲。
2.曼璐的悲剧结尾与性格的关系
曼璐的悲剧、曼桢的悲剧是男权社会中女性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悲剧,是生活不能自主的悲剧,这种悲剧在作者看来既是世俗的,又是人性的。
过早踏入乱世使曼璐认识到金钱世界的残酷,强烈的生存本能在生存哲学的鼓动下,以一个孤独无助的抗争者身份默认了那扼杀人性的生存逻辑,以一个受害人和害人者的双重身份举起扼杀人性的屠刀,肆意地发泄着生命的本能,捍卫自己的同时扭曲了原本善良纯真的本性,成了父权社会的代言人。
面对对曼桢犯下的滔天大罪不但没有丝毫悔意,反替丈夫恳求讲情乞求原谅:“二妹,你难道因为一个人酒后无德做错了事情,就恨他一辈子,你看在这孩子的份上,就原谅了他吧。
”“鸿才他就佩服你,他对你真是同别的女人两样。
你要管他一定管得好的。
”“曼璐挣扎着把孩子抱了起来,送到曼桢跟前,叹息说:为来为去不还是为了他吗,你的心就是这样的狠。
”句句话看似极力挽回曾犯下的错误将痛苦减到最低,可实际上正体现了曼璐已经被父权宗法彻底同化。
曼璐的同化引发深思,即女性在男性文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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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同时具备两种身份,是男性主流文化的破坏者,亦是同谋者。
她虽然恨透了那个肆意践踏了她身心的男权社会,但却没有勇气痛定思痛地去反击那个令她厌恶的社会(或许不是不想,而是因为势单力薄的她终将无法战胜男权的那张社会的大网),反而成了父权宗法的代言人,从而酿成了一桩又一桩的不幸事件。
3.曼璐的悲剧与男性压迫的关系
女性作为男性的附属品“传宗接代”的思想被视为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可命运弄人,曼璐却偏偏没有生孕的能力,这就不能不使她在心理上处于弱势地位和时时产生自我保护意识,处处担心被人欺骗,担心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不保以及丈夫对自己日益冷淡,时时处于紧张状态造成了她敏感多疑的性格。
如果说曼璐舞女的身份引起了她的不安与焦虑的话,那么婚后的不孕更加重了这一焦虑心理,如果说
婚前的曼璐是在封建礼法“吃人”链条上处于“被吃者”地位的话,那么,婚后的无子、丈夫的不良生活作风以及对其冷淡的态度则引发了她的“吃人”意识。
现实的残酷,不幸的婚姻,自卑的心理,多疑敏感的神经纠结在一起,使她欲罢不能,最终扭结成一股巨大的爆发力,迸发出比父权宗法更强大更可怕更令人窒息的力量,疯狂的毁掉了自己的幸福的同时,更毁掉了他人的幸福。
曼璐在其扭曲人格的指引下终究没逃过男性霸权文化的影响,以女性的身份道出了男权意识规范的训示,即女性应臣服于父权统治之下,社会是属于男性的社会,是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无视男权社会的“挑衅者”终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等待她的只有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从“向往美好生活”变成了“嫉妒、破坏美好生活”,从一个“受虐者”变成了一个“施虐者”。
她的人生历程向我们展示了封建宗法社会中女性意识觉醒与压抑的斗争、挣扎,最终上演了一幕幕绵绵不绝、苍凉无限的悲剧故事。
(二)曼璐对曼桢态度的前后变化
在祝鸿才向她坦诚凯觑她的亲妹妹曼桢时,曼璐对此就训斥了他的无耻,说“我就这一个妹妹,我赚了钱来给她受了这些年的教育,不容易的,我牺牲了自己造就出来这样一个人……”。
由此可见,曼璐对她的妹妹是十分的疼爱和珍惜的,她把自己的精神期望给了曼桢,希望妹妹得到她无法得到的幸福。
她故意穿上当年情人豫瑾最喜欢的颜色的衣服,以朝圣般的心情去会见豫瑾时,他却告诉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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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要变的,我也变了。
我现在脾气也跟从前两样了,也不知是否年纪的关系,想想从前的事,非常的幼稚可笑。
”他简短的几句话,就粉碎了她这么多年来所守护着的“精神家园”——那联系着她一切好的品德和牺牲精神归宿。
她以为是妹妹抢走了豫瑾,抢走了她唯一拥有的东西。
她陷入不解之中,为什么她对妹妹那
么好,而妹妹却恩将仇报,一点回忆都不给她留下。
这种恨加剧了她变态心理,促使她设计陷害妹妹曼桢。
曼璐从一个为家庭做出巨大牺牲的妓女变成了一个为了守护那份美好初恋回忆凝成的精神寄托而向妹妹报复的杀手。
其根本原因就是曼璐精神家园的严重毁坏。
她没能在归宿的幻灭中来继续屈从着她的卑微。
她的变态则作为挑战卑微的另种方式。
这种方式没有使她获得真正的胜利,她依然活在卑微中死去。
(三)曼璐与张爱玲作品《金锁记》中曹七巧的对比
《金锁记》中的七巧被兄嫂卖给了害痨病的姜家二少爷做妻子,青春活力的她无时不憧憬美好的爱情以及平凡的生活,但她的憧憬在嫁到姜家时就破灭了。
而曼璐是为了撑起整个家而把自己卖掉的。
她在环境的逼迫下把自己的自尊、人格卖给了灯红酒绿以及无数寻欢的男人。
她放弃了美好的初恋,只有在屈辱的生活中默默的承受着无法言说的创伤,她所要承受的比七巧所要承受的多得多,相对而言七巧比曼璐要幸运得多。
在婚姻里,七巧虽然出身于封建社会,但她没有深受传统妇女道德观念的影响,从而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在压抑生活中把个人情欲和物欲的追求作为生存的出发点,这也是她最终走向变态的根源。
曼璐的悲哀不仅源于肉体的不断被侵蚀,更多的是社会、家庭对她的冷漠和孤立。
她的母亲与她没有多的交流,虽然她也对曼璐的牺牲感到愧疚。
又基于所受教育和身份的差异,曼桢对她的隔膜更是很大。
尽管深受传统妇女思想影响的她有着崇高的奉献精神,但在长期孤立的压抑下,崇高精神支撑下的牺牲也变得十分卑微,她目睹的不仅是社会的残酷,还有家庭的冷漠。
在豫瑾表达出对曼桢的好感的刺激下,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因为曼桢的缘故轰然倒塌,面对对自己日益冷淡的丈夫,曼璐的人格逐渐扭曲,生生的将自己的妹妹给吃掉了。
七巧从一个讨人喜欢的少女变成一个疯狂占有金钱、扼杀子女幸福的“疯
子”,其根本原因是七巧畸形的婚姻、卑微的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剥削了她作为一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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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对情欲的渴望和满足,并成为金钱的牺牲品,金钱的膨胀导致了人性的蜕
变、母爱的变态和人性的彻底泯灭。
曼璐则是精神家园的倒塌使她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妹妹来换取生活的依靠,曼璐是守在虚幻的回忆中变态的,她吃掉的是“抢走”原本属于她的精神寄托的妹妹。
她们都有着善良的本性,有着美好的常态,她们的变态都是报复的方式。
但七巧的变态更多是物欲、情欲发泄的结果,而曼璐的变态有着更多关于精神家园的残缺。
三、顾太太在这场悲剧中的作用
母亲在中国人的心中一直是一个慈爱、脆弱、无私的形象,但在张爱玲的多部
作品中母亲却变成了丑陋、恶毒、冷漠,充满罪恶的母亲,这与她生活中母亲形象的缺失与家庭因素息息相关。
在《半生缘》中的顾太太是一个中年丧夫的女性,她有着传统女性的卑微与软弱,对上孝敬婆婆,对下体贴儿女,面对生活的压迫,不得不看着自己的女儿曼璐将自己的幸福出卖给无数男人,虽然也在意别人对于女儿的歧视,但渐渐的也变得冷漠,逐渐被金钱所腐蚀。
祝鸿才整天在外鬼混, 曼璐过的并不幸福。
为了抓住丈夫的心, 曼璐不惜以妹
妹曼桢做诱饵。
当曼璐夫妇逼奸的阴谋得逞后, 夫妻俩便监禁了曼桢。
那时, 能够救援曼桢的只有顾太太。
顾太太也算一个通常意义的好母亲, 可她明知女儿落入陷阱, 为什么偏偏又迟疑起来了呢?说起来却是一大叠钞票的力量。
文中有这样一段
描写顾太太当时的心理和行为: 顾太太本来心里怀着鬼胎, 所以怕见他。
一见面, 却又觉得非常激动, 恨不得马上告诉他。
她心里实在是又急又气, 苦于没有一个人可以商量, 见到世钧, 就像见到自己的人似的, 因道: “上楼去坐。
”她引路上楼,。